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崛起
第九十章 幻境之中
「轟！」
「墨菲斯與他的那位伴侶似乎一起消失在了海面之下，恐怕現在我們要面對的不單單是一個海洋帝國的進攻，還要加上一頭遠古巨獸的襲擊。」
墨菲斯猛然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如想象中進入了某個巨大怪獸的體內——沒有滿眼亂晃的觸鬚，沒有噁心的粘液，沒有冰冷的海水。
渾身清爽，他低頭看了看腳下，堅實的淡黃色土地一如既往的熟悉，身上的長袍沒有變化，甚至沒有損傷——但是他卻立刻明白自己可能面對的幾種情況。
「這是敵人的指揮官。」斯嘉麗的第一句話就讓在場的兩位大佬眉頭一挑，旁邊的門圖手持法杖根本不敢多說半句話，而黑寡婦則沒有隱匿自己血族身份的揚了揚背後的翅膀道：「抱歉瞞了各位許久，我是一位血族。」
從海德拉狂亂的攻擊下逃得一命的四臂納迦們不是沒有考慮過還擊，但是顯然她們的法術在海德拉具有一定程度魔法免疫的龍鱗面前徹底失去了威懾力，而在統帥法赫娜大人成為對方手中即將宰割的羔羊之時，納迦軍隊的士氣已經開始了不可避免的崩塌。
四臂納迦超過十人沒來得及逃逸，生生被轟炸開的元素爆破和鋒利的牙齒撕碎。
他再強大，再堅強，卻也無法忘記這一幕。
這一次，法赫娜聽懂了問題，她雖然奧古斯語說的並不好，但卻依舊在喉嚨中吐露出了一個斷斷續續的句子——
這一幕永遠的刻在了墨菲斯的腦海中，他也對自己的身世有了一些粗淺的了解——至少他能明白，自己的母親似乎有著極為恐怖的能量，甚至可以讓唐吉坷德那種級別的騎士像一個家臣般聽令。
「想不到你還有所保留。」
法赫娜徹底目瞪口呆。
出乎意料的是阿什坎迪並沒有直接翻臉無差別攻擊身後的斯嘉麗——如果換做以前她絕對會因為憤怒而這麼做，但是此刻她卻幾乎是咬著牙齒拎起法赫娜道：「我需要知道墨菲斯的下落。」
軍隊敗逃，主帥自盡。
斯嘉麗以一身黑色法師袍且身體四周環繞光圈的形象出現時，戰場上的氣氛再一次變化。
第二個，眼前的一切就是那滿是觸手怪物的身體內部……所產生的幻象，雖然聽上去很荒唐，但這個世界上神奇的東西永遠是超乎想象的。
「克蘇魯……不
在法赫娜心中，失敗者是無法回去和女王交差的，即便身為帝國第一魔法師，若此行如果無果，等待她的下場根本不用想象。
斯嘉麗的話語讓皇帝陛下皺緊了眉頭——作為奧古斯帝國的君主，他並沒有研究過太多有關於海怪的文獻，旁邊的大祭司同樣一頭霧水，卻只有學識淵博的門圖大驚失色，顫抖的複述道：「遠古……巨獸？」
被拋向空中的法赫娜被一道閃爍著光芒的繩索拖住，繼而便聽到了斯嘉麗的提問：「你知道那位龍騎士的下落么？」
狂暴的海德拉比起傳說中海中的海怪更加恐怖，近乎無差別的攻擊著身旁所有會動的一切物體——納迦的第五預備隊剛剛從漩渦邊緣浮出水面便直接報銷在了海德拉七顆腦袋毫不間斷的轟炸之下。
現在，所有納迦都明白他們的頭頂不單單有著一位身份不明卻長有蝠翼的強大女人，更是突然出現了一個奧古斯帝國建國以來幾乎從沒有過的強大術士。
法赫娜研究過奧古斯語，但是面對阿什坎迪堪稱怒吼的拜占庭語問詢，她卻根本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不過這對她而言不重要，身後的納迦們已經得到了自己撤離的命令向海面之下逃逸，法赫娜相信那頭巨龍不會輕易鑽入水中去找她們的麻煩——
海德拉頭部的堅硬龍鱗被劃出了許些白痕，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傷害！
手中最後一個可以當做瞬發法術的貝殼在海德拉沖向自己前被扔了出去，這是法赫娜自己儲存的瞬發高階單體法術「海神咆哮」——從海中猛然向上噴射而出巨大水柱如同倏然從海下伸出的長矛般刺向海德拉的腹部，如果真的擊中，海德拉如此飛行速度下恐怕腹部都要被豁開一道巨大的傷口！
「墨菲斯在哪裡？！」
阿什坎迪看對方根本不配合，另一隻手直接抬起——眼中不存在憐憫的她殺人絕不會有半分猶豫，即便對方是一個等級頗高的納迦大法師，可是在阿什坎迪眼中，與路邊的死狗有何區別？
而當斯嘉麗那帝國所有高層都不陌生的面龐出現在戰場上空時，包括大祭司和科爾一世在內的所有人似乎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情況下層出不窮的荒誕事。
墨菲斯深呼
那翅膀是怎麼回事？身邊的光環是怎麼回事？她手裡的那個六臂納迦是怎麼回事？
斯嘉麗臉色劇變，低聲咒罵一句，扯著已經昏迷過去的法赫娜便朝著上方飛去，身體四周的光環在這過程中猛然擴大，隨即轟然綻放出了一道足矣比擬太陽的光華，直直照射向了那讓人頭皮發麻的觸手——而一側同時向上飛行的海德拉不忘用數個頭顱吐出威力極大地火球轟炸身後。
對於納迦而言這是註定的結果，人口基數龐大的納迦或許會為損失一位等級20的天才而惋惜，但卻不缺乏類似的人才，時間會證明這個種族的無限潛力，但是法赫娜卻要在失敗前盡量挽救自己的失誤——自己可以失敗，但手下的法師卻需要保存下來，因為她們是納迦帝國的一大力量，雖然相較總人口而言四十名四臂納迦算不得太多，可這些都是寶貴資源，不能說死就死。
進階后的海德拉實力徹底躍升一個台階，就在剛剛那一瞬間，被法赫娜全力釋放的箭矢撞擊在了它剛剛生出的第七顆頭顱之上，但是原本蘊含無盡海洋之力的箭矢卻因為那血盆大口中噴薄而出的深淵寒氣而徹底凍結！
斯嘉麗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遠古物種根本不是她能抗衡的東西——她同樣不相信自己或手中已經昏迷過去的這個法師有能力去操控那種遠古生物的能力！
從開始的驚嘆質疑到隨後的麻木……他們已經適應了頭頂有一位瑪爾女神的神使在協助他們戰鬥的事實。
「你瘋了么！」
安達利爾的身影同樣在天空上出現，這個小蘿莉已經完全適應了戰場上的節奏，她手中的神術彷彿潑水一樣傾斜到友軍和敵人陣線中是身後所有參与這場戰爭的士兵與祭祀甚至術士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詞彙去形容。
「啪——」
大多數人不知道的是這位術士曾經在與斯嘉麗有限的幾次接觸中表示如果她有興趣在自己門下修行，以後定然會成為一位強大的術士，但是現在看來，對方的等級已經徹底把自己秒殺——誰該給誰當學生？
但事情遠沒有那麼理想，因為墨菲斯而憤怒異常的海德拉見法赫娜被阿什坎迪制住，自己幾乎是頭也沒回的
昏迷的法赫娜被斯嘉麗扔在了皇宮此刻「指揮中心」，在場的除了奧古斯帝國的皇帝外還有那位神權領袖大祭司——可是此刻這些平日里地位崇高的權貴被斯嘉麗與安達利爾的光芒徹底遮掩，無它，恐怖的實力往往是比任何權勢都能震撼人心的存在，尤其是在這種戰爭進入白熱化的階段之時，能擊退敵人的不是政局中的陰謀詭計與巧舌如簧，卻惟獨鮮血與勇氣。
在高端戰力被徹底擺平之後，讓一群只能稱得上莽夫的納迦戰士們去攻下一座城市實在是痴人說夢。
無邊無際的衝擊波以那個身影為中心，瞬間讓天與海都產生了震動——漂浮的雲朵都被這恐怖的氣息生生吹向了四周，而海面更是猛然凹陷下去一個巨大的半球，繼而在恢復之際揚起了巨大的浪花。
幾乎在海德拉因為爆炸而改變衝擊方向而在法赫娜頭頂飛過的瞬間，這位六臂納迦便已經決定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所有事情。
她的手指指向了海底，嘴角微微翹起，似乎為終於能重創一名強大對手而感到慶幸，可是話音剛落，便看到那整個海面出現了一道難以想象的圓形波紋。
※※※※
「轟！」
一聲輕響，阿什坎迪的動作猛然一滯。
她被巨龍帶起的氣流吹得跌入水中，已經無力再施放任何法術的她張開嘴發出了一聲極為尖細的喊聲，六臂納迦的嗓音極為輕柔，卻在此刻透著一種完全不同的決絕味道，只是她張開嘴沒有幾秒，卻突然被一股力量生生從水中拽起！
第一個，就是自己已經死了，這裡是死人呆的世界。
法赫娜明白迎接自己的是什麼，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法赫娜的內心只有絕望——一頭巨龍已然無望打贏，再來一個更猛的，怎麼看也是自己完蛋的結果。
法赫娜因為這一幕而面色慘白如紙，六隻胳膊無力的垂下，甚至鬆開了手中的短弓與手杖——而面色更加不善的阿什坎迪則表情冰冷地盯著身前的納迦，低聲繼續問道：「再問你一次，墨菲斯在什麼地方？」
可是這法術尚未接觸巨龍，一個黑色的身影便硬生生撞在了那看似柔軟實際堪比寒冰硬度的水柱之上……
沒有二話的直接向海岸退去，她在空中示意自己的「暗血」不要跟著
「啪！」
但是顯然，最讓他震動的還是母親將自己放在台階上的那麼悲愴與決然——他不知道該以什麼表情去面對自己被拋棄的事實，父親阿卡爾公爵緘口不談，即便後來鬆口想要說什麼，卻也從未給過任何具體的線索，這是墨菲斯內心一道永遠過不去的門檻。
三個大問題沒來得及有任何答案，一眾使用光幻系法術的術士們便集體被輪了一鎚子似的愣住——帝國第一法師門圖這種時候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這不是凡人可以去抗衡的存在。
她抬起的法杖已經不知道該施放什麼法術——這位從深海而來從未進行過登陸戰的年輕指揮官徹底慌神了。
「呯！」
墨菲斯相信這是一個幻境，曾經自己也經歷過類似的場景，看到那位可能是自己母親的黑袍女人將自己放在了那位養母的門前，和圓桌騎士唐吉坷德說了些什麼后便轉身離開。
唯獨阿什坎迪站在半空，眯緊眼睛望著那向自己湧來的無盡觸手，卻做出了一個讓斯嘉麗和海德拉都無法理解的動作——她直直向著迎面撲來的觸手們撲了過去，瞬間便消失在了那如森林般的漆黑影子中。
這種凍結甚至發生在了箭矢的元素之上，僅僅是瞬間便讓箭矢表面即將炸開的活躍元素亂流凝結成了固態，並在撞擊之中成為了碎片！
「是遠古物種！」
剛剛海港處發生的劇烈爆炸別說皇宮，就是遠在城鎮之外的山脈之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那連雲彩都吹飛的恐怖氣浪波及範圍太過恐怖，若不是能量大多被海洋吸收，恐怕皇宮的城牆也得坍塌一大截。
從小生長在奧古斯帝國的她當然清楚「遠古生物」在這片無盡海域上的地位，所謂的「海怪」只是大多數平民水手對海上怪物的統稱，但是這其中的分類對於查閱過無數歷史文獻的她而言卻有著天壤之別。
之前墨菲斯遇到的三頭龍只不過是「海怪」中最不起眼的低級物種，是比亞龍還要次一級的海中生物，最原始的形態應該稱為「蛇頸龍」
斯嘉麗當然知道自己即便解除實力封印卻依舊不是對方對手的事實，但聽到阿什坎迪的話語之後她幾乎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伸手道：「那最好把她先鬆開。」
這個對於四周納迦們絲毫不感興趣的黑暗女王手臂被一道光柱擊中而沒能直接把法赫娜的腦袋削斷——她轉頭望向身後，卻是在看到那在空中飛行而來的身影后眯起了眼睛。
阿什坎迪的黑色蝠翼展開，伸出的手臂彷彿牽線木偶般將法赫娜生生拽出海面，可是對方看著自己，卻露出了一抹慘然的笑容。
這裡是拜占庭邊境，胡克郡的荒郊野外。
他的話音剛落，整個地面猛然穿過一道無形的波動，令人心悸而透著絕望。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奧古斯帝國的君王永遠是一副與平民無異的親近表情，整個帝國與這位黑寡婦有著什麼樣的聯繫他自然比誰都清楚——可以說對方的存在是帝國的一部分根基，此刻無論發生什麼變故，也無法改變對方和奧古斯帝國皇室同處一輛戰車上的事實，他幾乎立刻忽略的對方的身份問題，轉而問道：「既然你可以把他們的指揮官拉到這裏來，那麼我想海面上一定發生了一場惡鬥，後果？」
她竭力保持語氣平靜，可是那不斷從身體之中蔓延出的恐怖氣勢已經幾乎讓已經遭受重創的法赫娜喘不過氣來，她被阿什坎迪掐著脖子，第一次體會到了生命被別人捏在手中時的渺小之感——放在以前，永遠是她這樣的「強者」掌握生殺大權的。
一道道元素光芒閃爍，海面轟然炸開無數水花。
登錄前的戰報上寫的都是魚屎么？！
按實力而言在這種低階「龍」之上，至少還存在四個級別的各類魔獸，除了和「海龍」族沾邊的各種龍族外，再往上還有更為強大的存在，其中「遠古巨獸」便是海龍族都要退避的一個勢力，它們的身影無人可尋，甚至從來沒有在海面出現過。斯嘉麗僅僅知道「遠古物種」這個詞彙，卻也是第一次直面傳說中的東西，但顯然剛剛那些觸手顯露出的氣勢已經讓她渾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