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鄉村奇迹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這個一團糟的上午
可今天，楚中天確實是全隊最後一個來到訓練場的。看到他被蘭尼克叫了過去，在場上訓練的隊友們都詫異地停下了訓練，扭頭看過去。同時還議論紛紛。
冷風呼嘯著從敞開的車窗灌了進來，二月份的德國還是冬天，凜冽的寒風吹在楚中天的臉上，就好像一枚枚刀子一樣。就在他被吹的鼻涕都快凍住之後，他終於再次靠邊停車了。
楚中天看著手裡的手機，嘆了口氣。
「和波鴻的比賽他不上場，就拿這場比賽做實驗吧，我們總要有一套楚不在的情況下的替補方案吧？」
楚中天在獨自跑圈熱身之後，回到了球隊中，他剛剛回去，就被大家圍住了。隊友們紛紛關心地詢問他，遲到究竟是怎麼了。
攝影記者們紛紛拿出了已經收起來了的相機，對這跑到蘭尼克面前的楚中天一陣狂拍。可他們已經晚了，只有少數幾名激靈的攝影記者拍到了楚中天從車上飛奔下來的照片。
※※※※
雖然只遲到了十五分鐘，但這依然讓蘭尼克和一眾隊友們大為吃驚。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隊長楚中天是職業球員的表率，每天訓練來得最早，訓練結束之後走得最晚的人。來到球隊一年半多了，從來沒見他遲到過，其他觸犯球隊紀律的事情更是從沒做過。蘭尼克就曾經在接受記者採訪的時候聲稱楚中天是「職業球員的典範」，評價之高，自然有配得上的地方。
「我說……楚遲到了，這是哪門子事兒啊！」
「是啊，練完了，下午還有一堂訓練課……」
「這可不常見啊，楚。你昨天很晚才睡嗎？」聽到楚中天這個回答，蘭尼克皺起了眉頭，抱住雙臂問。
「你怎麼會遲到的？」她問。
要說楚中天會遲到，那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沒有人會相信這樣的事情，大家聽到了都只會當笑話。
「沒失戀，我就是睡過頭了，兄弟們……」
我們的對手可很強啊，楚。
「呃，我遲到了，被隊內禁賽，下一場打波鴻我上不了。」
楚中天說得動情，那邊卻依然一片沉默。
這事兒……這事兒要是讓艾米麗知道了，我就死定了……我靠，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不是的，不應該這樣發展的……哪怕我心裏確實有那麼點喜歡瑪蒂爾德，但也從沒想過要和她上床啊！
「嘿！我說你們在那裡嘰里咕嚕什麼？」助理教練馬里奇發現了球員們的異狀，呵斥道。
手機真的可以把相隔萬里的兩個人拉到一起嗎？無
「別扯了，楚。你真可能睡過嗎？我都一直懷疑你從不睡覺的！」
「今天太陽打北邊出來了嗎？」
一群記者議論紛紛，甚至有些急性子的記者已經開始給報社打電話了，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媽的，媽的……」他哆嗦著嘴唇不斷罵道。
在球場上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楚中天都可以鎮定自若，沉著冷靜。但是在球場下，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他有些手足無措，連一點「司令塔」「指揮官」的范兒都沒了。
「是的……」楚中天點點頭。
楚中天連忙搖頭：「沒問題的。我只是……呃，睡過了頭，然後起來來不及洗漱梳頭……拉爾夫，你知道有些時候，人總會犯一次迷糊的……」
很快他重新將頭抬了起來，刺耳的鳴笛聲終於消失了，讓他抬起頭來的原因是他想起來今天還要一天兩練，上午十點球隊訓練。而現在已經九點半了。更糟糕的是當他抬頭觀察周圍的時候，發現這裏很陌生，他從來沒來過。可以確定這附近絕對沒有霍芬海姆訓練基地……
「喂，我沒看錯吧？那是……那是楚？」
「楚這是怎麼了？」助理教練馬里奇湊上來問蘭尼克。
整個過程，楚中天都低著頭，很少會有抬起頭來與他對視的時候，這是心虛的表現，蘭尼克怎麼看不出來。但他也不知道楚中天出了什麼問題，對於楚中天，他一直都是很放心的，所以從沒想過會來聽楚中天解釋他為什麼遲到還喝酒……
「凌晨好，楚。」
話是這麼說，不少人還是覺得這替補方案不靠譜，都這個時候了再來研究替補方案？這不扯呢嘛！
「啊，我昨天晚上喝了點酒……」楚中天低著頭，就像一個等待老師批評的小學生。訓練遲到、喝酒這些都是職業球員不該犯的錯誤，平時他都很注意的，除了慶功宴和假期，從不喝酒。
當他風風火火將車子開進訓練基地時，來採訪的記者們剛剛拍攝完前十五分鐘的訓練內容，準備撤離。刺耳的剎車聲和沉悶的關門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於是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楚中天從場上跑下來，一路奔向更衣室，很快又從更衣室跑了出來。
「呃……我，我睡過了……」這是一個借口，但比起那些「堵車」「來的時候路上遇到了一個馬上就要生產的孕婦，我做好事
「我不該管你私生活的，楚。」蘭尼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你的狀況看起來有些不對勁，今天的你很反常，完全顛覆了我心中你的形象。你真的沒問題嗎？」
「好了好了，我真的沒什麼，你看我這不是很正常嗎？」
「嗨，不管那麼多了，他遲到本身就是一條好新聞了！至於遲到的原因，大家自己去查吧……」
「是的，我喝了酒……」楚中天老老實實承認。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覺得有些怪異。」
拍到的人自然欣喜若狂，得意洋洋，沒拍到的人只能唉聲嘆氣，遺憾一個如此好的新聞圖片被別人搶到了。一群記者打著各自的算盤，離開了訓練場。
馬里奇雖然呵斥了球員，可他自己也忍不住總往蘭尼克那邊瞅去。楚中天遲到，在隊內絕對算是頭號新聞了，他也像那些球員一樣，心中充滿了疑惑與好奇，想要知道楚中天究竟是怎麼了。
最終當楚中天趕到訓練基地的時候，不出意外，他遲到了。
我只是一時心情不爽，想去找個人喝酒聊天陪陪自己的，整個辛斯海姆，就只有瑪蒂爾德一個人可以，怎麼最後陪到床上去了？
「我在這裏採訪霍芬海姆一個半賽季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楚遲到！發生了什麼？今天辛斯海姆很堵嗎？」
「那你喝酒做什麼？我記得你在聯賽進行期間，從不喝酒的啊。」
蘭尼克和其他教練們在旁邊觀察著，一個個都對楚中天的狀態感到憂心忡忡。
這叫什麼事兒啊這叫！
響了很久，電話才接通，艾米麗似乎怒氣未消，從她生硬的回答中就能聽出來：「喂！」
什麼是「在一起」？我在你身邊，你在我身邊，我可以觸碰到你，你可以撫摸著我，我可以感受到你的體溫，你也可以感受到我的呼吸。
好不容易終於將臉頰搓熱了之後，他的嘴也能活動了。
這讓楚中天更小心翼翼了，他不知道這種怒氣究竟是源自什麼，是否意味著艾米麗聽到了些什麼，如今的媒體可是很發達的……
「我睡過頭了……」
「我真睡過頭了……」
楚中天使勁搓臉，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沒用。他決定將車窗打開，然後飆一段。
楚中天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連忙喊道：「打住，艾米麗。我今天不想再吵了，我……我現在腦袋很亂。我覺得我們有些誤會，也許
楚中天低著頭表示自己沒有異議，蘭尼克就放行了。
記者是最善於聯想的人，只要他們看到了某件事情，就可以聯想出很多東西來。放到其他球員身上，訓練遲到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是放到霍芬海姆的隊長，被蘭尼克譽為「職業球員典範」的楚中天身上，遲到可就大有炒作的空間了——首先，他為什麼遲到？順著一根藤摸下去，說不定就能挖出遲到背後的東西。哪怕就是因為單純睡過了，那麼他遲到本身也是一條很好的新聞。
那邊沉默了。
「不是吧！楚，你失戀了嗎？怎麼搞的如此頹廢？」
「是真的，我沒騙你……我昨天喝了點酒，然後就睡過頭了……」
注意力全放在這上面了，訓練效果怎麼好的了呢？
好不容易應付完了所有愛好八卦的隊友們，楚中天總算可以一個人安靜下了。可他發現一安靜下來，腦海中就會發現出今天早上起床之後所看到的那一幕。就像是烙在了他的腦子中一樣，想甩都甩不掉。這個時候瑪蒂爾德應該醒了吧？她會是什麼反應，心中又會有什麼想法呢？她會來找自己嗎？面對她自己該說什麼？就算她不為這事兒來找自己，她身為自己的私人助理，也總會因為工作來找自己的啊……那倒是，自己又該怎麼辦？
「怎麼樣？」
一想到這些問題，楚中天就覺得頭都大了。
「為什麼？」
「咦？」艾米麗也有些意外。看來楚中天遲到這確實夠得上一條新聞的標準……
楚中天使勁搓著自己的臉，這次不是為了清醒過來，而是為了讓臉暖和起來……
楚中天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把自己遲到的事情告訴她，否則自己被隊內停賽，打波鴻的比賽上不了，這消息艾米麗遲早是要知道的，與其等她帶著疑惑來問，不如自己主動說，說不定還能減少她的疑心。
「你訓練完了嗎？」艾米麗絕口不提前天晚上的那件事情了，只是語氣聽起來還是很冷淡的。
「一會兒問問他不就得了。」
「早安，艾米麗……」
儘管楚中天知道自己在瑪蒂爾德床上過夜的事情只有他和瑪蒂爾德知道，絕對不會有第三者
第三，面對著球隊的絕對核心主力遲到，蘭尼克會怎麼做？他之前不是在接受採訪的時候宣布任何違反球隊紀律的球員都將面臨隊內禁賽處罰嗎。這可是很嚴重的處罰了，那現在，他敢不敢禁楚中天的賽？如果禁了，霍芬海姆剛剛有所好轉的成績怎麼辦？如果不禁，那主教練的權威何在，球隊的紀律何在，他還怎麼管理球隊內部的其他球員？
蘭尼克突然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後對楚中天說：「你身上有酒味？」
「我……我更想摟著你與你聊，也不希望握著一個手機聊。如果你生氣了，我可以馬上知道，如果你開心了我也能夠馬上知道，你贊同或者不贊同，我都能直接知道，不會胡思亂想導致說一些錯誤的話……科技很發達，我們相隔萬里還能用手機和網路聯繫，可總比不過面對面地接觸好……艾米麗，艾米……我，我想你了，我想見你……」
※※※※
一群人看著楚中天，齊齊嘆了口氣。
腦子依然沒有清醒，只是凍木了而已。
「同意！」
這樣，才算在一起。
「他遇到什麼狀況了嗎？」
看著楚中天蓬鬆雜亂的頭髮和蒼白的面容，蘭尼克嚇了一跳，沒有直接罰款訓斥，而是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是知道楚中天品德的，不是那種故意犯錯的人。所以遲到肯定是有什麼原因的，也許是什麼「來的時候路上遇到了一個馬上就要生產的孕婦，他做好事送人家去醫院」這類的……反正無緣無故就遲到，那不是楚的風格。
昨天一天沒給艾米麗打電話，當然了，她也沒有給自己打電話……但不知道她會不會因此起疑。
「呃，是凌晨嗎……我忘了，哈……」楚中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你在開玩笑嗎，楚？」
※※※※
「那小子也會遲到，我簡直不敢相信……」
「我該起床了，楚。你讓我睡意全無。」良久，那邊才重新響起了艾米麗的聲音。「早安，楚。」
「你還喝了酒？」鼻子靈敏的隊友驚道。
「你喝了酒！？」艾米麗的聲音猛地高了八度，把楚中天都嚇了一跳。
「車禍……」
「是的，真是他……上帝，他竟然遲到了？這可是新聞啊！」
電話已經掛斷了。
歐冠淘汰賽即將開始，希望楚中天不要把這種糟糕的狀態帶入到
但蘭尼克的關心卻真是讓楚中天尷尬不已。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一覺起來發現和私人助理上了床，驚慌失措狂飆了幾十公里開錯了方向，所以遲到了吧？
楚中天一頭砸在了方向盤上，這次汽車發出了持續不斷的鳴笛聲。這次，驚飛了更多的鳥群。
那邊艾米麗顯然也心情不好，她聽到楚中天的這個回答，冷笑了一聲：「你心情不好？」
蘭尼克不再繼續詢問了，他對楚中天說：「你自己把三千歐元交給隊委會吧，楚。現在去訓練，但是作為懲罰，下一場比賽你將無法上場。」球隊現在還在嚴打整風期間，只要有一次訓練遲到，那對不起，下場比賽就去看台吧。記者們還在那裡期待蘭尼克會如何應對的時候，蘭尼克已經非常輕鬆地說出了處罰內容，並沒有什麼心裏掙扎。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比球隊紀律重要，成績也不行，球隊的紀律必須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否則這球隊就沒法管了。
……
「早上好，艾米麗。」
「辛斯海姆是個只有三萬常住人口的小城市，什麼時候都不會堵車，夥計。」
在訓練結束之後，楚中天坐在車上，沒有急著開回家，而是撥通了艾米麗的電話。
「別瞎說！」
「那是因為什麼遲到了？」
一群人趕緊收回了好奇關注的目光，重新投入到訓練中去。只是總還是有人偷偷瞥向場外楚中天和蘭尼克那邊。
其次，他的遲到意味著什麼。在霍芬海姆目前嚴打整風的時候，楚卻遲到了，這算不算頂風作案？既然如此，那麼是否有什麼特殊意義呢？這是否他和霍芬海姆蜜月期結束的標誌？他是否可能離開霍芬海姆另攀高枝？目前霍芬海姆在聯賽中表現不佳，說不定讓他對球隊的前景感到心灰意冷，他這樣的球員，只要肯走，那些歐洲豪門說不定會排著隊讓他挑的。
「我……睡過頭了。」
「唉——」
「突然想喝了嘛，不行嗎？」
※※※※
楚中天一律用回答拉尼克的那一套來搪塞隊友。
「不知道，我剛才問了他，也沒問出個什麼結果來。我只是覺得他肯定遇到了麻煩，但他不願意告訴我們。」蘭尼克看著在場上失誤頻頻的楚中天說。
「我……心情不好。」楚中天終於想起來自己幹嘛要喝酒宿醉然後稀里糊塗和自己的私人助理上了床了——還不都是因為和艾米麗吵了一架嗎？
「他狀態不好的話，我們的比賽可就危險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