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愚人
第三十二章 狂妄者，終將付出代價
可是當他抬起頭，看到坐在自己面前那位神話中才會出現的「最早人類」時，腦海中沒有過多震驚，唯有一種詭異的凝視鏡子般的感受——彷彿他看到的是自己，並非形象相似，卻是那種人類最原始，最接近野獸或者說「本能」的氣息。
那麼，當世界上的人類尚不足以成為族群的時候呢？
權杖中所禁錮的靈魂，此時此刻出現在了現實之中，出現在了墨菲斯的視野之中，並且以他們強大的力量告訴墨菲斯——
「這麼多年過去了，格拉斯的狼崽子還能剩下什麼多餘的能耐？」
《舊約》中認為他是罪惡之源，是僅次於亞當「原罪」外「本罪」的散播者，是他讓世界充滿了負面的罪惡，他就是古西迦神話中那個潘多拉魔盒，帶來無盡災禍和苦難。
墨菲斯咬緊了牙齒忍住一波波襲來的劇痛，目光中的猙獰與仇恨愈來愈盛。
「棋子？噢……你內心很痛苦，可是年輕人，你卻無法正視這痛苦的來源，你甚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痛苦。」
牆壁的堅固超乎想象，半點形變甚至裂痕都沒有的聖墓之牆直接讓墨菲斯的右臂連帶著肩胛骨出現了形變。
錯在該隱？
「人的痛苦，都來自對自己無能的憤怒罷了。」
黑暗中的迷霧被颶風吹散，露出了這個完美作戰計劃的最終爪牙，兩位高階魔導士從頭到尾沒有釋放大規模殺傷法術，而對方的統帥卻從始至終都沒有來得及做出及時反映——前方原本用於對峙的騎兵和步兵在混亂中調轉馬頭匆忙迎擊身後的騎兵，卻不料之前停駐佯攻的步兵方陣竟無聲無息的迎著吹散的濃霧直接沖了上來，徹底形成了夾擊之勢。
黑袍
《舊約》中「世界上的第三個人」——亞當的長子，該隱，此刻單純的由元素在空氣中凝聚出了眼前這個和真人幾乎無異的散發淡淡光芒的人身，只是他的面容雖英俊異常，卻滿是哀傷，湛藍色的眸子始終沒有抬起，彷彿對這個世界都沒有任何興趣。
這是蔑視的笑聲，是巨龍對螞蟻的不屑嘲笑。
血液開始順著右臂流淌，肩膀處向外戳出的白色骨茬清晰可見，這已經是墨菲斯長久以來受過最嚴重的傷害。
互有勝負的戰局下，阿什坎迪已然穩勝一籌，此刻的她安然坐于西塞林城堡那座已經成為象徵性的露天塔樓塔頂，已經將接下來的作戰計劃扔給了依琳達爾。
墨菲斯直直望著該隱，腦海中再也沒有那些低語聲的他很快將自己前後所經歷的一切捋清——從進入這個地下世界起，權杖對他的影響愈加變大，那些因爭奪權杖而死的靈魂們不斷為了奪取權杖不惜以靈魂能量對墨菲斯進行不斷的衝擊，並最終短暫的控制了他的身體，來到這處「最終教條」。
激活該隱的聖墓，讓他重現人間——即便眼前的該隱不是以肉身姿態顯現，卻足以讓人明白他真的如《舊約》中所言「永駐世間」。
她的戰術戰略根本沒有過多驚奇之處，甚至可以說從古至今有無數人用過：削弱對方優勢兵種作用、背後奇襲、佯攻、夾擊、效率而快速的作戰手法，如閃電般的雷霆一
迎頭痛擊，營地開闊的平地成為了騎兵屠殺的絕佳場所，八百長弓手立刻遭受難以想象的重創！
輕輕抬手，鳳凰木魔杖和魔鋼短劍被扔在地上，面色發白的他盯著遠處那阻攔自己接觸權杖的強者們，將手伸向了那個在抵達精靈領地后便跨在腰間、卻從未使用的劍鞘。
他們的存在，相當於整個大陸實力和勢力最為恐怖的集合體——而墨菲斯·溫德索爾呢？一個帝國公爵的私生子，一個從山野里度過童年的野孩子。
如垃圾一般，墨菲斯的身體在毫無反應的情況下被對方甩飛，狠狠的撞擊在了球形的牆壁之上！
作為黑格爾領主一系的長弓手，作戰時在腳下放上一根簡易拒馬樁可以有效防止騎兵衝鋒的傷害，可是此時此刻，被臨時安排到後方的他們根本沒來得及在自己營地內部打下什麼拒馬樁，甚至於這陣劇烈的馬蹄聲突然間傳來時，他們的箭矢還沒有搭在弦上。
這就如同凡人面對半神般的存在，作為世間僅次於亞當夏娃的第三名人類，該隱的血脈直接源於亞當本體，即便亞當因為偷吃禁果而喪失「神性」，但他當初所擁有的力量，仍舊遠遠不是如今人類能夠想象的。
一比一？
這聲音蒼老而略帶迴音，彷彿是在自己的腦海里回蕩，他第一反應便是抬起頭望向前方，可是該隱沒有任何動作的依舊低頭坐在那平整而古樸的聖墓之上。
諾丁一世，梵蒂岡史上實力最強大、權力覆蓋面最廣的教皇；瓦格蘭·薩拉扎爾，配有九頭蛇家族徽記並曾經統領萬人騎士團的強大圓桌騎士；路迪諾·迪托·薩奇
他望向前方，卻發現眼前的情景唯有「噩夢成真」可以形容。
如同看著一位妄圖偷竊的蟊賊。
在墨菲斯剛剛反應過來這隻手屬於何人之際，伴隨著這句話，那隻手竟然憑藉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將他生生捏住並扔飛了出去！
他的目光緩慢的向右方看去，一隻乾枯發白卻充滿力量的手掌正好在此刻輕輕搭在了墨菲斯的小臂之上，食指上那枚擁有交叉鑰匙徽記的戒指閃爍著光芒——
不似人聲的大笑傳來，那群本該腐朽在歷史之中的靈魂們，面對墨菲斯的話語完全沒有放在眼裡的意思。
絕對的、閃電般的突襲。
從始至終處於被利用地位的墨菲斯眯緊了眼睛，咬咬牙，隨即下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將權杖取下來！
「你……了解它么？」
他望著這群冷麵殺手般絕世強者們的嘲諷笑容，輕聲道：「狂妄者，終將付出代價。」
而這一切帶來的是什麼？那些為爭奪權杖而保留在其中的靈魂得逞了？
沒有人能保證被稱為「罪之源」的該隱在權杖與他聖墓相連后是否會最終醒來並在大陸掀起血雨腥風。
他覺得那是浪費時間的行為，並不如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重要。
這些東西在以前的墨菲斯看來，只不過是一個神學書的一個故事罷了，清楚罪
「呯！」
身穿黑色衣袍的教皇，手指上帶有那枚象徵至高權威的戒指，面色慘白卻一臉陰森笑容的看著自己，而腰挎魔鋼短劍的圓桌騎士、手持魔杖的黃金羅盤議會法師、面孔被隱蔽的刺客，頭戴王冠的精靈等等一眾曾經在噩夢中出現並險些將他殺死的傢伙們統一看著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
粉碎性骨折帶來的劇痛讓落地的墨菲斯悶哼一聲，卻在下一刻愣是強咬著牙重新站了起來！
不過在爾多斯城以閃電戰的速度獲取勝利之時，西北方蘭帕德領地那座已經豎壁清野的城市剛好被數量繁多的黑格爾軍佔領。
※※※※
拯救世界？墨菲斯沒有想太多，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柄權杖不該帶來更多罪惡。他邁步向前，伸手就要去抓住權杖，可是權杖四周的能量屏障牢牢擋住了他的雙手，不過墨菲斯可不會就此妥協，他強行抵住反彈的力量，肌肉緊繃，滿面通紅的用盡全力想要抓住金色杖柄……
阿什坎迪目光轉向墨菲斯身影消失的塔樓廢墟，神情詭異。
「可能我在你們眼中不過是一個被利用的棋子，可是……」墨菲斯低聲道，「可是再弱小的棋子，也會有他自己的反抗，即便他面對的人強大而遙不可及。」
該隱與亞伯的爭鬥、嫉妒、殺戮，似乎直接引導了人類往後重複無數年的本性——慾望，將他人的利益據為己有，暴力，血腥。
而縱觀整個發展史，人類存在了多長時間，戰爭，便持續了多長時間。
日出之時，勝局已定。
人類迄今為止的歷史並不久遠，有記載的最早內容，起始於《舊約》，起始於那個耳熟能
「你……可曾了解死亡？噢，那可是一個甜蜜的過程，一個完美的瞬間，沒有痛苦，沒有疑惑，怎麼樣，想要嘗試一下么？」
第一批騎兵衝鋒過後損失超過三十人，卻已然鑿穿對方長弓方陣，後續跟上的第二批數量達到六百的輕甲騎士們則繼續擴大著優勢——而最後跟上的三百大騎士，則如剃刀般狠狠削平了整個黑格爾軍營的反抗力量。
「年輕人，這麼做並不合適。」
蒼老但冷酷的聲音回蕩在最終教條之內。
耳邊突然出現的一句話，讓墨菲斯瞬間驚駭萬分！
藉助法師的「吸音結界」和濃霧，身著輕甲而沒有裝備騎槍的輕騎兵們以蘭帕德領地貴族奉獻出的三百名騎兵為先鋒狠狠撕破了濃霧，直接沖入了黑格爾軍隊的大營！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講，沒有任何一場勝利是巧合的結果——阿什坎迪隨手扔出的計劃書將無數個戰鬥細節安排到了難以想象的精確地步，並且在合適的時間、地點以合適數量的兵種推出，使得她的進攻如洪水般不可抵擋。
該隱身前，薩弗拉斯權杖表面的金色魔紋如呼吸般緩慢閃爍。
此刻的情景，如一群巨龍俯視一隻螞蟻，這麼說，並不為過。
以及，其帶來的「果」——死亡。
來不及修建圍欄的軍營瞬間被捅了個通透，長弓手們的匆忙射出的第一批箭雨雜亂五章，僅僅只讓不到三十人人落馬，隨即便在來不及射出第二箭的情況下遭遇了騎兵團的正面衝鋒！
直到敵人潰散逃逸之時，阿什坎迪的作戰計劃仍在執行——銜尾追殺，到十裡外停止追擊並立刻收攏軍隊補給半天，隨即趕往西北方。
他的利用價值……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