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左上角的心跳》正文

第十章 茶與酒的漣漪(五)

正文

第十章 茶與酒的漣漪(五)

他抬手,擦了一下嘴角。自颯留意到,他嘴角紅腫。正是被金子千一拳打的。她默默的看了他一會兒。想起剛剛那場面……她心撲通撲通跳。
佟鐵河並沒有理會自颯的反應。這是他相對私密的領域,極少有人能進入。他站在廊上,想了想,走到第二間酒窖門前,開始輸密碼,他按下最後一個密碼前,說:「進來吧。」自颯過去。跟在他身後,一進門,酒窖里那特別的味道撲面而來,她看著,便有些呆。玻璃門在她身後合攏,耳朵里頓時有種被抽空空氣的感覺,鼓膜一震。
佟鐵河嘴角牽了一下。
鐵河取了一個啟瓶器,慢慢的,將軟木塞拔出來,動作很輕。他把酒往醒酒器里倒。
「留著點兒……」自颯叫道
「你真有?」自颯猛的從座椅上直起了身子,「捨得啊?」
他比她還小一歲,可是總覺得他比她要大一些。
「《四季》。」她微笑,「你一直喜歡維瓦爾第。」
滕佟鐵河點了點頭。
跳的有點兒緩急不定。自颯摸了摸眼眶。
自颯的眼睛,慢慢的眨了一眨。
自颯看著他的背影。就是忽然之間,她覺得,他怎麼這麼……孤單。
一瓶好酒,就能讓景自颯開心一點兒、能讓她暫時忘了別的事。倒也真是很簡單。起碼,他是能辦到的。
看著他不順眼……
「一百多年了。」她說。
「鐵子……」她看著這間巨大的酒窖,一排一排高高的木架上,各色各樣的酒,真有點兒呆住。
自颯在一張木梯子上坐了下來,她看著鐵河,走過來,將酒瓶放在木梯上,一時間,兩人只是看著這個漂亮的酒瓶那圓潤的水滴形狀的瓶身,都沒有說話。
佟鐵河,他要愛什麼,真也能愛到了極致。
「他……」 她想說什麼,可是又無從說起。這是對著佟鐵河,應該不必說太多,幸好不必說太多。他應該懂得。
「你還在這兒裝了音響?」自颯舒展著雙腿,笑問。
他點頭。在家的時候,很多一部分時間都是泡在這裏。安靜,利於思考。
爵車子上了豐園的私家車道,開的更快,只一會兒,便到了佟宮的屋前。佟鐵河下了車,替自颯開了車門。自颯抬眼看看。除了客廳亮著燈,整棟屋都是黑漆漆的。她深吸了一口氣。阿端,此時還和顧惟仁在一起……她想著。不知道何處吹來的風,颼颼的鑽進她衣服里來。
自颯看著,嘆息,「哪兒有你這樣的。」不是,是沒見他這樣過。自颯看鐵河一眼。他靜的很。他今天……特別的安靜。
他在旁邊坐下來。
「嗯。夠哥們兒。」自颯拍了鐵河的手臂一下。堅硬似鐵。她有點兒手疼。一下子想到剛剛佟鐵河和金子千掐那一架,轉開了臉,看著車窗外的流光。
佟鐵河在檢查儀器上顯示的各種數據。
她撫了撫手臂。地庫的溫度和濕度,都控制在適宜的範圍,她知道,大約是14左右,她穿的少,還是有點兒冷。佟鐵河回頭看到,隨手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給她。
「看著他不順眼。」他低聲。
站在一溜兒厚厚的磨砂玻璃門前,自颯一眼望過去,披上外套,嘆了句:「鐵子,難怪傳說你的酒窖價值連城。真有這麼多。」她搖頭。不是沒見過酒窖。是沒想到,佟鐵河,費了這麼大的心力,給自己建如此專業的酒窖。還七個。和鄧力昭在一起的時候,那個酒鬼,酒庄酒廠酒館,藏酒的地方,他一個不漏,她陪在他身邊,也見了許多……想起來,似是過眼雲煙,只是,也都融進了她的血液里。有段時間了,她刻意的迴避著,能夠想起鄧力昭的任何事情、任何人。也許,金子千說的對……自颯默默的。此時心裏,五味雜陳。
「嗯。」他慢慢的看著那些數字,「那瓶……應該在那裡。」他走到第二排木架處,拿下一瓶酒來。順手的,拿了一張麂皮,擦著酒瓶。其實沒什麼灰塵,他只是習慣性的。
他是蠻能打架的。
他將杯子遞給她,晃著自己手裡那杯。紅褐色的液體,緩緩晃動,有絲綢一樣的光澤,黏在杯體上,緩慢流下來……非常的美。
他沒聽,一瓶酒,通通的倒了出來。紅褐色的液體,帶著一股葡萄的香氣,混著些許木香,還有一點初開瓶時的酸澀感……
就是一瞬間的事。
自颯看著鐵河,「鐵子。」
「我能進你地庫不?」自颯問。佟鐵河只是允許她進過他那個透明的小酒窖——那也叫酒窖?那是他客廳里的玻璃展示櫃似的空間,方便他隨時拿酒喝的,好東西,他都放在他地庫里那七間酒窖里。
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
佟鐵河是按了門鈴。陳阿姨來開的門。見到鐵河身後的自颯,陳阿姨愣了一下。隨即禮貌的打了招呼。鐵河請自颯坐。他說他下去拿酒。
自颯看著他倒酒,慢條斯理的,酒液緩緩的注入杯子。酒液的粘稠度,像蜂蜜。
他們出去讀書,他和力昭讀的是男校。男孩子們在一起,國籍種族都不說,也都是惹是生非的年紀。他們已經聽了家裡的叮囑,盡量守規矩。可是出了學校,誰管那麼多?去球場看球,去酒吧喝酒,沒少惹是生非。血氣方剛的他們,力昭和鐵河,走到哪兒,什麼都不怕似的。有他們在身邊,她真是安心。有一次,她在公寓樓下被搶劫,驚叫,佟鐵河竟然從二樓窗子里直接跳下來,翻過花牆,追了劫匪半個街區,拿回來她的小銀包,看到裏面只有幾鎊,氣得要死……還有她在酒吧被搭訕,煩,若力昭不在,他也替她擋;急了也揮拳頭,她說沒必要,他就說,「瞧著就不順眼」。暴躁,衝動。年少時的佟鐵河。這些年少見了,她以為他都改了。
佟鐵河沒出聲。
自颯跟在他身後,聲音清脆的說:「有天,我讓阿端去你的酒窖找,她說她認不全……還說進去會犯迷糊。我就說嘛,那麼多借口乾嘛,她是替你看著財寶呢……」
順手的,拿了遙控器。
佟鐵河提了提車速,「一瓶酒而已,什麼捨得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