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70章 都有目的
李薇抬頭，正對上韓姨娘刻意笑著的雙眸。向她淡淡點頭，目光順掃了下來，她論身量模樣倒是有幾分姿色，年歲看起來比春桃大不了多少，頂多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春杏又道，「賀府許是比這府裡頭更講規矩，你呀，心裡頭有個準備吧。」
春杏瞭然點頭，便催他趕快去沐浴換衣，待武睿去了后，才向李薇道，「我公公約抹著也是想見見你呢。」
李薇點頭一笑，「好。」
李薇與春杏武睿到時，看到的正是這副情景。最讓她詫異的是武太太，當年見她時，雖然發過一些不愉快，但是，單看面目，也算是柔和似水，如今卻是這樣的一番有些獃滯的模樣……
李薇笑著應下，又將備的禮，一一呈上，敘過閑話之後，李薇方落座。
對於出身她從不介意，而幾個姐姐這麼些年，似是也從未耿耿於懷過。在她們看來，比起那些鐘鳴鼎食之家，她們少了底蘊規矩，但卻不缺自由親情，更何況，這些是靠自己家人一手勞動得來的，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她自豪的。
武老太太見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氣度溫婉，即不象春杏那般張揚，也不似當年見到春桃，那般柔順。骨子裡隱隱有一股剛強之氣，不表自出。
武老太太道，「聽說你那夫婿，便是當年你家收養的那位賀府少爺？」
春杏迎到廳門口兒，
菊香給她梳了個略微繁複的髮髻，透著見客的莊重，青苗將她來時帶的見客衣衫拿了過來，春杏掃過，滿意點頭，「衣衫備的還不錯，淡青配緋紅，清爽淡雅正合時節，又不過於寡素。」
春杏點頭，「我公公是個好人。小時候我對他印象也不錯。不過，武睿小時候老太太、太太管的多些，他一是管得少，也嚴厲些，可能因為這樣，不太親近吧。後來，有了這韓姨娘，太太的性子也不肯吃虧的，約抹著在武睿跟前兒也沒少嘮叨……」
以春杏的性子，敢給她添堵心事兒，她定然不饒的。而武太太，李薇掃過她一眼，眼下雖然對春杏疑似溫和，可誰知道日後呢？
一時有丫頭進來說，說飯擺好了。朝姨娘正在說著娘家兩個外甥女如何如何，並不時掃過武太太武老爺，春杏撇了下嘴，她這是想讓這兩個丫頭過來用飯罷！
李薇點頭，「是。謝老太太掛心。」
春杏不自覺的情緒流露，讓李薇突然放了心，春杏幸福如此，有了這種溫暖而強大的力量，即便有來自外界的不痛快，也傷不得她半分。
一路上遇到武府幾個奴僕，對這一行人皆是恭敬有加。
春杏在一旁笑道，「你個丫頭。老太太是關心你，才費神去問去記這些。」
※※※
李薇沒錯過春杏的這一刻別樣溫柔的神色，心頭一暖，有股熱流湧上，彷彿翩然而來的那人，非武睿，而是賀永年，他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武老太太卻很是滿意，臉上笑意舒展起來，嘴裏卻道，「外人教也要靠自己個兒用心。這些她們是要跟你學的。」
蘭香應聲剛走，武睿已到院中，臉上神色輕鬆，心情看起來還不錯。向從後面跟出來的李薇道，「梨花一來，我也跟著享福了。」
武太太臉上顯出笑來，掃向武老太太武老爺，「梨花小時候就機靈得很，長大了愈發會說話兒。也問你爹娘安好。」
「都準備好了么？」武睿走到兩人跟前兒，笑著問道。看春杏點頭，他便說，「那走吧。」
武老太太院中，此時，武老爺、武太太、韓姨娘以及兩個庶出小姐，都回坐到正廳里。
李薇也聽出她意圖來，向春杏一笑。正巧武太太看過來，瞧見二人的動作，率先站起身子，向武老太太道，「母親，飯擺好了。今兒梨花趕路辛苦，早些用了飯，好叫她去歇息，和她姐姐說說話兒……」
想著想著，心中暗笑，一個小小的后宅，幾乎可以用兵法來應對了。
「梨花，一路上可累？」李薇還未收回目光，武老爺的聲音響起。她趕快笑道，「多謝武伯伯掛心，路上
春杏點頭，「誰說不是呢。」
李薇笑道，「好呀。」說著拉著春杏回廳里，悄悄向她道，「其實我挺喜歡武伯伯的。許是因為小時候印象好的緣故吧。即使是他納了妾，也討厭不起來。」
李薇淡淡一笑，「韓姨娘過謙了。若說門戶規矩，我們家哪裡比得上老太太親自調教。」
剛換好衣衫，武睿從外面大踏步進了院子，向身後的兩個小廝擺手，示意他們回去。
過了好半晌安撫道，「四姐夫也大了，他們父子之間的事兒，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武睿沐浴完之後，換了新衫，剛洗過的墨發半濕，只簡單在頭頂綰了個髮髻，大半頭髮散披在肩頭，寬大的家常青衫，未束綬帶，衣角隨風微展，翩翩然……
李薇點點頭，又覺得有些好笑，「四姐，這種日子你適應么？」
兩個庶出小姐圍著武老太太吱吱喳喳說著話兒。武老太太滿頭銀白，精神略有些萎靡，不過神情卻是極慈愛。
武太太掃過春杏一眼，笑笑沒說話。韓姨娘已插話進來，笑咯咯的道，「親家小姐這回來可要多住幾日，我娘家的兩個外甥女跟你年歲不相上下，正好也讓她們多跟你相處相處，多學學這為人行事……」
菊香早叫來兩個婆子並兩個小丫以青苗和蘭香等人，將李薇備的禮物帶上
武老太太頓了片刻，「嗯」了一聲。
李薇不置可否，向武老太太笑著說了些自謙的話。
「哎呀，這位就是親家小姐吧。長得真是好！」春杏帶著李薇剛向老太太問過安，眾人都不及敘話，刻意誇張的聲音響起，帶著一抹輕飄飄的意味。
李薇悄悄別過頭，快速瞄了周邊幾人，還好沒有人發現她的異樣。——也許是因為春杏的目光太輕軟，讓她感到了春杏的幸福，而突然心生艷羡，以至於從未有過的思念感覺湧上心頭……
春杏撇嘴：「有什麼不適應的？無非是麻煩點而已。」
李薇一覺醒來，已是一個時辰后，春杏讓菊香過來替她梳頭，「蘭香剛去瞧過，老太太這會兒正和太太在她院中的小花園閑坐，我們這會兒過去吧。」
李薇又是一笑，雖然這些事兒武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也無須再求證，她還是答道，「正是呢。老太太的消息靈通得很吶。」權當她是閑話吧。
李薇笑笑，何止是麻煩點兒，見個面還要丫頭兩三趟的通報。不過她卻沒說什麼。這些她雖然不習慣，但是還是能理解的，畢竟一個階層有一個階層的通行規則，而春杏現在的生活環境就是如此。
李薇有些恍惚，向春杏悄悄笑道，「四姐夫這麼一瞧，倒也算得上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人物……」
韓姨娘嘴角掛著一抹
李薇暗自吐舌發笑，為姐妹二人第一次聯手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之中。
李薇呵呵一笑。春杏也笑，又問他，「父親可與你一同回來了？」
武老太太再強勢，到底年齡大了，有道是人走茶涼，除了特別忠心的，為自己私底下盤算的人定然不少。武老太太一旦不管事兒，或者離開祖宅去老大家中靜養，這位韓姨娘沒了靠山，便要倒霉了。
李薇起身立在春杏身側。心中卻盤算著這一屋子人的心思。以及做著敵對情況分析。
遂將身子坐直，笑道，「一轉眼兒，小丫頭長大成人了。聽你姐姐說，你已定了親？」
春杏伸手捏她一下，含笑看向武睿，目光輕軟。
李薇嘆息，妻妻妾妾的事兒，聽到一回便煩躁一回。武睿對武掌柜的隔閡，來自武太太那邊的原因也不少……妻妾相爭，終究是可憐著武睿了。
又向武太太問安，笑道，「來時爹娘讓我代他們問安，說，我們家的後院子也蓋好，收拾乾淨了。再往前，天氣不大熱了，請老太太和您也去我們家住些日子，一來是散散心，二來是親戚們之間多走動走動，也熱鬧親近。」
武睿點頭，「回了。一會兒便去祖母院中。」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大多是情隨勢變的。單憑她之前不同意春杏與武睿的親事，便不能對她有過多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