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樹妖之舞

「母親——」狐妖王儲一眼認出了第一個出現的死魂靈。那是狐妖國的老王后，領悟了凌波舞的舞王。狐妖王后的死魂靈飄蕩到王儲的面前，雙手捧住她的臉，臉含微笑地點點頭。

他的秧歌舞剛一亮相，丁氏兄弟和陰瞳就用手捂臉，低頭看地。桑聞濤蹲下身裝作去研究地上一株三葉草，完全不敢去看他的動作。花想容翻著白眼仰頭望天，似乎在希望這件事趕快結束吧。

「大少，你完全沒有韻律的？手腳怎麼都不協調？你這是殭屍舞吧？」白算計最喜歡看到黃金龍出糗，一看到他的舞姿，頓時大方厥詞。

第二個死魂靈走到黃金龍的面前，那是貓妖國著名舞王——九命貓王。他來到黃金龍面前，雙腿一曲，胯部一翹，手扶頭頂，身子左右扭動，膝蓋隨著扭動左右搖擺，做了一個以全身關節為扭動支點的舞蹈動作。黃金龍誠惶誠恐地跟著他做了足足七八遍，才終於學會。貓王滿意地點點頭，同樣化為白光而去。

「嘎嘎嘎……」木神娃娃們發出歡快的笑聲，在他的周圍蹦蹦跳跳，學著他的樣子盡情舞蹈，有時候還能做出一些和黃金龍一脈相承，但是卻從未有過的新動作。

「我宰了你！」黃金龍毛了，他握住劍柄就要跳下斷木樁，卻被狐妖王儲一把拉住。

狐妖王后的死魂靈飄到黃金龍和木神娃娃的面前，身形一展，雙手高抬，按照黃金龍僵硬的舞步，做了兩個前後搖擺的簡潔動作，然後示意黃金龍跟著學習。黃金龍慌忙點點頭，跟著王后前搖后擺，把這兩個動作做了三四遍。狐妖王后滿意地點點頭，死魂靈化為一道白光，向天空升去。

第三個過來的是牛妖國的舞王踏地酋長。他學著黃金龍的僵直舞步，雙腳踏地，左右前後各走了四拍。黃金龍跟著他一起走過這四拍，腳步踏地，形成隆隆戰鼓般的旋律。酋長點點頭，飛升而去。

「你看！」狐妖王儲用手一指周圍。黃金龍茫然四顧，赫然發現剛才垂頭喪氣，跟不上節奏的十個木神娃娃都在眼巴巴看著自己，有眉有眼地跟著他的舞步在模仿。

「耍我嗎？」黃金龍想要甩開她的手。

木神娃娃們的頭頂上冒出十個各具姿態的死魂靈。從他們的樣子上，人們可以輕易認出他們的身份。他們就是妖界十族的老舞王，擁有著舞蹈執念的舞壇王者。

「幹什麼？」他不耐煩地問。

「我的天啊，他們喜歡你的舞步！」邪珠放聲大叫，就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

雨忽然停了。木神樹的斷木樁劇烈地震動起來。

「轟——」黃金龍的左腳狠狠踏在地上，靜靜等待。十個木神娃娃同時踏地，做出同樣的動作。黃金龍身子僵直地左右扭動，雙手猶如剛有了生命般顫抖搖曳，好像一隻牽線傀儡。木神娃娃們學著他的動作整齊劃一地舞動。

「閉嘴！我這不是想要踏在點子上嗎？」黃金龍的頭上已經全是白毛汗。秧歌舞雖然是他在盆州慶豐收的時候常跳的，但這是他最不喜歡的活動。因為他每次跳舞都要和自己的寶貝二弟一起跳。一想到黃金鳳跳舞時那種銷魂忘我的樣子，黃金龍就會有極大的心理陰影，有時候還有自殺傾向。每年一次的秧歌舞，是他想要離家出走的重要誘因之一。現在他一跳起秧歌舞，渾身就會惡寒，四肢就會僵硬，就好像一具剛學會走動的傀儡。

「你夠了你，每次我跳秧歌舞，你就凈挑我刺兒，多大仇多大怨啊？」黃金龍被白算計罵得信心全無，手腳全都擰勁兒了，整個人就好像快散架一樣，樣子奇芭到了極點。

「快跳起來啊——」台下的丁氏兄弟、陰瞳和桑聞濤都喊了出來。

「你這樣子就好像一具剛成了精的傀儡，跳的這什麼玩意兒啊？你看看人家王儲殿下跳的多好？邪珠跳的都比你強！」白算計毫不客氣地冷嘲熱諷。

「啪——」黃金龍雙手拍在一起，連續做出十大舞王的三十七個動作，跟在他身後的木神娃娃們行雲流水地照做，十一個人整齊的舞蹈形成一種澎湃無比的氣勢，令觀者動容。在激烈的舞蹈中，木神娃娃們的臉上長出了五官，頭上長出了綠色的髮絲，他們在這天授一般的舞蹈中，迸發出了全新的生命。

「繼續跳！」狐妖王儲用力點頭，鼓勵地望著他。

大雨中的人們無不高舉雙手，發出忘情的歡呼。雨，象徵著生命的輪迴，象徵新的希望。在木神娃娃的舞蹈中，新的生命即將出生。

黃金龍連忙手舞足蹈，按照剛才的呆板舞步努力跳了起來。

台上台下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剛才的一連串動作，滑稽、簡單、甚至有些誇張可笑，但是連在一起卻有著一種旺盛的，蓬勃的，不可遏制的生命力，猶如奔涌的泉水，激蕩的河流，春季的雷霆。遠遠看去，他就彷彿一棵剛學會行走的樹，在春雨中舒展身形，搖曳生姿。這就像是……樹妖之舞！

「不可能……」黃金龍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就好像忽然有了十個兒子一樣興奮。

「你還不想我說你？什麼態度？你笨怪我咯？我要是舞王節評委，我給你零分，零分！」白算計雙手在頭上環繞成一個圈，做出零的手勢，而且還氣人的左右擺動。

黃金龍猶豫著將渡鴉之眼收回鞘中，來到斷木樁前，抓住狐妖王儲的手。狐妖王儲用力一拉，將他拉上樹樁。狐妖王儲在他面前一個美麗的飛旋，以貓族胡旋舞的風姿旋轉，雙手向胸口一撈，示意他跳起來吧。黃金龍的臉緊張得直發燒。他渾身僵硬地伸展開四肢，笨拙地扭動腰肢，默默回憶著秧歌舞的動作，一筆一劃，戰戰兢兢地跳了起來。

第四個過來的是不死妖國的不死妖姬，第五個是狼妖國的天狼王，第六個是青妖國的鮫女王，第七個是鼠妖國的酒王，第八個是猴妖國的大聖，第九個是熊妖國的不動如山王，第十個則是翼人國的朱雀王后。每一個前世舞王都仿照黃金龍的舞步創製出三四個別具特色的動作。

十位舞王，教會了黃金龍三十七種舞蹈動作，混雜著他本身做出來的秧歌動作，這一套屬於樹妖的舞蹈已經成型。黃金龍站在十位木神娃娃的面前，閉上眼睛，拚命回憶所有的動作，手腳顫抖地張開合攏，將這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般地做了出來。

「天啊！他們真的開始領悟新舞步了！」狐妖王儲雙手高舉，伸向天穹。翠綠色的生命氣息猶如噴泉一般在木神娃娃們的身上湧現，在斷木樁上空凝聚成了滾滾流雲。一聲雷鳴，綿密的細雨滋潤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