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夢中身

「行了，快點。」黃金龍沒想到這傢伙表現欲這麼強烈，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隨即不耐煩地說。

「太精彩了，孔師兄，這是傀儡師的功夫嗎？」黃金龍看得入神，忍不住問。

「夢中身……嗯，別管這些是什麼，我承認這是個好名字，它們是用來幹什麼的？」黃金龍不得不點點頭，眯起眼朝著攤位上的幾個麻將牌大小的人偶看去。

「想不到你還有些眼力，看出來他們的作用了嗎？」孔勿用微笑著問。

孔勿用這才放心地點點頭，閉上眼睛吸氣運功，雙手做捻花型斂到胸前，隨即猛然彈開，宛如彈琴一般抬到空中，優雅地輕輕一揮。在香榧木棋盤上的七個傀儡中有六個突然動了起來。黃金龍的瞳孔瞬間放大到了極致，下意識地把所有精神都集中在這幾個傀儡上。動起來的是作為三陣甲三陣牙的傀儡師、刀師、槍師、飛器師、祝融師和控魂師。刀師舞刀霍霍，槍師槍滾纓翻，飛器師鏢信縱橫，祝融師吞火吐煙。

「這世上本末倒置的事情還少嗎？」孔勿用無動於衷地說。

「人們玩遊戲是為了舒解學業的壓力，誰也不會為了玩遊戲去再學一門本事，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嘛。」黃金龍試圖爭辯。

「這是什麼？」黃金龍被嚇了一跳，失聲問。

孔勿用的臉上露出熱切的表情，他搓了搓手，在胸前擺了一個捻花的指法，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正在黃金龍以為他將要開始運功的時候，他忽然睜開眼睛說：「準備好目瞪口呆吧！」

「雖然生了這麼一個遭雷劈的性情，這傢伙倒真是懷才不遇了很久，一定寂寞得要死，如今有人搭理他，難怪他會急著顯擺。」想到這裏黃金龍在心裏嘆了口氣，「就當日行一善吧。」他轉過頭去，重新蹲下身：「好吧，我就看看這個斗陣遊戲有什麼特別。」

「這其實是一種斗地主陣遊戲。」孔勿用將這幾個人偶擺到攤位上一個用香榧木刨成的棋盤之上，依照斗陣的三陣牙三陣甲和一陣眼規則擺下一個鋒矢陣位，「看，這是經典的衝鋒陣型。用攻擊力最強的陣甲人選刀師，傀儡師和槍師衝鋒作箭頭，槍師在中間，傀儡師和刀師在兩邊，抗住正前方和左右兩翼的壓力，攻擊距離最長的陣牙人選飛器師，祝融師和控魂師在陣中央準備中路突破，作為陣眼的造化師在最後，這是我理想的中央突破最佳組合。」

「喔……，我孔勿用根本不需要排演什麼陣法。斗陣的技巧對我而言，不過是一種走獸群毆的本能反應，不用走腦子就能夠想象出來。這些斗陣傀儡的作用是你無法理解和想象的。」孔勿用毫不掩飾臉上的輕蔑。

「這是不是有點像少林寺的鐵羅漢機關戲或者天山派的傀儡五魁星魂陣，一啟動機括，就可以讓這些傀儡演練陣法？這是一種排演陣法的機關？」黃金龍說到這裏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對於自己的猜測深信不疑。

「哦，有點像斗獸棋一樣，這些人偶就是你的棋子？」黃金龍極力理解道。

「別做沒用的猜測，你不可能猜得到他們的用處。」孔勿用翻了白眼。事實上在講解的過程中他一直白眼朝天，只是為了向黃金龍表示輕蔑才把黑眼珠露了一下，以示自己這個翻白眼的動作，「你看仔細了這些人偶的身上。」

黃金龍翻看了一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一本念功秘籍！而且有九百頁。」

「這是斗陣遊戲的使用手冊，我親自編撰而成的。」孔勿用得意地說。

「莫非走火入魔了？」他暗自揣測，不禁想要站起來查看他的狀況。就在這時，棋盤上七人斗陣中最後一個作為陣眼的傀儡忽然動了起來。這個造化師形態的傀儡大搖大擺地朝前走了幾步，做了一個孔勿用剛才發動傀儡時的動作，那些翩翩起舞的傀儡同時收招，紛紛走回各自的崗位排起整齊的陣勢。

「開玩笑，為玩一個遊戲要我花一年時間去學一門念功心法？！？」黃金龍叫了起來。

黃金龍仔細看了看人偶身上的衣著，發現這些人偶都披掛著非常精緻的念金甲胄，手裡的武器也是縮小版的相忘師念術兵刃，而且根據各個人偶所屬的堂口，這些念甲和念兵的製造材料、法印花紋和結構都做過非常精妙的設計，能夠反映出各個堂口最普遍使用的念功心法和最強的相忘訣。尤其是那個傀儡師，在他身邊居然圍繞著六個和他等身的紫銅鐵蜆木傀儡，製作之精巧，令人乍舌。

「吹吧你就，其實我已經猜中了，偏偏你又不肯承認，你真是個自大狂。」黃金龍不服氣地說。

「你……」黃金龍無奈地敗下陣來，他總算明白為什麼陰陽堂的弟子聽到孔勿用的名字撒腿就跑，他真是位名副其實的吐血神。他雙手撐地，抬腿起身，撣了撣衣衫，自嘆倒霉，就要轉身離開，卻被孔勿用一把拉住。

「你把各堂口的念兵甲都按比例縮小到麻將牌的尺寸給這些傀儡披掛上了！？」黃金龍吃驚地說。他已經停止使用人偶這個詞，因為這再也不是玩具，而是可以用來進行戰鬥的傀儡。

這個造化師來到陣形的尾端，雙手一抬，做出進攻的指示，七個人同時發動，一時之間這個七人陣宛如裝了機括一般滾滾前進，飛器念火石破天驚，刀光槍影遮雲蔽日，控魂魔眼流動如電，玄冰鐵壁巍立如山，傀儡陣與七人鋒矢陣耦合聯動，猶如絞肉盤一般朝前碾殺。黃金龍暗自思忖著各種想要抵抗這個突破陣形的可能性，但是所有的陣法在這一整套攻守合一的進攻體系絞殺之下，幾乎沒有還手之力。這七個渺小如麻將牌一般的傀儡，在黃金龍的眼中已經化為神兵天將，橫掃天下，所向無敵。

「沒錯，依照你的天賦，我估計大概一年時間你就能夠上手了。」孔勿用冷冷地說。

「按照我搜集的資料來看，荼洲人在遊戲上花的時間和精力遠遠超出一年的時間，為什麼他們不會用一年時間來學習我這個足以永遠改變荼洲休閒遊戲格局的曠世之作？」孔勿用傲然道。

「等等，看在你這麼執著的份上，我就給你演示一下這個斗陣遊戲的精髓。」孔勿用急切地說。

最奇特的是傀儡師和控魂師。傀儡師不但自己動了起來，而且圍繞他的六個傀儡也開始飛快地移動，使出了排演精熟的少林羅漢陣法。控魂師雖然本身的動作不多，但是他臉上用奇異碎鑽製成的雙眼卻發出了蠱惑人心的光芒，黃金龍幾乎不敢用去看這雙眼睛，生怕被攝魂奇招所乘，變成了控魂師的傀儡。

一整套陣法演練完成之後，孔勿用又換了一套魚鱗陣法重頭開始演練，仍然是衝鋒陣法卻比鋒矢陣更加從容有致，轉折如意，進退自如，三個鋒頭的攻勢此起彼伏，猶如三江入海，三龍戲珠，迅猛酷烈中帶著一絲飄逸絕倫，令人看得心曠神怡。黃金龍不禁想起自己的打鬼團曾經使用過的半月陣。如果半月陣對上這凌厲的魚鱗陣，他的陣型將如被打樁機碾過一樣千瘡百孔。

「這是我在遠兵傀儡堂內因為靈感突發所製作的念術傀儡，我把它們起名叫做夢中身。」孔勿用翻著白眼不耐煩地說。

「我保證，如果這遊戲能讓我目瞪口呆，我會保持這個表情直到你睜開眼好嗎？」黃金龍無奈地說。

孔勿用仍然閉著眼睛，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語。黃金龍莫名其妙地抬起眼觀看，發現他仍然彷彿老僧入定一般靜坐在地，如化木石。一股寒氣不禁在黃金龍的心底升起。

孔勿用目光閃動地看著他，似乎想要閉目運功又想要睜眼看他吃驚的表情，在那裡糾結不定。

「我可不想……」黃金龍已經對這個遊戲完全失去了興趣，當下就要拒絕。但是他回頭看了孔勿用一眼，卻發現他的眼睛里閃爍著急迫和渴望的目光。

「我是自大狂？好！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天縱奇才的創意！」孔勿用氣憤地從懷中取出一本和相忘譜的厚度不相上下的冊子，轟地放在黃金龍的面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