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城故事
第九十五章 笨蛋
楚中天點點頭，都這份上了此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反正瑪蒂爾德不是記者，被她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楚中天也不推辭，接過奶油蛋糕，咬了一口。看到他嘴唇邊上都沾滿了奶油的樣子，瑪蒂爾德也笑了起來。
象徵性地吃了蛋糕，楚中天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拿了出來。
梅斯的行程是這樣的：首先到巴黎去乘坐國際航班，到德國法蘭克福（Frankfurt）后，再乘坐火車去曼海姆（Mannheim），在曼海姆轉車去辛斯海姆（Sinsheim），到了辛斯海姆繼續乘坐火車抵達一個叫做霍芬海姆的小村子。他們的對手就在那兒等待著和他們一戰。
給瑪蒂爾德過了生日，楚中天就與球隊一道去了德國，他們得去那裡踢一場熱身賽。
笨蛋。
掏出手機給艾米麗發簡訊：「禮物送出去了，她很喜歡，謝謝你，艾米麗。」
「你在唱誰的歌？」米蘭達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為什麼突然心情又變好了，但她知道這是一個將她們的關係緩和一些的機會，於是她主動攀談。
瑪蒂爾德驚喜地問：「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許的什麼願啊，瑪蒂？」楚中天問道。
「如果你喜歡，沒問題。」接下來，楚中天將自己和艾米麗之間的故事講給了瑪蒂爾德聽，從他們兩個相識開始，艾米麗來頓斯酒吧找他，希望他去參加球隊的試訓，一直到艾米麗畢業去美國發展，而自己則被租借到法國梅斯結束。
「我還是不知道這是哪兒……」當梅斯的球員們從火車上下來的時候，站在簡陋的站台上，看著藍藍的天，綠綠的樹，以及一直延伸到了森林深處的鐵路，都一臉迷茫。
雖然梅斯緊挨著德國邊境，但是他們這次要去的地方實際上還挺難找的……
瑪蒂爾德看著陷入了回憶中的楚中天。她注意到眼前這個男人在提及「艾米麗」這個名字的時候，語氣要比平時輕柔一些。也許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語氣上的這種變化，那更說明這是完全發自內心的一種感情。
但這一次，瑪蒂爾德的嘴順著楚中天的臉頰收回來的時候，卻觸碰到了他的嘴角。
隊友們笑了起來。
不少隊友們也是這麼想的——跑那麼遠去找一支德丙球隊踢熱身賽，實在是吃飽了撐的。
瑪蒂爾德吻完楚中天的臉頰之後，對他笑著揮手：「再見，楚。」
是的，到時候就知道是哪兒了。
瑪蒂爾德則陷入了一陣沉默。她看上去聽的很入神，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過了一會兒他收到了艾米麗的回信：「喜歡就好。」
「這是什麼？」
※※※※
「
「……你仍是我唯一的目標，是我唯一的歸宿，你仍是我生命中的唯一，你仍是我唯一所愛的人，是我朝思暮想的唯一，你是我唯一親吻說晚安的天使……」
楚中天的嘴感覺到一點溫軟轉瞬即逝，等他反應過來瑪蒂爾德剛才吻到了自己的嘴唇時，那感覺已經不在了。
「有人在嗎？楚？」瑪蒂爾德看著黑漆漆的屋內，有些遲疑，不太敢進去。她站在門口輕聲叫道。
「你喜歡大都會？」楚中天問。
「現在來說……還不錯吧。」艾米麗聳肩回答道，繼續哼歌。
她還是第一次在楚中天身上看到這樣的變化。
瑪蒂爾德俯身將兩根數字象形蠟燭吹熄，接過餐刀，先從蛋糕上切下一塊來，分給楚中天。
「也許你需要一個放大鏡，弗蘭克！」有人調侃道。
「我們幹嘛要跑那麼遠去踢一場熱身賽？在洛林地區隨便找一支球隊來不就行了？就算找南錫我也沒意見。」他抱怨道。
過了一會兒她重新睜開眼，發現楚中天一直在盯著她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紅了紅臉，幸好燈光昏暗，楚中天並沒有看出來。
而那些沒有出去逛的隊友們則在炫耀他們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選擇在房間中休息是多麼的正確。
「楚你在嗎？」
「這有什麼好的？」里貝里聳聳肩，「沒有大超市，沒有電影院，沒有夜總會，沒有熱鬧繁華的商業街，沒有名牌商店……什麼都沒有，住在這裏可真痛苦……」里貝里抱怨道。「幸好我們只是來這裏踢一場比賽就走的。我可不喜歡這裏。」
「這一定是最敬業的職業球員的天堂。」里貝里跟著插了句嘴。「訓練場就是唯一的娛樂設施，除了足球就是睡覺，多麼規律的生活啊！我現在知道為什麼費爾南德斯先生要選擇這裏熱身了，我們除了比賽什麼都別想干，也不用擔心我們把多餘的精力發泄到其他地方去……」
楚中天撿起里貝里扔掉的地圖，找了起來。他按照球隊的出行路線找，很快就找到了法蘭克福，接著是在法蘭克福南邊的曼海姆，接著的辛斯海姆可就難找了，因為不知道方向，他轉了一圈，終於在曼海姆的東南邊找到了辛斯海姆市。但是這之後就再也找不到傳說中的「霍芬海姆」了。因為在這份地圖上沒有標準再低一級的行政單位名稱。比辛斯海姆等級還低的霍芬海姆，自然也就沒有出現在這份地圖上咯。
他坐在電腦前，看著博客上艾米麗
因為剛剛才給瑪蒂爾德講了一晚上自己和艾米麗的故事，讓楚中天突然很想念艾米麗，尤其懷念他們都還沒成名，在溫布爾登無拘無束的日子。
四月二十二日是瑪蒂爾德的二十二歲生日，楚中天要送她一件禮物。
楚中天拿著手機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知道是誰來的簡訊，可是他卻不敢看，他不知道艾米麗會怎麼回答自己，等待著他的結果究竟是他隱約希望的還是他隱約不希望的呢？
「霍芬海姆？那是什麼地方？」里貝里在旅途上拿著新買的德國地圖找來找去，都沒有找到他們的目的地。
「好了好了，夥計們。」隊長博比科尼拍拍巴掌，提醒他們的隊友們別議論的太大聲被教練們聽到。「就當是一次旅遊吧。或者是來打客場聯賽的，我覺得這裏的空氣挺清新的，而且景色也不錯。」
因為法國杯和聯賽的賽程衝突，本來應該是四月三十日打的聯賽第三十六輪，被推遲到了五月三日，於是從四月十九日踢完和雷恩的法國杯半決賽之後，球隊有十天的休息時間，二十九日他們將在法蘭西大球場參加法國杯決賽。
「這裏簡直就是一個村莊嘛……」逛完了之後里貝里發表了他對這裏的直接觀感。
「祝親愛的戴爾芬.瑪蒂爾德生日快樂，祝你永遠健康快樂！你的朋友艾米麗.斯坦。」
瑪蒂爾德覺得楚中天這個問題問的很好笑：「如果說出來的話，許願就不靈了。」
明天還有一場熱身賽呢，但這不是球員們在意的事情。他們現在只想趕快結束德國之旅，返回法國國內，然後去法蘭西大球場和傲慢自大的巴黎人決一雌雄！
「你的個人簡歷上寫著呢，在你來應聘我的法語老師時。」楚中天笑著把瑪蒂爾德請了進來。
「好了，別管這是哪兒了，反正我們踢完比賽就回去了。」經過長途旅行，里貝里也有些頭暈。
兩個人將要告別，瑪蒂爾德和楚中天行吻面禮。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楚中天也不會因為和瑪蒂爾德互相吻面就心跳加速不知所措了。
她拆開包裝，發現裏面是一個精美地盒子，再打開盒蓋。艾米麗.斯坦微笑地容顏出現在瑪蒂爾德的眼前——那是一張艾米麗.斯坦的照片，上面還有簽名！
一時衝動之下，他給艾米麗發了條這樣的簡訊過去：「艾米麗，我有些想你了……」
不過讓.費爾南德斯在球隊里擁有很高的威信，除了里貝里這個桀驁不馴的傢伙敢抱怨之外，其他人都只能在心裏腹誹一番。
「別找了，找什麼找嘛。
「我倒覺得這裏的環境挺不錯的嘛……」伊比舍維奇左右瞧瞧，雖然狹窄但是很潔凈的街道，綠樹成蔭的環境，還有藍天白雲，和風徐徐，吹在臉上讓人心曠神怡。
「你喜歡就好。」楚中天也很高興。
瑪蒂爾德被楚中天按在桌子前，餐桌上擺放著那個生日蛋糕，還有一瓶紅酒。
霍芬海姆確實是一個很小的地方，幾個人一邊聊一邊走，只用了一個小時多一點就逛完了這裏的全部街道。
「請進吧，今天我們不上課，我給你過一個生日！」
「仙妮婭.唐恩的。我最近很迷她的歌……真高興我們成功了，看我們攜手走過的人生路途，寶——貝……」
結果發完他就後悔了……但是怎麼辦？發出去的簡訊，潑出去的水，要怎麼收回？難道再發一條過去說這一切都是玩笑，其實自己並沒有想她？這不是更愚蠢嗎？什麼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什麼叫做欲蓋彌彰？
楚中天起身將馬蒂爾德送到了門口，叮囑她路上小心。
在此之前為了保證狀態，費爾南德斯為梅斯隊安排了一場熱身賽，對手是德國的一支丙級球隊。球隊將要遠赴客場去參加這場熱身賽。
楚中天聳聳肩：「我給艾米麗說我有一個朋友很喜歡她，最近要過生日了，希望她送份禮物。」
在前面開車的媽媽聽到了她女兒的歌聲，覺得挺奇怪的：「你現在心情不錯嗎，艾米麗？」就在半個小時前，女兒還因為自己給她安排了幾個她不喜歡上的節目，而對自己這個做媽媽的大發脾氣，上車之後就一言不發。
他笑了起來。果然他聽到院子里有狗叫聲傳來。
楚中天嘿嘿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不過這番講述讓他又回憶起了當初在溫布爾登無憂無慮的日子，業餘足球和職業足球還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當初在酒吧里，艾米麗問自己是否想要踢職業足球，她總是抓住一切機會勸自己去踢職業足球，當時的自己還不領情。現在看來，艾米麗又對了一次，和自己相比，她總是對的……
一群人在一起聊了一會兒，就各自返回房間休息了。
他的話引來大家的鬨笑。
瑪蒂爾德看著包裝猜不出來。
再去德國之前，楚中天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如果我們下賽季打進了聯盟杯，還有很多這樣的客場機會呢。」楚中天贊同隊長的說法。「就當提前熱身了。」
而且門是虛掩著的，沒有人來給她開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瑪蒂爾德將艾米麗送的生日禮物收起來，對楚中天笑道：「謝謝你，楚。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了，謝謝
楚中天也覺得自己問的很突兀，他一時好奇而已。為了掩飾這種尷尬，他將手中的餐刀遞了過去：「切蛋糕吧，瑪蒂。」
「你給艾米麗說的？你和艾米麗……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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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謝謝你讓我了解了一個真實的艾米麗.斯坦。」她低頭看了看手錶。「我想我該走了，楚。」
一直目送瑪蒂爾德離開，楚中天才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瑪蒂爾德明白了，原來他們在那個時候認識的，也就是說是在自己認識楚中天之前認識的……
瑪蒂爾德看到賀卡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愣了一會兒才抬起頭問楚中天：「你是怎麼做到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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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既然沒什麼好逛的，不如回去休息吧，明天可還有比賽呢。」
猶豫了好一會兒，楚中天才打開簡訊。
「這地方真是太小了……我以為梅斯已經算小地方了，但是和這裏比較起來，梅斯簡直就是國際大都會！」走在狹窄的街道上，里貝里感嘆道。
「從這麼簡陋的站台就能夠知道我們到了一個多麼偏僻的地方……為什麼不是他們來梅斯和我們進行熱身比賽？」有球員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轉身回去的楚中天將桌上那沒吃完的生日蛋糕收了起來，放進冰箱中。洗過手上樓進了書房。
「我在路上聽到的，據說是因為對方老闆給了我們出場費……」
「謝謝，楚……」瑪蒂爾德被感動了，她的眼眶在燭光下泛著淚光。
「莫利納里那個葛朗台！為了這麼點球就把我們騙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來！」
明天比賽結束之後，球隊就將返回梅斯，準備迎戰和巴黎聖日爾曼的法國杯決賽。
瑪蒂爾德驚訝地看著眼前那些簽了名字的照片、海報和一件粉紅色的蕾絲邊T恤，當她看到T恤的時候她驚叫起來：「這是艾米麗在《聖誕男孩》里穿過的那款！」
回到旅館的楚中天他們發現其他出去逛的隊友們也都回來了，正在抱怨這小地方什麼娛樂設施都沒有。
看到楚中天點頭，瑪蒂爾德有些激動，她追問：「真的認識？是怎麼認識的？」
球隊一行人乘坐對方俱樂部提供的大巴車趕到了俱樂部，他們住在俱樂部安排的旅館里，考慮到霍芬海姆是辛斯海姆最偏遠的郊區，所以沒有讓他們住在辛斯海姆市。
就在這個時候楚中天捧著點上了蠟燭的生日蛋糕，唱著生日快樂歌走了出來。然後他打開燈，對有些驚訝又有些歡喜的瑪蒂爾德說：「生日快樂，瑪蒂。」
「聽上去真是一個美麗的故事……」她嘆道。「她竟然一眼就看上了你踢球的天賦，真不可思議。」
安頓下來之後，不少球員都結伴上
他們已經走到了霍芬海姆足球俱樂部附近，楚中天注意到了路邊佇立著一塊牌子，上面是德文標語，幸好他跟著瑪蒂爾德學過德語，勉強認得那上面寫的是什麼：「如果狗衝出來的話，請趴在地上等待救援。如果沒人來的話，那麼只能祝你好運了！」
「給我個顯微鏡，我都找不到！」里貝里將地圖扔到了一邊，不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地名和道路河流。
她有些激動地將T恤從盒子中抽出來，結果帶出來了一張賀卡。
「然後到前段時間，我們重新聯繫上了。就是這樣……」楚中天講完了。
瑪蒂爾德聽話地閉上眼睛，雙手合什放在嘴前。
里貝里點點頭：「越大越好！如果我住在這裏，我的妻子連上街都找不到地方逛，那可絕對不行。」
「……看我們創造的一切，看我們攜手走過的人生路途。也許是繞了彎路，但我們堅信最終會踏上幸福彼岸……」（歌自加拿大鄉村女歌后仙妮婭.唐恩Shania_Twain的《You_are_Still_The_One》）
果然是艾米麗的回復，只有簡單的一個單詞：
實際上不光是他，全隊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這次去熱身的地方「霍芬海姆」（Hoffenheim）在德國的什麼地方。
楚中天有些木訥地回道：「再見，瑪蒂……」
「自己看看嘛。」
不過說隊長有一點說的倒是對。「就當是來打客場聯賽」，還真像是打客場的感覺呢。
楚中天的尋找活動也宣告失敗，於是他將地圖摺疊起來，還給里貝里。
艾米麗發完簡訊之後將手機放了起來，然後扭頭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她輕輕地哼起了歌。
她想了想，對楚中天說：「我對你們之間的故事很感興趣，能再多講點給我聽嗎，楚？」
當然，他隱去了一些比較曖昧的鏡頭，比如自己和艾米麗在球隊提前升級成功的那場比賽結束之後，於人群中的擁吻，以及在天台上互相依偎著的場景。他覺得這些很私密的事情講出來對大家都不好。
楚中天對她笑笑：「朋友之間不要說謝謝。許個願吧，瑪蒂。」
這一天按原計劃是瑪蒂爾德到他家裡來給他上德語課的時間，但是瑪蒂爾德一進楚中天的家門就被嚇了一跳——漆黑一片，她以為停電了。
「還沒吹蠟燭呢。」瑪蒂爾德看了楚中天一眼，這讓楚中天更尷尬了……他本想去把蠟燭吹了，剛剛低下頭才想起來蠟燭要過生日的人自己去吹，於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吹蠟燭吧……」
將T恤先放到一邊，拿起和開打開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