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木神樹

「不要殺我，我不想死……」邪珠在地上哭成一團，「我會想辦法贖罪的，我真的會……」

「但是它們真的在跳舞！」邪珠忽然爬起身，嘶聲大叫，「我知道，因為我看得太多了。他們在嘗試跳妖界十族的舞蹈。」

「怎麼了？」眾人連忙加快腳步穿過林木，走進棲鳳谷的中心地帶。

在七日森林中跋涉了六天之後，黃金龍一行人到達了七日森林的核心區域——棲鳳谷。棲鳳谷被一片高聳入雲的千年杉樹圍繞，將青天都遮蔽了起來，即使從天空中望去，都看不到谷中的真相。

「哇哇哇——」十個木神娃娃蹦蹦跳跳地跑到斷木樁前，抱住樹榦，呱呱大哭。

眾人不約而同深深吸了一口氣。「這裏真的好隱秘啊。」白算計感慨地說。

「那他們為什麼忽然要跳舞呢？」白算計茫然問。

邪珠和狐妖王儲連續變換舞姿。草原舞、胡旋舞、爭酒舞、蟠桃舞、百鳥朝鳳舞，他們都多少會一點，現在全都施展了出來，希望木神娃娃能從這裏找到靈感。木神娃娃的動作漸漸積極了起來，但是他們的舞步仍然凌亂，找不到規律。生命氣息艱難地形成、瀰漫但是卻無法到達斷木樁覆蓋的整個區域。

「是你乾的？」黃金龍緩緩轉過頭來，用一雙黑灰色的眼睛冷冷地盯著他。

「你殺了我們吧。」狐妖王儲閉上眼睛，昂起頭，「我對不起祖宗的教誨，沒有保護好木神樹，作為狐妖王儲，我願意接受制裁！」

黃金龍一腳踩住狐妖王儲，抖手拔劍，點在她的脖頸上。就在這時，十個木神娃娃忽然跑到木神樹的斷木樁上，艱難地搖擺著笨拙的軀體，嘗試著做出一些奇怪的動作。

「木神樹是天地靈木，從古至今都被心懷叵測的惡人覬覦。這是它自我保護的機制，只生長在這種上不見天的地方。」狐妖王儲輕聲說。

「我的天啊——」白算計一屁股坐倒在地，目瞪口呆。

「你們人族有什麼舞蹈，快上來，給他們看看！」狐妖王儲此刻已經香汗淋漓，但是她仍然不放棄。邪珠已經累得舌頭都伸了出來，但是他不敢放棄，因為黃金龍的劍還在手裡拎著。

棲鳳谷內一片空曠，滿地都是金黃色的木屑和散碎的枯枝。在谷地的正中間，佇立著一個足有千人合抱的超大型斷木樁。這枚斷木上的樹紋密密麻麻，足有上萬年。

「你這個該死的東西！」黃金龍破口大罵，隨即轉過頭來抖手拔劍指住狐妖王儲，「還有你！你們這兩個妖界的敗類，同樣的貪財忘義，今天我就在這裏殺了你們祭奠木神樹！」

木神娃娃的舞步開始發生了斷裂。他們雖然學會了一星半點的妖界十族的舞步，但是他們無法將舞步糅合在一起，形成自己獨創的舞步。他們沮喪地垂下頭，東望望，西望望，不知所措。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生命氣息一點點褪色變淡，眼看就要消失。

「必須幫助他們！幫他們悟出自己的舞步！」狐妖王儲從地上跳到木樁上，腳尖一點，雙手高抬，九條狐尾旋轉如風，跳起了狐妖族的凌波舞。邪珠手腳並用地爬上斷木樁，一雙鰭手蓮花般掀開，大頭笨拙地來回晃動，小身板扭成了麻花，用盡全力跳出了出水芙蓉舞的樣子。

「我不會跳舞……」白算計撓著頭，陰謀詭計他都還一知半解呢，跳舞這種高難度的活兒更要難倒他。丁氏兄弟和陰瞳都尷尬地東張西望，他們都是宅男一族，平時喜歡研究控魂術或者陰陽術這些陰暗的學科，對跳舞這種群眾運動完全不感冒。花想容和桑聞濤這種陰沉的傢伙，自從出生已經和舞蹈絕緣。

「你這個妖族的叛徒！」狐妖王儲如瘋虎一般撲倒邪珠，兩隻手拚命抓撓他的臉，瞬間把他抓成了一個血人。

「進去看看吧。」黃金龍沉聲說。他第一個走進杉樹林。其他人面面相覷，都默然無語地跟隨。十個木神娃娃和打鬼團的屍體也都排隊跟著向林深處走去。

當人們分開最後一片遮蔽視野的林木時，排在最前面的黃金龍忽然發出一聲驚詫至極的尖叫。

「我會盆州秧歌舞……」黃金龍攥緊拳頭，渾身是汗。

「你從饕餮堂的貸款，是怎麼來的？」黃金龍冷冷地問。

「不可能！樹妖族是不會跳舞的……，因為它們還沒有進化為完整的妖。」狐妖王儲顫聲說。

「就是這裏了。」狐妖王儲輕聲說，「木神樹就在棲鳳谷中。」

「沒關係！」看到木神娃娃們沮喪地低頭，狐妖王儲連忙換了一個舞姿——牛妖族的撼地舞。邪珠則換成了吸血妖君舞。撼地舞簡單雄壯，但是需要極大的動作難度，吸血妖君舞更不要提了，需要吸血族特有的變形，這兩個舞蹈似乎也不對木神娃娃的胃口，他們的頭垂得更低。

黃金龍鬆開狐妖王儲，凝目觀察著這些木神娃娃的動作：「他們……他們……」

「啊——」狐妖王儲發出歇斯底里地大吼，連滾帶爬地衝到斷木樁，顫抖著撫摸著斷木樁上的樹紋，放聲大哭。

在他們兩個的帶動下，木神娃娃們又開始笨拙地舞動。但是凌波舞和出水芙蓉舞實在太難了，模仿都不易，更何談推陳出新。

「會跳舞，又怎樣？」黃金龍對於邪珠的驚奇很不理解。

「他們在幹什麼？」白算計茫然問。

「他們為什麼要跳舞？他們是怎麼會跳舞的？」白算計著急地大聲問。

「我說……我說……」邪珠捂住臉慘叫，「我的確把木神樹的位置告訴了饕餮堂的龍老爺子。但是，他們告訴我只是採集一點木神樹的樣本。我沒想到他們居然把整棵樹都給砍走了。」

「我……」邪珠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作答。

「上來！上來！」狐妖王儲把手伸向他。

「因為十大舞王在他們的身體里呆得太久了。他們跳舞的靈識已經感染了木神娃娃。它們會跳舞了！它們會跳舞了！」邪珠激動無比地大聲喊著。

「他們在跳舞！」黃金龍咽了一口唾沫，「至少是在嘗試著跳舞。」

「它們想要通過舞蹈所綻放出的生命力，復生他們的母親——木神樹！」狐妖王儲尖聲說，「你們看！」

邪珠偷偷轉過身，剛要想跑，卻被花想容從背後一把拎住脖領，強行將他拖到了黃金龍身邊，狠狠丟下。

「嗚——」邪珠雙膝一軟，滾倒在地，縮成一團，連連磕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是妖族，我不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的，嗚嗚……」

「我沒看錯吧？」白算計輕聲問，「他們……」

隨著木神娃娃的舞步，一股又一股翠綠色的氣息從他們的身上冒出，在木神樹斷木上一點點擴散。斷木樁開始一點點顫抖。

「舞蹈，是生命進化的標誌，能跳舞的生命，就有了自己的文明，才能真正成為妖。舞蹈在我們妖界，代表的就是生命！這些木神娃娃如果能夠悟到屬於自己的舞蹈，那麼樹妖一族將成為妖界的第十一個種族。他們就是樹妖的第一代！」狐妖王儲激動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