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城故事
第四十章 楚中天的風格
楚中天接到了隊友奧布拉尼亞克的球，準備向前帶的時候，突然覺得重心全失，栽倒在地。足球自然也丟了。
當比賽重新開始之後，儒尼尼奧發現楚中天不防守自己了，而防守自己的任務則交給了普羅芒，一開始他還有點無所適從——梅斯的三十號去哪兒了？
那個時候的楚中天在中場的傳球組織和跑位已經日臻化境，頗有「神功大成」的味道。而如今在熱爾蘭球場面對里昂，他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青澀小子，跑位和傳遞還顯得很生澀，有些時候傳球意圖過於明顯，會被斷，也會讓他放棄傳球的打算而帶球轉身往回跑，重新作調整。
里貝里對主教練的這個決定很支持，球隊整體防守，他在前面幾乎無所事事，這讓他難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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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感到邊路的時候，馬盧達又很果斷的起腳傳中。
顯然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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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甚至和普羅芒一起上去夾搶儒尼尼奧。如果能夠斷下球轉身就打反擊。
這角球射偏了，沒有對里昂的球門構成任何威脅，但是儒尼尼奧卻感興趣地眯上了眼睛——原地發力，沒有助跑，上半身甚至都沒有動，全靠一條右腿的力量，竟然都能射出如此大力快速的球來。如果不是射偏，而是射在門框範圍內的話，庫佩能夠不能有反應還真不好說呢……
主裁判鳴哨示意迪亞拉犯規，給了梅斯隊一個自由球，由奧布拉尼亞克主罰，不過這位法國國青隊球員的自由球功夫比起儒尼尼奧來說，差遠了。他踢出去的自由球甚至連人牆都沒過。
他扭頭去找楚中天。他看到自己的目標正站在場邊，主教練拉著他在說什麼。
溫比對於這樣的一次頭槌攻門無能為力，只能目送弗勞將足球送入網窩。
終於在第六十九分鐘，戈武在邊路接球之後過掉了奧布拉尼亞克，並沒有繼續往前帶球，而是直接大腳把球開向了球場的另外一端，在那裡無人盯防的馬盧達輕鬆用胸部把球往前一舔，接著再抬腳將足球向前磕，加速帶球突破！
「身體素質和鬥志。」儒尼尼奧道。「只是比你缺乏經驗，還很稚嫩。」儒尼尼奧這麼評價梅斯的三十號，讓埃辛和迪亞拉兩個人都沒想到。
這是什麼信號？梅斯要進攻？
梅斯在這邊的邊後衛是薩穆埃爾.阿里戈洛（Samuel_Allegro）。剛才里昂的攻勢在左邊路，於是他已到了中路，里昂這
只能驗證看著弗勞把球頂進溫比把守的大門。
他很快就獲得了那樣的機會。
楚中天體力好，完全不惜力地在比賽中來回穿梭，不過他很少帶球，都是無球狀態下空切跑位，他拿到球之後總是會儘快傳出去。他知道自己不擅長帶球，長時間拿球一定會招致對方的逼搶，一個人控這足球在四五個人的包圍圈中輾轉騰挪顯然也不是他的特長，他喜歡簡單一些的做法——提前就觀察好隊友和對手的位置，然後接到球之後第一時間把球送到自己預先想好的地方去。傳完球繼續跑向下一個位置，接應隊友，繼續傳球。他並不會固定站在某個地方，只靠傳球來完成組織進攻的任務，他的是「傳球加跑位」型，用自己的跑動和傳遞來串聯起前中后三條線。
迪亞拉並不在乎這次犯規，他倒是從這兩次和楚中天的身體對抗上覺得，楚中天絕對沒有埃辛那樣的身體素質，儒尼尼奧如果不是誇張了，就是看走了眼。
丟了球並沒有改變梅斯的戰術，費爾南德斯反而到場邊要求球員們進攻的更加堅決。
「楚，你不要防守儒尼尼奧了，你接下來主要負責組織進攻。小心迪亞拉，他是一個很出色的后腰。」
隨著時間的推移，里昂並沒有甘心就以2：1的比分結束比賽，梅斯的進球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冒犯，所以他們必須用更多的進球來報復梅斯。
作為一個中場指揮官，冒險還是保守，是他每時每刻都必須作出的選擇。前一秒鐘是選擇冒險的好時機，但稍一耽誤，下一秒鐘再做出冒險傳球或者突破可能就會成為讓自己後悔莫及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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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看，發現楚中天竟然距離迪亞拉更近一些！
這次進攻，里昂打的很快速，發起點是儒尼尼奧，不管是他，還是之後參与進攻的戈武、馬盧達、弗勞每個人處理球都乾淨利落，沒有拖泥帶水。以至於楚中天從對方開始進攻時就往回跑參与防守都還沒來得及，當弗勞把球打進的時候，他才剛剛跑到罰球弧頂。
如此循環往複，他就把場上所有參与進攻的隊友都串聯起來了。
當比賽進行到了第八十分鐘的時候，梅斯依然沒有取得進球，只要梅斯進攻，楚中天
就連迪亞拉都沒想到楚中天會在原地起腳射門，他條件反射地一讓，足球就從自己的臉邊飛了過去。
一開始他還不適應這樣的跑位，後來在訓練和比賽中不斷注意之後，他正在慢慢將之訓練成自己的一種本能——不需要實現觀察，不需要可以去想，很自然的跑出三角形位置來。
不過他的活躍為他引來了一個人的注意……
實際上埃辛只比楚中天大一歲半，不過埃辛一直接受系統的訓練，參加了很多場職業比賽，所以在經驗方面他比楚中天豐富得多。這一點，三十歲的儒尼尼奧看得還是挺準的。
很多年以後，國際足聯的技術委員會曾經拿楚中天在一場比賽中的跑動以及傳球接應位置來做範例，告訴年輕球員們以及足球愛好者們，如何在比賽中做出最聰明最有效率的跑位接應傳球來。在錄像中，技術委員會將比賽定格，然後把楚中天的跑動和傳球路線都用紅色的實線與虛線標了出來，大家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以他為中心，傳球軌跡做邊線，在他和隊友之間，總是會形成明顯的三角形，有些時候是一個，有些時候則多達九個不同大小不同角度不同層次的三角形。然後他傳完球跑向下一點的時候，三角形再次重複出現。當然了，這也和他的隊友密切配合他是分不開。
「萬人迷」大衛.貝克漢姆轉會去了皇家馬德里，本來只會踢右邊前衛的他也不得不為了出場位置而改打后腰，利用自己的長傳來發動進攻。
賀平看不懂楚中天的做法，只是感嘆：「楚中天很努力，但是梅斯找不到更好的進攻方法，里貝里也陷入了對方的重重圍困中。這個時候他們需要隊友們的配合，也需要有個人能力出眾的隊友來分擔里貝里的壓力。」
當普羅芒去防守儒尼尼奧的時候，他也會撤回去輔助防守。
也因為他這樣的踢球特點，讓迪亞拉很是鬱悶。一開始迪亞拉還想用他對付儒尼尼奧的那套方法來對付他的，讓他也嘗嘗被人貼身逼搶的味道。後來做了幾次之後他發現自己不能這麼做，因為楚中天的位置根本就是亂的，毫無規律可言，這球場任何一個角落都可能出現他，如果自己跟著楚中天到處跑的話，里昂的中場防守就形同虛設了……到
里昂人還在慶祝他們的進球，費爾南德斯則讓卡雷把隊長博比科尼、楚中天和里貝里叫到了場邊，聽他安排。
可是只有梅斯的教練員們才清楚，這樣的跑位和傳遞是考驗一名中場球員在進攻上閱讀比賽的能力的東西。看起來他的跑動都是很一般的，但如果有人在賽后仔細研究一下，會發現他跑位路線很有講究，總是盡量和自己的持球隊友，以及任意一名隊友形成一個三角形，所以隊友的傳球可以很輕易地傳給他，而他也可以很快速地把球傳給下一個目標隊友，而不用在接球之後才發現位置不好，需要盤帶調整再傳球，那個時候往往最好的時機已經失去了，只能為了傳球而傳球。現在他這樣傳完球之後可以繼續跑向下一個位置，如果他的隊友決定自己來的話，他就在旁邊策應著，如果他的隊友發現自己來困難很大，或者本來想傳給B隊友，但是B隊友和他之間還隔著兩名對方球員，那就可以把球交回給他，再由他做中繼點，把球傳給B隊友。
總之在沒有找到太好的機會時，他是不會冒險傳出直塞球的，直塞球雖然很具有觀賞性，很致命，但同時也很有風險，傳好了要對方的命，傳不好了很可能反過來要了自己的命。
「這小子沒什麼了不起的。」跑回去的他對自己的非洲老鄉埃辛聳肩搖頭道。
如果是在普通人眼中，楚中天的跑動看起來毫無章法，好像根本沒作用，只是不斷的跑位，接球再傳球一樣，這樣簡單的工作一般人都做的來。梅斯隊好幾次進攻，他都這麼做，既沒有傳出上半場那樣的致命一傳，也沒有踢出很多充滿了想象力和觀賞性的妙傳，他只是坐著最簡單最基本的接傳球工作，甚至連外腳背的傳球都很少，絕大部分是內腳背或者腳弓的傳球，這讓不少人以為他完全是無謂跑動和傳遞，沒什麼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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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法國電視台的解說員都覺得楚中天的精彩表現只有上半場給里貝里助攻的那一下，其他時候都沒什麼好稱讚的。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中場球員，而很顯然梅斯是把進攻的組織工作都交給了他，因為大家有球的話總會優先考慮傳給他。
「接下來我們進攻。」費爾南德斯第一句話就把隊長博比科尼嚇了一跳——全力防守都還是沒守住，如果進攻的話
里昂在主場反超了比分2：1領先！
彈回來的球正好落在了楚中天腳下，他停下球，迪亞拉已經氣勢洶洶地沖了上來，他沒時間調整，隊友們位置也都不太好，於是乾脆原地掄腳遠射！
反正跑吧，你總有回到中路的時候，小子。
楚中天不是那種只固定在一個區域處理球的球員，現代足球也越來越不喜歡那種只專精一項能力的球員，他們位置固定能力有限，在如今的足壇中慢慢不吃香了。以後的趨勢都是全能型球員，作為一個后腰要會進攻，作為一個前鋒要會防守，作為一個中後衛必要的時候還要能夠帶球直插對方腹地……連門將都快成清道夫了，作為一個現代型球員，一專多能將越來越正常。
如今的表現都是塔迪奧教練每次比賽之後與他一起分析比賽錄像的結果。
他失望的抱住了頭，揪了把頭髮——這就是進攻的壞處啊……
既然現在已經丟了球，那就只有更加努力地進攻。反正輸一個球是輸，輸兩個球也是輸！
楚中天也希望球隊進攻，因為一味防守是進不了球的。他已經和儒尼尼奧較量過了，現在他像和迪亞拉、埃辛等人一較高低。
在這一點上，埃辛是相信儒尼尼奧的。
如果用珍珠來比喻他的隊友們，那麼他就是將珍珠穿起來的那條細線，沒有他的串聯，在美麗的珍珠也不過凌亂地散落在地上，看起來雜亂無章，甚至還可能落到了泥巴里失去了原有的光澤。有了他的跑動和傳遞之後，這支球隊就能夠像一串珍珠項鏈那樣閃爍出奪目的光芒了。
雖然說楚中天接下來的任務主要是進攻，但並不意味著他完全不參与防守。主教練沒有這麼安排，他個人也不會這麼做。
迪亞拉倒有些不以為意，他無論怎麼看也沒看出來那小子和埃辛有什麼相同的地方。在身體素質方面，里昂他第二，埃辛第一，那小子又不是黑人，只是一個黃種人，怎麼可能在身體素質上比得上埃辛，超過自己？
楚中天原地起跳，迪亞拉則是沖跳，在彈跳上，迪亞拉佔了優勢，但最終取得勝利的人卻是楚中天，因為他對足球落點和起跳時機判斷的更準確，他搶在迪亞拉之前把足球頂走了，迪亞拉衝上來只能將楚中天撞倒在地，又是一次犯規。
後來迪亞拉就任由楚中天去亂跑了。
而當梅斯進攻的時候，他的位置可就不限定在中路或者后腰上了。拜他超強的體
在進入比賽的最後十分鐘之前，楚中天更多的時候都呆在後面防守，就連里貝里也要回來參与防守。
有那麼幾次，里昂甚至完全壓制住了梅斯的攻勢，把梅斯壓回到了三十米區域內，看上去最後比賽結束的時候，梅斯能夠保持這個比分就應該感謝上帝了。
梅斯對的防線被裡昂這麼左右調動了一番之後，完全亂了套，在中路的弗勞完全是在沒有人防守的請款下起跳甩頭攻門的。
足球如出膛炮彈一般飛向球門，力量十足，卻偏出了球門，直接打在了球門旁邊的廣告牌上，發出一聲悶響。
儒尼尼奧卻搖頭：「那個三十號給我一種感覺，有些地方他很像你，邁克爾。」
楚中天更多的經歷投入進攻，梅斯的防守力度比如要比上半場有所減弱。里昂便抓住梅斯作出調整的機會，將梅斯引出來，然後再利用兩邊的速度打反擊。馬盧達和戈武都是速度很快，善於盤帶的球員。
可是我們能夠為了避免這樣的失球而始終縮在後半場，畏首畏尾地不敢進攻嗎？
就算是身經百戰的儒尼尼奧也覺得這個想法有些不可思議——這可是在熱爾蘭球場啊，里昂的主場，以梅斯這樣水平的球隊竟然對1：1的比分感到不滿足，還想要進攻？
楚中天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熱爾蘭球場再一次響起了球迷們的歡呼。
他有點不服氣，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在想——有機會要親自驗證一下！
而這樣的跑位，是他最初在溫布爾登競技踢比賽，甚至是在梅斯的前半個賽季時，所不具備的。
埃辛有些吃驚：「像我？哪方面？」
過了幾分鐘，梅斯門將溫比開球門球，足球直接飛到了中圈附近，楚中天和迪亞拉兩個人爭頂頭槌。迪亞拉身高一米八三，楚中天身高也是一米八三，可以說在身高上兩個人是完全一樣的，不存在誰佔便宜誰吃虧的情況。
不過這樣的角色他自己並不陌生，在之前一個月的比賽中，他也多次這麼踢。就連解說過他幾場比賽的賀平也沒有感到驚訝。
躺在地上的他只看到一條黑黝黝的大腿，等他翻身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對他犯規的人是馬哈馬杜.迪亞拉！
里昂的球員們慶祝完進球之後，向自己的半場跑去。埃辛和迪亞拉在稱讚自己的隊長：「那小子還是防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