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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風與水的痕迹（十）
他就笑了。
莓果和自颯都對那道「清蒸東星斑」讚不絕口。
佟鐵河目光垂下去，看到自端腳上的拖鞋，米白色的，已經蹭上了灰塵。他不禁眯了雙眼。他轉開臉，不看她。
他解釋，臨時有事不能來。
他伸手過去，握住楊小棉的手，他笑著，說原來二位現在合作開夫妻店。Charles，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嗎？」
談笑間，他又搖搖頭。確實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他哪兒還有這樣的靈氣？只求建出來的房子結實又好看，不是樓歪歪、樓脆脆、樓蹦蹦、樓跳跳，別來個地質災害就成了豆腐渣，也就是了。
這麼多年了，這烈火一般的性子始終沒有變。他不由得動容。
果然，自颯說，打了啊，她沒接。
莓果對他眨眨眼。
抬眼看去，屋子裡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兩男一女也都站
入座的時候，莓果笑著說既然佟太沒來，她一定要挨著Tony坐；自颯也開玩笑說一定要替妹妹看住莓果。其間兩個女人免不了一番笑鬧。他們則在一邊縱容的看著她們笑。一時坐定了，又點菜。等上菜的工夫，大家坐著聊天。他這才知道莓果和小棉回來是在國內設立S&Y分所。他聽了，覺得很好。在這個行業里做的越久，越覺得好建築師難得。不由得就說羡慕二位。
鐵河這才鬆開手，讓自端先上了車。
莓果看起來有點兒失望。
自端幾乎跟不上他的腳步。被他捏的手痛，她也不吭聲。
她完全忘了今晚自己應該出現在哪裡。
他眼睛望向一直站在一邊微笑的兩位男士。其中一位面白身長、戴金邊眼鏡的，正是金
自颯接下來說，莓果，我妹不是沒分寸的人，不能來，那一定是有特別重要的事。
你可以打電話給她。他鎮定的說。他了解自颯，她一定是要事先跟自端溝通的——這會兒，誰找得到自端？
他微笑，用眼神和對方一一打招呼。
他氣悶。
佟鐵河緊緊的握著自端的手，步子越走越快。雪花飛舞，落在身上，更添了一層寒冷。他只穿了件西裝外套，在外面呆了這一會兒，身子早就被凍透。
莓果剛要說什麼，忽然往他身後一瞅，問，你太太呢？
景自颯走過來，伸手扯莓果的手臂，說這可當著你未婚夫的面兒呢。
莓
他笑。說景自颯，我不是生下來就是奸商的。
自颯大笑，說，太太被你嚇跑了。
他今天開了一天會，趕到嘉堂的時候，自端還沒有到，他就等著；當陳北告訴他，沒有接到自端，他意外。她答應了的，不會失約；如果真有事，她該跟他說的——他覺得確實有哪兒不對勁兒，可一時想不出究竟。約定的時間到了，總不能丟著客人不管。他交代給陳北繼續找人——那時他就想，四九城裡，他老婆還能丟了不成？
莓果開他玩笑，說當年被學妹們手拿獲獎設計照片追著要簽名的才子啊，怎麼淪落到羡慕別人的份兒上了。
一進門，就聽到一聲尖叫，「Tony!」發出聲音的那團火紅
這時候開始上菜。領班在一邊輕聲細語的報著菜名，侍應生麻利的上著菜，侍酒師也已經備好了酒。
莓果轉而挽住他的手臂，還故意使了點兒勁兒，嘟著嘴巴，對自颯說Daisy，要你多事！Tony我們不理她。當初要不是她，我們倆早就生兒育女了。
楊的漢語有些生硬。
他轉頭對領班說想請這道菜的廚師來。領班答應著出去，陳北前後腳的進來。他一看到陳北，點了點頭。
莓果？他只來得及叫出她的名字，她整個人就撲到了他懷裡，手臂繞上他的頸子，狠狠的擁抱他。
楊小棉笑，佟先生好記性。佟先生的故園4號，我是主設計師之一。
想起不久前那次停車場里，她的驚慌和凌亂。此時更甚。
她呢？她都做什麼去了？一直和顧惟仁在一起
自颯驚訝。直說真不知道佟鐵河你也有過那般風光的時候。
佟鐵河心頭一陣煩亂。
周師傅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啟動車子的同時，不動聲色的按下按鈕，隔音板升了上來。
車廂像一個密閉的盒子。無聲無息的，只感覺得到車子在平穩的行駛。
忘了。忘了他安排的，要和她一起見見朋友。其實見朋友並不是最重要的，他是不想她自己獃著胡思亂想生悶氣，不想她再胃疼。
自颯笑，問他，你不會根本沒跟阿端說吧？
自颯瞪眼，說又關我什麼事？是這個死男人不夠喜歡你好不好？
陳北拿著傘跟在身後，想要替他們撐著，可又覺得彆扭，乾脆就只是跟著。走出巷子，他快走兩步，去開了車門。
他就笑了，說，和莓果一樣叫我Tony好了。咱們很有緣。來，邊吃邊聊。James，好久不見。他又招呼金子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