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守夜人
第五十四章 決裂
而阿什坎迪此刻憑空站在水面之上，彷彿腳下的湖面有著一個堅硬的依託般，實際上那裡空無一物，黑袍的衣角因漆黑寂靜的湖面而沾濕，水波輕盪，卻沒有任何動物膽敢靠近。
這位說出「他人對自己的理解，勝過自我對自我的理解」的大師有很多里程碑式的心理分析，諸如「意識」和「潛意識」的關係，「本我」、「自我」和「超我」三重心理層次的劃分等等，可以說目前阿什坎迪如果面對的是這位真正的心理學家，她的問題或許可以很輕易的分析並解決。
「有些答案，永遠是帶進墳墓比較好。」
最終，墨菲斯還是狠狠的咒罵了一句，阿什坎迪不在，墨菲斯現在倒是感覺沒有多拘束，十六歲的他開始承擔起一個需要對抗兩大帝國的機構，說實話肯定壓力如山，正如這張表上所顯示的，這一場仗將他收穫的九成資源連帶著柯塞妮堡搭了進去，而被打垮的傭兵團卻僅僅貢獻了一堆質量算不得上乘的鎧甲和一堆糧食。
墨菲斯在反思著這場戰爭中自己的對與錯。
在自己擁有一群實力強大卻數量不多的手下的前提下，以翡冷翠鎮和柯塞妮堡兩個陣地來打面對面的陣地戰，現在看來，似乎有些過於浪費資源了。
「沒那麼悲觀，」墨菲斯說道，「我也不會扯大道理去煽動什麼，也不想學習巫毒教派那群人毀滅自己來成全別人，這片地區引起的混戰不會讓拜占庭成為
「不管你幫不幫我，其實區別不大，或許只是讓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而已。」
「不可能？」
讓娜仰頭，望著天空中的繁星，不再言語。
「找到我，然後殺掉？」墨菲斯撇撇嘴，「沒有想過為什麼非要這麼做？」
「不用跟我表現你那張虛偽的面具，摘掉它說話，如果不行，那就沒有什麼可說的。」
可是此刻，一身黑袍的阿什坎迪所面對的只有寂靜的湖水。
「你簡直瘋了。」
回答她的，是長久地沉默。
紅眸阿什坎迪的強勢重新出現，這似乎才是她對任何人的態度。
墨菲斯揚起眉毛望著她。
這都算是戰後總結，墨菲斯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弄清楚了自己接下來對於守夜人發展的大致線路，當康納從弗丁帝國的返回並帶回了一個算是樂觀的消息后，墨菲斯已經開始籌劃起了下一部動作。
墨菲斯藉著燭光閱讀著康普頓整理出來這場戰役的收穫和損失，心下不斷地勸解自己要想開點……
那裡，是弗丁帝國的方向。
在《榮格文集》中有一句經典的話語——「我+我們=完整的我」。
黑袍女王嘴唇抿起，暴戾的氣息一閃而逝，「從來就沒有軌道，所謂的軌道，只不過是你給我強加的，我這麼說沒錯吧？」
「你無法做出保證。」莉莉絲不是傻子，直言道：「戰爭如果幾句話就能解釋和預測，那就不是戰爭
莉莉絲很清楚戰爭意味著什麼——更多的賦稅，更多的傷亡，打不好國力衰退幾年都是小問題。
「我不知道阿什坎迪留下你的性命有什麼用，但是你在她回來之前死不了，如果有什麼想說的，可以考慮在死之前告訴我。」
黑眸阿什坎迪看似氣定神閑，卻表情詭異，「只是，你似乎最近越來越頻繁的脫離了你的軌道。」
「你也擁有黑暗屬性，能解釋一下原因么？」
「對於一個扭曲的人格，你沒有資格——」
「我從未停止過思考。」
站在水面上的阿什坎迪眯起了眼睛，「我只不過想和你談談而已。」
出乎意料的，黑眸阿什坎迪站在水紋的另一面，回答的聲音異常冷酷。
「可是你還是來了。」
在這個大陸，對於精神問題的分析很少有真正意義上的權威，正如那些妄圖分析夢境卻一無所獲的哲學家們一樣，精神世界與夢境世界在普通人眼中通常是比魔法世界還要深奧玄秘的領域，可是沒有人明白，在真正的魔法高端領域，精神、夢境、魔法，這三者的關聯遠比普通人想象的要複雜。
「我拒絕。」
「軌道……」
「評判？我沒有興趣。」
莉莉絲最終還是退讓一步。
「去他媽的資格。」
如果說唯一的一點兒收穫，只能是此刻坐在旁邊不發一語而戴著鐐銬的騎士讓娜。
※※※※
沒有人是天生的戰略家
這句話根本沒來得及說完，下一個瞬間，整個塔克湖面轟然爆炸！
墨菲斯懶得繼續這場沒有頭腦的談話，在見到莉莉絲之後，他相信自己會找到一個新的突破口來完善守夜人這個新生組織——前提是，他搞清楚前線的真實狀況。
墨菲斯最終還是直接攤牌，他不會擔心莉莉絲去通知軍部，那群人信不信是一回事，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做到。
「看來，只能幹點兒出其不意的事情了。」
讓娜似乎並不願意合作，不過她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鐐銬，輕輕低語道：「還有，謝謝。」
「有答案么？」
女王阿什坎迪伸手指向水面，冷漠而決絕。
「只要你相信我。」
這是墨菲斯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
「你只是一個被本能驅使的復讎者而已，我怎麼做，你沒有資格來評判。」
首先，他去往了莉莉絲所在的後方斥候偵查營，等待一天一夜終於找准機會和這個外出巡查回來的女孩子說了幾句話，對於將喜悅隱藏在心底的莉莉絲來說，墨菲斯的出現算一個小驚喜——不過更大的「驚喜」是卻是墨菲斯的計劃，作為親王之女，在墨菲斯講述完畢自己的計劃后，她幾乎立刻就要拒絕。
「我很意外你能憑空讓我出來，按理說，我
讓娜的回答讓墨菲斯微微皺眉。
「你讓我明白，『異端』，『黑暗生物』這些名稱背後的東西，和別人告訴我的並不一樣。」
墨菲斯望著康納消失的夜空輕聲說道。
揉了揉眉心，墨菲斯嘆了口氣，平復情緒后叫來了康納，直接吩咐對方去弗丁帝國偵查瓦特萊伯爵的後續動向，繼而將目標轉向了眼下的聖騎士讓娜。
而很不幸的，墨菲斯發現現在家底全無的自己面臨的問題很嚴重——經濟的拮据讓守夜人無法擁有更多的兵力和資源，盟友的缺失讓自己在幾大帝國間徹底孤立，光這兩樣便足夠守夜人成為夭折的典範。
「我的信仰不允許我有合適的答案。」
「你有這個能力？」
慘勝，說明自己的策略確實有問題，墨菲斯不指望自己是天縱奇才，縱橫沙場不敗一場的事迹在帝國史上本就不存在，現在想來，若是直接以所有高端兵力投入到對對方總指揮官的打擊中，一舉切掉對方所謂的幾個領頭者，那麼傭兵團必然士氣崩塌而逃。
墨菲斯很好奇這個騎士還會思考為什麼要殺死黑暗生物這種問題，裁決所不都是宗教瘋子么？
「這傭兵團怎麼他媽的能窮成這樣？！」
半晌，黑眸阿什坎迪開口卻依舊是濃濃的嘲弄：「怎麼，你一個殺戮機器也要剖析自我存在的意義么？」
站在水面之上的女王眯起了眼睛。
黑眸阿什坎迪表情戲謔，優
……
自從獲得了薩弗拉斯權杖之後，墨菲斯對於所有擁有黑暗氣息的生物都異常敏感，只是他現在很少使用那柄權杖，甚至連觸碰都沒有。
塔克湖位於弗丁邊境，風景優美，卻盛產食人魔獸和湖怪，這也使得附近沒有什麼大型城堡和莊園，平時人跡罕至，偶有捕獵的傭兵隊伍或狩魔獵人，卻基本有去無回。
紅眸阿什坎迪凝視著水波中的自己，水的倒影映出了頭頂的星空，彷彿腳下既是無限廣闊的深淵，在保持這個動作近一個小時后，她突然輕聲道：「這樣做，有意思么？」
讓娜對於墨菲斯的問題回答的很利索，絲毫沒有一開始的沉默不合作態度，「我隸屬異端裁決所，我的任務你很清楚。」
「你想探知你不該知道的秘密？我告訴你，不可能。」
柯塞妮堡，深夜。
「阿什坎迪已經說的很明白，我是異端裁決所的試驗品。」
因為墨菲斯的所作所為，意味著帝國將會同時面對兩個敵人。
黃金羅盤議會的議員中，對於精神分析最有名大魔導師榮格有一本不傳世的著作《榮格文集》，其並未在國家機構下出版，卻是作為個人學術著作而小範圍流傳在他的學生手中，對於「多重人格」，這本書的解釋或許是目前大陸最為全面也是最為可靠的概述。
讓娜那雙無神的眸子讓墨菲斯不是很舒服，因為這給他的感覺如同在盯視著一具屍體——又或者一個沒有靈魂的肉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