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狂幫歲月
第二十二章 兩個邊緣人
留下來的講話也就這麼幾句，該說的都說了，伊姆斯便讓兩個人離開了。兩個人一頭霧水，誰也搞不懂這究竟算是怎麼一回事。
對此，她無法反駁。因為不管她說什麼，事實上就是只要拉塞爾和楚中天同時出場，球隊的進攻防守就都是一團糟。
只是今天在楚中天犯錯的時候，拉塞爾臉上再也見不到以往那種幸災樂禍的笑容了。他只是默默的跟著楚中天退回起點，在教練的要求下重新來，顯得心事重重。
布雷厄姆很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你們讓我成了擺設。現在你們休息，我給你們講下一步我們要幹什麼。還是在這個區域里。」他指著那個正方形區域，「你們相對而站，站在一條邊的中間，然後傳球給對方，傳完球之後向這邊跑……」布雷厄姆做了個示範動作。「接到球的人把球傳給跑過去的人，自己也向這邊跑。兩個人跑的方向要一致，看到這個角錐之後變向，向你們左側的那個角錐跑，跑動中不斷地進行傳球。繞著這個方形區域跑完一圈算一組，練五組，休息兩分鐘。」
拉塞爾是一名很出色的球員，他的個人技術是全隊中最突出的。楚中天也不錯，他防守上非常賣力。問題是為什麼他們兩個人就不能好好的合作呢？
「上車吧。」板著臉的伊姆斯又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雖然以前楚中天在比賽中表現不佳，伊姆斯也沒有把他排除在比賽大名單之外，為什麼偏偏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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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布雷厄姆在同樣的內容基礎上增加點限制——只許兩次觸球，一次是停球調整，一次則是傳球。如果出了問題，就要退回起點重新來過。
被主教練剝奪了比賽權利的事情他還沒有對自己的父母說，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一直瞞著他們。對他來說，沒辦法參加比賽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他可不希望被別人知道，尤其是與自己關係最親密的家人。
等汽車駛離國王牧場的時候，兩個年輕人臉上的笑容同時消失了，他們垂頭喪氣地站在門口，不願意轉身進入空蕩蕩的球場。
「放屁！」楚中天毫不示弱地反駁道，「我只是想踢球，是誰先挑釁我的？是誰先在比賽中作弄我的？是誰拒不合作的？娘娘腔！」
「瞧，球隊一旦沒有了那兩個混蛋，就表現的很有戰鬥力了。」身邊突然傳來了別人的議論聲。
「呃……還好。」拉塞爾含糊地應道，他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他隨手從盤
「真可惜，我們沒辦法去給你加油。盧瑟，別玩了，來喝茶。」媽媽去抱弟弟上桌。
楚中天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低罵。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們兩個都很清楚——由於之前一個月的表現，他們倆都被排除在了參賽大名單之外。
背後的聲音消失了，過了一會兒再度響起。
「阿萊，明天就是比賽了，準備的怎麼樣？」媽媽很關心地問自己的大兒子。
等人都走完了，球場中只剩下楚中天、拉塞爾、伊姆斯三個人。
「好了，小夥子們。我知道你們現在很失落，不過訓練任務還是要完成的。」保羅·布雷厄姆教練的聲音從他們後方傳來。
一切都按照日常訓練那樣，跑圈完畢之後兩個人互相抓著胳膊做牽拉，然後再聽布雷厄姆教練安排具體的訓練內容。
「十二號的支持者杯你會出場嗎？」艾米麗像往常一樣，要了杯啤酒之後坐在吧台前，和楚中天聊著天。
其實這個訓練以前他們練過，是傳球練習中最基本最基本的內容了。兩個人不明白主教練這麼安排的用意，卻還只能老老實實的互相對傳。
那可絕對不是拉塞爾希望得到的結果。
父親也將報紙放下來，看著他。
「媽的！」博爾傑低罵了一聲。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最初的最初，他們在比賽中戲弄楚中天，只是出於高水平者面對低水平者的一種恃強凌弱的心理，卻未曾想遭到了楚中天這個弱者非常激烈的反抗，這激起了他們的怒火，一定要讓那個中國小子難堪。但是楚中天的反抗也更加激烈了，雙方就這樣互相糾纏，誰也不願意先認輸。這已經關係到名聲了——誰先認輸誰就等於輸掉了面子，在隊伍中還怎麼能夠混得下去？我們從來沒有輸給過人，現在怎麼可能向一條瘋狗認輸？別做夢了！
「是啊，是啊。他們兩個如果同時場上，肯定是互相不傳球，不配合。我真懷疑他們是不是一個隊的隊友……」
「別想偷懶，保羅·布雷厄姆（Paul_Braham）教練會負責監督你們的，同時他也會告訴你們具體的訓練項目。」
雖然博爾傑堅持要留下來等拉塞爾，拉塞爾卻也堅持要讓博爾傑先走。他的理由是「這不是加練懲罰，我還能自己一個人回家」。其實他只是預料到了會有很糟糕的事情發生，在這一刻，他可不想被人看笑話，
所以哪怕是撒謊，也不能讓父母們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連比賽大名單都沒進……」楚中天低頭忙著手裡的活，對艾米麗小聲說道。
兩人以為主教練一定要對他們進行長篇大論，其實他們也知道這一個月來自己的表現如何，也很清楚他們都在做什麼。
這一組練習也不算難，他們很容易就完成了。
「首先進行腳內側傳接球練習。」布雷厄姆教練指了指他已經用角錐擺出來的一個正方形區域。「這個區域是十碼乘十碼的，你們各自站在兩邊，進行腳內側傳接球練習。注意是腳內側，只許用腳內側傳球和接球，其他任何部位都不允許。如果做錯了就要重來。楚，你傳給拉塞爾，拉塞爾接到球之後再傳給你，你們兩個互相傳五次，算一組。練習五組之後，休息兩分鐘，然後我們做下一步練習。聽明白了嗎？」
楚中天則吃驚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的陽光中，這些話他可是第一次聽艾米麗對他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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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剛剛開始兩分鐘，溫布爾登隊的前鋒喬·希林就為球隊首開紀錄了，看台上才為這個球歡呼過，大家都顯得很興奮。
兩個人轉過身去，看著一臉笑呵呵的教練，和空無一人的足球場。
艾米麗也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幸好我父母今天沒辦法去我的比賽，否則……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瘋狗！」
他知道聲音來自誰，於是他冷笑了一聲：「我沒記錯的話，一會兒還有頭槌練習。你的頭槌技術練的怎麼樣了？」
「你覺得我還不夠丟人嗎？」
艾米麗看著楚中天，她知道楚中天說的是什麼事情。可是這問題很複雜，她要怎麼回答呢？從球隊的角度來看，確實不妥。但是從個人的角度來看，誰有能夠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別人的無禮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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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吵了起來，突然他們又同時沒了聲息。一想到他們的隊友這時候在球場上比賽，自己卻在這裏吵嘴，實在是很無聊……就都沒了吵架的興緻了。
「不過我不是讓你們休息。你們來這裏，然後
球員們開始陸續登車。
「再見，楚。」
主教練放縱他們玩了一個月，現在是該收拾他們的時候了吧？
艾米麗站在只能容納一千人的恩菲爾德鎮隊的主場看台上，和上一場比賽一樣，這場來看球的球迷並不多，主隊大約有四百多人，客隊溫布爾登的球迷只有幾十人，將近一百人。
艾米麗決定告辭了，臨走之前她對楚中天說：「我不知道你做的是否正確，楚。那是你的事情，別人沒辦法干涉。但是我希望你能享受足球，而不是其他一些什麼……知道嗎？那個在場上專心致志的楚，讓我很興奮。當初就是因為看到了那樣的你，我才決定找你去參加試訓的。但是很可惜，這一個多月來，我都沒有再看到那樣的你了。」
伊姆斯卻像是沒有看到他們兩個人臉上吃驚的神情一樣，繼續說道。
看了一個月的比賽，艾米麗知道球迷中有一些人對楚中天和拉塞爾不滿，在他們看來球隊的成績這麼差，全都是因為這兩個人。
拉塞爾點點頭，在心裏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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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能這樣？這明明就是那條瘋狗的責任！」博爾傑憤怒地說。「我找老闆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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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兩天，楚中天的笑容越來越少，沒事就皺著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是一場友誼賽性質的杯賽，兩支球隊爭奪的是一座支持者杯。是由獨立支持者協會進行贊助的一項杯賽，而獨立支持者協會則是由英國政府成立的支持和發展球迷基金，使其在足球俱樂部或者聯賽管委會出現更多身影。AFC溫布爾登的成立還是因為溫布爾登隊的獨立支持者協會大力支持，參加這個杯賽也是一種感謝。
希林和沙利文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楚中天，卻看到楚中天在向他們微笑著揮手。
博爾傑看了看周圍的隊友們，他們中有些人很明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有點幸災樂禍。
「艾米麗。」
「明天的比賽，表現好點。」父親盯著兒子看了半天，說了這麼一句，將茶杯放下，重新拿起報紙看了起來。
「啊？」艾米麗有些吃驚，這可嚴重了。
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兩個人都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神情。連續一個多月，只要有他們在的比賽，球隊就沒有贏過球。能夠容忍他們兩個鬧了這麼久，主教練已經算是脾氣夠好了吧？
「不會。」楚中天搖搖頭，回答的無精打采。他怕別人來問這個問
艾米麗卻有點不能全神貫注的投入到這場比賽中來。她的思緒總是會不自覺地瞟向南邊，不知道楚現在怎麼樣了。
博爾傑有點驚訝地看著一臉陰沉的拉塞爾。
「明白了那就開始吧。」布雷厄姆要求兩個人按他所說的站好，然後把足球踢了進去。便站在一邊開始看。
兩個人點點頭。一個多月的接觸讓他們很了解眼前這位笑眯眯的教練。別看他總是眯起眼睛對你笑，可卻是一個非常非常古板嚴格的教練，只要沒有做到他的要求標準，一定會叫你重做，直到你讓他滿意為止。看起來專門留下他來做指導，伊姆斯教練也是很有針對性的。
「是你先侮辱我的！」
「你們的家庭作業非常豐富，傳接球練習、頭槌練習、控球練習。現在先去熱身！我會好好監督你們的，可別想偷懶。」布雷厄姆教練的臉上依然笑嘻嘻的，可是在兩個人眼中，這笑容卻一點都不友好……
她擔心缺席此次比賽會給楚造成打擊，也許自己昨天應該再多陪他說說話……
拉塞爾被自己的爸爸看得心裏發毛，似乎心事被看穿了一樣。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是沒事人一樣。
「我說……」過了一會兒，楚中天的背後又響起了拉塞爾的聲音。「我們這麼鬥來鬥去的是為什麼啊？」
楚中天和拉塞爾坐在地上休息，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他們累壞了。
這次練起來就開始出現問題了，因為楚中天總是習慣多觸一次球，用來做調整，拉塞爾倒是很習慣兩次觸球的要求。可誰讓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楚中天犯了錯，兩個人就得同時退回起點，重新開始。
「嗯？」
「十二號的比賽你們兩個不用去了。」
「媽的！」
「首先是傳球和策應練習。足球項目中最重要的兩項技術，也是足球比賽中運用最頻繁的兩項技術是接控球和傳球。這個你們都明白吧？」作為教練，布雷厄姆是非常稱職的。哪怕只面對兩名球員，他的講解也是一絲不苟，和平時訓練中一模一樣。
「你就不能管好你的腳嗎？總是要多次觸球！要不是你拖後腿，我至於這麼累嗎？」
「可你打了我！」
「我會的，爸爸。我一定好好表現。」拉塞爾低著頭說道，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
直到艾米麗在下午再
「先洗手。」爸爸扭頭說道，再轉過來看著自己的大兒子。
艾米麗發現楚中天的精神有些不對勁，她歪著頭打量了一番：「這麼肯定？」
第二天在國王牧場門口，隊員們來齊之後，博爾傑才知道他的好朋友今天連比賽大名單都沒進。
這次訓練比前幾次多做了很多次才完成，布雷厄姆教練格外開恩，允許他們多休息幾分鐘。趁著休息的時間，布雷厄姆去上廁所了。
楚中天和拉塞爾總是不能合作，拖累了球隊的成績，這是不爭的事實。只是艾米麗從不在楚中天面前提這事情，她怕刺激到楚中天。
二十多分鐘之後，溫布爾登隊擴大了比分優勢，隊長凱文·庫珀為球隊建功。看台上的球迷們歡呼雀躍，球隊發揮出色，和之前那一個多月來的表現完全不同，這讓他們對接下來的新賽季充滿了希望。
拉塞爾卻拉住了他。「別鬧了，加文。」
楚中天沒有等到艾米麗的回答，他又低下頭，繼續去忙了。
拉塞爾從樓上走下來，準備喝下午茶。媽媽正在將一盤剛剛烤出來的餅乾端上餐桌，爸爸坐在椅子看報紙，手裡還端著一個茶杯。而年幼的弟弟則在桌子旁邊玩玩具。
這話反倒讓兩個人吃了一驚。他們本以為不讓他們參加比賽也就是了，沒想到還要照常訓練？他們紛紛抬頭看著主教練伊姆斯。
「你說我做錯了嗎？」
兩個人繼續點頭。
楚中天勉強笑了一下。「我知道是什麼原因。」
不過他身邊的人都沒怎麼在意，每次輸了比賽之後楚中天都會這樣。他們只當是楚中天還在對客場輸給威爾德斯通這件事情，而耿耿於懷。最初當球隊輸了球，他們還會來勸解一下楚中天。後來發現沒什麼用，也就罷了。反正過幾天他的心情自動就轉好了。
博爾傑向拉塞爾告別，拉塞爾也堆起笑容：「再見，拿個獎盃回來！」
艾米麗跳下高腳凳，向酒吧里的老酒客們揮手再見，然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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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伊姆斯先生也很清楚這一點，這場比賽有冠軍獎盃拿，他們兩個就沒有來……哈哈！」
自己被溫布爾登俱樂部掃地出門，就已經對他們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如果再讓他們知道自己在這支新球隊中也失去了出場的機會後。那麼嚴厲的爸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許會叫自己徹底放棄踢足球這件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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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沉默的完成了五組傳球練習，沒有任何差錯。
兩個人站在伊姆斯面前，都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