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旗山雙面人
第95章 血濃於水(上)
黎墨看著三手的雙眼,這麼說。
『我不會再讓我的病人死,絕對不會……』
三手的攀在岩壁的手忽然一滑,整個身子跌入了水中。
「弟弟……」
在三手的拍打之下,三爺連著吐出了好幾口水,才悠悠轉醒,三爺抬起頭望了三手一眼,神情忽然有些驚慌,但轉瞬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便落寞了下去,連攀著岩壁的手都不由自主地鬆了下去。
『不,不是這樣的……』
「沒事?」
腦中一道靈光忽然一閃!
是了,他們都姓倪。
『我的病人,都不能死……』
黎墨沒有看向梁哲,而是看向了梁哲右邊的三手。
看到三爺的樣子,梁哲的心也開始有些絞痛。
淚水混雜著雨水。
鐵手在崖壁上划……
梁哲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那個佩刀侍衛便是讓三爺記憶混亂的倪步凡,而黎墨便是倪墨。
太像了!
一滴淚忽然從黎墨的眼眶中滾落而下。
鈴鐺啊,鈴鐺……這個可愛的姑娘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吧嗒』
對了,剛才十三娘喊黎墨分明喊的是『倪墨』啊。
就在此時,一個沙啞虛弱的聲音忽然響起。
「弟弟……」
「原諒哥哥……好嗎……」
三手的身子忽然一抖,整個人倒退著往後面游去,像是有些害怕,他剛遊了一步,忽然回過頭來,再次望著黎墨。
黎墨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他伸出了手,朝著三手。
三手從水面上鑽出來,吐出了一口水,瞪圓了眼睛望著黎墨。
三手望著黎墨的雙眼 ,再次冷冷地說。
三手沒有回答梁哲的問話,只是冷冷地看了梁哲一眼,然後便扭過頭去,開始拍打三爺的背部。
他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這裏,更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兒……兒……」
「弟……弟……我是哥哥啊……」
「沒有,哥!」
簡直是太像了!
『三爺是我的病人……三爺不能死……』
他的身子在往後退,不停地往後退。
這是一張冷峭的臉,冷冷的眉梢,冷冷的嘴角。
「哧啦哧啦!」
一縷黑色的頭髮從三爺的手中滑出,浮在了水面上。
「弟弟……」
她為什麼要讓如此愛她疼她的爺爺,受到這樣的折磨?
是黎墨。
黎墨已經叫了三聲。
黎墨望著三手的雙眼,再次這麼說。
「你是……三手?」
梁哲甩了甩腦袋,將臉上的水甩開,朝著身旁那個一直攬著自己腰肢的身影望去。
那壁畫上的那個佩刀侍衛的長相,跟面前的這個男子如此相像,那眉梢間的冷漠,那股倔強和不屈——
鑽出水面的一剎那,梁哲有一種向死而生的感覺,那個瘋狂的執念依然還在腦中盤旋,盤旋。
分不清哪個是淚水,哪個是雨水。
過了好一會之後,梁哲才從這種匪夷所思的詫異中醒轉過來。
三手抬眼望著黎墨,從眉頭到鼻樑,從鼻樑到嘴唇,從嘴唇到下巴,然後從下巴回到嘴唇,從嘴唇回到鼻樑……
「沒有……哥。」
冷冷的額頭上,有一道冷冷的刀疤,冷冷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有些冷冷的疑惑。
三手忽然說出了這三個字,那最後一個『哥』字 像是從他腹中爬出來的,似乎在他的腦海中,從來都沒有過『哥』這個字眼。
黎墨的眼圈發紅,聲音在顫抖。
三爺的臉緩緩浸入水中,他的肩膀在聳動,背部在抽搐。
黎墨伸在半空的手緩緩放下,手掌浮在水面上,左右搖晃,像是一顆無根的浮萍,隨水擺盪,水流向哪,家就在哪。
梁哲的胃部一陣脹痛,口中想喊那個名字,剛張了張嘴,卻『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水。
梁哲終於想通了一點,之前為什麼想不起來看似熟悉的佩刀男子是誰,其實他就是像黎墨啊,只不過是因為表情和神態不像,所以才一直捉摸不透。
一聲響,淚水滴到水面上,迅速擴散開,盪起了一圈波紋。
梁哲愣住了,面前的這個男子的五官長相幾乎和黎墨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 之處,就是他的神情,以及他額頭上那道半掌長的刀疤。
他在水裡哭。
黎墨的話還沒有說話,三手忽然扭過頭去,『噗通』一聲,身子離開了崖壁,跳入了水中,朝著遠處游去。
三手再次往後倒退了一步,鐵手劃在崖壁上,發出『哧喀哧喀』的聲響,像是他此時雜亂的心聲。
耳邊傳來一個有些冰冷的聲音,他的語氣像是在發問,又像是在安慰。
「弟弟……」
梁哲想問,可沒有問出口,他不想此時再在三爺的傷口上撒鹽。
「噗!」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快速從旁邊遊動了過來,停在了梁哲旁邊。
三手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依舊是冷冷的,冷冷的,而且,好像越來越冷。
『可她卻死了啊……』
「噗!」
年近花甲的老人,像是倔強的孩子一樣,哭起來,不想讓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