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崛起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最後的戰役（十）
「謊言之主」的身軀徹底消失，可靈魂卻在阿什坎迪的「法則之牆」內掙扎著，扭曲的身形想要掙脫，但當他看到阿什坎迪輕輕觸碰那黑色的石頭之時，模糊的面容上終於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好似沙漠中饑渴的旅者見到了清泉，神祇們一道道浩瀚而強大的光環和領域瞬息降臨在了這些天選者身上，急切的催發著他們身體的最大潛力——而緊接著，這支原本在天使和血族看來毫無戰力的部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煉獄領主還在納悶這是什麼情況的時候，原本士氣滴落的諸神卻接連露出了驚喜的神色，隨即毫不猶豫的開始同時釋放起了神術。
「啪！」
數千道法術飛起，上萬支弩箭激射而出，士兵們帶著爆棚的士氣沖向了前方……
法則之牆的可怕就在於此，阿什坎迪看似隨意的一掌讓上千煉獄野獸被巨大的威壓碾壓成了血肉碎末，可這聲勢浩大的一擊下去，柯崔萊恩的身影卻並沒有出現。
她狐疑的目光四處掃射著，卻也沒看出個什麼來，最終作罷。
因為他想起了眼前這位襲擊者最根本的身份。
沒錯，在眾位煉獄領主眼中，這些神祇基本上就是一個個花瓶罷了，除了光明神與瑪爾女神還在硬撐，剩餘的諸神已經沒有誰能對五位相互照應的領主造成任何威脅。
天空之上，原本已經開始傾斜的勝利天平，隨著天選者們的出現而被歸為原位。
雖然說柯崔萊恩和領主只差了一級，可是這一級卻是天差地別。神祇們通過信徒們的供奉來獲取神力，並讓自己的實力壯大，然而煉獄領主們卻沒有這麼簡單的手段去獲取力量，他們只有在不斷的殺戮、欺詐和吞併中壯大，千萬年來，神祇出現了上百名，可煉獄領主卻出現過上千名——只不過神祇們基本都還安逸的活在神殿，可煉獄領主們同時存在的數量卻永遠超不過六個。
安達利爾的身影此時才堪堪趕到，她皺著眉頭的樣子顯得極其認真，手中神術的光芒異常耀眼——有這種效果，完全是因為那位真真正正的「瑪爾女神」就
而現在，決定這場戰爭勝負的，已經不再是曾經的煉獄或神殿勢力——人類，這個始終被忽略、被戲耍、被拋棄的種族，此時在墨菲斯的全盤操縱下，終於成為了棋盤上足以「將軍」的一子！
他們似乎都忘了擁有這種情緒是什麼樣的感受了，但再一次體會的感覺，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有的神祇開始後悔之前的決定，有的萌生退意，有的……來不及有任何想法，便被科蘇希爾的長劍或索蘭達的長角撕裂。
面對和自己同級別甚至更強的敵人，柯崔萊恩不會去做什麼留手試探的蠢事，全力以赴是他唯一的選擇，所以這一擊是柯崔萊恩所能使用的最強手段……
他也明白，面對這種級別的敵人，自己動作慢一分或許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在煉獄打生打死這麼多年，「謊言之主」論武力而言和其他大惡魔相比並不佔上風，可是能從一個最低階的惡魔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地位，柯崔萊恩並非單純靠的拳頭，更多的是腦子。
煉獄領主啊……那是什麼樣的存在？
阿什坎迪默默的聽著安達利爾的話語，身旁不斷有試圖衝過來撕咬她的凶獸，卻都在靠近阿什坎迪的瞬間被那法則之牆絞得粉碎，連一滴血液都沒能濺在她的衣袍之上。
「他就在附近，並沒有逃走。」
所有觸手本能的直插身前，身為煉獄「大惡魔」身份的他自然不會就此服輸。可所有的攻擊卻盡數落空，柯崔萊恩眉頭一皺，忍住身軀的疼痛驟然向後躍起！
但這個世界上永遠不存在什麼「如果」——做出攻擊姿態的柯崔萊恩舉起了一顆漆黑的石頭，光芒從中散發出來，繼而一道光柱便瞬息擊中在了阿什坎迪的身體之上……
而如今，當這些天選者集體出現在諸神面前時，于神祇們來說，不亞於擁有了第二次生命！
「呵……原來是你么。」
「你熟悉他？」
下一刻，他的頭
金紅相間的雙目微微一轉，阿什坎迪卻是突然朝遠處飛去，出聲道：「走吧，這種情況根本沒辦法找。」
如果說光明神耶和華是這裏最強大的神祇，那麼剩下五位領主，便都是與他差了不過一線，然而即便如此，五位領主還是將上百名神祇殺得落花流水——這足以證明煉獄領主本領的強大。然而此時出現的陌生氣息，卻瞬間成為了這片戰場之上最強橫的存在。
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正在煉獄獸群中邁步前行——擋在前方的是天使和血族，後方……竟然是數量達到十五萬的人類！
「獸群會為他提供掩護，製造假象……我總感覺他不會輕易放棄任何機會，他不願吃虧，哪怕是一絲一毫……」
「聖堂——」
雙方几乎同時住了手，愣愣的轉過頭，望向了一片金色光芒中那個漂浮著的身影。
從血海中廝殺了千萬年而走到今天的領主們根本就不懼怕諸神——這些神祇實在是太過脆弱，他們的力量來的太容易，安逸的時間太過長久，如今已經成了一個個沒什麼真本事的「花瓶」。
因而他立刻制定了自己的反擊策略，觸手全力讓身體彈開，險之又險的避開了再一次出現的衝擊，隨即抬手拿出了一枚鐫刻著咒文的頭骨，「啪」的一聲碾碎在面前！
此時此刻，薩爾納加已經殺死了四名神祇，而繆斯則是三個、科蘇希爾七個、索蘭達十二個、菲爾拉斯十個。神祇在他們身前不過是隨時可以撕碎湮滅的存在，而對柯崔萊恩而言，卻是無法逾越的高山。
謊言之主的嘴角微微揚起，因為他曾經用這一擊直接摧毀了索蘭達的半個身軀，更把菲爾拉斯的腦袋打穿了半面，雖然這兩位煉獄領主並沒有死，可如此強大的威力，從肉體上消滅一位半神，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這種感覺，就像是曾經的貞德對瑪爾斯產生厭惡般，是刻在骨子裡的仇恨。
而這，也意味著神祇們的力量得到了極為恐怖的恢復和增長。
阿什坎迪
隨後，這支有史以來最可怕的人類軍隊幾乎瞬間蕩平了所有靠近的煉獄獸群。
「這是——」
顯然在只使用這種溫和手段的情況下，有史以來最成功的兩位神祇只有光明神和瑪爾女神。但當煉獄在人類位面製造瘟疫時，神殿也採取了激烈的「天選」手段作為回應——相較於之前招募信徒的方式，「天選者」更像是神祇們為了短時間內增加力量而種下的「種子」。
「不熟悉……但是，我好想知道他下一步會怎麼做。」安達利爾皺著眉頭回答，相較於曾經化身人類的大惡魔，她的容顏幾乎沒有太多改變，只是心性卻有了天壤之別——此時的她對周圍的人充滿信任，她願意相信阿什坎迪，更願意相信墨菲斯，而這種信任，則是她「重生」以來最根本的區別。
「神力」種子短時間內催生的行為無異於「揠苗助長」，在光環消失后，增幅的效果卻完全不會留存。可對於無情的神祇們而言，這並非什麼嚴重代價——無論信徒們口中的神祇多麼仁慈，可本質上，他們終究是冷漠而客觀的，十五萬「天選者」在五十多名神祇的重疊光環下，一個個幾乎瞬間擁有了接近20級的可怕力量，而這已經相當於十五萬名比圓桌騎士還要強大的存在憑空出現在了煉獄，即便實力距離神祇還差得遠，卻意味著他們的力量翻了上百倍！
話沒說完，這位「謊言之主」就被一隻手捏著脖子拽了出來，隨即那滿是觸手的身軀「轟」的被掄進了另一側的地面，這一下讓上百平米內呼嘯而過的煉獄野獸盡數震飛出去，而柯崔萊恩更感覺自己的脖子快被掐斷了……
呼嘯而過的獸群根本避不開這片戰場，當阿什坎迪停下腳步，身形漂浮於這獸群上方十多米處觀察四周時柯崔萊
已經累的氣喘吁吁的天使、血族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一隊隊強悍的人類士兵取代了自己的防線，好俗屠雞殺狗般開始將獸群驅逐……
他的策略沒有任何問題，甚至可以說，如果他不是使用了這一招，這場戰鬥或許真的會是阿什坎迪重傷甚至死亡的下場。
隨後，安達利爾視野下方的地面便開始了急速塌陷。
阿什坎迪似乎微微遲疑了一下，而也就是在這時，「老謀深算」的柯崔萊恩才真正出招了。
阿什坎迪微眯著眼睛，真的做出了準備離開的動作，身形剛一啟動，眼角瞥到了遠處戰場上一道閃爍而過的光芒，心下立即有了打算，轉而突然朝安達利爾說道：「小心！」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劇烈的波動突然出現在戰場側方，讓正在激斗的眾神和領主感受到了之前從未體會過的壓力。
另一邊的戰場上，五位煉獄領主的聚首似乎已經為這場戰鬥的最終結果畫上了句號。
而神祇們的姿態更沒比他們好到哪裡去……因為之前局勢接二連三的反轉，甚至連瑪爾女神和光明神，都以為這時出現的是煉獄用來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棵稻草！
直到此時，柯崔萊恩才真的看清襲擊自己的人是誰，只是在那一身紅袍的身影在耀眼光芒下重新現身時，「謊言之主」的表情卻突然間變得僵硬無比！
而那無頭的身軀更是在安達利爾的神術灼燒下瞬間焦黑、並最終化為灰燼。
于神祇而言，人類是力量的源泉，普通人類的「信奉」只能為一位神祇帶來極為微弱的力量，是以他們在神殿位面時，需要通過各種手段影響人類位面，以期獲得更多信徒來增加「神力」。
這種頭骨在煉獄之中的作用相當於人類法師的「魔法捲軸」——柯崔萊恩隨身攜帶的定然都是能保命的昂貴珍品，是以那煙霧出現的下一瞬間，他的身形便直接在原地消失了。
接下來，對這一切似乎早有預料的墨菲斯讓一道道「力量增幅光環」潑灑在了人類大軍之中，隨後原本散亂的隊伍立即開始了有序移動，整齊的戰陣開始出現在戰場之
柯崔萊恩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
腦海中有一瞬間的愣怔，曾經的煉獄領主、如今的阿什坎迪，便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
就在這微不可察的一瞬，安達利爾突然察覺到了一股莫名殺機，她看到了那在阿什坎迪身下地面不遠處突然出現的數只觸手，想要出聲警告，卻發現已經根本來不及了——
而也就是在這時，諸神才緊接著注意到了不遠處的隊伍。
五位領主齊齊變色，他們認出了這股氣息屬於什麼誰，可聯想到薩爾納加與阿什坎迪見面時對方的態度，這些領主一時之間也是顯露出了猶豫和警惕。
話是這麼說，但阿什坎迪卻是故意露出了幾個破綻，看上去已經徹底處於了毫不設防的狀態。安達利爾心性單純，真的以為阿什坎迪要離開，立即釋放了數個保護性神術在兩人身上，認認真真道：「那我們一定要小心他的襲擊呢，說不定就會在下一刻從哪裡出來——」
安達利爾略遲一步的神術「遲緩」此時才落在柯崔萊恩身上，他剛要掙扎，便發現面前出現了一對眼眸——金紅相間的色調讓這位「謊言之主」感受到了其中散發的詭異氣息，他張大嘴巴，卻只來得及說出一個模糊的詞彙……
於是……恐懼的情緒，開始在神祇之間蔓延了。
他甚至沒有明白自己是如何被擊中的，只有當疼痛和眩暈襲來時，他才看清四周是被掀起的地面和潮濕的泥土……
彷彿長鞭揮舞的聲音在耳旁掠過，安達利爾遲來一步的神術釋放在了空出，她眼前的阿什坎迪竟然從原地消失徹底躲過了這一擊！
轟的一聲，諸神與煉獄領主的戰場之上炸開一波巨大的衝擊，上萬煉獄野獸被刷的吹飛上了天空，擴散開來的衝擊波夾雜著那上百位神祇和五位領主的氣息，讓阿什坎迪身形幅度不小的「搖晃」了一下……
阿什坎迪輕抬手掌，那枚隨柯崔萊恩身體墜向地面的黑色石頭停止了墜落，隨即向上漂浮，被她握在手中。
他們讓「神力」在這些人類體內生根、壯大，並共享和收穫這些力量，其效果遠勝於萬名信徒的「信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