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冰與火的天使
第四十七章 冰與火的天使（二）
「周凱，謝謝你……」林熙敏愧疚地看著地面，雙手交錯放在身前，神情更是尷尬。
「先生！這是我的包間，沒有你們的朋友！」高大男子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就把白衣青年連林熙敏推擋在門邊，然後帶著冷笑看住了林熙敏，「小姐，你男朋友難道把自己的朋友的門牌都說錯了？要開朋友的玩笑也找對地方！」說完，打開門，身體一閃就進了房間，然後又重重地閉上了房門。
「這些我們都和那些警察說了，他們可以查啊，證明我們說的到底是不是假話。」
「我和大海只知道他手下的人都叫他祥哥，真正姓什麼不清楚。」
「一樣，慘，聽祥哥說現在警察在搞整頓。」
「我就知道你要亂來，那地方是你去的地方？虧你以前還是老大……」周凱笑出了聲，雙手插在褲兜里背過了身，臉上浮現出苦笑，「不好意思，昨天在你們探視前，我就在病房裡安置了錄音器……我不想有什麼意外，我答應過你媽媽。」
搖晃著走下鋪著紅地毯的台階，林熙敏正抬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就感覺到身邊周凱的身體出現了異樣，好象定在了地面，根本無法拉動。
「也是，昨天我才賣了十幾顆，今天更慘，現在還沒開張……你賣了多少了？」
「周……」林熙敏硬著頭皮朝著歐陽葶裂個笑容，然後用一隻手捏緊了周凱裸露的小臂。
「恭喜發財！美女多多！」
在女洗手間里用清水清醒著發熱的臉，耳邊是少女們的嬉笑或是放縱的粗話，林熙敏心裏泛起几絲冷笑，抬起頭，鏡子里的臉帶著幾滴水珠，表情是那麼無奈而僵硬。
「有兩次倒是帶大家去月之海夜總會玩，那裡的人都認識他，看起來很有勢力的。」
離林熙敏大約三十多米的另一個角落裡，周凱也喝掉了第三瓶啤酒，以他的酒量根本感覺不到任何不適，一雙警惕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某個方向的少女，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
「先生，走錯地方了吧？」高大的男子拍了下西服，對面前突然闖過來的男子露出了一絲怒氣，尤其是這個身穿白襯衫的男子一身的酒味，頭髮凌亂，領帶鬆鬆垮垮，明顯是喝多了犯傻。
桌子上的心型紅蠟燭還亮著，一瓶新的啤酒剛剛開啟，甚至少女的背包還放在椅子上，旁邊有位服務員負責看著。周凱心裏鬆了口氣，猜想林熙敏可能上洗手間去了。
感覺
「是的，祥哥！」
皺著眉聽了幾十秒，除了那輕輕的、明顯帶著另類內容的Dvd聲音外，林熙敏幾乎就沒聽輕房間里幾個男子的說話聲。
科技大學的校正門路邊上，周凱那身沾滿酒氣的襯衫領帶已經整理如初。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眼睛里的目光更是溫和，說出的話也十分平淡。
「對不起！對不起！」林熙敏沒敢抬頭，連連頭，等那關門的聲音傳來，這才醒悟般把壓在身上的青年推到了一邊，「周凱……你……」
「好了，你回寢室吧。」
面前的男子西裝革履，年紀不過三十多歲，高大健壯，雖然穿著看起來高檔富貴，但那稜角分明的臉上隱隱顯現著一種習慣性的蠻橫和狡詐，尤其是那雙眼睛，如鷹一樣死盯著自己的臉，下巴一側還有道淡淡的傷疤，讓此人的微笑變得猙獰異常。在這一刻，林熙敏只覺得全身發冷，後背出現虛汗，惶恐緊張中已經失去了任何思維能力，只是蒼白著臉呆看著面前如牆一樣的男子。
「你……算了，回家吧！回頭我再聯繫他們！」林熙敏露出了嗔怒的表情，然後扶著周凱轉向了夜總會Dj大廳出口。
一抬頭，林熙敏順著周凱那充滿尷尬和痴獃的目光看到了十幾米外的某根燈柱，只見一位身穿連衣裙的年輕女子正靜靜地看著自己和周凱。
……
周凱捂著手機，避過一位位喝得紅光滿面或酗酒後面色發青的男子，聲音放得很小。耳邊是洗手間里男人們的喧嘩和嘔吐聲，對未婚妻的詢問，他其實根本就沒有聽清楚幾個字，只是迎合著鼻子里嗯嗯啊啊回答著。
「他平時很少和我們直接聯繫，有什麼打架的活都是叫他手下的人帶話。」
又是一身糊塗的男聲傳來，只見一道白色的人影歪歪邪邪地撞開了那個高大的男子，然後幾乎是撲著把自己撞到了牆邊，那雙健壯的手臂甚至還抱住了自己的身體。林熙敏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這突然連續的變化讓她又緊張又害怕，甚至因為壓著自己抱著自己的男子那一身的酒味讓她羞紅了臉。
……
用濕毛巾面前處理掉胸前的污漬，但那股濃厚的酸酸
「去什麼地方，先生？」
林熙敏一楞，心裏暗生愧疚，也只好坐進了車裡。在坐穩那瞬間，林熙敏扭頭從車窗里看到了夜總會大門口出現了先前在洗手間外走廊里遇見的某個男青年。
看了下表，已經晚上十一點過了，周凱知道這個時候基本上是某些人出來活動的時間段了。看到幾個人開始和那些前衛青年答話，然後成雙地朝洗手間走去，周凱心裏雪亮，也暗暗冷笑，更詫異在C市警方已經宣布整頓娛樂場所的情況下依然還有人敢這樣做。
撲通一聲，嘔吐到一半的男子身體一歪，居然硬生生地倒在了地上，然後四肢開始抽搐，表情非常難看，顏色也開始發青，嘴裏新冒出的嘔吐物也變成了白色的泡末。
「你去跟著，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高大的男子打了個響指，房間里又走出個男子。
趕緊摸出了香煙，顫著手給對方點上，林熙敏看著對方那平靜得出奇的表情，知道對方現在肯定內心比自己還煩躁。
「周凱，我相信你……剛才攔住我的人，就是石頭和大海說的那個祥哥，下巴有條傷疤……」林熙敏說完，轉身朝大門而去。
「現在楊聶不在，你媽媽也不可能看著你，我是警察，要查案子，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跟著你，你就相信我一句話，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周凱長吐一口氣，轉過了身，伸出一隻手，「給我根煙，你回去吧。」
門開了，高大的男子側出了半邊身體，眼睛死死地看著逐漸遠去的那對男女，眉頭緊鎖，面露疑惑。
「那……那你忙吧，記得早點回家。」歐陽葶的語氣很平靜，輕聲說完就掛了機。
眼前這典型的搖頭丸吸食興奮過度的身體虛脫癥狀讓周凱眉頭微皺，還沒等他繞過地上的人，只見幾個青年跑了進來，連拖帶拽就把那個不省人事的倒霉鬼扛了出去。
「喂……葶葶，我現在有公務……嗯……是的……」
……
周凱還是抱摟著林熙敏，但身體已經明顯僵硬，夜風吹來，將他的亂髮和襯衫、領帶吹得更加雜亂。周凱慢慢低下頭，心跳得特別快，腦子裡亂成了一團。
啊……歐陽……歐陽姐……周凱的未婚妻！林熙敏的臉一下就白了，扭
「……祥哥說了，如果生意不好，到一點就收場，暫時別賣了。」
快要走到兩個挨在一塊兒悄聲交談的男子身邊，林熙敏腳下一軟，就小呼一聲趕緊靠在了牆邊，彎腰取下鞋子裝摸做樣地摸著。
「別回頭，有人跟著……」周凱扭著頭，伸手從果盤裡抓起水果塊就往嘴裏亂塞，一邊用身體擋住了某個角度，然後突然念了句。
我又亂來了？難道要我的兄弟就這樣被人陷害利用？林熙敏微咬著嘴唇，想到自己今天差點壞事，就隱隱后怕，但又想到現在石頭和大海的處境，心裏更不是滋味。
「麗麗……我們去跳舞好不好……」周凱一把扯下了領帶，然後摟著林熙敏的腰撞開了椅子，結果引起了附近幾座人的嘲笑。
林熙敏坐在夜總會一樓的Dj大廳角落裡，遠方是洶湧跳動的人群。無數的光點從視線里飄過，讓人為之眼花繚亂，略顯冷漠的臉抹上了一層淡淡的光影。腦子裡迴響著石頭和大海在病房裡對話的內容，林熙敏慢慢轉動腦袋，在大廳各個方向尋找著模糊的目標。
「算了，阿……阿良他們還沒找到呢……」林熙敏感覺到附近可能有人在監視，趕緊帶著慌張的表情抓穩了周凱的手。
周凱嘴裏哼著歌，一手摟著林熙敏的腰，而林熙敏則小心地靠著他，兩人以一幅徹底盡性的樣子慢慢朝出口走去。
前方不遠的兩個男子進了個包間，門關上了，林熙敏趕緊跑了過去，見四周沒人，然後彎下腰把耳朵貼在了門上。
「麗麗……阿良他們是在這個包間嗎？我們去嚇他們……」白衣青年傻傻地笑著，典型的發了酒痴，居然抱著面色驚詫的林熙敏朝那包間門挪去。
走廊里出現了幾位穿著懶散的青年，靠在走廊上帶著媚笑對著走過的女子打招呼，那張張精明而猥瑣的臉上是充滿挑逗和色慾的眼睛，不過就算這樣的言行舉止，依然將部分女子吸引了過去。
趕緊穿好鞋，林熙敏也懶得回大廳拿自己的包，悄悄地跟了上去。
剛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周凱就習慣性地把頭扭到了某個方向，在視角停頓的那剎那，周凱的身體一下就站了起來。
身邊的妖艷少女在鏡子前補著妝，那露著大部分肌膚的裝著讓林熙敏好不容易冷下的臉又開始微微發熱，也沒多看，趕緊轉
「麗麗……怎麼還不進去啊……」
回到座位上，周凱還是瘋瘋癲癲的樣子，抓著林熙敏的啤酒就胡亂灌著，不過總是喝得少吐得多，一身整潔的白襯衫和領帶沾滿了啤酒液。林熙敏現在都還沒有回過神來，只是帶著傻傻的表情獃獃坐在一邊，由著周凱盡情暢飲、揮灑酒瘋。
如果是以往，可能林熙敏已經怒不可竭了，但現在，她怎麼也動不起脾氣來，只是低頭靜靜聽著，心裏越來越亂。
「小姐，你走錯地方了吧？」突然一聲男子的聲音傳來，林熙敏大驚，身體如被蟄了一樣閃到一邊。
「快走……」周凱抹了把臉，聲音放得極其低沉。然後身體突然恢復了靈活，一邊站穩，一把拉著林熙敏就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帶著酒瘋子般的呢喃，連靠帶抱扶著林熙敏就一路搖晃著朝走廊一頭走去。
似乎這樣的場面在這樣的地方已經見慣不驚了，不少進出的男子都冷漠地偏過了頭，甚至還有部分年輕的男子還發出了嘿嘿的笑聲，而那個捧著一盤子毛巾的洗手間服務員更是一幅事不關己的摸樣。
走了幾步，林熙敏回過了頭，只見路燈下，周凱並沒有坐計程車，而是朝大街一頭默默走去，那高大的背影前方飄出了一縷亂悠悠的藍煙。
走廊里人不多，旁邊每個包間都緊閉著，隔音效果也好，只有門上朦朧的磨砂玻璃隱隱透出的燈光和非常輕微的音樂，深入這條包間區走廊，連Dj大廳的音樂都快聽不清楚了。
「你怎麼長模糊了……麗麗……」周凱那副樣子簡直讓林熙敏看不出他在裝酒瘋。
這就是所謂的金錢交換快樂的糜爛生活，以自由的名義進行身心的放縱，哪怕享受到快樂的同時身心也被腐蝕，他們也樂此不疲啊……周凱嘆了口氣，趕緊離開了洗手間。
「好，告訴我你們認識的那幾個人的特徵！」
周凱心裏鬆了口氣，正要轉身離去，突然一個面色如蒸紅豬肉一樣的男子沖了過來，扶著洗手池就開始猛烈嘔吐，差點就撞到了周凱身上，甚至提前吐出的第一縷帶著濃厚酒味的水都沾染到了周凱的胸前。
通往大廳的走廊里突然多出了不少明顯不像是夜總會消費者的青年男子，只見他們大部分打扮前衛舉止委瑣，都一個個靠在牆邊東張西望，在漫不經心中似乎又都在等著什麼。
啊……周凱他……林熙敏這下徹底明白了，趕緊低下了頭
那個角落，原本應該坐著林熙敏的位置居然空的！熟悉的少女在這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里已經消失。
等了幾分鐘，似乎還沒看見少女的影子，周凱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目光掃過那舞池裡密密麻麻的狂舞人群，企圖從那排排重疊的人影里剝離出熟悉的少女，但那搖曳的彩光每每將好不容易集中起的視點又拽得東倒西歪，始終無法定格。
「麗麗……怎麼不上車啊……」周凱綻放開一個更傻的笑容，拉開了計程車的門，然後幾乎是滾著倒進了車裡。
「哥們兒，不好意思。」另一個青年笑呵呵地拍了下周凱的肩膀，然後用手捧著水使勁往嘔吐的同伴頭上澆去，似乎是幫著對方降溫。
「別急，等上了車再說……」快要走到大門了，周凱趁機嘀咕了句。不過，他不但沒有放手，反而摟著林熙敏的手更加用力，看起來似乎是酒後失去了分寸，附近路過的迎賓和男男女女都在笑。
其實並沒有多少在夜總會裡混的大經歷，對所謂的黑道認識也是淺薄的，林熙敏現在才明白石頭和大海給警察所提供的消息是多麼的模糊，而自己還單方面認為這不過是周凱他們的敷衍或是逃避。
「哦……好……」林熙敏已經快被周凱這副假戲快要真做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但一想到很可能有人會繼續跟著，也不敢亂動，只能由著周凱此時所扮演的男朋友身份。
而此時的林熙敏，已經不敢說話了，回頭朝車外望去，只見剛才站著歐陽葶的那根燈柱下已經是另一位陌生的少女……
……
「隨便！」周凱倒在座位上，帶著疲憊無奈但又十分清醒的語音地丟出了兩個字。
她們在買葯！？那這些人就是晚上出來兜售的了……林熙敏眼睛掃過一些微妙的角落，心裏猛跳，也慶幸自己沒有過早的離開。
又是一瓶消費昂貴的啤酒下肚，林熙敏在全神貫注中已經精力疲憊，也覺得頭暈暈沉沉的，看看時間，都十一點了。面前的男男女女在黑暗和流光的映射下似乎男女都是一個樣，穿梭的人群在那迎合著低音節拍的閃爍光影中不停地變換著，林熙敏在觀察了一個多小時后，終於摸著發熱的額頭靠在了椅子上。
兩個男子看了眼不遠靠在牆邊皺眉穿鞋的少女，發出了邪邪的笑聲，然後帶著色色的表情轉身朝走廊的分岔口走去，那裡通往夜總會的Ktv偏廳和包間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