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七章 破爛機甲
查克納士兵們滿面怒容，看著渾身哆嗦面無人色只知道拿槍耍威風的胖子，一臉鄙夷。
幸好，三上悠人艦隊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對雷峰星和長征星系跳躍點的防禦上。防禦的布置，也是針對可能出現的斐盟大規模艦隊。沒有人會想到，有一艘武裝商船會為了滄浪星上幾乎已經是瓮中之鱉的陸軍殘兵，冒險闖關。
這是一個U形的山彎，巍峨的大山，在把這個陣地隔離開的時候，也將其他陣地的情況，給隔離開了。如果在通訊系統完備的情況下，這自然不是什麼問題，可是偏偏陣地的通訊器，被炸了個稀巴爛。也就是說，從那時候起，這個陣地，就如同汪洋中的孤島，被徹底隔絕了！
「將軍。」看見胖子好說話，納什也放開了。這年近三十的漢子呲牙一笑，髒兮兮的臉上，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齒：「您最好還是把您這身軍服……嘿嘿。」
喬納森沒有動，眼睛還直勾勾地看著那具靠在牆角的屍體。
胖子嘿嘿一笑，覺得心裏很舒服。
順著坑道看過去，滿目都是疲倦地坐在泥地里的查克納戰士。一些人閉著眼睛，靠在坑壁上。一些人在大口大口地喝著水。還有一些人，在兩名匪軍醫護員的幫助下，包紮著傷口。他們的衣服，已經分不清原來的顏色了，滿身泥污。
納什轉身沖胖子立正敬禮，對胖子道：「將軍，查克納航空陸戰隊第五十一全機械化步兵師1792團一營二連連長納什，請求指示。」
「還有機甲嗎？」胖子的聲音，有些顫抖。雖然明知道擁有機甲的可能性已經無限傾向於零，可他還抱著萬一的希望。他幾乎可以確定，另一側的主陣地已經被敵人佔領了。想要活著從這裏走出去，沒有機甲，連一點希望都沒有！
「解釋？」胖子一臉茫然地回過頭，指著自己的鼻子：「你是在說我？」
看得出來，他們中沒幾個上過戰場。除了兩個醫護兵在手忙腳亂地幫忙救治傷員，另外一個金髮軍官也領著幾個人在熟悉陣地外，其他的大部分穿著藍色制服的傢伙，就這麼懶懶散散地坐著，絲毫也沒有身處戰場的緊張。
心想，難怪自己一出現，那些傑彭士兵就跟看見了仇人似的。原來都是因為自己這身制服。在機甲里戰艦里呆多了，居然犯下這麼一個低級錯誤。要不是納什指出來，下一次戰鬥，自己還跟孔雀開屏似的，傻乎乎等著別人來掙軍功呢！
納什沒有抬眼睛，只沉默地點著頭。
每到這種時候，胖子就會想，如果是在XXOO的情況下，自己來這麼幾哆嗦，那活兒性能堪比打混凝土時的振動棒！幾秒鐘震昏一個，一晚上高潮迭起，那是多麼地強悍威風？！他盤算著，總得找機會，在干那事情的時候狠狠嚇自己一嚇！
狗日的！胖子咬著牙，盯著那輛機甲，在心裏盤算著。渾然不知道一名一臉鐵青的查克納中士，已經大步走到了自己身旁。
刷，一直關注著這邊動靜的查克納和匪軍戰士們，全都齊刷刷地站起來，一臉驚駭。性急的，已經呼啦一下跑了過來。
查克納戰士們有些不屑。疲憊的身體，也讓他們打消了寒暄認識的念頭。
納什打開了戰鬥記錄儀上儲存的地形圖，投射在一塊相對平整的防彈牆上，瞟了胖子一眼道：「這裡是我軍整個阻擊線的左翼。是個山彎。再過去就是一條大峽谷。想要穿越陣地得順著山腳繞出上千公里去。以傑彭人的性子，本來一個營打一個連，撞死在這裏，他們也不好意思搬援軍。不過，你們的飛船墜落在這裏，後面怎麼樣可就難說了。」
「誤會而已。」胖子扭頭看了看喬納森。
自家知道自家事，匪軍那幫成天在太空里飛的非戰鬥成員，是靠不住的。真正能對守衛陣地有用的，加上自己在內，滿打滿算也就那麼五六個。
「
「媽的！」不死心的胖子飛快地爬上了機甲的座艙。
除了馬克維奇和兩三名匪軍戰士以外，其他的人，一看拿槍的姿勢就知道是菜鳥。接受過簡單軍訓，或者屬於戰鬥單位的還好一點，那些擺弄電子儀器的文職和機械師，拿了槍就把槍口衝著自己，左瞧瞧右瞧瞧。好像千辛萬苦趕到這裏，就是為了找這麼一把傢伙爆掉自己的腦袋。
因此，這個連，就被放在了這裏，並被命令嚴防死守。
「帶我去！」
喬納森的拳頭，在距離胖子的臉還有二十公分的時候就停下了。讓他停下來的，不是納什的吼聲，而是眼前頂住腦袋的一支駁殼槍。
站得遠的其他查克納戰士，還不明白，可站得近的納什和喬納森，一看胖子手槍子彈打進的地方，頓時眼角猛地一跳！只見坑壁上，子彈順著那倒斃的傑彭士兵屍體，轉了一圈，打出個人體形狀來，沒有擦到屍體一分一毫。
「有動脈止血器，是要不了命。」胖子笑道：「不過，我終究還是幫你解決了一個麻煩，不是么？」
胖子從戰壕泥地里站了起來。準備給自己找件順手的傢伙。
胖子一看自己的制服，頓時跳了起來，忙不迭地脫掉制服。
一旦這些機甲投入進攻，哪怕只來一輛，對這個陣地來說，都是一個嚴重的威脅。在陣地前沿走了一趟，胖子不但沒看見機甲，就連攜帶型導彈和能量炮，也因為沒了彈藥而被丟棄在一邊。這一點，敵人雖然看不到，卻能從上一次攻擊時遭遇的火力強度推測出來。
不過，以他對武器的了解程度來看，面前的這些槍械里，顯然沒有符合他要求的。
「開不動的？」胖子一愣，隨即呵呵呵呵地傻笑起來。
前面三道警戒線，還算順利。畢竟還能等到傑彭巡邏艦的空隙。可後面兩道警戒線，卻完全是硬闖過來的。當時，已經沒有人能操控飛船了。大家只能滿頭大汗地看著飛船在幽靈附體的自動飛行狀態下，一路利用速度在敵人的圍追堵截中亂躥。
不過，開朗的匪軍士兵們，倒沒幾個對自己不會用槍感到羞愧。
有了這種先入為主的念頭，可以想像，當戰士們看見被救回來的這幫人大部分躲在後面的隱蔽壕里，像群來旅遊的鵪鶉。而他們的指揮官更混蛋，不但沖自己人亂開槍，現在竟然還用槍頂住喬納森的腦袋時，有多麼的憤怒！
正如納什所說，這裡是整個彎彎曲曲地防禦線的左翼前沿。
至於危險……他媽的，這世界哪個地方不危險？駕駛一艘武裝商船直接往傑彭人的太空封鎖線里闖，難道不危險，大家不也過來了？
包括幾位瑪爾斯的著名機士，也是一樣的德行。拿著槍的樣子，最多也就比兩名把槍拿得歪歪斜斜的女操控員要好上一些。
爬上戰壕邊緣，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向山下望去。看著山下傑彭陣地上，隱約可見的一輛傑彭【富山】級八代制式機甲。
胖子磨了磨牙，在十六師呆過，他早見識過這一類傢伙翻臉的本事。對於這些行走于生死邊緣的戰士來說，任何權威都是狗屁。他們只對絕對的實力拜服。從本質上來說，胖子自己，也和這些傢伙是一類人，這種骨子裡的認同感，並不因為肩膀上的軍銜而降低多少。
時間正值中午，天上的太陽，如同一個火紅的圓球。直直地烘烤著坡頂上周邊林木都已經被炸光的陣地。彎彎曲曲的坑道裡外，一片焦黑。大大小小的彈坑，一個連著一個。幾塊燒焦的機甲殘骸，數不清的破碎零件和扭曲的槍支武器，散落四周。
「幾分鐘之前……」喬納森死死握住拳頭，極力控制著自己一拳把眼前這張白胖的臉揍個滿臉開花的衝動，怒道：「你用你的槍對我掃
隨便翻揀兩下，找不到需要的槍，胖子抬起頭，決定先找到孫平，讓他抓緊時間找找這個陣地的最高指揮官，大家商量一下。
那才叫危險。直到現在，大伙兒也沒弄明白，胖子長官到底給飛船加裝了什麼系統。這麼厲害。大家只是對胖子長官的從容，由衷地感到欽佩。要知道，在飛船剛剛被一艘蘇斯高速護衛艦發現的時候，胖子長官居然有心情打兒子。
不知道傑彭人有沒有佔領主陣地。或許他們是覺得沒必要，或許是沒時間，或許是壓根兒就沒發現主陣地旁邊的這個U行山彎，反正，一直沒有敵人從主陣地向左邊爬上上百米，來攻擊這個陣地。在納什面前的，就只有眼前這個從一開始就跟他卯上了的傑彭步兵營！
「他們沒援軍？」胖子隨手撿起一支查克納M23制式步槍，看了看，又放下。
經驗豐富的敵軍指揮官，顯然已經準備在下一次攻擊中派一輛機甲上來。這既能對陣地形成威脅，又是一種明目張胆的試探。如果陣地只能依靠聚變手雷的自殺式攻擊阻擋，那麼，再下一次，敵軍指揮官就會毫不猶豫地派出他所有的機甲。
說起來，他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在米洛克、在加查林、在瑪爾斯，遇見的危險數不勝數，甚至被逼得跳崖。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再經歷過怎樣的磨礪，他這種一遭遇危險，就渾身哆嗦的毛病，依然根深蒂固。
互相示了好，胖子和納什看彼此，都有些對眼了。一屁股在一個彈藥箱上坐下來，胖子點著了納什遞過來的煙，問道：「納什中尉是吧？按你的經驗，傑彭那些雜種下一次發動進攻，會在什麼時候？」
只要納什一聲令下，這些在血火里打滾的漢子，就能毫不猶豫地把這幫該死的藍色制服全給突突了。他們才不管什麼三七二十一！
「之前沒有。就他們和咱們較勁。」
「通訊器沒了，咱們不派人去聯繫？」胖子理解地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小聲問道。
陣地前面的屍體血肉，堆積如山。殘肢斷臂滿地都是。血水，順著地勢往坑道里流淌，血腥味混雜在焦糊位里，刺鼻難聞。戰壕底部的泥土，永遠都是濕漉漉的。稀泥混合著破碎的樹葉，踩上一腳，就會發出吧唧一聲響。一抬腳，就能吸出一灘水來。
「他媽的。」胖子看了看地形圖，覺得有些頭大：「孫平說，你們已經和你們的團部失去聯繫了？」
納什剛剛不明所以地抬起眼皮，就被胖子一把給拉了起來。
這事情還是交給長官吧。不管這些菜鳥是從哪裡來的，最重要的是，別讓他們在戰場上搗亂幫倒忙。不然，大家死了都窩囊。短暫的沉默中，戰士們看見自己的連長納什，正在跟孫平情緒激動地說著什麼。而二排的副排長，中士喬納森，卻鐵青著臉，向那個穿著少將制服的胖子走去。
剛剛結束了戰鬥，就連長官都還來不及說話。士兵們只能互相打量著。對查克納戰士們來說，這群穿著藍色制服的雜牌，看起來尤為古怪。
說著，胖子收臂抬槍，隨手一揮，十余發能量子彈撲撲扑打進了一具靠在坑道邊的傑彭士兵屍體旁的泥土裡。
幾支查克納制式步槍，被胖子丟到了一旁。他想找一支射程遠一點，精準度高一點的槍。最好是和那個馮老四手中差不多的狙擊槍。要知道，在陣地戰中，一名優秀的狙擊手，製造的心理壓力和恐慌，足媲美十支能量機槍或攜帶型能量炮。
那胖子叫那小孩幹什麼，讓小孩藏在那裡面？
現在，問題就出在這個陣地的位置上。
「來了！」小屁孩屁顛屁顛地跑到機甲跟前，順著倒卧機甲的手臂，爬進了座艙。
「你的解決辦法，
「老子知道！」胖子盯著操控台，眼睛陰晴不定：「這次，就靠它了！」說著，他鑽出機艙：「有沒有機械維修臂？」
陣地里，靜悄悄的。
整輛機甲，可以說面目全非。機甲的外掛裝甲上全是一個個大洞，胸口左側和右小腹的外殼已經破裂，露出了裏面的線路和零件。頭部也缺了一個角，視覺系統只剩下了一隻獨眼和胸口的一個觀察鏡頭。雷達和火控看樣子是想了，想了也沒用，機甲的能量炮一門都不剩，就連導彈，都已經發射光了。
納什苦澀地道：「連里的機甲班，已經拼光了。十一輛機甲，就只剩下一輛受損嚴重開不動的。其他的全毀了。」
據說，這三支艦隊中，就連最低級的勤雜人員都是從各大艦隊中精選出來的。而他們的戰艦，也集中了傑彭帝國多年來最頂尖的軍事技術。傑彭人甚至公開宣稱，這三支艦隊，足以殲滅兩倍于自己的查克納艦隊。
「機甲……」納什的一聲苦笑，讓胖子的心，瓦涼瓦涼的。不過，後面一句，卻讓他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住手！喬納森！」飛奔而來的納什怒道。
機甲四周，查克納戰士們獃獃地仰頭看著胖子。
五六個人，對這麼一個陣地來說，實在是杯水車薪。自己再不拿出本事來，下點狠手。恐怕連下一次攻擊都挺不過去。
剛才，飛船墜毀方向傳來的槍聲，大家都聽到了。
「是的。」納什點了點頭。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坑道另一頭已經疲憊到了極點的戰士們，一雙手攥得緊緊的，臉上嬉皮笑臉的表情，已經徹底沒了。整整一個連，一百六十多人，到現在，就只剩下了這麼幾個。那種失去生死相交的朋友兄弟時，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納什並膝坐在胖子面前，一雙大手還像模像樣地在滿是血跡和泥巴的褲子上搓了搓，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
當時，傑彭的艦隊那叫一個多。以滄浪星為中心，密密麻麻的巡邏戰艦幾乎擴展到了五條躍遷通道之外！別說一艘小小的武裝商船，恐怕就是把整個匪軍艦隊拉來，也闖不進去。
從納什的表情來看，想必他也明白連續派出的三個通訊兵都沒能回來意味著什麼。可是，敵人依舊連綿不絕的攻擊，讓他沒工夫去考慮其他的。
都他媽打老子，嫉妒老子這身美肉么？！
匪軍戰士們，坐在陣地后的隱蔽壕里，一邊擺弄著剛剛拿到手的武器，一邊吹牛打屁。
「派了。」納什咬牙道：「派了三次，一個都沒能回來。」
說著，他變戲法似的遞上一支皺巴巴的煙，淡然道：「將軍，您別跟這土鱉一般見識，說實話，別說他沒見過這樣的槍法，就連我，當時也嚇了一大跳。嘿嘿，咱們都是直腸子，有對不住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多包涵。」
可是，優秀歸優秀，眼前的這輛機甲實在是太慘了。
通訊器是壞的，電腦輔助系統也沒反應。
「對不起！」回過神來的喬納森神情複雜地看著胖子，終於一挺胸，乾脆地道：「我欠你一條命！」
幾名查克納士兵下意識地拿起了槍。原本身在絕境的他們，早已經將身死置之度外。連死都不怕，還怕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少將？！
「你說……」胖子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一乾二淨：「……你派了三次，一個都沒回來？！」
如果說，這些還算可以接受的話，那麼，齊肘斷掉的右手和齊膝斷掉的左腿，就足以讓一切對整輛機甲的憧憬幻想都化為泡影。
而這一次，三大超級艦隊，就來了兩支。再加上八支蘇斯A級
納什看了看表，又看了看破銅爛鐵般的機甲，臉上一抽抽，他確信，這胖子是他媽一個瘋子！
「屁屁！過來！」
從進入雷斯克的小型跳躍點出來，飛船一路上，遭遇了不下於五十次傑彭巡邏艦。這還不算傑彭人在障礙區里撒布的偵查衛星。
「看看通訊器，看有沒有辦法聯繫上天網。」胖子交代小屁孩。
所有人都已經撤回了陣地後面的隱蔽壕。
查克納戰士們面面相覷。納什和胖子的一舉一動，現在都是整個陣地關注的焦點。休息了一會兒，回過勁來的查克納戰士們，除了複雜在陣地前沿警戒的，大部分都跑到了機甲戰壕來看稀奇。在他們中間，匪軍一乾菜鳥，也看得津津有味。
隨著孫平的講述，納什的眼睛越睜越大，到最後，已經無法掩飾他的驚駭了。當孫平的敘述結束時，納什第一反應，就是狠狠踹了喬納森一腳，罵道：「滾蛋！」
從外形來開，【太行】顯得稍微有些笨拙。不過胖子知道，其實這種機甲不光結，力量大，也非常靈活。只要操控得當，絕對是一個近戰殺手。至少，比起對面傑彭的那輛【富山】，要優秀得多！
要知道，由三上悠人領率的映日，雷霆和風暴三大超級艦隊，每一支的規模，都至少是8支斐揚A級艦隊的總和。論戰鬥力，堪稱傑彭的鎮國武力。
之所以在這個山彎的角落上，放上這麼一個陣地，是因為這個陣地所在的高地，是整個1792團的側翼。如果敵人從前面的八字形山地向這邊迂迴，佔領這個高地，就能順勢而進，將整個1792團錯落的防線給切成兩半。
「田行健少將是吧？」看見胖子的槍頂在喬納森的腦袋上，納什簡直火冒三丈。他暫時拋下對喬納森的喝斥，扭頭看著渾身哆嗦的胖子，鄙夷道：「作為一名將軍，我想，您不應該用槍頂住戰士的腦袋！」
胖子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冰冷的谷底。他獃獃地看著從納什的戰場記錄儀上投射出來的電子地圖，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不是一個可以改變的習慣。也不是只需要下下決心，多歷練就能根治的毛病。
胖子狠狠地在泥地里吐了口唾沫，渾身哆嗦著東張西望。如同一隻冷雨中的麋鹿。
在戰士們困惑地目光中，兩人彎著腰，趟著泥水，飛快地向陣地後方偏右的機甲戰壕跑去。興奮的胖子，直到親眼看見了機甲，才明白納什口中的受損嚴重，到底嚴重到了一個什麼地步。
有胖子長官在，就沒過不去的坎！
查克納戰士們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幫連槍都不會拿的菜鳥，把這戰場當做他們的度假勝地了？！他們難道不知道，這個陣地里所有人的生命，說不定只能維持到傑彭人的下一次衝鋒。或許再過幾分鐘，就會有炮彈落到他們頭上。
「幾分鐘之前？」胖子回憶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我記起來了！當時，那傢伙的刺刀，已經快捅進你的大腿了吧？」
想起幾個小時之前的闖關戰鬥，一群菜鳥嘰嘰喳喳口沫橫飛。
當眼前的這群連槍都沒有的菜鳥跟在孫平等人的身後來到陣地時，所有戰士都好不懷疑，是孫平他們救了這些人。誰也不會認為，那槍聲，是在沒有傑彭人的情況下打著玩的。也沒有誰會以為，這群菜鳥才是戰鬥的主體。
攻擊這個陣地的敵人，應該是一個營。丟在陣地上前的機甲，大概有二十多輛。這意味著，敵人手裡至少還有四五輛機甲。
【太行】身高七百二十厘米，自重五十六噸。通體呈黑色。人型結構。裝載上下兩台馬洛公司的GH2058單軌循環離子發動機。電子平衡系統。雙連桿式往複傳動。配備兩枚對空導彈和四枚對地導彈，兩門56毫米能量機關炮和一門210毫米口徑能
本來，在場的人裏面，沒有幾個接受過這一類的訓練，況且，胖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機甲戰神以身犯險。按他的說法，大家最多也就在關鍵的時候開兩槍。只要不瞄準自己人打就行了。跟了胖子長官這麼長時間，別的學不會，這沒心沒肺難道還學不會？
炮擊停止了，陣地上的硝煙，隨著風，向四周緩緩彌散。
他看了看手腕上戰鬥記錄儀的時間道：「不一定，攻得猛的時候，幾分鐘就能鼓動一波上來。不過，對面那個營，打了咱們八個小時，傷亡至少是我們的一倍。最近一段時間老實了一點，半個小時才來一次。我估計，看見你們來了，他們還得多準備一下。」
「大腿可要不了命！」喬納森目光越來越森冷。
胖子臉上陰晴不定。
納什猛地轉過頭，看向孫平。半耷拉著眼睛的孫平，苦笑著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
雖然說實話，對於這樣一個沒有機甲的陣地，該如何撐下去，他心裏一點底都沒有。不過，無論如何，兩群互不相識的人要同舟共濟，必須有一定的共識。
「我拿槍，不是想擊斃他。」胖子有些鬱悶。他沒想到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亂披風槍法，不但沒人驚艷，居然還被質疑，這讓喜歡出風頭的虛榮胖爺，十分不爽。他隨口在地上吐了口唾沫，惡狠狠地道：「老子只不過沒時間跟你們解釋。」
這種機甲的特點是性能穩定，結構簡單維修方便，各項技術指標非常均衡。因為其結構和懸挂系統都是新一代的近戰設計，因此，這輛機甲是查克納區別於第七代機甲的第一個近戰版本。自2059年服役以來，已經累計生產了六個系列型號。是查克納裝甲部隊的主力機甲。
在遭遇危險的時候，無論是心理的恐懼還是生理上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都會讓他的身體產生哆嗦的現像。想控制也控制不住。而一旦因為過度的危險陷入了破罐子破摔的狂化現像，他哆嗦的頻率，簡直可以跟跳蛋相比。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輛查克納【太行】八代單兵機甲。一看到它，一連串的數據就出現在胖子的腦海里。
在得到團部的命令之前。他必須且只能繼續堅守在這裏。如果山彎另一邊的陣地沒有丟，他放棄陣地就是犯罪。如果丟了……他也沒指望還能帶著眼前這二三十個疲憊到了極點的戰士，鑿穿無數倍于自己的敵人，活著走出去！
「這位將軍！」喬納森惡狠狠地盯著險些把自己打成篩子的胖子，咬牙道：「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
這是他的生理特徵。是從骨子裡基因里生髮出來的。
米蘭的亂披風駁殼槍，威力雖然大，但是能量載量實在太小了。在遭遇少量敵人的時候，用來防身可以，在這樣的戰鬥中，可沒什麼用。剛剛那幾個傑彭士兵發瘋一般向自己撲過來的樣子，胖子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唯一的辦法，是以隱身狀態通過障礙區，然後掐頭去尾，盡量在遠離躍遷通道起點的地方進入躍遷，並在同樣遠離躍遷終點的地方結束躍遷，重新進入隱身狀態，以避開將躍遷通道兩端作為重點監控區域的西約巡邏艦艇。
這就給了擁有隱身技術的悍匪六號一絲機會。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悍匪六號能夠一路沒有阻攔地衝進滄浪星。要知道，雖然擁有隱形技術，可是悍匪六號在進行躍遷時，必然要啟動離子引擎，這樣一來，隱形技術就會失效。
硝煙散開，黑灰色的煙霧升上了天空，被風一吹，便彷彿一絲絲薄薄的烏雲。陣地上，聚集到了一起的兩個互不相識的人群，終於無比清晰地看到了彼此。
胖子一邊走，一邊翻翻揀揀。
整個陣地明顯已經被炮火削去了一截。原本應該被打進地下的金屬防彈牆，都已經露出了十公分的邊。幾道交通壕，已經被炸塌了。陣地下倒挖的防爆坑，也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