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69章 春杏的鬧心事
李薇笑笑，她自然是懂這其中的別分的，便笑，「四姐想教我什麼，先把人打發走了再說吧。」
春杏點頭，向菊香道，「你就說五小姐一路勞頓，這會歇下了。等晚飯的時候再見禮吧。」
李薇瞄了她一眼，淡淡道，「在旁人府上，莫說人家太多閑話。」
李薇看春杏眼角掛著一絲譏諷，便悄聲問道，「四姐，她惹著你了？」
李薇回禮：「青荷嫂子好，這位是……」
李薇捂嘴笑道，「四姐夫這般客氣，我還真有些不適應呢。」在李家時，因為兒時的相處，不但李薇對他隨意，便是幾個姐姐對他也是很隨意，在賀永年之前，幾個姐夫都說，他是最受歡迎的女婿。
李薇跟著春杏穿過木製花架，架上一朵朵薔薇花開得正盛，有蝴蝶在其間翩然起舞。
李薇這才想起來問春杏，「這韓姨娘和老太太究竟是什麼親戚？」
又問韓姨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春杏冷笑道，「她想在睿哥兒父親那裡打什麼主意，我管不著。可她把主意打到我這裏來，我可不饒她。」
李薇含笑點頭，「我這不是跟四姐來取經來了？」
春杏嘆了一聲，拉過她的手，「本來你還小，這些事兒不該說給你聽。可是，賀府那邊兒更是複雜，早些知道了也好。」
春杏嗤笑道，「不是為了這個，是為哪個？算盤打得倒長遠。只是，武家也不什麼高門大戶，說不定等她盤算成了，這武家也就剩下個空殼了。」
菊香從窗縫中斜了眼窗外，悄聲回道，「說姨太太聽說五小姐來了，讓蝶兒過來代她見個禮……」
便讓青苗一人塞過去一個荷包，兩人很是推讓了一番，推過青苗一番狠讓，便收下。
兩人都笑不敢當，又說老太太太太知道李薇一路勞頓，讓她先休息，晚飯時再敘話也不遲。
春杏拖著她的手道，「閑話先別多說，我叫丫頭們給你備水，你先沐浴，換換衣衫。」
武睿呵呵的笑將起來，因為麥收武掌柜讓他學著掌家，去了莊子監
李薇腦子紛亂了一會兒，便向春杏笑道，「四姐，這種人說她是跳樑小丑都抬舉她，眼皮子短見得很。你只管把睿哥兒管好，武伯伯的事兒不是有太太呢？再者老太太也不會任她胡鬧吧？」
「五小姐，四姑爺好象還是不願提及武家老爺。」青苗將武府的小丫頭請出去，自己在浴房裡侍候著，一邊輕聲說道。
「什麼？」李薇吃了一驚，「那武伯伯怎麼說？」
李薇跟在春杏身後進了偏廳，靠窗擺著一張竹制長塌，顏色青翠，讓人觀之便覺涼爽。塌身只有兩尺來寬，李薇坐在塌上笑道，「我睡這個。」
菊香進門兒還沒說話，春杏便問，「蝶兒都說了什麼？」
春杏咯咯一笑，「就是你只有六七歲，才說你有福氣。嘖嘖，成天玩糞土的小泥娃，怎麼就看中你了呢。」
說到賀府請李海歆兩人赴宴，春杏挑了挑眉頭，「怎麼，沒招數使了？這般乖巧？」
院中的樹木多為銀杏，樹高四五丈的樣子，在地上投下大片的樹蔭，連春杏的正房也被籠罩其中，卻又因銀杏樹榦高而挺撥，倒不顯得壓抑，反而有一種很利落的感覺。
待這二人走了后，春杏看向武睿，笑道，「你今兒不去糧鋪瞧瞧？」
春杏看她愣住，得意一笑，將果核放在一旁的空碟子中，「如果他當年要回賀府，又要出咱家的族譜，是為了你們這件事兒，這倒是解釋得通。旁的，似是不通！」
春杏看了她一眼，又道，「過了夏天，睿哥兒大伯便要接他們去安吉州住著，那邊有的大夫醫術高明些……」又拍她的肩頭，「行了，我知道你心急想知道些事兒。我這裏就這麼多事兒，現在知道了，就睡會兒，一路上累壞了吧？」
樹蔭濃厚，屋內倒也算是清涼。李薇靠著長塌躺下來，向春杏輕笑，「四姐，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小丫頭們備好水
等她梳洗完畢再回正房時，廳里立著兩個年輕的媳婦兒，一是已嫁作他人婦的青荷，現在人叫她青荷嫂子。
菊香笑著點頭，轉身出去。
「什麼？」李薇又是一驚，扯著春杏問，「四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春杏又咬了一口李子，笑著瞪她，「旁人不知，還當我不知？往深處想想，小時候他對你就特別好，那時候許是沒這個心思。可是當年他為啥一門心思要回賀府，連個由頭都不跟爹娘說？這便有些奇怪了。」
春杏輕輕「嗯」了聲，「兩個都不太好。靜養著呢！」
菊香悄悄笑道，「小姐，她可是個貴妾呢。在府裡頭把自己個兒當二夫人。」
李薇忙又微施一禮。青萍側身閃過，笑道，「我可不敢受五小姐的禮。」
「這麼說，她這樣做是為了武府三房的家產？」
李薇笑笑，長長伸了個懶腰，「我不是原先應過四姐要過來看你么？現在來了，倒象不歡迎我似的。」
李薇眼睛眨了又眨，小心的問道，「老太太身子不好么？」
春杏拉長了音調，道，「好，很好呢。」
「什麼？」李薇心頭的氣兒不由的往上拱，「她一個姨太太往你房裡塞人？！」
春杏咯咯咯一笑，又嘆，「所以，只要親事兒做成了，其它的事都是后話。不過……」
「哎！」青苗聽出她的不悅，連忙應了聲，垂首立在一旁。
李薇撇嘴，「四姐，我什麼時候說過非他不嫁的話。」
春杏嗤笑一聲，嘆，「這位韓姨娘也不知道有沒有腦子。我公公那麼大歲數了，這會還打著想讓碟兒做通房的主意。把太太氣得不輕呢。」
李薇不滿的看她一眼，「四姐，你只盼著我不好吧。」
春杏在一旁笑道，「這位是太太跟前的青萍嫂子。」
武睿知道這姐妹二人有私話要說，便站起身子，「梨花先和你姐姐
春杏一笑，拍拍手站起來，「那你就多住些日子，好好瞧著吧。走，去偏廳里，那兒有個塌子，你也歪一歪。」
李薇看得出她不安，但也沒多說，自顧自的洗著澡，一面在心中揣摩著武睿的心態。
春杏斜了她一眼，似是對她的通透十分滿意，眼睛又轉到窗外，幽幽笑道，「可不是惹著我了，還不是小惹呢。打量我不知道她給老太太出的什麼主意呢！」
李薇瞪向春杏，「有你當姐姐的這麼損人么？」
春杏自然知道她不止是專程為這個來的，原本是擔心家中有事兒，即沒什麼事兒，她便也放了心，兩人便說起閑話來。
在武睿一路追問著春杏當年是否因為擔心李薇，而夜裡偷偷去拜灶王爺中，三人進了春杏的院子。
話未說完，院中似是又有人來，李薇從長塌上坐起來，透過窗子向外看，是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丫頭，正在與菊香說著話，隱約有什麼「親家小姐」的字眼兒傳來。
春杏挑挑眉尖，「貴妾也是妾，梨花，你懂不？」
李薇嘴角扯了扯，「你這麼說我聽來便是不好。老太太為難你了么？還是睿哥兒娘為難你了？」
半晌，一笑，「四姐什麼時候學起縣尊老爺斷起案來了。」
李薇失笑，「我那會才六七歲。」
「說吧，你來到底是幹啥？」送武睿出了門兒，春杏將丫頭們都支到外面兒去。這才問李薇。
李薇和春杏從窗縫中看蝶兒聽菊香說了兩句話，一臉勉強的笑意離去后，她才問春杏，「四姐，這韓姨娘做什麼惹著你了？」
春杏了解一笑，又瞪她，「只為這個？」
春杏淡淡一笑，「誰知道！不過，聽說老太太訓斥了她一通。近些日子似是沒再聽人提起了，不過，她那樣的人，怎麼會善罷甘休呢。小門戶出身也就算了，這不知臉恥的噁心勁兒，也不知哪裡學來的。」
春杏端端坐在上首，笑道，「怎麼受不得，快別推了。」
春杏低頭笑笑，撥弄下果盤，挑出一
李薇愣住，那些往事，自他露出些微的苗頭之後，她也會在沒人的時候，慢慢回想琢磨，究竟是從什麼時候，他才……
李薇點頭，又問，「那位韓姨娘呢……」
春杏又是一個冷笑，「這個韓姨娘也真給老太太丟臉。這不，前些日子從她們老家那裡挑了兩個遠房外甥女女來，說是陪她過來說說話兒，實則呢，她的心思不用猜，這主意肯定是打到睿哥兒頭上了。」
春杏搖頭，「遠房姨表親。具體是隔了幾層關係，我也弄不清楚。不過，你看她那副饞財的下三兒樣兒……」
春杏冷笑道，「是啊。要麼我說她給老太太丟臉，給她們韓家丟臉！」
春杏閑閑一笑，「只是象只蒼蠅鬧心而已。誰把她放在心上？武睿他若敢做出什麼事兒來，我可要他好看！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即便是覺得她辦的事兒下作丟人，也管不了多久嘍！」
春杏冷哼一聲，「她不過是個妾，梨花來了，見她是給她面子，打發個丫頭來，還真當自己是夫人么？」
另一個有些眼熟，李薇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兩人見她進來，連忙過來見禮，「親家小姐好。」
思來想去，也想到他突然回賀府的事上面來，春杏竟然也是這麼猜的？
李薇只是笑。
李薇眉尖也不由的挑動，那丫頭與菊香親熱的敘了幾句閑話。菊香請她到丫頭到廊子上等著，向這邊而來。
李薇笑了下，迎向春杏的雙眸，「四姐跟我說這些，我才高興呢。雖說這是你的家事兒，不想讓爹娘姐妹們替你操心，有個親近的說說，心裡頭總痛快些不是？」
武睿這些年因武掌柜納小妾的事兒，與武掌柜有了隔閡。即便是他在武睿與春杏的親事上給予了支持，顯然武睿還心結未解。
李薇點了點頭。
春杏眉尖挑了挑，「諾，說什麼來什麼。這個叫蝶兒的，
春杏塞給她一個靠背，並在不遠另一張烏木塌上躺了下來。
春杏頓了一下，嘴角似得噙著一抹冷意，笑道，「……不過，將來嫁過去，那府的人若敢欺你，你也要硬氣起來才是！有些人吶，你給她們留臉面，她還當是你怕呢。」
李薇點頭，「好。」又向武睿道，「武伯伯最近可好，老太太太太身子骨可安？」
春杏淡淡一笑，「總體說來自然是好的，要不然嫁人幹嘛？不過……你自己慢慢看吧。」
她輕笑著讚歎，「四姐夫這院子好。乾淨爽利又涼爽。」
武睿並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
※※※
李薇知道這個時空有很多婚嫁規矩，她雖然沒看過律法，關於婚嫁的相關法規倒是知道的。其中有一條她記得猶為清楚，意思是說，離異再婚的夫妻，歸前夫所有的女兒，與歸前妻所生養的兒子，兩者儘管沒有血緣關係，通婚則律法倫理所不容的。
李薇看向春杏，春杏向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先別問。李薇點點頭，便扯著閑話，跟著二人到了正廳。
這正好遂了李薇的願，她原本是打算和春杏先說說話兒，看看這武老太太武太太對春杏到底如何，等真正見了面兒也好應對。
春杏繼續冷笑，「是啊，不止武家的財富呢，還有我的呢。這下更眼饞了呢！」
武睿也跟著笑。
李薇沉默下來，武老太太武老爺子已是七十古來稀了。
李薇失笑，「四姐，雖然在你眼中，武家的家財不算什麼。放在普通人眼中，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呢。」
春杏也不解釋，只是嘆道，「若當年他是為了你才出咱們家族譜的，那我們梨花就是姐妹幾個中最最有福的人嘍。」
李薇也覺得一陣惡寒，雖說妻妻妾妾的事兒，聽得不少，也見過，可武掌柜這麼大歲數了，那韓姨娘……這是為了固寵？還是想弄一個親近並且她又能拿捏住的人，生個男丁，好圖三房的家產？又或者這二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