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狂幫歲月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斯坦福橋的客隊更衣室
車廂中因為老闆的一番話，有些沉寂。有些人偷偷瞥向窗外離他們越來越近的斯坦福橋，有些人則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伊姆斯的笑聲則從他們的後方響了起來。
這小子臉上帶著在努力掩飾的笑意。
「我並不想給你們太多的壓力，但也不代表著你們可以毫無動力，儘管有不少人認為這將是我們在足總杯中的終點。好好踢吧。」
本來還有人在車上說要在更衣室里合影留念的，但是看著光禿禿的簡陋更衣室，他們連數碼相機都沒興緻掏了，連著隨身包包一起塞進了屁股下面的柜子里，然後開始換衣服。
英格里希碰了碰伊姆斯的胳膊，然後壓低了聲音問道：「你這麼做會不會太嚴厲了點？比賽前打擊他們士氣……」
放眼望去，幾乎全是藍色的海洋。
※※※※
「你可真壞啊，一直不說穿，讓他們抱著幻想……」楚中天笑道。
「這就是頂級職業球隊的主場啊……如果我每個星期都能夠在這樣的球場上比賽的話，死也瞑目了……」
楚中天覺得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
伊姆斯咧嘴笑了起來：「這本來就是我們的戰術嘛……」
只有楚中天一想到之前大家的興奮勁，現在又都默不做聲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什麼叫被當頭潑下一盆冷水，這就叫！哈哈！
大家可以感覺到他們的老闆生氣了，是因為他們的自由散漫毫無鬥志？還是因為壓力過大？
「我們到了，夥計們！」一直很沉默的隊長凱文.庫珀站了起來，向大家喊道。「準備下車！」
※※※※
「……那就輸定了！」
「我在打擊他們士氣？我這是在幫他們鼓舞士氣。」伊姆斯覺得自己的搭檔腦子真是糊塗了。
於是他咳嗽了一聲，站起來：「把目光收回來，小子們。」
伊姆斯所指的地方有一塊很明顯的方形區域，用白線劃定出來。
「嘿，楚，你在做什麼？」在他後面的博爾傑被擋住了去路，只好拍拍前面楚的肩膀，提醒他讓路。
因為這場比賽的客場在倫敦市區里，所以溫布爾登競技沒有一大清早就出發，他們各自在家吃了午飯，再到國王牧場這裏集合，然後乘坐俱樂部提供的像一輛公交車的巴士，前往斯坦福橋球場。
沒人知道。
「好好感覺一下吧，夥計。一會兒我們就要在這樣的草皮上擊敗切爾西了！哈哈！」
「吃驚了吧，小子們？我告訴你們，這就是斯坦福橋的待
當這群溫布爾登競技的球迷們好奇地打量著這裏的時候，切爾西的球迷們並沒有在意他們的存在。看上去他們就像是一群鄉巴佬一樣，而切爾西的球迷們則對這一切習以為常。
他們的身邊都是和他們一樣身穿黃色衣服的溫布爾登競技的球迷。雖然之前曾一度懷疑來不了多少人，現在看起來似乎沒有五千也有四千五了。專門划給他們的看台區域已經快被黃色填滿了。
於是被震呆了的溫布爾登競技球員們紛紛坐在有自己球衣的鉤子下。
這些夥伴必須確保艾米麗在入場的時候不被發現，否則萬一被認出來可就慘了，他們可不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但混亂一定是會出現的。等到了看台上，就可以鬆口氣了。
「因為這樣可以給客隊製造心理壓力，會讓他們感到不適，說不定當你們想要去洗個熱水澡的時候擰開水龍頭卻發現那裡流出來的是涼水……在寒冬臘月讓你們洗個冷水澡，哈哈！我一點不誇張。」伊姆斯以前是溫布爾登的球員，曾經多次來斯坦福橋參加比賽，對於這件客隊更衣室可一點都不陌生，在他看來，這更衣室和十幾年前的區別只在於牆壁天花板重新粉刷了一遍而已……
傑克遜放眼望去，在大片藍色中黃色幾乎瞧不見。
「呃……沒有。」博爾傑撓撓頭。
接著他用力跳上台階，跑了出去。
希林抬頭望了一眼外面已經快座無虛席的看台和高出視線的球場。
「我真懷疑我們有沒有五千人來……」
這場比賽切爾西坐鎮主場，自然會身穿藍色的主場球衣，而溫布爾登競技則要穿黃色的客場球衣。
這場比賽切爾西方便給溫布爾登競技留了五千個座位，這五千人要是放到第九級的混合郡聯賽里，可以踏平任何一個客場了，但是放到斯坦福橋來，只是不起眼的一小片——斯坦福橋球場可以容納四萬兩千四百四十六人。賽前根據媒體的報道，這場比賽的門票被銷售一空，不少人都想來一睹溫布爾登競技這批大黑馬的真容，不過他們絕對不是來給溫布爾登競技加油的，歸根結底他們還是切爾西的
她連忙將手中的摺疊牌子打開，也不管楚中天是不是能看到能聽到，舉起來叫道：「楚！楚！加油！楚！！喔——！！」
看到有自己的球員跑出來進行熱身，這片看台上的黃色涌動起來，那些正在找座位的人也紛紛轉過身來，面朝球場，揮舞著手臂跟著歡呼：「溫布爾登！溫布爾登！！」
到了那裡他們直接進入更衣室更換球衣，然後出去熱身，到時候距離比賽開始也沒多少時間了。
喬.希林哼了一聲：「哼，沒有什麼比讓他們親眼看到現實更好的了。最起碼他們現在可以少把心思放在和足球比賽無關的地方了。另外，他們最起碼知道了我們是客隊，是被這麼對待的客隊！也許這會讓他們對切爾西的球星們少點幻想。沒人看得起我們的，如果連我們都瞧不起自己的話……」
說話間，巴士已經開進了斯坦福橋。
楚中天跟在喬.希林後面跳下了車，他沒有馬上邁步走，而是用力深吸一口氣。
「喔！」已經在看台上的溫布爾人酒吧眾人看到有身穿黃色球衣的人跑出來，紛紛發出讚歎。「是我們的人！」
在確定了球隊里只有他們幾個人具備想贏球的信念和鬥志之後，喬.希林就總在時不時地用語言刺激他的那些隊友。因為他們知道想要完成贏球的目標只看他們幾個人是沒有用的，如果能夠刺激起其他球員的好勝心，就好辦了。
「嘖，光顧著和你說話了。」英格里希也站起身拍巴掌道，「直接下車去更衣室，跟著指示牌走！注意分清楚客隊更衣室和主隊更衣室——我可不希望你們推門進去看到哈塞爾巴因克的那玩意兒正在眼前晃悠。」
「關於這快區域有一個傳說——據說這裡是一個陷阱，只要客隊的主教練站上去，按動一個開關。這裏就會打開，然後讓客隊教練掉下去。哈！你們相信嗎？我告訴你們，以前還真的有人相信……」
「我希望你們記住一件事情——我們是來這裏比賽的，而不是來這裏參觀的。」
他們當然也想在這場比賽中有足夠好的表現，可是對手實在是太強了啊……
第一個換好球衣和球鞋的他跑了出去，身後跟著第二個搞定的喬.希林。
「那這一次就好好珍惜吧，博客。」楚中天拍拍他的肩膀，跟著隊友沿著通道向
這是職業級的草皮，和國王牧場那樣的感覺可完全不一樣，甚至和溫布爾登的主場國家曲棍球球場也不一樣。足球在這上面將不會無故跳起，或者在落地之後突然改變方向……將更好操控，不過球速也會更快。
他招招手，「都坐下，站著太擠了。滿屋子都是晃來晃去的人，看得我頭暈。」
當他們接近斯坦福橋球場的時候，已經能夠看到洶湧的人潮了。
楚中天並沒有聽到在嘈雜的看台上的這聲呼喊，他跑入了斯坦福橋球場，踩在草皮上，閉上眼體驗著那種堅實中略帶鬆軟的觸感。
「這球場能夠裝多少人？他們都會是我們的敵人嗎？」
公平來說，認為斯坦福橋的客隊更衣室「破」是沒道理的，因為這件更衣室除了小一點，簡陋一點外，其他都還好，牆壁沒有開裂，牆角也沒有布滿了蜘蛛網，地板上還算乾淨，但是打掃不是很用心。
不是因為這更衣室豪華，而是恰恰相反——這更衣室真他媽的破……
伊姆斯看著英格里希。
「我迫不及待地想到裏面的球場上去跑幾圈了！」
大家戀戀不捨地將視線轉了回來。
看到博爾傑這個樣子，安迪.沙利文在旁邊搖搖頭——一時半會兒是指望不上這個傢伙了。
只是除了這些之外，整個客隊更衣室只有兩個部分：廳和沖涼房。而且非常非常的小，可能也就比國王牧場的主隊更衣室大一些。不僅小還很低矮，個子高一點的人站起來頭頂幾乎都要碰到房梁了，給人很壓抑的感覺。
「進了球場就知道了嘛。」約翰老闆答道。他和查爾斯.菲利普中間夾著一個艾米麗。艾米麗依然是那身打扮，將自己裹在厚厚地大風衣中，帽檐壓得很低，一副蛤蟆鏡將大半張臉都遮住了。縮著脖子低著頭，一雙大大的藍眼睛從眼鏡和帽檐的縫隙中觀察著周圍的世界——其實她什麼都看不到，周圍都是溫布爾人酒吧的夥伴們。
跑出去之後的他向楚中天招手：「來吧，夥計，我帶你參觀一下斯坦福橋的草皮！」
球員們發出了一陣笑聲，他們之前被老闆教訓過的鬱悶心情總算得到了緩解。
球員們默不做聲，有些人看著他，有些人則將視線投向腳底。
當斯坦福橋球場逐漸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所有人都禁不住驚嘆起來。斯坦福橋絕對算不上英格蘭最宏偉的球場，但是和低矮的國王牧場比起來，卻足
「嘿，我說表現的正常一點！」查爾斯.菲利普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那些切爾西球迷們一樣，目不斜視，面色如常。「我們可是去看過紐卡斯爾比賽的人，沒什麼大不了的，英超聯賽和這一個樣……」
廳的正中央放著一個藍色的按摩椅，除了這些之外，整個更衣室里就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
「看吶，那是楚！」查爾斯.菲利普的一聲大吼引來了艾米麗的注意，上了看台的她就不用掩飾身份了，大衣被脫下來放進背包里，帽子依然在頭頂，但是蛤蟆鏡被摘掉了。她順著菲利普的手望過去，果然看到了楚中天正從通道內跑出來。
伊姆斯聽到球員們的議論之後，皺起了眉頭。球員們已經對他們的對手表示了畏懼，這可不是好兆頭。他們似乎已經將上一輪淘汰溫布爾登的氣勢都拋到了外太空，滿腦子都是「對手太強大」這樣的念頭。
※※※※
「怎麼，怕了啊，博客？」喬.希林出言相譏。
他沒有說太多，就又坐了下來。
她將帽檐稍稍抬起來一點，除了從人群縫隙中露出來的斯坦福橋球場頂棚一角外，她什麼都沒看到。
伊姆斯板著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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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回頭對他笑了笑：「提前感受一下這裏的空氣。」
一群業餘球員聽得目瞪口呆，他們真沒想到為了干擾客隊，更衣室里竟然有這麼多講究……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跑到了通道盡頭。
球員們看著這樣簡陋的更衣室，有些手足無措。
所有進入斯坦福橋更衣室的溫布爾登競技的球員幾乎都會發出一聲驚嘆。
他站在按摩椅旁邊，然後指了指腳下：「看到沒有，這裏。」
藍色的人潮中，只有星星點點的黃色，就好像是海洋中翻起來的朵朵浪花。
艾米麗看不到外面的情況，所以她只能想：楚現在到了沒有？如果到了有沒有進更衣室？如果進了，有沒有換好衣服出去熱身？這隊伍的移動速度太慢了，不知道等她上了看台，楚會在球場上熱身呢，還是已經回了更衣室？
好吧，說「破」太誇張了，不過考慮到球員們腦中的想象憧憬和殘酷現實的巨大落差，就可以理解他們為什麼會覺得「破」了。
四面的牆邊光溜溜的，每面牆壁上只是釘了一排掛衣鉤，下面則是一排對應的鋪了藍色坐墊的矮櫃，既可以放東西也可以拿來當凳子坐。客隊球員的球衣被掛在衣帽鉤上，而他們自己的包包
「所以還記得我之前在場上對你們說的嗎？我們是來這裏參加比賽的，而不是來參觀的。收起你們的好奇心吧，現在給我換衣服！然後出去熱身！」
英格里希說完聳聳肩。「我知道你想贏，可是總要一點點來。你不是還有楚和希林他們嗎？我的意見是上半場死守，盡量不丟球，或者少丟球，讓球員們適應比賽氣氛之後，到中場休息再看。如果分差不大的話，就拼一把。」
在他們的身後，在球場的另外一邊，切爾西的球迷們正在入場，其中夾雜著一些身穿黃色球衣的溫布爾登競技球迷。
這是斯坦福橋的味道，這是英超頂級球隊的味道，這是……職業足球的味道！
「看吧，英超頂級球隊的主場就是不一樣吧？」博爾傑認為楚中天和自己是一路人，跳下來對楚中天道。「我這輩子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在這樣規模的球場里踢球！」
「嘖嘖，太漂亮了……」
「我現在對球隊的前景越發擔憂了……對溫布爾登的比賽我們可以在看台上幫助他們，幫他們分擔壓力。可是這場比賽顯然我們做不到這些……我們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傑克遜四處扭頭看著，他所能看到的都是藍色藍色……除了藍色，還是藍色。
嘴巴上這麼說著，他們還是要四處張望，就像好奇寶寶一樣。
果然跑出了更衣室之後，喬.希林終於沒有憋住笑意：「哈！當我還在切爾西少年隊的時候，就聽他們說過切爾西的主隊更衣室和客隊更衣室相差很多。那時候我是一個學徒，要負責給一線隊球員擦鞋什麼的，所以去過主隊更衣室。客隊更衣室偶爾也能去。和現在基本上沒什麼區別，哈哈！」
伊姆斯捅了捅英格里希：「這不是你的台詞嗎？」
「夥計們，看來我們要第一次感受真正意義的客場了……」加文.博爾傑趴在車窗上看到這一幕之後，喃喃道。
「人真多！」傑克遜他們跟著人流向檢票口慢慢走去，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人，而且都是身穿藍色球衣的切爾西球迷。
「我當然知道你想做什麼，可是對手太強了，他們難免會有心理負擔。你別看他們表現的這個樣子，實際上是為了掩飾他們內心的害怕……如果他們不做出這副樣子來，就會覺得比賽難以踢下去……」
他重新睜開眼，看到站在他前面的喬.希林正微笑著看他。
喊完了，才又繼續轉過去找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