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二十九章 勒雷的傳說（下）
歷年來的宇宙機甲大賽或者聯合軍事演習中，勒雷的機甲戰士，通常就是魚腩部隊的代名詞。
沒人搭理他，酒吧里的百十來位客人連帶著調酒師、招待，全都僵著脖子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瞅著牆上的光幕電視發懵。
「爸爸？！」被拉住的女孩用儘力氣給了中年人一個擁抱：「他贏了，他贏了！」女孩的聲音里，充滿了驚喜。她的眼光里，閃動著驕傲自豪的眼淚：「天啦！他一個人擊敗了萊因哈特和三大團長，太神奇了，這是一個傳說……」
這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實驗室里。
沙沙作響的老式電視機閃爍的熒屏上，是海倫那張迷人的笑臉。
駕駛飛行車的中年人輕輕的呼了一口氣。他的家人還在家裡等他。每當這個時候，他就覺得心裏充滿了安寧。在這喧囂的戰爭中，他的家人都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這就夠幸運的了。
「【魔獸】！是【魔獸】！」人們的心都快跳了出來。
「4……3……2……1」
這是徹夜狂歡的第二天，中年人所在的報社發布的頭版頭條。
酒館里靜悄悄的。
中年人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山丘遠端，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所有觀眾的眼前。
這些照片上的主角，大名鼎鼎耳熟能詳，他們都是機甲世界里的明星，是一個個勒雷人需仰望才見的巍峨大山。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有著崇高的地位和威望。無論走到哪裡，他們都是目光的焦點。
理智，引導著他們質疑。可情感，卻在心跳加速中滋生期盼。期盼電視里的那位自由港青年，所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而眾所周知的是，由於各種原因，勒雷的機甲實力一直居於各國的中下游水平。無論是硬體還是軟體，我們的水平遠遠低於那些有著身後機甲底蘊的國家，就連我們的鄰國加查林，也一度領先於我們。」
最重要的是，無論是自由港聯盟，還是斐揚，比納爾特，查克納這樣的國家，他們都擁有深厚的機士文化和機甲底蘊。
這個國家有許多人愛好機甲，甚至痴迷於機甲格鬥。可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的水平有多高。
從今天起，那些輕蔑過，譏諷過勒雷聯邦，把這個國家看做任意宰割的對像的人，將閉上他們的嘴！如果他們只
在這篇報道中，中年人搜羅了所有讚美的詞，可是，他依然覺得無法表達他心中的激動。
「機甲，進入我們的生活已經有數千年的歷史了。它從戰爭中走出來，成為人類征服宇宙，征服一個個危機四伏的移民星球最好的夥伴。」海倫的聲音甜美動聽，如同清泉般沁人心脾。
「是的！」科茲莫點頭道：「我無法用自由港的標準，來判斷田行健先生的機甲水平。就他展現在我面前的技巧來看，我想，他應該是一個更偉大的傳說！」
海倫的聲音在繼續：「在此之前，我們只能把我們的敬意獻給那些不屬於勒雷的傳說，把我們的掌聲，投向數十數百萬光年以外的精彩戰鬥。想像著有一天，我們能擁有屬於勒雷的傳說，能贏得世界的尊敬！」
「剛才，你們不是已經播放了那段模擬戰爭網路的實況錄像么？」科茲莫理所當然地道：「這段錄像比我的話更有說服力。」
接下來，他們就沒有任何念頭了。所有人的腦子裡都是一片空白。世界消失了，人們的眼中，只有那輛縱躍騰挪的破爛【魔獸】。
「我的師兄和他交過手了。」科茲莫平靜地道：「他是一位出色的三級機甲騎士。而田行健先生同樣使用了幻影流的技法，他展現出來的實力，我只是看，就已經失去了挑戰他的信心。」
在科茲莫離開之後，海倫就這樣微笑著看著鏡頭，足足十秒鐘。她似乎在醞釀著什麼。人們甚至能看出她在深呼吸。
也是從今天起，我們將在世界頂級機甲戰士的排行榜上，看見一個勒雷人的名字。
在機甲這個領域，勒雷沒有什麼可驕傲的！
簡短的對話結束了。電視前的觀眾還沒法回過神來。他們在努力試圖消化這段訪談帶來的震撼。
街上的車流中，一輛飛行車靜靜的飛馳著。
博斯威爾停下了手裡的工作，看著旁邊的老式電視機，問道：「胖子，剛才放的那段網路戰鬥錄像，是你玩出來的？」
一副畫面躍上了屏幕。……在三輛機甲的簇擁中，一輛金銀相間的【阿波羅】靜靜地站在一
胖子埋著頭撥弄那台引擎，理所當然地道：「是啊。怎麼了？」
蓄意製造的懸念引爆了整個勒雷聯邦。在廣場，在街道，在學校，在軍隊，在機甲格鬥館，每一個人都心急如焚地死死盯著眼前的電視，生怕在數字倒數的末尾眨了一下眼睛。
「剛才，來自自由港的科茲莫先生斷言……我們勒雷擁有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傳說……」海倫的聲音有些顫抖，語速越來越快。比她的語速更快的，是每一個觀眾的心跳。
配合著海倫的解說，光幕電視上，開始播放介紹勒雷機甲發展歷程以及衛國戰爭中機甲大規模作戰的畫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萬籟無聲。
「和飛行車一樣，機甲已經成為了我們生活中的一部分。無論它被用於交通，製造，探索，護衛，戰爭還是競技娛樂，它都是那麼的迷人。我們生活在這樣的一個世界里，成為一個高超的機士，幾乎是每一個孩子的夢想。」
光幕電視上，開始出現一張張照片。
眾所周知。私人機甲的聖地是自由港聯盟。是不是某個人決定的。是那裡的生存環境決定了機甲的發展。
「我不是很明白……」海倫追問道：「那不是真正的機甲較量，我是說，那只是在虛擬網路上……而且，你並沒有和田行健先生交手。」
「他瘋了！」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個念頭。
那還差不多。
在那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只有實力，才能帶給這些亡命之徒以權利，金錢，地位和女人。才能讓他們有命來享受他們獲得的一切。他們從不掩飾對高級機甲的貪婪，也從不停止修鍊。
博斯威爾一呆，隨即大怒，順手操起一個扳手：「你敢在模擬網路設計的時候設置程序後門？……站住，你別跑！」
是的，這是一場偉大的勝利，當萊因哈特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卑鄙的以部下的生命為代價落荒而逃的時候，我們，則在我們的英雄身上，看見了勒雷聯邦的英勇，看見了勒雷聯邦的崛起！
畫面上的數字在倒數。
這是我們的英雄！
街邊巨大的光幕電視下，人群如同石頭刻的雕塑，傻傻地站在那裡。任憑手中的國旗在傍晚的微風中，一擺一擺地飄動
中年人疑惑地拐進了自己家所在的太空城。當他發現太空城的中庭同樣聚集著很多人時，他停下了飛行車，決定下去看看。
相信那話的人，不是瘋子就是白痴。除非梅西在後面加一句：「……那傢伙太厲害了，左右腳都能踢人。」
出什麼事了？
……這是一個屬於勒雷人的夜晚。這一天，我們的英雄，帶給我們太多的驚喜。這些驚喜，讓勒雷徹夜難眠。在這個機甲的荒漠，在這個遭受加查林，德西克和傑彭輪流攻擊的國家，他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昭示了勒雷的實力！
海倫的聲音有些掩飾不住的激動：「他和他那輛【阿波羅】，曾經是那麼的不可一世，那麼的不可戰勝。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一切，只不過因為他是這兩個國家裡，唯一的九級機甲戰士！」
「……噼里啪啦……跟學員切磋你也作弊！」
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每一個人都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驚得呆若木雞。大家就這麼看著【魔獸】孤獨的，輕柔的躍上了山丘，看著它的步伐越來越快，看著它最後化作一道呼嘯的狂風，向四輛機甲撲去。
如果把時間倒退到舊公元2008年，讓阿根廷足球天才梅西坐在中國某電視台演播室，一臉謙卑地告訴大家，他和馬拉多納跟中國某位中超球星比起來，連提鞋都不配。誰會信？
在他眼前，人們發狂一般地跳著，叫著，他們揮舞著手中的旗幟，紙花碎片如同雨點般被拋上天空又落下來。
「無法想像……」海倫適時地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科茲莫先生，你是怎麼得出這個論斷的？」
博斯威爾張口結舌地呆了半晌，贊道：「沒想到你的水平這麼高了。前線的戰鬥還真是磨練人啊！」
沿著路德里特東區的湖濱道拐進了勝利路。
海倫富有深意的話語，勾起了所有人的心火。每一個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目光閃動，一種莫名的期盼不住地自心頭往上涌。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中年人的眼前跑過，中年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你們說，是這傢伙瘋了還是我聽錯了？」一個坐在酒吧里，脖子後面插著一隻小國旗的中年漢子放下了手裡的酒杯，一臉驚愕：「機甲統領都沒資格，難不成咱
「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你的話……」海倫豎起了一根白皙纖細的食指：「田行健先生和那些傳說中的高手一樣，是一位真正的機甲大師。」
「我知道，有很多人都覺得這不可思議。那麼……」海倫深深地吸了口氣，沖身旁的導播點了點頭，大聲道：「讓我們來看一段發生在加查林首都星莫茲奇的真實戰鬥記錄，來見證一段，屬於我們勒雷人的傳說！」
【魔獸】無聲無息地小跑著，它沒有同伴。在它行進路線的正前方，是神話軍團的三大團長和萊因哈特。
海倫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打在觀眾們的心頭，這一刻，人群發出了深沉的嘆息。
翻動的照片消失了，畫面上出現了一輛金銀相間的機甲，這輛機甲和他的主人出現在網路上，報紙上，電視新聞里。不住翻滾的屏幕，統統是這個人和這輛機甲的身影！
勝利路廣場上聚集著拿著無數大大小小國旗的人群，中年人瞟了一眼，微微一笑。聯邦英雄回來了，今晚一定是一個不眠之夜，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只是隱隱覺得廣場上的氣氛有些安靜。
廣場上，街道邊也是靜悄悄的。
十分鐘，在緊張激烈而又漫長的十分鐘后，當看見萊因哈特落荒而逃的時候，原本寂靜的城市，在這一刻徹底沸騰了。震天的聲浪響徹雲霄。
就在他剛剛走出車門的一瞬間，一聲飽含著自豪，驕傲，激動的歡呼聲，如同炸彈一般爆發出來。
這個國家或許出過很多傑出的人物，或許在每一個方面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可是，偏偏在機甲格鬥這方面。勒雷聯邦和古代中國聯賽開展得轟轟烈烈的男子足球一樣，不值一提。
除了自由港聯盟以外，其他機甲水平超凡的國家，也有著勒雷沒有的優勢。這些國家，或長期處於戰爭，每天都在進行殘酷的優勝劣汰。或擁有實力雄厚，科技水平極高的機甲製造企業。
「衛國戰爭爆發后，加查林的九級機甲戰士萊因哈特，帶領神話軍團，在我們的土地上肆虐橫行，給我們帶來極其痛苦的記憶。」
一個已經趴在桌子上酣睡了很久的醉鬼忽然挺起身子，大聲含糊不清地叫了聲：「唔……不可能……」醉鬼後面說的什麼，沒人聽清。只吼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
傍晚的城市裡，一盞盞街燈東閃西閃地亮了起來，飛馳的車流，也打開了車燈，在街道上拉出一道道流光。
《勒雷的傳說！》
這些東西，恰恰是位於人類星際版圖東南邊緣，只有三百年獨立史的勒雷聯邦所沒有的。這個只注重經濟，貪圖享樂的中小型國家沒有出過一個九級機甲戰士，也沒有研發過一款宇宙領先的機甲。
「你確定你的判斷沒有失誤？」海倫問道。
「我是一名機士。我從六歲開始學習駕駛機甲。」科茲莫的聲音里，充滿了堅定和自信：「機甲就是我的第二生命，我不會對我所摯愛的東西做出錯誤的判斷。」
在那裡，私人機甲有著比勒雷更廣泛的用途。雇傭兵，冒險家，私人護衛，乃至海盜，犯罪集團，都是私人機甲的購買者和使用者。
這是繁華的市中區，一個又一個小廣場，街心花園，百貨公司大樓從飛行車外滑過，十分鐘過去了，中年人漸漸感覺到不對勁了，他經過的這些地方，都聚集著同樣的人群。人們死死的盯著巨大的光幕電視，鴉雀無聲。
「10……9……8……」
所以，即便科茲莫說的是聯邦英雄田行健，勒雷民眾一時也無法接受。他們沒有辦法把這個憨憨的胖子和那些傳說中的宇宙級機甲高手聯繫起來。他們覺得這實在太荒謬了。
這是我們的傳說！
「這種領先，不僅僅是在機甲硬體上。最重要的是，加查林，歷史上曾經誕生過三位九級機甲戰士。而我們一個也沒有。這其中最出名的，莫過於臭名昭著的神話軍團軍團長萊因哈特。
勒雷聯邦，真的誕生了一個絕頂機士？這種從天而降的幸福感，讓人暈眩。
這是一個機甲統治世界的時代，一個頂尖機甲戰士，是一個國家機甲綜合水平的象徵，他可以代表這個國家，贏得世界的尊敬。」
那就是他們的生活。即使是和平年代，他們也每天遊走在死亡邊緣。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對方臉上的神情有些怪異。沒人敢想像會有一天，一個勒雷聯邦的機甲戰士能得到這樣匪夷所思的評價。
胖子依舊低著頭搗鼓引擎：「沒那事兒。我當時就用我們的程序後門改了一下程序，他們就是叫個戰神來也打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