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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木與石的偎依（二十四）
她笑了。
男人看到她臉上瞬間綻放出的笑容，像是一朵邪魅的花……
她走過來，「我陪你上去。」
自端以為他是在緊張，抬手拉了他的衣袖。
楊丹一巴掌在他的手上，「猴急！怎麼也改不了這死德性。」
她心裏一跳。
男人哈哈笑著，看她的眼神，已經有些迷離，「是嘛？」
惟仁走在她身前，腳步很慢。
自端的注意力都在惟仁身上，起先並沒有留神進來的這對男女。只是，那男人的目光太肆無忌憚，女人的目光又太凌厲，她想感覺不到都不行。
她會拉他的衣袖。偶爾，在她要跟他撒嬌的時候。說惟仁這個，惟仁那個……他的心，便會在那一刻，化成一汪水，就隨著她的眼神流動。
堙「他們，住在這兒？」她問。無緣無故的，他不會來這裏。
進了電梯，他伸手，按下了19樓的按鈕。退後一步，他站在她身邊。她離他很近。近的，他
楊丹黏在男人身畔，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他比她本來就矮了一截，她還穿著高跟鞋，她得適應這高度。
他跟她還不一樣。她也知道。
「我們走吧。」她說，「我們去會會他們。」
楊丹想起剛剛自端的手，握住那個英俊的男人的衣袖，在認出她的瞬間，鬆開，臉上倒是還真鎮定……淑女，真是淑女，任何時候都鎮定的緊。出來玩的淑女。
他沒有再反對。
「阿端。」他站起來，輕輕的，他擁抱了她一下。沒有很用力，只是輕輕的，然後鬆開，「你在這裏等我。」
怎麼會不懂。
電梯在19層停下。
「惟仁！」她驚呼。
可是，那些都不計較了，都已經走
這是一個極親昵的小動作。
惟仁的腳步慢了下來，停住了。
惟仁抬起手臂，一下子扶在了牆面上。手掌心觸到牆面的提花織物，瞬間產生一股熱。那熱燒灼著他的手，他的手、他的手臂、他的半邊身子，突然的開始痙攣……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不要，不要在這裏，不要在她面前……可是他控制不了了。
「來人！」她叫著，「來人！」
想陪在他身邊。就只是想陪在他身邊。
「出來玩的淑女？」男人放在她腰上的手，已經開始不老實。
就她曾那麼恨她的媽媽，可是，偶爾看到報紙上她的照片，她還是會忍不住瞄一眼……原來，她是那樣的人；瞄一眼，只瞄一眼，再把那影像，從腦海中抹去。
電梯在13層停了一下，進來一對男女。男的已是年近五旬，女的倒年輕。兩個人進來后，不約而同的看了
自端眼睜睜的看著惟仁的身體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自端看著他，輕輕的嘆了口氣，說：「惟仁，十四個小時，一場戰爭都該結束了。」
「惟仁。」她叫住他，「我陪你上去吧。」
他看著她的眼睛。
他的身體，他的半邊身體，在不停的抽搐。
電梯里的光線很足。自端正抬眼看著他，目光暖如春水。可是，他眼前忽明忽暗，自端的臉，忽遠忽近。心裏還是很明白。他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她好像說了句什麼，他只是點頭。
他握緊了她的手。
「是啊……」她的聲音黏膩，「那可是淑女呢。」
自端的心怦怦的跳著。
楊丹掐了一下男人
女人，是楊丹。
衣著很整齊。其實，穿著制服的他，要更英俊，更帥氣。但是，這樣，很好。她覺得很好。惟仁，站在哪裡，都是好樣的。都應該是好樣的。
自端稍稍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她鬆開了惟仁的衣袖。
他低頭。
她一隻手還握著他的手呢，只是忽然之間，覺得他的手指抽搐了兩下。她稍愣，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說：「惟仁，我懂。」
「怎麼，認識的人？」男人聲音懶洋洋的。
眼前完全黑了。
「嗯。」她的心思有點兒遊離。景自端，景自端……她作為季家的兒媳婦的時候，唯一真的尊重她的人。雖然表面上也是淡淡的。自端和佟鐵河的狀況，她隱約也知道一些，心裏還同情她來著。那麼好的一個女人，守著死寂死寂的大屋子，臉上永遠是溫柔和藹，眼神里永遠帶著淡淡的憂鬱和疏離。而她那個先生……哼。
「這不就咱倆嘛。
他點頭。
雖然，他們沒有陪你走過童年、少年，但是，生你的人，你想知道，他們是什麼樣子的。
「美人啊。」
她看著他，真好似一步一個腳印，印在米色的地毯上。看一眼旁邊的門牌號，1911……他們要去的，是1919號房間。單數排位，他們，還要經過三個房門。
可他很快的放開她，說：「我這就上去。」他轉身，有點兒急。
她稍稍退遠半步，看著惟仁。
楊丹和她身邊的男人往旁邊稍稍讓了讓。待自端和惟仁出了電梯，楊丹冷哼出聲。
心裏竟生出一絲痛快來。
她拚命的按著他的手臂，他的腿，可是不行，不行……
電梯里意外的遭遇許久不見的楊丹，令她的心神一下子被擾亂。衣袋裡，電話在不停的震動，她沒有理睬。腦子裡揮之不去的，是楊丹那譏誚的眼神——許久不見了，楊丹，看上去，還好；只是這樣的不期而遇……自端的手攥緊。
惟仁眼前，有點兒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