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崛起
第四十九章 騙子都該死！
「不用擔心我的，我想這裏沒有誰能對我造成威脅。」性情早已不再抑鬱的阿什坎迪如今已經明白如何去保護自己——因為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辜負墨菲斯曾經為自己付出的無數努力。
君士坦丁皇宮內的禮堂大廳很寬闊，但是今天的宴會顯然並未邀請過多貴族，入目望去僅僅不到二十人的規模，卻每一位貴族都稱得上位高權重——而不出墨菲斯預料，這其中還有七八名十七歲上下的貴族小姐，一個個面容精緻，服飾打扮看得出經過悉心準備。
十足的榮耀和特權。
「喂喂喂！」
墨菲斯不自覺的正了正身子，而阿什坎迪則目光抬起，平靜如常。
「你該不會希望……我在這大廳里讓一頭巨龍和你打個招呼吧？」墨菲斯撲哧一聲笑了，讓叔本華王子突然間覺得很難看，因為墨菲斯的語氣像是在哄一個淘氣的孩子一樣，「巨龍不是貴族們馴養的獵鷹，可以隨時放在手臂上拿出來給別人觀賞，『龍騎士』的身份我並不看重，倘若你認為我拿不出證據來證明這些，大可告訴別人我是個冒牌貨。」
阿什坎迪驀然抿住了嘴唇，不知該說什麼，望著墨菲斯走向了遠處的背影，卻是微微握緊了手指。
風度翩翩卻話中帶刺，這位王子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友好的意思。
「誠然外界對『阿什坎迪』四個字有著眾多偏見，但是我相信能和溫德索爾家族安然相處的，不會是暴戾之徒。」愛德華三世笑了笑，「神聖加百列帝國做出的種種不義之舉我就不在贅述，今天我想說的只有一件事情。」
墨菲斯在天色漸晚時準備好了精緻的禮服，和阿什坎迪、安達里爾及父親阿卡爾公爵一通坐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
安達里爾本來還有些拘謹，但是聽到這位王子的話語，她卻在旁邊不住冷笑，還想說什麼的她被阿什坎迪輕輕拉住道：「無意義的反駁，總會引發無意義的衝突。」
而安達里爾也是開始覺得……四周似乎逐漸變得愈發冷清起來，原本偶爾能看到的守衛逐漸從視野中消失，而燈光同樣如此。
阿卡爾公爵一行進入門廳之時，會場內的所有人幾乎同時將目光轉了過來——這位溫德索爾家主則禮貌的一個個招呼過去，墨菲斯禮貌站在父親身後問候著身前所有貴族……看得出眼前的所有貴族們都是和溫
「米斯瑞家族？似乎拜占庭沒有這個家族……」叔本華並沒有注意她的名字，反倒是在腦海中排查著姓氏，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當然，很高興認識這位美麗的女士——不過我的問題還沒有得到答案。」
這也是皇帝陛下第一次與墨菲斯面對面站在一起，如今的墨菲斯個子雖然已經和父親阿卡爾無異，卻仍舊比魁梧的皇帝矮了幾分，愛德華三世一頭灰白相間的頭髮，頭戴象徵王權的純金皇冠，一身紅色調的衣袍，身軀微微發福但難掩眉宇中偶爾閃過的一抹犀利。
「說得好，美麗的女士。」
墨菲斯不免在內心暗暗吃驚這位陛下對阿什坎迪可謂「赤裸裸」的「拉攏」，但是卻又不得不感嘆他的大胆——試問誰敢不明不白便給一位在大陸享譽「盛名」已久的冷酷血族如此身份？
不算反擊的反擊，卻讓叔本華王子彷彿一拳打在棉花上——所有貴族都會看重的「名譽」在墨菲斯這裏成了無從輕重的玩笑，作為皇室成員，他發誓如果自己是龍騎士，此刻早已狠狠地用事實回擊對手的淺薄……
「美麗的女士……我……我想再次請教一下您的名字。」
「我需要照顧她。」
「人類歷史上最近的一位『龍騎士』都是上千年前的存在了，可能我的話語有些魯莽，但事實上，我們大多數人都想明白……我父親對你身份的肯定憑藉的是什麼？」他轉身指了指自己的幾位妹妹——皇室的三位公主此刻正好奇的望著墨菲斯，似乎在肯定著叔本華王子的話語，「不會只是一個用來唬人的噱頭吧？我的幾個妹妹雖然尚未婚嫁，但顯然她們的歸宿不該是一個被虛構出身份的毛頭小子。」
小蘿莉模樣的安達里爾穿上了一身紫色的晚禮服，而阿什坎迪則是墨綠色的長裙，和拜占庭那些貴婦們式樣繁雜的裙子不同，除卻領口一顆墨菲斯親手佩戴的銀色飾扣外她沒有任何多餘飾物——但僅僅是這樣，沉靜溫婉的氣質依舊可以盡數秒殺拜占庭所有的皇親貴族。
叔本華似乎很有風度的點點頭，順口問道：「還未請教您的名字……」
這不是一個單純的利益問題，而更代表著一個帝國的包容，阿什坎迪擁有了拜占庭的國籍，則代表著以後任何與阿什坎迪為
雖然記憶被基本封存，可安達里爾對力量的使用方式和神術並沒有遺忘分毫，所以此刻本能的發動攻擊威力可謂絲毫不遜當初她面對那些巴利切皇室派來的圍攻者，這一拳被血族本能抬手格擋住，卻也是在一聲爆響中被擊得後退三步！
墨菲斯哭笑不得，趕緊求饒道：「聽說皇室宴請時招待客人的陳釀每一杯都珍貴異常，那邊的酒喝一杯，這個世界上可就少一杯呢。」
※※※※
說到這裏，安達里爾眼前似乎閃過了什麼情景，這讓她愣怔了半秒，隨即滿臉仇恨愈加深重的咬牙道：「騙我的傢伙都該死，你們沒有一個好東西！」
但是正是因為這種差異，成為龍騎士的，似乎永遠不會是眼前這位王子。
「我會安排馬車。」
阿什坎迪有些不解的望著墨菲斯，似乎印象中他不該如此，而轉過身微微彎腰的墨菲斯則在她的耳旁輕聲回答道：「記得有人說過，高山永遠有人想要征服，可是當一座山峰高的超乎想象時，便不再會有人去打攀登它的主意，皇室認為自己很高，但是他們總會忘記其實權勢並不能帶來一切。」
沒等墨菲斯問什麼，阿什坎迪卻是轉過頭，望著空空如也的會場——剛剛跑去找侍者要酒喝的小蘿莉一眨眼已經沒了身影。
「還有什麼美酒，能抵得過甜美血液的味道呢？」
看起來他打安達里爾的注意並非是臨時起意，畢竟墨菲斯有「龍騎士」稱號而阿什坎迪凶名太盛，找這個看似無害的小蘿莉下手實在是唯一的突破口——作為克雷芒家族的候爵級吸血鬼，他潛伏在君士坦丁的時間已久，擁有皇宮侍者身份對於一位精通易容術及偽裝的高階血族毫無難度，在他看來，皇宮明面上的警衛措施似乎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誇張。
「虛構身份？呵……」
說罷她竟是向前一步邁出，腳尖猛然點在地面，身形如利箭般出現在了這名血族的身前，細嫩的手掌凝握成拳，二話不說便朝著對方的面頰揮了過去！
阿什坎迪輕輕點頭，沒有絲毫怯場，而旁邊的墨菲斯則微笑著，兩人此刻的表情驚人一致。
「算了，我不想去了，我要
當然，這其中還看到了奧斯維辛伯爵的身影，但是他的兒子克里維似乎沒有興趣參加這種宴會。
他眯緊了眼睛，雙翼悄然撕破上衣舒展開來，伸手便要抓住安達里爾——可是下一刻，他卻發現自己鋒利的指甲劃了個空。
這個動作頓時讓那幾位原本饒有興緻的公主有些皺眉。
帝國政局的具體情況如何墨菲斯並不明曉，他詢問過父親，但公爵卻並沒有準備讓墨菲斯進入這個政壇的意圖——對此墨菲斯只是默默的聽從了父親的教導，沒有再多問半句。
他聳聳肩，「你覺得我會在乎一個稱號？」
安達里爾撅著嘴巴停住腳步，剛要轉身，卻發現那位侍者緩緩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的時候，語調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你最近似乎總會說些好聽的哄我。」阿什坎迪不難聽出墨菲斯話語中的意思，臉頰微紅的她有些羞赧的低頭，卻隨即加了一句：「但是我卻很喜歡。」
她的語氣很淡，似乎再大的驚喜也不會對她造成過多的感情波動，但顯然，墨菲斯似乎是唯一能影響到她的人——對此愛德華三世倒也是心知肚明，爽朗的笑了笑，隨即便拉著旁邊蔫了的王子走向了遠處。
墨菲斯思索再三，最終伸手在阿什坎迪的輪椅扶手上瞬息刻畫了一道法陣，輕輕激活后低聲道：「原諒我神經質的謹慎，我只是不想再經歷那種痛苦了。」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剛剛還在和一眾老貴族聊天的君主陛下此刻竟然出現在了他的身旁，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這個世界上本沒有生而高貴的人，要記住這一點，才能更好地明白如何生存下去。」
這位君主的一句話，讓附近的貴族們頓時靜了一瞬。
叔本華王子看來死了心想要堅持什麼，無奈不願拂了面子的墨菲斯只得點頭答應，這才算讓這位王子滿意的轉身離開。
並且表情極度詭異。
他把話題重新引向了墨菲斯，而與此同時，旁邊那三位公主也在悄悄的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墨菲斯的回答上。
「好吧，我承認自己的魯莽。」叔本華王子嘴角抽了抽之後立刻改變了對策，「後天皇室內部會有一場遊獵活動，我鄭重的邀請你參加，不知有沒有興趣？」
安達里爾在旁邊揮了揮拳頭，很不客氣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上次你們偷偷親
說罷他便正對著阿什坎迪輕輕點頭道：「說實話我很意外會在這裏碰到——戲劇化的說法是『你這位傳說中的存在』……不過我想說的是，拜占庭歡迎您，阿什坎迪小姐。」
「作為君士坦丁皇宮的至尊酒窖，自然需要最合適的溫度和空氣濕潤度，那樣貯藏的酒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愈加香醇。」
皇室唯一的王子叔本華有著和父親一樣的身材與英俊的面容，胸前的徽章顯示著他曾經在戰場上立下的功勛，但是年紀在二十五歲的他對墨菲斯似乎並沒有父親那般認可——「很響亮的名頭，不過不知我有沒有可以一睹真正巨龍的殊榮？說實話，我真的很好奇一頭巨龍會如何臣服在人類腳下。」
「我去看看。」
此刻，他只需要張開雙翼，將這名毫無威脅的小女孩悄無聲息的帶走，恐怕墨菲斯和阿什坎迪實力再強大，也無法追蹤到自己的蹤跡——不過在這些設想尚未成為現實之際，眼前雙手叉腰的小蘿莉正氣鼓鼓的瞪著自己，厲聲道：「看來你本來就不想給我找好喝的酒，是不是？」
邁步走在前方的侍者個子比安達里爾高了三頭，身材極為勻稱，面容更是英俊，只是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略微蒼白，他彬彬有禮的半回身彎腰回答了安達里爾的問題，只是那目光不經意間瞟向了四周。
這種情景讓四周的貴族們心下一震驚駭——要知道眼前的大帝還從未如此直接而毫不吝惜的誇讚某位後輩。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叔本華。」
「你難道不明白我單獨帶你出來的原因么？」
阿什坎迪轉過頭望了望墨菲斯，看到後者輕輕點頭，隨即她便對這位大帝道：「這是我的榮幸。」
這位侍者的嘴角微微扯起，露出了兩顆明顯的尖牙——血族身份此刻顯露無疑的他似乎根本不怕安達里爾會知曉自己的身份，低聲繼續道：「阿什坎迪出現在了君士坦丁……而墨菲斯這個權杖曾經的持有者則和她站在一起——這背後還有什麼？」
第一次參加這種規格宴會的安達里爾明顯有些放不開手腳，和坐在輪椅上的阿什坎迪小聲說著什麼，她們兩人的容貌實在太過出眾，不由得引來那些年輕貴族的注意，但顯然墨菲斯才是這場會議的主角——當愛德華三世大帝親自攜帶一眾皇室成員出現在
墨菲斯靦腆的笑笑，沒有油嘴滑舌什麼，只是彎腰行禮，而後便在皇帝陛下親自引見下和一眾皇室成員打了招呼。
「『龍騎士』墨菲斯。」
墨菲斯話音剛落，安達里爾便已經沒了影子。阿什坎迪無奈搖頭，隨即抬起頭，卻是看到叔本華王子又一次站在了墨菲斯和她的面前。
「這是哪裡？難道不是帶我去酒窖么？」
阿什坎迪揚了揚眉毛，隨即給出了和剛才相同的答案——而下一刻，這位皇室王子渾身一顫，喉結不住的顫了幾下，似乎想說什麼，話卻被卡在了喉嚨里。
墨菲斯搖搖頭，輕輕握住了阿什坎迪的手掌。
「阿什坎迪·米斯瑞。」
安達里爾邁步跟隨著身前一身標準侍者服飾的傢伙走著，卻是發現自己似乎離宴會會場越來越遠，一身紫色晚禮服的她提著裙角，開始抱怨起來。
「說起來不算難。」墨菲斯笑著應對道：「擁有比它更強大的實力就夠了。」
墨菲斯剛要走，卻是隨即停住腳步。
「拜占庭會為你提供一切公民所擁有的權力……當然，如果願意的話，還可以挑選一個榮譽爵位。」
「真的要去？」
「讓我看看，這就是帝國的新任『龍騎士』，紫鳶尾家族的驕傲，墨菲斯·溫德索爾？」他伸手拍了拍墨菲斯的肩膀，隨即捏了捏他結實的肌肉，哈哈一笑，卻是望著旁邊的公爵道：「虎父無犬子，我早就這麼說過的。」
安達里爾似乎沒心沒肺的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兩隻眼睛滴溜溜轉了轉，輕聲問道：「我能喝？」
個子小巧的蘿莉後退了一步，看似不經意間便躲過了對方的攻擊，可她卻並沒有在乎對方剛剛說了什麼，反而繼續就自己沒有喝到酒的問題而有些生氣道：「你就是個騙子，我最討厭騙子了！」
三位公主，一位王子竟然都來到了會場之上，說是宴會倒不如真是「招親大會」更加恰當，隨後的內容大多是那群老傢伙討論政事而年青一代聯絡關係，很稀奇的一點是這位皇帝陛下並沒有立刻請墨菲斯介紹阿什坎迪和安達里爾，墨菲斯無奈之下只得和阿什坎迪在一旁應對著走過來搭訕的一眾王公貴族們。
「您客氣了。」
「安達里爾呢？」
「本來是不可以的，但念在機會就這一次，我想偷偷喝一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