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光與影的旖旎（九）

他難過。

佟鐵河丟下繪圖筆，站起來甩開步子走了出來。

「人呢？」佟鐵河站在客廳里，叉著腰。客廳空蕩蕩的，講話都有迴音。

她看的出來。她相信鐵河也看的出來。

「家同來了。」

佟鐵河皺眉。

自端看著家同，「佟鐵你讓他說。」鐵河手臂上的肌肉綳的很緊，她牢牢的抓住不放。手心這時候都出汗了。其實她很緊張。不知道家同還會說出些什麼樣的話來，不知道他說出的話來會不會繼續讓她緊張、難堪，同時也讓鐵河難堪、緊張。但是她直覺的，該讓家同宣洩……她親眼看到楊丹的哭泣，那情形，不是不難受的；家同呢，他是男人，可是他也會難過。

「季家同你！」佟鐵河臉上青筋暴跳，眼看著就要衝上去揍他，自端見狀忙拉住他的手臂。

季家同猛的抓起酒瓶往地上砸去，酒液混著玻璃渣，四處飛濺，那股辛辣的酒香，撞擊在地上，迅速的向空氣中散開來。

佟鐵河忍不住斥責：「她是你老婆！」

自端答應。

佟鐵河回頭對自端說：「上去給小姨家裡打個電話，說家同今晚住下不回去了。」

自端和鐵河都是一愣。

鐵河與自端都愣住。

佟鐵河按住自己跳聳的太陽穴。

自端後半截話咽了回去。

家同瞪著茶几上的酒瓶，一動也不動。

「剛剛還在這裏。」她茫然。明明她上樓的時候，家同就坐在沙發上呀，「手裡還……」

茶几上擺了兩瓶馬蒂厄，其中一瓶已經去了二分之一。

像是淤積了很久的惡氣，一朝吐出來，那聲音要震得空間震蕩。

自端走到鐵河身後，輕聲說：「打過電話了。」

佟鐵河的臉越來越黑。

佟鐵河一言不發的看著季家同跌進沙發里。

「高了。」

自端像是被嚇了一跳。站在門口，過了一會兒，左手食指向下一點。

佟鐵河瞪她一眼。

「二嫂！別忙……我喝完就走……喝完就走……二……哥一年家也不在家住幾天，我怎麼好意思……」

佟鐵河看她一眼，意思是知道了。

「她為什麼去墮胎？你們知道她為什麼墮胎？」季家同陰冷的笑著，「為什麼……因為我說，孩子，你儘管生。到時候，你親手給我掐死那個小雜種！」

「坐！坐下嘛……」季家同拍著自己身邊的位子，一邊擰開酒瓶，往杯子里倒酒，「二哥，我就想跟你嘮嘮……跟別人嘮，全他媽扯淡！沒用，真的，沒用！」

「他自己帶了酒來。」自端小聲說。

季家同捶著自己的胸口，「我不甘心……」

「我不說，誰還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回事啊！」季家同倒在沙發上，「……你們……恩愛夫妻……哈哈……」季家同笑的厲害，「咳咳……恩愛夫妻！還不是二嫂給你面子！二哥……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那些出去玩的男人里，你是最大的傻瓜……偏偏運氣真TMD好，好極了！這樣的媳婦兒……偏偏……偏偏給你撞上了……」

「季家同！」

「我不甘心！」

「二哥！」季家同從廚房裡鑽出來，看到佟鐵河，誇張的瞪著眼睛，「你果真在家啊……哇……年底給二嫂發紅包是不是？」他搖搖晃晃過來，手裡拎了兩隻酒杯。

佟鐵河吐出一口濁氣，剛要走過去，忽然季家同坐了起來。

「家同……」自端柔聲叫著家同的名字，「你……」

自端跟在他身後下樓。

「就因為她是我老婆！那才不可能！」家同一雙眼睛，紅的似乎要甭出血來。像獸一樣的眼神，刀子一般擲過來。

「有！」

「哥，我沒說錯吧？」季家同笑嘻嘻的，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能說？那好，不說……不說！」

季家同彎著身子，腦門抵在靠墊上，抬手指著佟鐵河，「大家都玩嘛，是不是？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是不是？都TMD不是什麼好鳥，丫還好意思來說我……說我……我怎麼了我……我就是去個夜店、泡個吧……我又沒置辦外宅、抱養明星……我就……就……」季家同的聲音低下去，終於沒聲音了。

自端見家同窩在沙發上，很不舒服的樣子，說：「這樣不行，扶他上去躺著吧？」

「我不甘心！」

「佟鐵你別！」

家同雙手攏住自己的頭髮，低低的說：「那個女人！說孩子是我的……她敢說孩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