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冰與火的天使
第二十四章 強悍的「作弊」
「怎麼了？小冰你……」周凱有了一種預感，趕緊放低聲音把尤冰拉到了車后，「我今天是來你們學校做調查的。」
「小敏，快起來，今天考試！」
「等一下！」周凱趕緊站了起來，從懷裡摸出一個信封，「我知道，你爺爺治病需要很多錢……我也幫不了什麼忙，這是一點點意思。」
「周凱，是我……」林熙敏都快說不出話了。
不到十分鐘，聶陽就走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個文件夾，看樣子確實很忙。
「小敏，聽我一句話。」周凱摘下警帽在手裡把玩著，表情認真，「不管你媽媽以前怎麼樣，那都是過去了，當年你還小，誰對誰錯你是不能主觀去判定的……現在你爺爺身體不好，你更應該調和家裡和你媽媽的矛盾，記住，家人平安健康才是福。」
走在通往考場的路上，文月琳一直忐忑不安，反倒是以前看著英語書就皺眉的林熙敏一臉輕鬆。
「不知道，可能今天考試不順利吧。」
「小敏，在哪裡？」電話里的聶陽語氣有點著急。
……
「調查？和小敏在圖書館前的荷塘聊得很投入啊……你不是有未婚妻嗎？怎麼，還是覺得小敏不錯吧？就不怕我告訴楊聶？」尤冰側著身，一臉不高興，「如果你覺得我不合適，你可以明說，用不著找什麼理由，騙我說你有什麼未婚妻，這種手段電視上太多了！」
聶陽咬著嘴唇，煩躁地摸出了煙，靠在長椅上，滿臉疲憊不堪。
「小敏，你不舒服？」離林熙敏不遠的張儀娜看到林熙敏的臉色由紅變白，再由白變紅，趕緊小聲嘀咕了聲。
「這些不說了……對了，你媽媽……」聶陽撇撇嘴，表情有點拘謹，「韓阿姨畢竟是你媽媽，不管以前如何……有媽媽總是好事。」
車開動，尤冰氣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周凱走了十幾分鐘，林熙敏還獨自一人坐在荷塘長椅上發獃。
「你管得著嗎？我……」林熙敏撇了下嘴，心裏很不是滋味，但卻暗暗感激周凱星期六調節家裡矛盾時的言行舉動，「我家的事，我會處理的。」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沒……」林熙敏紅了下臉，馬上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很輕鬆地在幾道選擇題前標上了所謂的正
「相信我有什麼用嗎？」林熙敏無聊地玩著一縷頭髮，「楊聶，你總是認為你很會猜測我的想法，其實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你媽媽現在可是名人，我能感受到她很後悔以前的事，她關心你，也有心幫你，你自己考慮清楚，改變下自己現在的觀點，路還長……」周凱說完，就走開了，留下林熙敏站在原地發獃。
「抽屜空格里什麼都沒有！？」周凱一臉無法相信，「考前十分鐘才開的考場，難道你們老師還挨個檢查上百個座位！？」
「我去圖書館的路上看見了。你去問問楊聶不就知道了？估計現在楊聶心情很不好……小玉，你和楊聶比我們都容易溝通，你可以去勸勸啊。」
「那……我去偷試卷？」周凱咧咧嘴，越發尷尬，想來昨晚的七樓是白爬了一次了。
「喂！你到底怎麼搞的，不是簡訊里都說了，開場十分鐘就給我發暗號嗎！？」剛一見面，周凱就沒好聲氣地坐到了圖書館外的荷花池塘邊的長椅上，一臉的空歡喜，「浪費我的時間啊。」
「那我的電子辭典……還有手機……怎麼辦？」
「找我幹什麼？你不去忙公司的事，整天擔心我幹什麼……」經過周凱一席話，林熙敏心裏的氣也消了不少。
「也許……我們真得不合適……」
「那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難道你不把他當朋友？」周凱笑了，很小心地把帽子戴好，「我一直以為因為某些事情你很討厭警察，但你卻能對我說一些事，我很高興你能把我當朋友，也很重視……但我也知道，你更在乎楊聶對你的看法，如果我沒猜錯，你是不是覺得不想麻煩他？或者你覺得實在無法再欠他的人情了？朋友相處，除了為對方考慮外，彼此的坦誠也很重要，有時候你認為是善意的欺騙或是迴避，但別人未必能理解，楊聶為人如何，你應該心裏大概有數。」
「見個面好不好？」聶陽在深呼吸，估計在調整情緒。
試捲髮下來了，林熙敏哭笑不得。雖然前期也背了不少試題模擬資料，部分題還算勉強熟悉，但更多的試題看在眼裡卻如同天書一樣。
慢慢接過信封，一摸，憑厚度感覺至少有一千塊錢，林熙
「當是朋友的就不用那麼客氣！」周凱又把信封遞了過去，「是你爺爺的病重要，還是面子重要？不是我說你，你太好強了！」
「你害死我了……你個笨蛋啊……」林熙敏雙臂橫抱，把頭枕在腿上，聲音里充滿了無奈，到後來居然發出了笑聲，「你還是警察啊，我怎麼遇見這麼個笨的警察！」
「考試……哦。」林熙敏迷糊地望了眼牆壁上的時間表，一下驚醒坐直，然後從枕頭下翻出了手機。一看，簡訊幾十條，除了聶陽那一句句平淡的道歉外，最後幾條是周凱留的。
「919號……」
周凱剛走到停車場，就看見尤冰咬著牙，蒼白著臉站在自己的警車前。
四月十七日，星期一，晴。
「說什麼啊？抽屜空格里什麼都沒有！」林熙敏一腔鬱悶也沒地方發，氣呼呼地坐到了周凱身邊，摸出了香煙，「這下好了，不知道能不能考30分……」
「我怎麼知道！」林熙敏皺起了眉頭，「你是不是搞錯地方了？」
只帶著筆進入教室的林熙敏小心地核對著號碼，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剛一坐下，林熙敏就悄悄把手伸進了桌下的空檔。
「有什麼辦法呢，考不過瞎緊張也沒用。」林熙敏望了眼身邊陸續走過的同學，嘴角的笑容越發明顯，「不過你們肯定沒問題的！」
「不舒服？」老師走了過來，笑得很神秘，看樣子他揣摩到了面前女生的心思。
「見你的鬼！」
外屋只剩下林熙敏一人，楊素蓉等人都坐在裡屋竊竊私語。
「小敏她怎麼了？」
「小敏，你心態很好啊，一點都不緊張。」
尤冰躺在床上，笑得很得意，眼角還不停地偷視斜對面的彭玉馨。
101！？不是107！？周凱一楞，又搶過紙條，仔細看了好幾遍，果然發現最後那個「7」字不過是「1」字寫得太過潦草而在頂端有那麼點點虛筆畫……
「小敏！你在哪兒！？不是今天考試嗎？怎麼沒按照我們約定的方式聯繫我？」周凱在電話也是滿不高興，「別給我說你放棄考試了！」
周凱……周凱……林熙敏艱難地做著為數不多的幾道題，心裏已經在祈禱了。
「你爺爺的身體……我算了下，我公司的初期運作不需要太多資金，這是三十萬的支票，找家好的醫院，等前期治療結束了，早點手術！」聶陽打開了文件袋，摸出一個銀行支票。
差點忘了！周凱還真厲害，那麼快就安排好了！前面聶陽的古板留言讓林熙敏的情緒蕭條了不少，而周凱所發的簡訊又讓林熙敏慢慢燃起了鬥志，那字裡行間充滿的得意與自信讓林熙敏眼前浮現出周凱那張嬉皮笑臉的摸樣。
教室門前有兩位老師在檢查學生攜帶的文具，所有的資料、課本、手機都不允許帶入，看樣子這此學校整頓學風和考試紀律是下了決心了，不少偷偷帶著作弊資料的學生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對不起，我昨天不應該亂說話。」聶陽坐在林熙敏身邊，摩挲著文件夾，發出了苦笑，「我相信你的。」
「小文，下午自習一起吧！」楊素蓉突然說了句，就起身朝門而去，文月琳不停點頭。房間里的奇怪氣氛被打破了。
不怕……周凱在開考十分鐘後會以警察的身份前來調查搖頭丸，會把負責監考的這兩個老師叫出門，還有機會……林熙敏緊盯著前方的老師，突然對方朝自己投來嚴厲的目光，趕緊低頭，一邊還在心裏不斷打氣。
「小敏……」走出考場，楊素蓉和文月琳都不敢走近林熙敏，只是跟在後面小聲安慰著，林熙敏本人已經快麻木了。
「圖書館，荷塘，十分鐘，馬上體育課要開始了。」林熙敏看了眼時間，聲音很涼。
等林熙敏發泄夠了，周凱這才把某些準備好的話慢慢說了出來。有關聶陽和韓凌的話題把林熙敏的心情弄得很糟糕，不過林熙敏並沒有明確發火，只是冷著臉從頭到尾不說一句話。
時間一分分過去了，周凱始終沒出現……
回到寢室，林熙敏直接抓起了手機，見上面顯示了無數條未接電話，全是周凱打的。
說著，面前就出現了高大的教學樓，也是這次英語考試的考場。
「周凱！你太過分了！」
還是考試重要，好不容易人家願意幫忙，這次可要用心，以後也要努力，不能老麻煩別人。林熙敏悄悄看了眼寢室的其
「楊聶，你少自以為是了！呵呵，你以為我需要錢嗎？不要把我看成是故意擺個態度求得你憐憫的女人！我知道你很在意我，但我不需要這樣的方式！」林熙敏大笑起來，四周路過的幾個女生都嚇了一跳。「我媽媽也有錢，我不需要你的！你還是把心思放在如何還清銀行的貸款上吧，別到時候又找你爸爸要錢！」林熙敏笑聲戛然而止，一臉的冷漠，起身頭都不回地走了，轉身那瞬間，眼裡閃出了幾點淚光。
他給我錢？林熙敏大驚。
「喂，我可是幫你啊！好歹我還爬了次七樓！」
……
「我一直在考啊……」林熙敏咬著牙，忍住砸手機的衝動，「西區圖書館外等我！」
電話掛了，周凱那最後一句嘀咕也沒聽清楚，林熙敏只覺得全身煩躁不安。
「希望監考不會那麼嚴格……」文月琳吐了下舌頭，「其實以前很多人就在考場抄的……」
「要我給你出個主意嗎？」周凱突然冒了句，只見林熙敏慢慢停住了腳，回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小冰，你怎麼知道？」彭玉馨突然放下了畫板，露出了一絲驚訝。
「沒……沒事……」林熙敏感覺全身都在出汗。手慢慢取了出來，趴在了桌面，眼睛空洞地望著前面的監考老師和那講習台上的試卷袋子。
「嘟～～～」手機響了，一看，是聶陽打的，林熙敏本響直接關閉，但考慮了幾秒，還是放到了耳邊。
他真得很在乎你嗎？他是真心的嗎？我到底有什麼值得他在意的……林熙敏躺在床上，課本蓋著臉，腦子裡不斷迴響著周凱和聶陽的話。前者是不斷的暗示和開導，後者則是含蓄的表白和固執。
「你給我的地址啊……不信你看！英語考場，107大教廳，919號座！」周凱從兜里摸出了一個紙條，遞到林熙敏面前，「害我精心準備了那麼多東西，那英漢電子辭典可是我借的！」
空的！？林熙敏大驚，又用手使勁在裏面摸索……結果，還是空的，周凱的簡訊里所描繪的「精心準備加萬無一失」就如同浮雲一樣憑空蒸發了。
結果可想而知，林熙敏已經不敢想象某位閱卷老師
時間算是混到了結束，林熙敏已經在期待、惶恐、絕望中經歷了一個多小時的心情起落跌宕，直到最後的交卷鈴聲響起，才冰冷著臉收起了筆。
尤冰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尤其是最後那兩個「勸」字，說得特別有味道。一時間，房間里的張儀娜、楊素蓉和文月琳都若有所思，而彭玉馨則低頭看著畫板不回答句話，手捏著鉛筆顯得有點緊張。
聶陽笑了，很輕鬆，似乎這點錢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還偷什麼偷啊！後天是高等數學！別搞錯了！」
腦子裡猛然竄出聶陽在車上說的那句冷漠的話，林熙敏的心又被刺了下，把課本從臉上摘下，狠狠地砸到了床的另一頭。
林熙敏慢慢偏過了頭，靜靜地看著對方那張略顯失落的臉，大概猜出了對方的心情，「我還是……寧可她不回來……不用你來勸。」
「她脾氣就這樣，誰能猜出她到底想什麼呢？我們瞎操心有什麼用呢？」尤冰端著飯盒走了進來，一把關上了門，回頭已是一臉冷笑，「估計又和他的楊聶吵架了吧，不知道整天都吵什麼。」
「我管你怎麼辦！」
寢室里雞飛狗跳，熬了半個通宵死命背書的女生在一片哀怨聲中掙紮起床，楊素蓉見林熙敏還睡得心安理得，趕緊走過去搖醒對方。
「我知道……對了，誰讓你把我家的事給楊聶說了？」林熙敏低著頭，語氣冷淡，「我和他沒任何關係。」
「不用，我還有幾萬塊。」林熙敏抬起了頭，表情很輕鬆，「謝謝你，我真得不需要。」說完，人已經走出幾步。
「107大教廳？」林熙敏驚愕了半天，一把抓過紙條，才看了一眼，就如全身虛脫般耷拉下腦袋，「你……你個笨蛋……是101大教廳的919號……你跑到7樓去了，你去死吧！」
……
周凱語塞了，半天都不知道怎麼解釋，嘆了口氣，打開了車門，「你不相信算了，還是那句話，大家做朋友比什麼都實在點，再說，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
把信封塞回了周凱的手裡，林熙敏咬著牙低頭不語。
「呃……小敏……這個……」周凱滿頭大汗，連吞著口水，不知道到底該笑還是該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