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苦與樂的世界
第四十四章 大學之戀（二）
「一個人隱瞞自己的理由很多，有時候未必是惡意，不想去讓自己所關心的人擔憂，這種欺騙只要不去傷害對方，是可以原諒的。崔嚴的隱瞞，雖然出發點和心態有點畸形，但還是可以理解的，只要努力，當偽裝的東西真正自然屬於自己，就不需要繼續偽裝了。」
「崔嚴，坐下來說。」聶陽笑著把崔嚴拉到了沙發上，「不錯啊，很有職業風範！」
想自己以前，再沒錢，都不會去裝闊，有就用，沒有就過窮日子，雖然那些收入在這些人眼裡未必光彩，但起碼自己從不虛偽。林熙敏帶著冷笑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對自己今天無意中看到崔嚴這位平日里瀟洒爽朗的領袖型男生的真實一面感到慶幸。
「真要那個臉，就不要做這些事，男人沒錢還裝闊，哪個女的跟了才是死路一條！」林熙敏漫不經心地側頭看著那一輛輛在和汽車搶道的自行車，嘴角的笑容不減。
楊聶用死纏爛打但又真誠含蓄的態度不斷強行切入自己的生活，自己已經在潛意識中接受了他的存在。兩天來楊聶突然爆發出的「霸道」但又極具溫柔的照顧已經讓自己找不到更合適的抗拒理由。自己看似平靜而無所謂的妥協態度就好象掩耳盜鈴一樣讓心裏的感覺越來越怪異，再加上四周女同學的推波助瀾和女生寢室生活的潛移默化，似乎自己已經不可避免地高速滑進一位女大學生、一個女人「應有的，也是理所當然」的生活中去。
「……」林熙敏警覺地看了眼身體朝自己略傾的聶陽，不知道對方突然冒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後背微微發寒，但臉上又微微發熱，「你沒毛病吧？」
林熙敏低著頭，正在翻看攤在大腿上的比賽資料，突然她發現這進入耳朵的聲音很熟悉，於是抬起了頭。
「……」
翹起嘴角，露出了有點邪的冷笑，打開水龍頭，一捧冰涼的清水蓋上了微微發燙的臉……
「是啊，他說自己是貧困大學生，我就答應他在這裏做臨時服務員。才來一個多星期，工作時間是星期一到星期五晚上以及星期天下午，我看他素質不錯，就把他從一樓酒吧區調到二樓清吧，為比賽選手提供服務。」唐博看到林熙敏那疑惑不解的表情，猜出有關崔嚴在這裏打工的消息對方根本不知情。
下午六點過，二樓的比賽區已經沒人了，林熙敏把下班的崔嚴硬留了下來。
精美的西餐，造型獨特的燭台，再加上大廳里換上的溫和燈光和找不到確切發音方向的輕柔音樂，把二樓角落裡的正在進行的聚餐氣氛渲染得格外浪漫。
鏡子里的少女表情慢慢恢復了冷漠，那種羞澀動人的可愛表情又變成了冰清玉潔的冰涼嚴肅。
「不了，我還要去還自行車。」
「別說了，小敏……」聶陽早猜出了這裏面的名堂，嚴肅地看了眼林熙敏。
走到校大門，一輛熟悉的黑色高檔小車出現在眼前，聶陽正靠在車門邊看著表。
二樓的比賽區已經站滿了人，老老少少不下十人，訓練的人都帶著嚴肅的表情握標投擲，時而嘆息，時而喜形於色，沒投標的人則專註地看著自己未來的對手，熟悉對方的戰術特點。
聶陽咧咧嘴，再沒說話，繼續去看報紙。
「小敏，別……」聶陽突然轉身用手按住了林熙敏的腿，然後想是發現自己這個動作太不禮貌，又如觸電一樣縮了回去，把頭轉向了前方，臉色有點發紅，「真沒什麼。」
「先生小姐請用……」崔嚴硬著頭皮履行著工作態度，但神色卻越來越慌張。
她在想什麼？聶陽輕輕用手取下了對
「崔嚴，先別走！」
「哦，沒事，到了嗎？」看看窗外，才發現其實車早就停了。
「哦？難道沒錢的男人連自我掩飾的權利都可以剝奪嗎？貧窮未必是所有男人自己願意選擇的生活。」聶陽一聽就認真了起來，「其實以國內的情況來看，富裕和貧窮只在一線之間。為了生活，貧窮的人往往會放棄很多，而他們所做的一切，無非都是為了讓生活更好，或是表露希望脫離貧窮的願望，只是看這種心愿和行為是否恰當罷了。」
或者……女人也會這樣，比如自己的母親，文月琳的母親……
車動了，沒有得到任何答案的聶陽再次把注意力放在方向盤和剎車上，而林熙敏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也許是見不得對方這樣的態度，也許林熙敏本身就不太喜歡這樣大搖大擺地坐車去唐博那裡，於是伸手摸上了車門鎖。
偷偷看了眼楊聶和林熙敏，發現他們表情都很平靜，就好象這頓起碼不下五百塊錢的豪華西餐對他們來說就是吃零食一樣簡單輕鬆。
「你緊張什麼啊，不就是吃頓飯，楊聶請客，不吃白不吃！」
對著牆上的鏡子，林熙敏看到一張微紅的漂亮臉蛋。慢慢用手摸著臉，感覺手指尖接觸的皮膚微微發燙。
「哈，下次再狠點，你就什麼都不怕了。」林熙敏笑著轉身朝車走去，顯得情緒很好。
「他在你這打臨時短工？」聶陽看著看到了剛才崔嚴轉身時的表情變化，於是裝著沒事一樣點上了香煙。
「恩……張亮還我的錢。」崔嚴輕聲說著，對林熙敏那冷冷的目光第一次感到害怕。
聶陽越想越火，把煙頭狠狠揉進煙盒。抓起手機，想打電話，臉抽動了幾下，又丟到了一邊。
「對不起，小敏，本來今天應該來看你的。」崔嚴盡量保持鎮定，臉上勉強擠出微笑，但兩隻握在一起的手卻在焦慮地搓揉著。
嘿嘿，看來耍他的感覺也是不錯，真過癮！看他一副小白臉、自以為是、帥可敵國的有錢公子樣子，居然也會覺得沒面子，怕和別人搶女人？林熙敏偷偷看了眼不再說話，裝著看報紙的聶陽，心裏感覺很開心。
哦？那葉菲的男朋友放棄葉菲也是為了不想過窮日子？那他們何必當初要建立感情，男人一句為了前途的話就可以輕易抹殺對方的感情付出嗎？
崔嚴原來這麼要面子啊，撒謊說是參加什麼健身俱樂部，結果讓班上的同學都好生羡慕。看他好幾次都在吳麗麗面前高消費，結果卻是這樣的……林熙敏不想把這些說穿，只好繼續裝著看資料，但臉上已經露出一絲輕蔑。
「雖然我不是很了解現在國內大學生的想法，但有些事情站在男人的角度我可以去體會一些……」聶陽笑著又遞過水果，「崔嚴應該是不希望他女朋友知道這些，不然他不會那麼謹慎小心的，還編造理由。」
這，就是她們所說的有了男朋友嗎？其實他剛才一直在觀察自己，在緊張自己。
側過頭，不敢去看對方那認真關切的表情，很著急一樣就朝洗手間走去。
心裏一熱，崔嚴不好意思地摸著頭髮，「小敏，雖然我們認識時間不長，你也不太喜歡和我們說話，但我們都知道你心地很好，前天和流氓打架就看出來了。」
「反正你答應我就是了，先謝謝你了，小敏。」崔嚴說完，就起身離開。
現在的林熙敏，其實腦子裡也在深深思考著。聶陽有關「善意的
「做我女朋友好嗎？」聶陽突然又扭頭。
一側頭，居然發現林熙敏也在獃獃地看著前方，手指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點上的香煙燒了大半，長長的灰白色煙灰還固執地懸在半空沒有掉下，顯然少女發獃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了。
獃獃地看著林熙敏和楊聶進了那輛豪華的小車，崔嚴這才把目光轉向了身邊這輛破舊的自行車。
「當大家還是好同學和好朋友的關係，就拿著，去還給張亮那個王八蛋！他不是什麼好東西，有些事情我給他面子，就不說了，你別被他糊弄了。我可沒有其它的意思，這錢當是我借你的，你打了工再還我，今天的事情，我和楊聶不會給任何人說的。」林熙敏知道這個男生有情緒，笑著拉過對方的手，把錢塞進對方的手心。
「……」聶陽不好說什麼，只是默默把車門打開。
「哼，他會欠你的錢！？」林熙敏打算今天不把這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同學給敲醒，她就不姓林。
呵呵，你還真是關心他啊，為他的面子著想，他自己都不要臉了，你還幫他要臉？林熙敏坐到了一邊，自己去抽煙，不再看崔嚴一眼。
林熙敏沒等聶陽回過神，就笑容一隱，白了對方一眼，起身朝比賽區走去，打算去偷偷觀摩別人的訓練比賽。
「你管這些幹什麼，人家社會體驗！」林熙敏發現自己突然開始反感崔嚴這種窮要面子的男生，哪怕對方在學校里和自己的關係一直還算不錯。
熄火，打開音樂，聶陽掏出了香煙，這，已經是今天第五根了，算是超出了他平時的煙量。
眼前的兩位熟人突然出現，崔嚴臉上的微笑僵硬了，顏色開始變紅，接著又覆蓋上了一層白色，神色越來越尷尬。「哦……原來你們是同學。」唐博迅速判斷出了自己的臨時員工出現這樣表情的原因，於是笑著擺了下手，「算我請客，給他們上紅茶吧。」
「不耽誤時間了，都快三點了，唐博還等著我們呢，今天那裡還有其它選手來熟悉場地，你有傷別上場，就在一邊偷偷看，也算是了解你對手的實力。」聶陽左右而言他，表情有點不自然。
「沒關係，小傷……」林熙敏看了眼表情輕鬆的聶陽，眉頭皺了下，打算把這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獃子給支開，「楊聶，我想吃西瓜……」
丟幾支標就有那麼多獎勵，我再差進前十六名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林熙敏心裏暗暗激動，狠不得今天就是外圍第一輪比賽。
「小敏，你先不說。」聶陽笑著打斷了林熙敏那刻意的諷刺，對著崔嚴露出認真的表情，「打工很正常，但這裡會成為第一屆職業飛標比賽場地，小敏是比賽選手，難免以後會有同學來觀看。」
「他怎麼會打工呢，他不是給吳麗麗說……」林熙敏忽然想到了這段時間崔嚴在班上講的一些事情，心裏多少明白了點什麼。
「不，不疼……你繼續看，不用管我，我去洗手間……」
「我在觀看他們比賽啊。」
「嗯？不信？比賽贊助商德凱汽貿公司又增加了比賽獎金投入，新的獎金分配規則昨天才出來，現在第一名是八萬獎金，第二名五萬，第三名兩萬，第四名一萬，第五到十六名全部五千。」唐博帶著兩人一邊進門，一邊輕聲講解著，四周幾個服務員都恭敬地行禮。
聶陽又想起了今天中午的事，吳德龍一邊把這輛繼續加裝了先進車載設備的車送到自己手上，還帶來了父親聶盛華的信。
走到街邊綠化帶的角落裡，林熙敏從
捧著紅茶杯，林熙敏突然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身體猛顫了一下。
「那也和你無關吧，我可沒說什麼，你也別亂說！」林熙敏瞪了聶陽一眼，打開了火機，又看著面前的果盤，露出了捉弄的笑容，「哦，進口西瓜是不錯，連顏色都變了。」
崔嚴這下終於明白了楊聶為什麼要勸自己換工作了，心裏暗暗慶幸，趕緊感激地端起了酒，「謝謝楊哥，我知道了。」
「……」崔嚴如同自尊心受了極大傷害一樣撇過了頭。
「哦，那你們有什麼需要就喊我。」唐博是個聰明人，馬上就起身走開了，臨走前還拍了下崔嚴的肩膀。
「他是不是叫你保密？」聶陽見少女摸起了香煙，趕緊掏出打火機遞過去。
起碼你一輩子生活無憂，也不需要去報仇。
「陽，林小姐！」唐博親自走到俱樂部門口迎接，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今天怎麼又想把車開出來了？」
聶陽一楞，「西瓜？現在什麼季節啊，西瓜很難買到的……」
「……」崔嚴臉色又不好看了。
坐在角落裡看報紙打發時間的聶陽終於覺察到二樓的某些不正常騷動，幾乎是急步走來把林熙敏拽回了休息區。
接下來的晚餐氣氛因為林熙敏的「罷食」行為顯得沉悶許多，崔嚴幾乎是蒼白著臉吃完了面前的東西，至於味道到底如何，他根本沒有心思去體會。
唐博把一冊精緻的比賽資料遞給了林熙敏，而聶陽，則有點無聊地站到茶座內冊的落地大窗前，拉開窗帘看著外面的風景，並不打擾林熙敏。
父親得知自己應聘了海洋房產，雖然信里說得很平淡，要求自己不要去，但他能想象父親在寫這封信的時候的表情是怎麼樣的。在父親眼裡，自己的能力和真實身份是海洋房產沒有資格擁有的。
父親會不會也知道自己和小敏在一起，他會插手嗎？對，一定是的，父親連自己偷偷應聘海洋房產的事都知道了，肯定也派了人在監視自己其它的舉動！
小敏以後不愁了，楊聶很有錢，人也很好，這樣浪漫的地方也只有他們才有本事消費的起。看到林熙敏抬起頭疑惑地看著自己沒有動的盤子，崔嚴趕緊低下頭，心裏很不滋味。
「這……是我參加比賽，好象和你沒關係吧？」
「是嗎，那你開始慌什麼。」林熙敏已經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心虛，想到自己受傷那天晚上對方和馮勇一開始的膽怯態度，心裏更覺得自己判斷沒有錯。冷笑著端起了熱呼呼的紅茶，透過絲絲水霧，靜靜地注視著對方的表情。
「哦，好的，唐總。」崔嚴趕緊點頭退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
「小敏，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假如你突然發現我騙了你，你會怎麼想？」聶陽艱難地說到。
已經是晚上八點過了，華燈初上，大街上流光四射，一片繁榮。
林熙敏發現自己剛才那一刻已經進入了某種狀態，那帶著天真的小女生心態居然不知不覺地引導了剛才的言行並對著楊聶開起了從沒有過的玩笑。
啊！怎麼獎金比例又提高了那麼多！不是只有前三名才有嗎？怎麼突然前十六名就開始有獎勵了？聶陽吃了一驚，有點不相信。
「……」
「請問先生小姐要點什麼。」服務生的聲音很輕。
一位高大帥氣的服務生走了過來，臉上洋溢著禮貌的微笑，身上的服務生裝束乾淨整潔，整個人看起來精神面貌特別好，舉手投足十分禮貌規範，顯然是經過強化訓練的優秀服務生。
「
「……」靜靜地看著對方突然認真小心許多的表情，林熙敏只是笑笑，又搖搖頭，「騙我有什麼好處，我可是一無所有……」
不過幾分鐘，聶陽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位女服務員，手裡端著一盤香瓜果盤。
「耽誤我什麼，不過今天倒是你們的機會，上面有幾個可是林小姐第一輪的對手，林小姐不要暴露身份，去偷偷看看也行。」唐博沒有去計較聶陽說的真假，露出神秘的微笑，「只要過了兩輪外圍賽，最差的名次可都有五千獎金啊！」說完，小嘻嘻地看著聶陽。
正要跨上自行車自己回學校，就聽見林熙敏在身後喊自己，崔嚴猶豫了一下，回過了身，只見林熙敏打開車門又朝自己走來。
電話里還是對方沒有開機的提示，歐陽葶皺了下眉頭，加快了腳步…
「恩？」聶陽也聽見了林熙敏喊出了名字，也好奇地回過了頭，發現前來招待的服務生果然是林熙敏的同學，那位在生物工程系很有人緣和名望的瀟洒男生。
「又是找朋友『借』的吧，好象你朋友很喜歡把這輛車『借』給你。」林熙敏走到車前，故意咳嗽了一聲。
聶陽帶著林熙敏坐到了比賽區另一側的茶座休息區，唐博以主人的身份陪伴。
「崔嚴，還是叫他楊聶吧，也別叫我什麼小姐，叫我小敏就行了。」林熙敏若無其事地合上資料冊，抬頭笑著說到，「唐哥，您就去忙吧，有同學陪我們就可以了。」
這一句，林熙敏沒有說。
「崔嚴，換個工作好點。」楊聶咀嚼著食物，冷不丁地冒了句。
這個蠢貨……林熙敏就差直接叫他馬上消失。「隨便什麼瓜都可以，你快去買吧！」
可能是因為車流實在太多太堵了，聶陽索性把車開出了大道，開到了大街邊上的臨時停車線。
「我知道，我昨天在你寢室里那樣說有點過分了，但我確實……」
不……不需要。就算一切無法挽回，也不需要……
「恩？」林熙敏手上的動作停了，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露出神秘笑容的青年。
「……」聶陽看了幾眼林熙敏和崔嚴那尷尬的表情，終於明白了，趕緊起身離開。
「是什麼？」聶陽還是沒搞懂，「大學生勤工助學很正常啊，國外的留學生不也一樣……不過，好象他並不是什麼貧困生吧？可能是社會體驗。」
「哦？還是繼續在『健身俱樂部』上課吧？」林熙敏丟開冊子，露出認真的表情，「既然沒那麼多錢，還高消費？吳麗麗就真沒看出什麼？」
「你都看了兩個多小時了，還偷偷投了幾次，別以為我不知道。」
「崔嚴！？」林熙敏楞住了，眨巴了好幾下眼睛，這才相信眼前站著的高大服務生就是自己的同學崔嚴。
趕走了聶陽，林熙敏並不說什麼，繼續裝著去看資料。
林熙敏的表情平淡，來者不拒，都是看都不看一眼就把名片塞進了牛仔裙兜。
我也在隱瞞一切吧，對別人有沒有傷害呢……以前的男人，現在的女人，將來……有將來嗎？林熙敏慢慢扭過頭，這才發現聶陽一直注視著自己，趕緊低過頭，裝著去拍腿上的煙灰。
小敏在對我開玩笑，好可愛的樣子！聶陽又看痴了。
「恩？傷口疼了？不是說了不要運動嗎，就是不聽，如果太疼了現在就去醫院看看。」聶陽似乎一直在觀察，見林熙敏的身體突然發顫，趕緊丟下報紙站起來。
「小敏……」
車外傳來了帶著強烈不滿的喇叭聲，原來聶陽的車把某輛車靠邊的空間擋住了，那位司機正在強烈抗議。
「借的……」聶陽看了眼身邊的
吳麗麗以後肯定也要過這樣的日子的，自己能做到嗎？崔嚴心裏越來越恐慌，忽然覺得手裡的刀叉變得特別沉重，居然費了好大力氣連九分熟的牛肉都沒切下一塊。
「不用了，規則和戰術技巧這個資料冊里都有。」
「心情不好？還是太累了？那算了，你回去休息，我坐計程車去。」
「崔嚴，一起吃晚飯吧，你現在趕回學校餐廳也關了。」
有個有錢男朋友是不錯，男人就必須養自己的女朋友和未來的老婆吧……崔嚴帶著羡慕的目光傻傻地看著小車遠去，這才悻悻然騎上了自己的自行車。
香煙過濾嘴上還帶著絲絲林熙敏嘴唇上無色潤唇膏的味道，聶陽壓抑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甚至那香味讓心裏還出現了蠢蠢欲動的感覺，一時間口乾舌燥。
崔嚴手一抖，趕緊放下刀叉，做出傾聽的樣子。
說完這些，聶陽突然楞了，臉上露出苦笑。
「你就不怕傷了人家的自尊心？」聶陽仔細地注視著前面的車流和交通燈，沒有回頭。
「小敏，我在這裏打工的事，千萬別告訴其它人。」崔嚴鬆了口氣，側身避過了幾個女服務生的目光，聲音放得很低。
突然想起了這次比賽的獎金問題，聶陽這才恍然大悟。
同一時刻，一位身穿風衣的漂亮女子正慢慢走在科技大學通往某研究生公寓的小道上，左手裡提著一個保溫筒，另一支手，還拿著手機。
「我這是社會體驗，和我的學習生活無關。」崔嚴從最初的驚慌中解脫，又開始了新的掩飾。
「崔嚴，你這段時間老是帶著吳麗麗和同學吃飯，好象都是你請客吧。」林熙敏忽然想起了什麼，放下了刀叉，「哪來的錢，打工的？應該不會那麼快就發工資吧。」
換上了運動服的崔嚴已經沒有他平時的瀟洒態度，很拘謹地坐在桌子邊擺弄著面前的餐點。
林熙敏也是驚訝地張開了小口，對唐博這番笑語有點不知真假。
時間過得很快，實在忍不住手癢的林熙敏還是趁聶陽沒注意的時候露了一手，結果一下就暴露了自己的比賽選手身份，四周的中年人或是年輕白領都很驚訝，這才知道這個賽區會有一位美女選手參加，這下訓練的熱情更加高漲，幾個帥氣點的年輕人都還殷勤萬分，紛紛遞名片表示交往。
心裏湧出一股暖意，因為中午和父親交談的某些不快也散了許多，聶陽接過香煙，終於笑了。
突然想起了曾經是自己「女朋友」的某個女人，當初就是嫌棄自己沒錢以及沒有「男人本事」就甩手跑了。林熙敏心裏被刺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雖然自認為也算嚴謹傳統的中國男子，但聶陽在國外的自由生活中不可避免地接觸並接受了一些生活方式。在國外留學的時候也曾象徵性地前後和幾個華裔少女有過所謂的戀愛關係，類似性伴侶之類的女友也曾有過，但從幾個月前回國后，聶陽就找回了嚴肅的生活態度。
發布他中午說是出去有事，然後就把車開來了，怎麼情緒突然變得這麼惡劣了？林熙敏奇怪地看著主駕位上臉色有點冷漠的聶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以至於聶陽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現得如此陰沉。
「沒什麼事還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林熙敏沒有在意對方剛才的舉動，笑著伸手從車架上摸出香煙，點燃抽了口，又遞給了聶陽，「開好你的車。」接著自己也點上了一根。
隱瞞，偽裝？我何嘗不是這樣呢，如果小敏以後知道自己的一切，或是自己的家庭被整個社會知道了一切，那又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