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7章 杏花盛開（2）
李薇仰頭看他，胸腔中被一股從未有過的柔情填得滿滿的，雖然知道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蓋座新院子給自己，財力上足以能夠承受，聽到他這樣的說，還是很感動。不過，她搖頭笑道，「還早呢。」雖然親事是定下了，可該有的禮一樣也沒走呢，讓她有種一直覺得這親事不太真實。
何氏笑著應了一聲，又道，「先進屋吃飯，邊吃邊敘話。這都錯響了，都餓了吧？」
李薇和春蘭噴笑，都逗她，「你知道婆家是啥意思不？」
何氏點頭，「行，你去吧。剩下的幾個都陪著你嬤嬤嬸子弟媳好好吃頓飯。」
何氏笑笑，「旭哥兒家裡底子雖薄些，可這姐妹幾個，要說享受，春蘭也不差什麼。婆婆好得很，旭哥兒肯干又疼人。家境現在雖說比不上周家和武家，將來可難說呢。」
正這時，賀永年從門口進來，看見春蘭也在，似是一愣，又笑，「二姐怎麼坐這裏來了。」
麥穗也點頭，「是啊，還是牡丹討人喜歡些。」
春桃姐妹幾人都暗自發笑，卻也不攔她，正好李王氏在跟前兒呢，就讓她聽聽現在她娘過的是啥日子。後悔去吧！
李薇又逗她，「牡丹現在就想找婆家么？」
春林媳婦兒忙站起身子，向何氏道，「大伯娘，我也和梨花妹妹去偏廳坐著。」
賀永年輕笑了聲，在院中站定。目送她逃似的進了房間。
這一大群人下了車，桂香過來問，「夫人，現在擺飯吧？」
賀永年立時回頭，目光灼灼，輕笑，「是啊，不若我現在開始蓋新院子如何？」
賀永年回身颳了下她的鼻樑，輕笑，「自然是真的！梨花已待不及了么？那我們的婚期定在什麼時候好呢？！」
「院中植西府海棠可好？後面兒還有個小的院子吧？那兒種上臘梅，圍著青磚牆種植一圈木槿？兩種幾株櫻桃樹，還有葡萄石榴之類？」賀永年拉著她在已蓋了頂的抄手游廊里穿行，往後最後方留下的那個小院子走去。
何氏點頭。一面帶著幾個女兒下了台階，去迎眾人。「快進屋吧，路上都累壞了吧？」
便斜了他一眼，又斜李薇一眼，抱起兒子起了身，「那邊鬧，這個想睡不睡的，我去咱娘房間里
牡丹小臉兒羞紅了，扭捏的低聲哼哼道，「才沒有。」說著突然抬起頭，看向蓮花，「二伯娘說，這回來縣城，讓大伯娘給蓮花姐姐說婆家呢！」
兩人一路議論著如果蓮花住在五小姐房裡，會不會偷偷翻看五小姐的衣櫥等等，進了屋子，將湯水給李薇擺好，便各自收拾起擺在顯眼處好看的稀奇值錢的物件來。李薇這會兒平復了心緒，看見兩人忙活，便問緣由，一聽是這個，失笑，但也沒阻止，只讓青苗收拾好東西，將她原先穿小的衣裳挑出兩件來，若是被蓮花纏不過，好拿給她穿。
許氏忙遙頭，笑咯咯的，「大嫂，我們不累，有什麼活兒我們能幹的，去給搭把手兒！」
青苗幾個扭頭暗笑，知道五姑爺可是不放過一絲一毫獨處的機會。都催李薇快去，這邊有她們照看著，不會有什麼事兒。
蓮花瞪了牡丹一眼，「才不是說婆家，我娘想讓我住大伯娘這裏，將來好找門好親事！」
何氏站起身子，道，「你們若不累，讓桂香帶你們走走，若是累了，早備好了房間，先去歇著些。喜娘那邊兒還有許多事兒要說道說道。」
外強中乾的瞪過去一眼，賀永年以手指輕掃過自己薄唇，輕笑，「是你誘惑的我！」
青苗氣呼呼的道，「這個什麼叫蓮花的，真不討人喜歡。」
李薇立在院中，仰頭看他輕笑，「這有什麼好瞧的？」
李家老三家四口，老二家五口人外加兩個兒媳婦兒，還有一個奶娃兒，李王氏與老李頭則帶著兩個李薇分不清是二姑家還是三姑家的小孩兒，各四五歲的樣子。
何氏眼角餘光打量著李王氏，她臉色尷尬不自在的坐著，便又指著桌子中間兒一碗燒得爛爛的肘子，向荷香道，「把那個挑些來給老太太吃。」
李薇也頭痛，心說這是辦正事兒呢，帶么多小娃兒來啥？
荷香立時上前，行禮笑道，「老夫人跟我來吧，您的房間早就準備好了。」
麥穗應了一聲，匆匆往廚房去。
李薇也站起身子，問他，「有事兒么？」
李薇心中一動，不覺提高音調，「真的？！」
說完端著雞湯出了偏廳。麥穗跟出來，另端著
雖然心有不甘，可白放著也怪可惜，看了看青苗的身量，讓她從中間挑向件自己的喜歡的。
何氏看著這一大圈子人，登時頭痛起來。背著眾人皺了皺眉頭，「怎麼來了這麼些人。」
李薇皺皺鼻子，「人家只是驚奇而已。」對後面一個問題，則是嘿嘿一笑，不作答。賀永年自顧自的道，「明年春上？或者明年你十六歲生辰之後？」
李薇想了想，男客那邊還好說，女客這邊兒人是夠擠的，雖然那幾人都是孩子，可也不能不讓上桌吃飯。
春桃笑笑，招呼眾人吃飯，「不過是春杏大喜的日，才這麼熱鬧一回，平日里我娘飯食也簡得很！」
牡丹被兩人笑得發窘，嘴上仍不服輸，「我當然知道，春杏姐嫁到咱們鎮上，那鎮上就是她的婆家唄！」
賀永年也搖頭笑，「不早了。小杏就要出嫁了，可不快輪到你了？！府里正在選吉日呢？」
「哎喲，春桃啊，你說這話大嬸兒可不信。你看看，你女婿是個知縣老爺，春蘭家的開著大酒樓，春柳家開著大坊子，春杏啊，就更不用了，小時候我就說過，她是個能幹的，能掙大錢，瞧瞧，現在我說中了吧！武家有錢，她自己有鋪子，這得是多大的福貴！梨花和年哥兒，更不用說了，賀府是什麼人家兒，聽說可是宜陽縣第一富呢……」
春蘭也笑，又勸何氏，反正他大了，出格的事情也不會做，睜一隻眼閉一隻閉唄。
小牡丹旁的不吃，只挑好看的糕點吃，聽了她的話，也是一臉不信，「梨花姐騙人，我娘都不讓我下地了呢。說晒黑了不好說婆家。」
李薇的臉登時紅個透頂，好象他說的對，是自己先閉眼的……好丟人！
李薇又和春蘭一個對眼兒，無奈一笑，轉向蓮花道，「我們家可沒那麼富，我呀，現在還得下地幹活兒呢！」
他雖然已不再是懵懂少年，也有足夠的定力抑制自己，可此時，他卻不想再自製，幾乎是在李薇閉上的眼的一瞬間，後頸被穿過髮絲的手按住，唇貼上一個柔軟的物體。甜而溫暖，帶著一絲淡淡的酒氣，觸電的感覺讓
李薇聽他聲音如常，心中誹謗他的臉皮似是又厚上了一層。與小時候的羞怯模樣相比，簡直可以稱為異變！
許氏不再如之前那般，碰上何氏家裡有點喜事兒便專說晦氣話，滔滔不絕的吹棒起來，她的兩個兒媳婦只是悶頭夾菜吃。
春蘭笑了一聲，「好了，別吵了，吃飯！菜都涼了！」
「五小姐，是不是還得再另擺一桌？」麥穗悄悄問道，「原先準備了兩桌，怕是坐不下。」
還好，李薇進院時，前面的院宴席並未結束。她甩開他的手，向自己的房間跑去，同時不忘回頭惡狠狠地威脅他，「不準跟來！」
李王氏扯著海英海棠家的兩個小的站起來，向何氏道，「這兩個起得早，困了，我帶她們去歇著。」
再也不管身後的人，悶著頭大步向前院而去。希望這會兒人們都還沒用完飯，好讓她鑽個空子跑到自己的房間裝烏龜。
賀永年目送春蘭離開，向她招手，「我喝酒上了頭，方才聽咱爹說，後面小院兒快蓋好了，你陪我去瞧瞧。」
青苗看她一眼，眼中閃過不悅，「五小姐這會怕是不舒服呢，你們先吃飯吧。我們這就去把房間收拾出來，晚上你和牡丹小姐住在西廂房。」
王喜梅笑著點頭，「大嫂這話說的在理。人生在世幾十年，不說眼前不重要，也不能只顧著眼前。」
蓮花道，「聽我說娘說的。還有五勝家的雨竹，說她們那家的小姐就是這樣。」說完眼含期盼的看著她，那意思李薇自然是懂的，想讓她開口送幾件衣裳穿穿么？
春桃幾個起身送她出了廳房，便隨何氏迎著喜娘去了後院兒。
春杏要起身，被春蘭按住，她起身笑道，「我們家那個小的，奶娘抱著也鬧人，我也坐不久，你們都別推讓，我和梨花去那邊兒招呼她們。春林家的這邊兒坐著吧，不用過去了！」
又笑著叫那幾個小的別拘束，想吃什麼只管吃。
賀永年看她走得急，急忙跟上，扯著她的手笑道，「好好走路，別摔著。」
又說，「戲裡頭都說，小姐們一年四季，一天一身新衣裳的換呢，梨花姐，待會兒讓我看看你的衣裳唄。」
春
賀永年牽著她的手，小心往前走著，「你喜歡什麼樹？什麼花兒？」
李薇點頭，不知是因為春杏大喜的緣故，今兒也似是格外盼著見到他。
春蘭出去，跟著她來的一個小丫頭，一個奶娘也跟在後頭出去。
李薇又是一愣，掃過蓮花，這小丫頭比自己還小一歲半，往前才滿十三歲呢，這麼早說婆家？
兩人並肩去了後院，穿過臨時開的小月門兒進了第三進小院兒。小院的空地上，未及清理青磚灰泥木條等，一院子凌亂。
李王氏一行到時將近過午時，與春柳成親時只來了幾個人不同，這回竟然是來了滿滿三大車人。
三輛牛車擠得滿滿的，春峰家的小娃兒不知是餓了，還是困了，還是路上受了風，哇哇大哭著進院子。
春蘭哪裡不知道他來這裡是為了啥，這幾日因春杏好日子將近，她也過來幾趟，何氏私下和她說，這年哥兒膽子大得很，瞧見個空子，便去找梨花。
李王氏強笑了下，不自在的應了聲，拿了筷子去夾品那燒肘子。
賀永年手上用勁兒，拉住她，向前跨了一步，眸子閃動，幽然深邃，緩緩向她逼近，李薇只覺唇上象火燒起來，比那天感覺到的更加灼熱。有些緊張的舔舔嘴唇，緩緩閉上眼睛。
前面廳中，剛收了桌子，喜娘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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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喜梅點頭笑，「行，你忙吧。」
「嗯？！」李薇頓了一下，疑問的看向他。
那邊周濂幾個也已出來迎老李頭幾人。李家老三一眼瞧見賀永年，笑道，「你小子，出了我們李家譜，最後還是我們李家人？！」
等他到前廳時，宴席已到尾聲，正在上湯水，賀永年到偏廳里，叫青苗出來，「去給五小姐送碗熱雞湯。」
李薇向春蘭笑笑，扭頭問她，「這話是誰說的？」
李薇聽明白他是想給自己收拾這院子，失笑，「這院子我能用幾年？」
李薇進南偏廳時，眾人都滿了座，許氏正誇讚姐妹幾人的衣著，李薇笑道，「這廳里太擠，我讓
說得幾人都笑。
李王氏撲撲衣裳，「嗯」了一聲，一手扯一個女娃兒，低頭左右看看，教她們，「這是你們大妗子，快喊人！」
荷香應了一聲，挑了兩塊肥瘦相間的肘子，放到李王氏面前兒，笑意盈盈的道，「老太太，您嘗嘗，這味道兒好著呢。是二姑爺酒樓里做好送來的！」
青苗應了聲，忙著盛了雞湯，正準備端過去，蓮花站身子道，「我和你一塊去梨花姐的房間。」
兩個女娃兒怯生生的喊了一聲，「大妗！」
賀永年因她的細微動作，停了下來，兩目相對，李薇慌忙推開他。要死了，前院一院子人都前院忙春杏的親事，他們卻在這裏……
「在北偏廳再擺一桌吧。廚房有什麼就上什麼，不用現做了。待會兒我去陪著那幾個小蘿蔔頭。廚房裡忙完了，你們幾個去侍候著。」
賀永年原本只想逗她一下，而此時，她這番害羞帶怯模樣，如小扇子般的睫毛微微翕扇著，細瓷一般的肌膚飛下兩朵紅雲，那如粉色海棠花瓣兒般的櫻唇，此時鮮紅欲滴。
這邊由許氏話不停，那邊蓮花也拉著李薇不停的問，「梨花姐，聽人家說，你們家光銀子都存了整整一屋子，是不是真的？」
相比較李王氏的心虛不自在，許氏倒似是沒心沒肺咯咯咯的笑得歡，指著滿桌子的菜，向何氏道，「大嫂，你可不知道，現在村子里的人都眼氣你眼氣得很，都說你呀命裡帶著福氣，你瞧瞧這滿屋的擺設，可比鎮上的那些老爺夫人還氣派！」
李薇嘻嘻一笑，「你去和爹娘商量，問我作什麼？我又做不了主。」扯他的手，「快回去罷。出來太久不好。那邊有幾個雖不討人喜歡，可怎麼著也得看爹的面子，再者也是來給四姐送嫁的，不能做得太過明顯了。」說完轉身便往外走。
那邊男客都進了正廳，這邊荷香桂香幾人領著眾人往偏廳走。麥穗過來向李薇使了個眼色，李薇正陪著王喜梅說話，便笑，「三嬸兒先進去坐，我瞧瞧這丫頭有啥事兒。」
許氏眼睛一閃一閃盯著春蘭離去的背影，「連春蘭現在過的也是少奶奶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