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愚人
第六十六章 十三家族
墨菲斯即便作為一個被忽略的角色，也深刻的感受到了巴倫納這群傢伙的恨意——到底是什麼導致阿什坎迪能在這個位面惹上了這麼一群實力強大的傢伙？
劇烈的氣流吹的十四位血族的衣袍獵獵作響，但是牢籠內的兩人毫髮無傷，甚至連多餘動作都沒有分毫。
她嘆了一口氣，隨即卻是突然笑道：「這就是擔心別人的感覺么？」
「呯！」
話音落下，他便很直白的伸出來拳頭，一擊轟在了牢籠之上！
墨菲斯不知道說什麼好，站在那裡，手指緊緊捏著權杖。
作為法師團長的桑德蘭做出了和依琳達爾截然相反的決定，「我拒絕承認這份文件的真實性。」
看看地平線上那弗丁支援過來的軍隊就知道，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你看到的，未必真實，你聽到的，未必可信。」
阿什坎迪站在牢籠中央，始終望著眼前出現的這群人，剛剛和墨菲斯聊天時的輕鬆表情漸漸消失，最終成為了重新冰封的徹骨寒冷。
那位看不出級別的吸血鬼在十三位公爵的拱衛下說出一句弗丁語，這甚至讓墨菲斯都愣在原地。
甚至可能還有超出。
「大部分，」阿什坎迪的目光微微挪開，皺眉思考，「我現在已經回憶不起自己到底經歷過多少次戰鬥，只是我可以確認的是，我的手上，並不缺巴倫納家族的鮮血。」
就在墨菲斯疑惑的時候，對方慵懶的目光轉向了墨菲斯，似笑非笑的表情下，陰不陽的跟了一句：「這位手持薩弗拉斯權杖的年輕人……歡迎來到沉淪之界，痛苦，厄運，罪惡，死亡，終有一樣適合你在這裏慢慢品嘗。」
「個人，」桑德蘭聲音清晰的回答道：「但是，如果我認為戰爭到了需要我出面的地步，我不會拒絕自己的責任，畢竟這片領地為我提供了我想要的東西。」
「該隱之下，直系血族一共十三支，克雷芒家族是最式微的一支，我這麼說，你會不會意外？」
他沒有退路，所有的兵力已經逐漸集中在了自己所在的西塞林城附近，帕斯城在兩場戰役之後已經陸續獲得了自己曾經麾下軍隊的大批援軍，整個城市徹底進入了封城防守狀態，三萬人守軍足夠守住
面對這個問題，桑德蘭身後的所有法師們依舊沉默，他們大多數望著桑德蘭——這種情況下進行站隊是一個非常難以取捨的事情，一面是可能成為蘭帕德下一個大執政官的人物，一面是一位即將被剝奪所有權利但實力是當下最強大的法師，面對戰爭，選誰更能生存下去？
黑格爾面色沉重——雖然接連兩場戰鬥讓蘭帕德以極少損失贏得了勝利，可是這並不意味著戰爭最終的天平會一直朝自己傾斜，弗丁的軍隊已經完全入侵東巴利切，其他領主可沒有蘭帕德這般擁有一票絕世強者坐鎮，一個星期內竟是被全線攻破了四座主要城鎮和要塞，兩名領主和大量貴族成為戰俘，死亡士兵的更是超過了三千人。
這個傢伙說完話轉身便走，十三位公爵血族亦步亦趨，不到十秒鐘便盡數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來，只是想告訴阿什坎迪小姐一聲，對於您對巴倫納家族做過的任何事情，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雖然看起來您招惹了某些讓人厭惡的傢伙而來到了這裏，但是我會告訴您——被巴倫納家族列入名單的人物，尚未有一人逃脫。」
「真沒想到。」
即便加上身後用來撐陣仗的十三位公爵也是如此。
「如果出不去，我們可能真的會和馬庫斯一個下場——我可能會好些，你……除非你也變成血族，否則估計撐不過多久。」
面對這種挑釁，阿什坎迪乾脆不再說話，就這麼抱著肩膀眯起眼睛望著對方，尼古拉斯顯然並不會肆無忌憚的侮辱這位Ω級強者——說起來論實力，他和墨菲斯打一架或許尚可，但面對阿什坎迪，依舊毫無勝算。
「糟糕？」阿什坎迪回過頭，似笑非笑地說道：「被我輕輕咬一口，你可就不是變成吸血鬼那麼簡單了。」
墨菲斯的概念中，大陸最強大的血族只會是身旁的阿什坎迪和那位威廉親王，至於誰更強，尚無定論，但可以想象，親王級別的血族已經完完全全超越了邁過I級門檻的公爵，需要用古西迦字母劃分等級——也就是說，每一位親王，實力並不會和自己相差多少。
阿什坎
陣亡？
眼下的情景陷入僵局。
「巴倫納家族……這種時候出現，想要告訴我什麼？」
墨菲斯伸手拉起了阿什坎迪，兩人手指接觸的瞬間，表情都有些莫名的異樣，不過阿什坎迪眼眉低垂，而墨菲斯卻是喉嚨動了動——因為手中那纖長而冰冷的手指……輕輕握緊了自己。
黑格爾望著軍事地圖，大手一揮，以近乎顛覆傳統戰爭方式的手法拉開了屬於他的傳奇序幕。
感嘆完畢，他才將目光轉向了阿什坎迪，微微躬身，行了一個正式禮節道：「尼古拉斯·巴倫納，有幸再一次阿什坎迪小姐，榮幸之至。」
「那麼，你指的是法師團，還是個人？」
黑格爾目前的位置並不是他想要做的——擁有絕對優勢兵力對敵人進行碾壓式進攻是他習慣的方式，可是面對數倍于自己的敵人進行頑抗死守，這完全是難度超出不止十倍的任務。
人生何嘗不是如此，有時候往往為了生存，不得不選擇相信一個蹩腳的謊言。
「變血族？」墨菲斯咽了口唾沫，想象著自己背後長出兩個翅膀，面色白的如同服了砒霜后的情景，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那可夠糟糕的……」
「抱歉讓您失望了，費斯切拉家族現在已經離開了沉淪界，我想一定是因為這裏的氣候並不適合他們居住。」
「既然如此，我只能希望你們在合適的時候出現了。」
「這個。」
永言之牢的光芒映出了自天空落下的十多個身影，蝠翼、人身、蒼白的面頰。
幾句讓人不適的見面語，猶如嘲諷被豢養的牲口一般，血族們很明顯的表現出了他們的態度——敵意，並且是很有淵源的敵意。
阿什坎迪似乎十分熟識眼前這些傢伙的身份，墨菲斯默不作聲的退後一步，手握權杖靜觀事態發展。
且不說對方為何會使用弗丁語，阿什坎迪在見到眼前的人以後微微抱起雙臂的動作已然說明了事態的嚴重性——從不懼任何敵人的她做出這個動作，說明內心已近做出了防備，這說明眼前的傢伙讓她有了危機感。
無法消
日精靈雖然講信用，但沒有哪個能活到現在的日精靈會愚蠢的恪守幾句話而至死不渝，依琳達爾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說走就走——信條的東巴利切支部全在自己手下運轉，背後可不單單因為阿什坎迪或墨菲斯的緣故，自己的任何過激行為，都會導致不可預測的後果。
神聖加百列帝國會反攻么？
回不回來，什麼時候回來，這些問題完全無解，領導人過於強勢的結果就是群龍無首時展現的混亂——所幸阿什坎迪當初沒有揮手幹掉黑格爾這位格拉斯家族的最後一位繼承者，在這種時候，已經逐漸適應領主位置的黑格爾不得不挺身而出，以自己的方式開始維持領地戰爭的持續。
桑德蘭和釋放了禁咒的法師集團在看到黑格爾的命令書時機體保持了沉默——顯然以他們學識淵博的大腦不難猜出這份文書的真偽。
看情況，單單一位親王級別的血族絕非這個家族的最強者，顯然尼古拉斯的背後還有更需仰望的傢伙。
如今她走了，誰來收拾剩下的爛攤子？
阿什坎迪隨口吐露了一個連梵蒂岡教廷至今都不敢承認的事實——單單一個最弱勢的克雷芒便讓大陸為之風起雲湧了幾百年，他們當然不敢告訴公眾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十三個更加強勢的血族。
「沒有強者，這場戰爭一樣能打。沒有束縛的格拉斯家族，將會是比任何人都要兇殘的狼。」
可是來不及去思考什麼，空氣中出現了一股子讓墨菲斯皺眉的氣息。
身後，所有法師們明白了自己的選擇。
對方邁步而來，一身裁剪有型的黑色衣袍，繪有淡紅色鑲邊，款式莊重，這位走在正中的傢伙有著血族特有的蒼白面頰，身材是完美的倒三角，是少女幻想里典型的英俊騎士風格。
「我拒絕。」
黑格爾毫不客氣的對依琳達爾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此時此刻，他這麼提出要求根本沒有任何值得拒絕的地方，不這樣，失去控制的蘭帕德早晚會成為敵人的腹中之物。
「啊哈——讓我看看……會是誰，給我帶來了如此一個意外的驚喜呢？」
這場戰爭就像是山坡上滾下的巨石，一旦開始，幾乎完全
墨菲斯試圖讓自己飛快的接受眼前的信息——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力量已經達到了接近頂峰的程度，可是如今看來，單單其餘十二支血族，便足夠讓自己去仰望他們的強大勢力。
阿什坎迪放下了雙臂，轉過頭，第一次在墨菲斯面前露出了微微苦惱的表情——無奈、擔憂，緊皺的眉頭和微微抬起的手掌讓阿什坎迪在此刻似乎擁有了某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東西——「如果僅僅是我，我有無數種辦法可以脫身，可是現在讓你跟我一併牽連……」
當中那個身影……更是深不可測。
「你和他們交過手？」
「果不其然，是夠牢固。」
十三位血族公爵的氣勢可謂很足，被眾星拱月般圍在中央的傢伙更是給墨菲斯一種危險異常的緊迫感，這個巴倫納家族的成員現實來到了永言之牢面前，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神術中級別最高的禁錮法術。
依琳達爾看著領主黑格爾那張不苟言笑的臉冷愣住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黑格爾毫不猶豫的拿出一張羊皮紙，上面的內容很清楚的說明了權力轉移的合法性——即便依琳達爾作為信條的高級情報官很輕易的看出了這份羊皮紙再明顯不過的偽造痕迹，但是她還是雙手接過，行禮，轉身離去。
四周的空氣逐漸寒冷，安靜如墓地般的環境蕭瑟異常，墨菲斯想了想，還是調動元素聚集了一個篝火堆，蹲下身子望著溫暖的火光道：「他們似乎並不看重我手中的權杖？」
尼古拉斯姿態紳士至極，但說的話怎麼都像故意和阿什坎迪對著干，在和墨菲斯問候之後，他的目光再沒有看哪怕一眼薩弗拉斯權杖，似乎那對於他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想不到沉淪界已經讓巴倫納家族執掌大權了？費斯切拉家族難道就這麼讓出了權力爭奪？」
他們很清楚，這場戰爭不是自己能躲避的，從法師們被編入守夜人法師團那一天起，所有的魔法師便有一個很明確的覺悟——魔法，服務於戰爭。
依琳達爾作為情報部門執政官，按例去找阿什坎迪彙報情況，卻發現領主大廳和整個領地內竟然全無她的蹤影，那場氣勢恢宏的戰鬥因為劇烈的衝擊波而導致無人看清楚戰場中央
「即便，你是阿什坎迪。」
「清點傷亡，我需要知道弗丁支援軍隊的數量，對方神術師的攻擊方式和效果，這些需要法師團的應對研究，一個禁咒解決不了戰爭，真正戰略上的戰爭結束，從來都是以大量傷亡為代價才能善罷甘休，我需要目前的情報絕對指揮權。」
「嘖嘖，老馬庫斯就是被它禁錮的吧。」
她只能等，儘快結束這場戰爭。
而隨後的機動性戰爭，則是對黑格爾戰術水平的又一次考驗。
可是墨菲斯卻暗自心驚——他有理由相信，剛剛這個傢伙樸實無華的一拳頭，威力遠遠超過那亞龍的巨爪拍擊。
親王？
「我至少需要一份官方正式的書面官文，雖然我在為守夜人效命，並不代表我不為自己準備退路，如果出現意外，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這裏。」
他見過阿什坎迪？
典型的魔法師，刻板，卻不會多佔一絲便宜，如同元素守恆定律一樣，桑德蘭知道自己擁有了什麼，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失蹤？」
※※※※
「這不是我的什麼陰謀詭計，我只想告訴你一個事實——大執政官和助理一併在那次戰鬥中消失了。」
說強勢，是因為之前襲擊西塞林城的那一批吸血鬼中，除卻一票伯爵以外，僅有墨海克爾這個克雷芒家族成員有公爵的實力，而此刻在墨菲斯面前永言之牢外降落的傢伙們，竟然統一都是公爵級別！
蒼白面頰被火光映出一抹暖色的阿什坎迪邁步走到了永言之牢的邊緣處，伸出手指觸摸著那閃爍金色光芒的符文，指尖有淡淡的波動閃過，繼而被符文牢牢彈開。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依琳達爾和整個守夜人甚至黑格爾都很清楚，蘭帕德和整個東巴利切之所以敢大張旗鼓的組織強力的反抗軍隊和來犯的神聖加百列帝國展開大規模會戰，最根本的底氣就是這位級別駭人的強者。
即便這些傢伙們已經從這個位面消失。
沒人願意往這個方向去想。
血族，這個在人類世界位面給大陸帶來恐懼而被教廷釘在十字架上的種族，此時此刻以一種絕對強勢的姿態出現在了墨菲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