第一部
第十二章 就這樣開始吧
「送我這個？」林熙敏再次指了下手上的一摞精美筆記本，露出尷尬的神色，「不會吧……」
豬扒很快沒了……
「來來來！試試看，我可是進的專賣店哦，幸好他們中午才關門，不然你就得等狗年才能買衣服了！」一腳關上了門，護士得意地把好大一包東西都丟在了床上，然後帶著欣喜的目光-就好象是給她自己買的一樣撫摩著。
「你這是……」林熙敏驚訝地看到護士遞過來了一千多塊錢。
「你真不看？」幾個護士都一副很可惜的樣子望著如冰雪公主一樣的林熙敏，覺得對方不願意去欣賞自己簡直是種自我浪費。
已經這樣了……以後我還能像以前那樣嗎？林熙敏沉默了，在攙扶下坐回了位置上，呆看著面前幾個空盤子。
時間在慢慢地流逝，幾乎每一天，只要林熙敏情緒調整過來，都會靜靜地看著玻璃窗外的走廊。
「……」眾護士無語。
上學，和一群純潔的、幼稚的學生在一起討論美好的未來？見鬼去吧！林熙敏心裏輕蔑地哼了一聲，就再次拿起了漫畫書，而身邊那個小護士已經開始了第七天的投標練習……
「毛病……」林熙敏輕哼了一聲，趁她們都在嘆氣的同時把最後小半塊蛋糕全塞進了嘴，然後用紙擦擦又端過了一盤豬扒。
「啊……你看你，說話好不文雅，什麼」靠「啊」搞「的……女孩子應該說『咦？什麼好東西啊？』這樣才對！」護士皺起了眉頭，故意做出不高興的樣子，不過很快就恢復了神秘的微笑，「來！給你，大家給你買的禮物！」
「沒什麼，只是想去看看這除夕的風景……」林熙敏望了望外牆的厚厚玻璃外的雪白世界，忽然覺得特別壓抑，因為自己實在是憋得太久了。
「那……晚上見……」一個護士微微抬起手掌搖搖，然後其他的護士也跟著做了個暫時告別的動作。
「夠了，你們有完沒完！
2006年1月28日，農曆臘月二十九，雪。因為今年農曆沒有臘月三十，所以今天就算是除夕夜了。
林熙敏一伸手就關上了燈，然後坐在床上微微側過了身，將病號服裝和保暖內衣一一褪下，然後再次深呼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拉上所有窗帘的房間一下變得特別黑，只有那百葉窗縫隙里透進的一杠杠走廊里的日光燈，淺淺地打在一位全身赤裸，蜷著腿的少女身上。
靠……哦，不對……咦？什麼好東西……鬱悶，居然是六個筆記本！？
已經感覺到熱了，林熙敏適應了昏暗的視線突然被四周點亮的雪白所刺激了，微微用手擋住了臉。
「喂，林妹妹！」兩個護士同時用刀叉敲中了林熙敏的刀叉。
林熙敏哭笑不得，這一看就是和學習沾邊的東西，可現在的她，完全就對所謂的學習沒有一點概念，那都是很久遠的歷史塵埃了。
「可是……要保持身材……」一個護士看著眼前的豬扒，吃了兩小塊，就心疼地推到了一邊。
「我知道，所以我會給你們寫個紙條，幫你解釋！」林熙敏揉著又瘦了些的肩膀，「我的衣服都沒了吧，要不你幫我去買件？」
「呵呵，只花了一半多點，剩下的還你！」護士滿不在乎地笑著把袋子一一解開，眼睛里充滿了陶醉。
幾個護士看了看她們的護士長，只見中年的護士長很理解地就點點頭，而值班的何主任更是把報紙遮住了臉，彷彿他什麼都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喂，林妹妹！」
你們瞪什麼眼睛？味道不錯啊……林熙敏正要把手指放到身上去擦，一邊的護士一個閃電手就抓住了，然後帶著心疼的表情把餐
「是啊，送給你，然後開學後去找聶陽簽字，然後又再送給我們！」小護士一副早就想好了的樣子。
都快一個月了，幾乎就沒吃過成形狀的玩意兒！這日子再過幾天，估計都不會吃東西了！林熙敏發現對面的兩個護士也看著自己的，趕緊用手抹了下嘴角，然後塞進了嘴。
「這個……何主任如果知道了，我可就慘了！」護士猶豫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
女性的內衣褲、高領毛衣、還有那個什麼什麼料子做的跟小袍子一樣的雪白色長外套，邊緣還帶著粉色的厚厚毛絨，深咖啡色的細絨質地褲子，一條淡紫色的長毛巾，一頂紅白相間、頂端還帶著兩根絨線團的帽子……
揮起一腿……才抬起三十度角，只覺得下體一陣巨痛，身體一下就失去了重心蹲了下來，幾個護士嚇得全圍了過去。似乎並沒有完全複原的傷口又在拉扯下做痛了，好在並沒感覺傷口撕裂，林熙敏只是臉色慘白一片。
她不要我的好處費……算了，看看買的什麼。
「啊，不行，護士長和主任是不允許你現在出院的！」眾護士急忙上前拉住了緩慢移動腳步的林熙敏。
林熙敏走得比較慢，因為就算這並不是很高的鞋跟，都讓她有點身體前傾的重心丟失感，不得不盡量挺胸收腹以維持體位平衡，不過這樣來，女人的身姿也就更突出自然了些。
效率很高，不過兩個小時，還沒到吃午飯時間，就看見她回來了，提了好一大包東西。
男人是哪種？女人又是哪種？心一亂，雖然表情還是微笑，卻淡了很多。林熙敏慢慢摸出了錢丟在了桌子上，然後起身朝通往醫院大門的方向走去。
慢慢在房間里走了近一個小時，逐漸找到了些感覺，於是走到護士值班室，「中午不值班的，跟我去醫院的餐廳，我請客。」
「
「身材？要我教你們嗎？」林熙敏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只見眾護士紛紛上前。
「靠，搞什麼玩意兒？」林熙敏笑著放下了手裡漫畫書，「我現在可不敢吃什麼零食。」
「賓夠！完美！林妹妹的身材和身高本來就好，這靴子跟不高，應該你會適應的，這下走出去，肯定迷死一群人！」護士拍了下手，然後拉著林熙敏朝護士的更衣室走去，那裡有大鏡子。
打定了注意，就開始東張西望……自己的衣服……難道就穿這病號服？
穿嗎……呵呵，女人的外表就這樣，自己還顧忌什麼……林熙敏深呼了口氣，盡量把自己放鬆下來。
「幫我一下……」
「那就是……打架！」
護士似乎考慮得特別周全，又好象是不願意出現任何不完美的搭配，在給林熙敏穿上內衣的同時，還加上了兩塊比較薄的胸墊，對於這一點，林熙敏只是心裏苦笑。
「我可沒說出院！」林熙敏笑了一聲，停步轉身，「那我發誓吧，今天晚上……我一定回來，和大家過除夕！」
春節在漸漸臨近，林熙敏的心也越來越怪異。以前的林熙敏就算是春節，也不過是走到爺爺奶奶家送上一份節禮和磕幾個響頭，爺爺的態度根本無法讓他能在所謂的家裡呆哪怕兩個小時。現在呢？估計連見個面都不太可能了吧……
眾護士呆住了，因為面前的林熙敏的表情又發生了變化，一種逐漸升溫度的激昂出現在對方眼睛里，似乎這輕漫的細雪都在靠近少女身體的那一刻被迅速蒸發了，微紅的臉蛋上帶著那絲絲笑意似乎藐視著一切所謂世俗的褻瀆和壓迫，彷彿她永遠都不需要對這個世界進行什麼妥協，也不去一味孤傲地踐踏所有，只是順著她認可的道路去摸索前進。
我……我不得不「靠」一下了！這什麼女人啊，送我的東西居然是要我幫她們找帥哥簽字，一群花痴，好男人
笨蛋！有什麼看不開的！林熙敏皺了下眉頭，迅速露出了瀟洒的微笑，那種眼神宛如當初面對好幾個對手時一樣揮灑輕鬆。
護士好象明白了什麼，那微弱的光芒下，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了，慢慢露出了微笑，拿起了女性的內衣褲。
「算了，鏡子就不照了。」
牛柳也沒了……
「林妹妹，真得好崇拜你……」最小的護士其實也比林熙敏只大兩個月，但表現出的天真卻是林熙敏那身清秀乖巧裝束所自然含有分量的千倍，「很強大的感覺……不過……並不是男人的那種……」
這樣的心態確實讓林熙敏自己都有點暗暗吃驚，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會讓自己如此得鎮定，並沒有否定以前的自己，但卻平淡地接受了眼前的一切，不知道是否是另一種心理不健康……
林熙敏也學著只揚起手掌搖搖，然後邁著很輕的慢步朝大門走去，淡紫色的圍巾如煙一樣在身後輕輕晃蕩飄舞，帶出了少女逐漸遠去的痕迹……
呵呵，重獎之下必有勇婦，我鼓勵你……從桌子里抽出了紙袋，數了三千塊遞到了對方面前，「隨便幫我買一套合適的，剩下的就算是我送你件衣服吧！」
「喂，林妹妹！」
「干……幹什麼啊！」林熙敏嘴裏塞著一塊大蛋糕，一個勁地猛咽，一邊還莫名其妙地看著左右的護士。
「恩，好吧，我去給護士長說，就說是你想買點過節的東西在病房裡。」護士眼睛一閃，笑呵呵地接過了錢，然後飛出了房間。
無聊……不就是穿衣服嘛，其實我穿牛仔裝的味道也不錯。林熙敏一走到走廊上，幾個護士就發出了讚歎，紛紛圍了過來，拉著林熙敏的全身所有能夠扯動的地方打著圈的看。
幾天前就因為身體恢復非常好而擺脫了行動限制的林熙敏
「嗨！林妹妹！」故意改變了發音的護士帶著怪異的尾音跳到了林熙敏面前，手背在身後，似乎是藏著什麼東西。
「我？除夕給你去買衣服？天啊，現在哪有地方買衣服啊，估計都關門了！」護士更是不答應，顯然，她是看到了外面的雪。
一件件嶄新的衣服依次披掛在身，尺碼幾乎全在護士的目測下達到了極為準確的程度。長褲包裹著修長的腿，精緻的白色長筒靴緊緊勾勒出了屬於腿之美的精華內涵，淡黃色的毛衣貼身，倘若不穿上那外套的話，胸部的曲線基本上還是令人滿意的。套上及膝的雪白外套，腰收得非常合適，看起來一點也不臃攤，乖巧的帽子輕輕蓋在了頭上，淡紫色的毛巾簡單地圍個花樣，一切就算完成了。
「哎呀！我的林妹妹啊，你怎麼下床了！」六大護士里年紀最大的一個護士皺著眉頭走了進來，將葯塞進林熙敏的嘴，然後瞪著眼睛又把她推到了床上，「我今天可是值班陪你哦，你可不要給我在最關鍵時刻搗亂！」
「哪有你這樣吃東西的女孩子！教你，要這樣！」年紀最小的護士故意咳了兩聲，然後坐直了身體，煞有介事地叉一小小塊蛋糕，然後輕輕地塞進了嘴。
好了……雖然覺得身體感覺還是差了點，但今天是除夕夜，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回家一次，就算是偷偷敲一下門、貼上一段祝福的大紅對聯也好……還有可兒，不知道她是否和她爸爸回鄉下老家了……還有石頭和大海，雖然很可能會找不到他們，但總要去曾經經常活動的街頭巷尾去逛逛。
「這個動作不錯……」
一看到那一件件從大袋小袋裡掏出的東西，林熙敏就覺得呼吸極其不舒適。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空調也全副馬力開動，幾個精緻的手提袋裡取出的大小衣服讓林熙敏眉頭微微皺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