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狂幫歲月
第六十章 驕傲的拉塞爾
瞧，有這麼多可以令他驕傲的原因，他又為什麼不能驕傲呢？畢竟他也只是一個剛剛二十歲的年輕人。
隊醫向身後四個人揮揮手：「把他抬下去吧。」
楚中天猶豫了一下，沒有把球傳給拉塞爾，這導致了拉塞爾非常惱火。趁著一次死球的機會，他跑上來質問：「喂，瘋狗，為什麼沒把球傳給我？」
這真是完美的計劃。
這是拉塞爾想要的進攻，他討厭溫吞水一樣的攻勢。他喜歡出其不意！
他在人群中搜尋著，希望有人能夠為他解圍。可是安迪.沙利文和楚中天都不在。
換下一名前腰，增加一個后腰，看起來伊姆斯是打算守住這兩球領先的優勢了，他對3：1的比分十分滿意。
大家也沒有太過吃驚，談論了一陣子就又將注意力放到了比賽上。
現在球迷們正在繼續高歌，為球隊加油。
雨還在下，經過了將近六十分鐘的比賽之後，這國王牧場的草皮已經被踐踏的看不出它們原本的模樣來了。大塊大塊黃褐色的泥土被翻起來，散落在場上到處都是，那些就像是被犁過一樣的條條溝壑，都是鏟球之後的結果。
這個聲音給他解了圍，大家瞪了希林一眼，紛紛散去。
楚中天把進球的喜悅和興奮暫時拋到一邊，他知道比賽還沒結束，這個進球就毫無意義。除非比賽勝利了，他的進球才算有用。如果比賽最終他們失敗了，那麼不管進多少球，這些球有多麼漂亮，都是沒有一絲價值的。
可楚中天的這個進球確確實實讓他感受到了一絲威脅……
※※※※
他的好朋友蜷縮在泥水裡，一手捂著自己右腿的膝蓋，一手放在左腳的腳踝上，雙眼緊閉，表情痛苦，張大了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情況怎麼樣？」英格里希有些著急地問。拉塞爾對球隊太重要了，如果這一受傷要缺席幾場比賽的話，那麼對於正在追趕聯賽第一的溫布爾登來說，損失可就大了……
「嘿，阿萊！我們終於搞到一個點球了，哈……」博爾傑跑上去準備拉好友起來，卻看到了令他吃驚的一幕：
北格倫福德聯隊拿到球之後，便不再客氣，重新發動攻勢。
兩球領先就夠了嗎？
他討厭下雨，更討厭這糟糕的場地，因為這些東西剝奪了他的組織權，足球總在空中飛來飛去，他在下面除了仰著脖子看什麼都做不了。
「讓一讓，讓一讓。」隊醫扒開人群，擠了進去。
伊姆斯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向隊醫揮揮手。球場的工作人員抬著一副擔架跟在隊醫的後面，跑上了場，在跑道拉塞爾身邊的時候，他們放緩了腳步，為了避免腳下打滑。
拉塞爾對自己的控球水平相當有自信，他相信在著狹窄的禁區里，他可以在很小的範圍內閃過對方的鏟搶，同時還能為自己射門做好鋪墊。
似乎夠了，但誰會拒絕更多的進球呢？於是在
當足球滾過來的時候，拉塞爾突然用右腳踩住足球向身體左側後方一撥……與此同時他輕輕推了一把對方球員，腳下突然啟動，從外側繞了過去！
「誰也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比賽還在繼續。」
他想到了八個月前，在這座球場上，全隊都去了恩菲爾德鎮參加比賽，而他和楚中天則因為表現不好被單獨留下來接受特訓。那時候楚中天說的一句開玩笑的話：「那我們合體算了。」
看台上的球迷們紛紛歡呼起來，並且歡呼聲不停，因為拉塞爾已經帶球殺入了禁區！
「見鬼……」博爾傑低聲罵道，「那個犯規的混蛋！」他突然轉身，卻被凱文.庫珀一把抱住。
我才是最好的！
雖然他打進了本場比賽的第一球，但在精彩程度上來說，和楚中天的這腳遠射比起來實在是相差甚遠。
拉塞爾決定在這場比賽中用更出色的表現來，沖淡心中楚中天給他打來的威脅感。
雖然他敗在過楚中天腳下，並且曾經被被迫和楚中天綁在一起，接受各種各樣的折磨，這讓他那段時間驕傲不起來。可這並不會妨礙他驕傲的心，那是不會動搖的。他始終認為如果自己的體能再好一些，當今英格蘭足壇就不會再為喬.科爾的橫空出世而感到慶幸了，慶幸他們終於有了一個腳下技術出色的中場球員……
如果不是他糟糕的體能和瘦弱的身體的話，或許他真的能……
※※※※
這可是一次激烈的衝撞，濺起來的泥水一直到他們撞在廣告牌上還沒有完全落下。兩個人發生碰撞的那裡，更是泥土翻飛，狼狽不堪。
按理說他這樣的人不應該會羡慕別人的，他家境好，有天賦，長的帥氣，有女人緣。可他就是羡慕楚中天，因為楚中天身上有著一切他所沒有的東西——良好的體能，出眾的身體，足夠強壯，有爆發力。如果把這些東西都給了他，他將是什麼樣子？最起碼應該已經在英超賽場上打進處子球了吧？
拉塞爾並沒有要傳球的意思，儘管凱文.庫珀和喬.希林的位置都非常好，他卻只是低著頭往禁區裡帶，腦子中早想好了接下來做什麼了——對方那第二個中後衛一定會來補位，自己只要做出射門的假動作，一定可以騙得對方放鏟，自己再急停閃過，接著起腳射門，一定可以破門得分！
拉塞爾在前場不停來回穿插，這次他不再舉手要球了，那樣太容易被對手察覺。他只是不停跑，不在乎正在越來越少的體能。
「你冷靜點，博客！這隻是一
拉塞爾側身向邊線，同時一隻手擋在另外一側，推著那名靠上來的球員，做出要護球的動作來。對方信以為真，放慢了腳步，一方面避免在這個地方犯規給對方自由球，另外一方面腳下太滑，他怕沖的太快了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那邊溫布爾登的球員們也顧不上慶祝這個點球了，他們紛紛跑向了倒在場邊的拉塞爾和博爾傑。
面對著隊友們的怒火，喬.希林只能嘿嘿賠笑。
在防守上我不如你，但是在進攻這裏，是我的地盤！我就是最好的！
查爾斯.菲利普的裸奔事件打斷了北格倫福德聯隊的進攻節奏，本來之前一次好端端的進攻被終止了，主裁判於是判雙方爭球。溫布爾登的球員還是很有風度的將足球大腳踢到了對方半場，把球交給對方再組織進攻。
對方球員完全沒有想到拉塞爾會突然啟動過人，再加上被拉塞爾推了一把，他再想啟動去追，腳下卻失去了重心，滑倒在地。
「不管怎麼說，你欺騙了他們，你就要接受教訓。」
※※※※
那裡現在什麼都看不出來，但同樣一捏拉塞爾就喊疼。
博爾傑將球直線推了出去，繞開守住內線的邊後衛，滾到了大禁區右側，拉塞爾正好接到了球。
這樣分工的好處是拉塞爾不會因為楚中天表現出色而心生嫉妒，因為他不擅長防守，在進攻的領域中他是全隊最好，這就足夠了，他不想去做什麼球場全才。哪怕楚中天找他學控球技術，他也沒推辭，因為他相信楚中天是無論如何沒辦法在進攻這方面超越自己的。儘管那傢伙很努力，而且聰明，所以學起東西來很快。
看到楚中天進球，他受到了些許刺激。
拉塞爾在前場舉手要球，他不管自己這時候身邊正跟著一名北格倫福德聯隊的球員，他就是想要球，要把球隊的進攻掌握在自己腳下。
博爾傑低下頭，庫珀發現他懷中的人軟了下來，知道他不會再去找對方4號的麻煩了，這才放開來。
這屬於球場上的一段小插曲。這樣的裸奔在世界足壇，尤其是英格蘭足壇中屢見不鮮。要知道早在1981年體育賽事中就出現了裸奔者，最早是在英式橄欖球賽場上，而且這位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還是個女子——艾瑞卡.羅伊。她從此被英國人稱為是「裸奔女皇」。後來裸奔者就更多了，甚至還有人以裸奔為業，接受各種廣告商的贊助和支持。現在電視轉播機構都學聰明了，看到有裸奔者出現立刻把鏡頭切到觀眾看台上，或者重放之前的精彩鏡頭。
北格倫福德聯隊的4號中後衛身高超過一米九，體重目測也超過了一百八十斤，他全力衝刺再飛鏟而來的動能不容小視。來不及躲閃的拉塞爾連人帶球被對方裝出了底線，一直撞到廣告牌上才停下來。
「我想你們也都希望楚進球的，不
隊醫只是搖頭：「不清楚，得去醫院做了檢查之後，才能做決定。」
「噢噢噢！拉塞爾！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伊姆斯點點頭。「你說得對，尼基。去叫西德維爾熱身，五分鐘之後我們把拉塞爾換下來，他確實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對方的中後衛看到拉塞爾如此輕易就突破了隊友的防守，連忙衝上來補位，這一次可不能在被對方過去了，哪怕是放鏟……
主裁判的哨音響了起來，看他的手勢，終於指向了點球點！
英格里希走向替補席，對這在板凳上和同伴聊天的西德維爾揮揮手：「西德維爾，趕緊去熱身。」
但就在拉塞爾做這套動作的時候，他的支撐腳——右腳卻腳下一滑……他的重心頓時向前傾去，而他的左腳自然也沒辦法再把足球聽話的拉回來了，對方這叫氣勢洶洶的飛鏟卻已經到了……
李.西德維爾（Lee_Sidwell）也是球隊的防守型中場，當楚中天不能上場比賽的時候，他就首發登場——一般都是在周中，除了這個時間，楚中天一定是雷打不動的主力球員。
楚中天覺得他的問題簡直莫名其妙：「你的身邊有兩名北格倫福德聯隊的球員，在你身前五米處還有一個。你還舉著手對我大吼大叫的，傻子都知道你這裡是一個接球點，如果我傳過去，不就被人斷了嗎？我可沒那麼傻……」
「嘿！」希林瞪了瞪這個「忘恩負義」的人，轉身跑走了。
接著他扳開捂住膝蓋的另外一隻手。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博爾傑現在拿球，之前拉塞爾已經對他說過了，要他盡量把球傳給自己。作為他最好的朋友，博爾傑知道拉塞爾為什麼要這麼做。楚剛剛進了一個讓全場都沸騰，並且會一直討論到晚上的進球，驕傲的拉塞爾怎麼能夠讓楚專美於前呢？
這是拉塞爾的抱怨。
他掄起左腳，作勢要射門，就見對方的中後衛果然聽話的飛身鏟來，勢要阻止他的這次射門。
他希望楚中天和其他隊友能夠看到他，當他跑到一個空當的時候，就把球傳來，然後交給他重新組織進攻。
看著足球向自己滾來，拉塞爾沒有直接停下來，他很明白在這樣的環境下，這樣的地方，一旦把球停死，也就意味著這次進攻是沒希望打進禁區了，到時候他只能護住足球，吸引對方邊後衛回防之後，再把球傳給博爾傑，而對方的防守陣型也重新布置好了。
「怎麼了？」
該死的長傳沖吊！為什麼我不是一個巴西人，而偏偏要生在英格蘭？
博爾傑看著隊長凱文.庫珀。
擺脫了危機的希林長出一口氣，拍拍楚中天的肩：「好樣的，楚！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的！那個可惡該死的安迪，自從有了女人之後就變得更冷漠了……」
作為朋友，他必須幫拉塞爾完成這個目標——讓他重新
楚中天聽到球場外面響起了救護車特有的警報聲，由遠及近，由小變大，接下來警報聲消失了，過了幾分鐘再次響起，已經是由大變小，由近及遠了……
為什麼沒有楚中天？因為楚中天缺席了球隊在周中舉行的全部比賽，所以沒怎麼引人注意。
不。
合體當然是不可能的，哪怕是讓拉塞爾組成頭部。
「阿萊怎麼樣？」博爾傑關心地問。
點球！
楚中天也羡慕他的腳下技術。
進攻講究的就是出其不意，尤其是在禁區外圍的時候。那些強隊可以在三十米區域外面和對手慢慢磨，來回傳遞，看起來很有耐心，一點都不著急。可一旦讓他們找到了對方防線的缺口，馬上就突然提速，一腳致命的直傳，直插對方心腹之地！
他們的舉動博得了看台上一陣掌聲。
他看了一眼前方，拉塞爾正在斜線從中路往邊路跑，而北格倫福德聯隊的邊後衛卻因為自己被扯了出來，那是一個空當。儘管拉塞爾的身後還跟著一名北格倫福德聯隊的球員，但這確實是一次進攻機會。博爾傑相信拉塞爾的技術，只是一名防守球員的話，他可以輕鬆晃過。
犯規的北格倫福德聯隊的4號球員看到主裁判的收拾之後，憤怒的從地上爬起來，衝去找主裁判理論。
因此菲利普的裸奔只不過是在向「前輩致敬」，沒有人太放在心上。
※※※※
「好的好的，我知道，現在沒事了……」隊醫習慣性地出言安慰博爾傑，同時拉開了拉塞爾放在腳踝上的手。
「我可沒叫你騙人啊……」
「我希望在比賽之後你最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死吉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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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后西德維爾跑上了球場，而拉塞爾則依然躺在擔架上，隊醫、主教練和助理教練都圍在擔架旁。
「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他心中暗罵的時候，他聽到了楚中天的聲音：「好了，比賽還在繼續呢。小心別讓裁判以為我們在內訌。」
阿萊.拉塞爾是一個驕傲的人，熟悉他的人都會這麼認為。他的家境不錯，他本可以不選擇足球這條路，以他的家境，他走其他的路子也許成功的更快。但他喜歡足球，從小他就是溫布爾登的球迷，所以當他懂事之後，他選擇區溫布爾登少年隊踢球，他認為自己有天賦，能夠成為一代球星。
隊醫搖搖頭：「不知道，需要進一步檢查，但是這場比賽他踢不了了。」
「天……天哪！阿萊！」博爾傑撲了上去，跪在泥水裡，他回頭向身邊最近的人求援：「快叫擔架，他受傷了！」
現在拉塞爾想要擺脫對方的糾纏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自己申請被換下場。可他是絕對不可能這麼做的，不僅如此，如果主教練這個時候要換，他還會一臉不滿。
伊姆斯點點頭：「直接送醫院吧，給醫院打個電話。」
就躺在他身邊的拉塞
「他受傷了，他受傷了！」博爾傑看到隊醫衝進來，就好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拉著的隊醫不停地喊。
十分鐘之後，場上的溫布爾登已經4：1領先北格倫福德聯隊了，凱文.庫珀打進了那個導致拉塞爾受傷的點球，不過當時進球之後球隊並沒有進行什麼慶祝。
拉塞爾攥起拳頭，他承認楚中天剛才說的都是正確的，可誰讓他已經是名震混合郡聯賽的人物了呢？溫布爾登的對手們都清楚溫布爾登能夠不斷贏球，是因為他們有幾個超級厲害的人物——頭號射手、隊長凱文.庫珀，二號射手、曾經在切爾西效力過的喬.希林，以及他這個在溫布爾登職業俱樂部梯隊中接受過職業訓練的前腰阿萊.拉塞爾。
※※※※
可這隻是假動作，拉塞左腳掄下來之後，卻只是把球稍稍拉回來一點，讓對方的鏟球腿正好擦著足球過去。
見鬼！這兩個不講義氣的混蛋！
「我可都是為了你！」
可有人不滿意，很不滿意。
只是溫布爾登的球員們還耿耿於懷，他們趁著死球的機會圍住了喬.希林。
看台上有人大聲呼喊了起來。
球員受傷他們見多了，沒有人覺得這是一件大事，他們覺得頂多缺席一個星期，那個神勇的拉塞爾就會再回到球場上來的。
就這麼辦了！
「漂亮的過人！」
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楚中天在防守的時候都沒有什麼顧忌，他毫不在乎自己身上會沾多少泥巴，不在乎每次鏟球都會讓污水濺進自己的嘴裏，也不在乎國王牧場的更衣室里還是用冷水淋浴這樣的事情。每當有人企圖從他面前帶球通過的時候，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衝過去，然後趁著場地濕滑的機會，將對方放翻在地，主裁判一般都不會吹犯規——他會認為那是場地濕滑造成的。
如此驕傲一個人因為體能原因被俱樂部解約，一定是很大的打擊。不過還好，現在他依然在踢球，只不過是在英格蘭第九級別聯賽的賽場上，在一支半職業球隊中。從職業球隊的梯隊來到半職業半業餘的球隊中，這也沒有影響到拉塞爾的驕傲——他是對內技術最出色的球員，他是球隊的進攻組織核心，他是全隊長的最帥氣的人，他或許還是球隊中最有錢的球員……
查爾斯.「純爺們兒」.菲利普被帶了下去，估計得一直呆到比賽結束才能被放出來了。
腳踝那裡有幾道紅色的印跡觸目驚心，那是被對方鞋釘踩中所留下來的。隊醫伸手去捏，拉塞爾馬上發出一陣慘叫。他連忙收了手。
「特里。」英格里希看了看表，「六十分鐘過了，考慮把拉塞爾換下來吧，他被對方盯防的很緊，沒什麼機會。」
其實拉塞爾和楚中天都是驕傲的人，但他們之間的區別在於：拉塞爾總想在進攻上精益求精，而楚中天則在防守中追求完美。
他嘟囔著轉身跑了回去，該防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