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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茶與酒的漣漪（三十六）
她低頭看一眼腕表，「我還要上班，先走。」她看了一眼沒有反應的他，頓了一頓，說了聲「再見」。
她知道他現在看著自己。她只好昂首挺胸，走的姿態驕傲。
膳兩人就這樣對望著，也不管周圍的人，都有意無意的將目光黏在了兩人身上——黑著臉的男人，紅腫著臉的女人，冷漠而尷尬的氣氛。
「對不起。」自端看著惟仁，「謝謝你。」
他抬手，要替她拂開。
「這怎麼跟我沒關係，你還是我的人！」佟鐵河暴喝。他早上接到岳父電話。緊張中有一絲期待，他有這樣的心情。也預料到岳父會說什麼，那一定是不會同意他們分手的——可是，動手打她！他一陣心寒。心裏疼的什麼似的。
她急喘。
「爸爸打的？」他終於開口。不用問，也知道，可還是忍不住問了。
一股子銳痛襲上心頭。
她平抑著自己的呼吸，眯了眼，看那殘花。只等著他開口。他卻也不說話，只是定
她扭開臉。
風吹過來，花瓣落如雨下。飄在她的髮絲間，黏在她的眼鏡上。她輕輕的晃了晃頭。
惟仁聽了鐵河話里的意思，心裏一動。他沉穩，臉上並不露出什麼來。
自端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弄的一愣，面頰蹭在他的胸口，疼。她狠狠的推開他。他沒有鬆開手臂，只是更緊的抱著她。
正是櫻落如雪。黑色的車子上，一會兒便蓋了一層櫻瓣，色澤分明。
她不動。
「我說過的，是不是，別再這麼叫我？」她從他的肩膀上方，看得到櫻花雪。粉色的花瓣飛舞，襯著碧藍的天空，美極了。就這樣美好的時刻，她是不是能夠相信，這個叫著她「阿端」，擁抱著她的男人，是真的在想著她，念著她？而不是另外的女人？他也曾這樣擁抱著她，叫著，颯颯。
他一把將她拉過來，拉到懷裡——懷裡這
他的腳步太快。她兩步跟不上他一步，這令她心裏有生出一種恐懼——小腹那裡，有隱隱的痛感。她急忙護住。可是倔強的不肯出聲。
當佟鐵河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沒有意外。
鐵河看著她的背影，纖弱而挺直，卻像一把錐子，扎進了他的心裏。
他站住了。
「傻瓜。」惟仁抬手撫了一下她的發頂，「只要你好。」
「阿端。疼不疼？」
自端轉過身。
惟仁無聲的替她開了車門，就在他要關車門的一剎那，佟鐵河走到了跟前。
他看到自端眼裡的懇求。他於是嘆了口氣，「阿端，你總不能……」
他說「跟我來」。
「就在這裏。你長話短說。」她冷冷的。
……
他直直的看著她。從來都文文弱弱的自端，眼神里的堅定讓他像撞
峻自端站在大廈樓下，等著惟仁，她下來的時候，才想到忘了拿東西。她想大電話讓四姐下來送，惟仁問清楚了，讓她稍等一會兒。她車邊。在醫院里睡了一晚，她現在精神還好。只是鼻端還總是聞到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她深吸著氣。
看到陳北遠遠的給她行了禮，她也顧不得。
她點了點頭，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惟仁！」自端低聲。
他的車子停在小區花園中。一直把她帶到了那裡，他還是沒有鬆手，只是站定了。
最近，她更是已習慣在意外面前鎮定自若。她這樣淡然而安靜，反而是佟鐵河，看到她的臉，說不出話來了。
惟仁定定的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阿端，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要做傻事。」
她躲避。
惟仁沉默了。
她微微抬起下巴。
她低低的說：「你答應過我的。」
她不會做傻事的。她必須勇敢。因為，
「這跟你沒關係。」
「你的車子呢？」她問。
惟仁攔了他一下，他沒理，一把拉開車門，看著車子里靜坐的自端，他說：「景自端，我們前面說的都不算。」
鐵河僵了一下。下巴忍不住抽緊。
「別說了。」自端搖著頭。
「佟鐵河，我也不能信任你。可阿端怎麼想，才是最重要的。我們都有時間。」他拉開了車門，「再見。」他深深的看了鐵河一眼。從未有過的感覺，在這一刻抓住了他。他坐進車子里，司機開了車。他看了一眼被佟鐵河那一句話弄的呆住的自端，「阿端，和他好好談一談。」
她抬起手來，拉下了他的手臂，看著他的眼睛，一瞬不瞬，一字一句，「咱們說好了的，不會因為爸爸說什麼而改變，不會因為我挨這一巴掌而改變，這隻是剛剛開始。後面的，遠比一巴掌要可怕。我沒挨過打，可我也不怕挨打……你問我疼不疼？我疼。可是我能承受。謝謝你
佟鐵河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子
鐵河握緊了手。他朝著他們倆走過去。
自端猛的轉過頭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佟鐵河已經把車門關上了。他轉過臉來，對著顧惟仁，說：「我需要時間，確定，今後，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她——顧惟仁，我不信任你。」
佟鐵河看著她越走越遠，剛剛只掛著她的疼，竟然忘了他今天要來跟她說什麼。他定了定神，追上去，他想要拉住她的，告訴她……自端已經走到了公寓大廈樓下，從大廈里出來一個人，將手裡的紙袋交給自端。
他看著她。
疼不疼……她眼裡忽然的充了淚。
遠遠的，他看得到那個人低頭看著她，似乎是吃了一驚的樣子，立刻抬頭，往自己的方向看過來，隔了這麼遠，他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寒意。他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卻被自端一把拉住。
自端要惟仁上車，惟仁站著不動，看著向自己走來的佟鐵河。
「等下前面把我放下，我回去取。」惟仁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