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左上角的心跳》正文

第十章 茶與酒的漣漪(三十七)

正文

第十章 茶與酒的漣漪(三十七)

「多久?」她喘著氣。
「別再讓人跟著我。讓我安靜的生活一段時間,好不好?」
景和仰沉默。
「我和鐵河通過電話,雖然還沒有面談,但依我看,他是不願意的。」景和仰想著早前和鐵河的通話。
景和高微笑:「我們的願望還是好的。不過,孩子們的願望也要尊重。」
景和仰還要說什麼,聽到兄長提到了父親,想了想,也就沒再出聲。但是也沒有點頭。
起訴?他忽然想笑。
「你同意的……」
「是。」
「佟鐵河,你!」
「大哥,小鐵是什麼性格,咱們總是了解的吧。如果他是同意的,他不含糊。」景和仰濃眉舒展,「他一含糊,就很說明問題了。」
她收了線。
「佟鐵河,」她慢慢的,叫著他的名字。
「大哥!你聽我說……」景和仰忙說。
景和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和仰,我同你說——我是要站在阿端這一邊的。」
她沉默。
峻被他那樣問,就更疼。
只是耳邊仍不斷的迴響的,還是佟鐵河那句「我們前面說的都不算」——都不算?她默默的念著,一身的冷汗。他不是出爾反爾的人。為什麼會這樣?她抬手摸著面頰。
「大哥,打她是我不對,但是……」
「讓我把話說完——這事情在我心裏,一直很沉。阿端不幸福,我心裏不好受。」
膳佟鐵河沉默片刻,說:「就那意思。」他語氣平靜。說著這麼無賴的話,還是平靜。
他等著她回復。
「嗯。」
「半年。」他說。
「我只同意放你走。」他打斷她的話頭,聽得到她在那邊吸了一口涼氣,繼續說:「不需要另一個六年。」他語氣越來越陰冷,自己也聽得出來。
「這些我都知道。」
景和仰正在家裡準備離開,聽到報告說大哥景和高來了,不禁一愣,待看見大哥怒氣沖沖的進來,他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把手裡的帽子放下,叫了聲「大哥」。
景和仰忍了又忍,看著哥哥,「她要和小鐵離婚。」
他皺起了眉。
「可是……」
景和高慢慢的回過身來,望著弟弟,「婚姻雖然不是兒戲,可的確該是由著性子來的。結婚,阿端被強扭了一回……」
「大哥!」景和仰瞬間滿面通紅,忙阻止大哥下面的話。景和高一擺手。
景和高同弟弟說話,一向是很有威嚴。只是這會子這樣發脾氣,卻是極少見。
他想著,也許該和自端談一談。
「大哥!」
「這怎麼可以!婚姻又不是兒戲,怎麼能由著她的性子來!」景和仰說。
他聽到,嘴角一牽。
「說這個,我就是這麼個意思——相信阿端的判斷。她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我們尊重她。和仰,我馬上就退居二線了。過兩年,也該你了。盡忠職守幾十年,退下來,也該好好兒的歇一歇了。你說是嗎?」
景和仰看著哥哥的背影。
「但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但是,你說!」
景和高看著弟弟的神色,心知他自有盤算。有些話,就是他們兄弟之間,也難說的十分透徹。他了解他這個弟弟。但是他也有他的想法。
景和仰看著大哥,一時間不知哪裡出了問題。
「她愛的不是鐵河,我看得出來。」
「阿端過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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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實事求是。的確如此。我生平得意的,就是兒女還算成材——即便是自颯那個散漫的孩子——最得意的是阿端。知書識禮,文雅大方,堪稱閨秀典範。把阿端放在哪裡,她都是好樣兒的。這才是我們景家的驕傲。」
「她要離婚。」景和仰重複了一遍
他看到,笑一笑,經過陳北身邊的時候,說:「你一直做的很好。」
「……」
他的人,他已經下令撤了。
「所以,阿端的問題,你不要過於干涉。不然,父親也必不答應。」
景和高沉吟。
「否則,我就起訴。」
「理由呢?」景和高問。
「你大嫂臨終,曾叮囑我,好好兒照顧阿端。我明白她的心。」景和高慢慢的說,「和仰,做官,我不如你;做父親,你不如我。這個你服氣吧?」
景和高待身後的門關好,對著景和仰便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
跟著她?
他默默的念著。
「你跟我說說!」
整整一個上午,她都心緒不寧。
他問,「阿端,疼不疼?」
「和仰。」
景和仰看著哥哥,「可是,大哥,鐵河待阿端,是花心思的。」
「大哥……」
「兩個月。」她開口。
佟鐵河摸著下巴。
「唔。」
「這兩樣,我都不如大哥。」
陳北面色如常,眼中無波。
無論如何,他是不願自端再覺得委屈。
惟仁的笑容溫和而寧靜,令自端心下稍安。
疼,真疼。
他扣著袖鈕,看了陳北一眼,說:「太太那邊,別跟的太緊。」
景和仰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搔了搔鬢角,問道:「大哥,要照這麼說…… 阿端對鐵河,也是很在意的。」
他無聲的點頭。她還是了解狀況、了解他。
「佟鐵河你別跟我說,沒人敢立我們倆離婚案這種話。」她聽不到他回應,介面道。
景和高頓了頓,點頭,道:「這我也看的出來。」
景和高沉默片刻,搖了搖頭,道:「阿端從來不是衝動的孩子。和仰,凡是阿端說出口了的話,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了的。她要和鐵河分手,怕不是一時衝動。這些年,鐵河的事業是越做越大,有些個毛病,我們也是知道的。他和阿端之間,一直也有些疙瘩。雖然長輩們面前大樣子不錯,我們也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出來?和仰,看問題,不能只從我們的角度,也要從阿端的角度去看。這些個事,一回兩回忍得,時間久了,受不了的。阿端又是個心重的孩子。」
這樣的無賴,這樣的不顧顏面,只因他需要時間,來確認一點事情。
聽兄長把話說到了這裏,景和仰倒笑出來,「所以說,大哥,我早想著一日能含飴弄孫。阿端和小鐵不分手,我的指望不就很快實現了嗎?我年前還和小鐵說過,希望這兩年能抱上外孫。」
他都能想象出此時她氣的小臉兒通紅的樣子——臉上還有掌印,他心一沉——咬牙切齒的,恨不得能掐死他。她就這麼厭惡他、恨著他。
「你答應了我的,我再相信你一次。」
她終於拿起電話來撥給佟鐵河——幾乎是在撥通的瞬間,她已經聽到了他的聲音,從來沒有過的迅速,她直接便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話還沒說完——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你這個作父親的,不能和女兒好好兒的說?她都三十歲了。她也是人家的太太、人家的兒媳婦。還是為人師表的人,你讓她腫了半張臉出去見人?這像話嘛?!」景和高越說越生氣,「要不是我昨天忽然的想見阿端,都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你來給我解釋一下,究竟是怎麼了,你要跟阿端動手?」
「嗯。」她的語氣一點兒也不溫柔,可是他仍想聽她叫他——以後,這會不會成為他另一個癮癖?
「佟鐵河,你準備好協議書。我等著。」
「怎麼講?」
「你怎麼可以動手打阿端?你有什麼權利動手打孩子?」景和高拍著桌子,「你打阿端?嗯?!她從五歲起就是我在管,我從沒捨得說句重話,你卻大耳刮子招呼她?你這不是在打她,你這是在打我!」
兩個月,她只肯再給他兩個月時間。他舒了口氣。
「這是什麼態度!」景和高哼了一聲。
「理由是什麼?」景和高追問臉上的神色變的有些怪異。
「……」
「沒什麼具體理由。」景和仰避開哥哥的眼神。
「從頭至尾,他都在聽我說。」
「佟鐵河你好卑鄙。」這是她會用的,最惡劣的詞彙了吧。
「阿端那個性子,鐵河和她是最合適不過的。他們在一處,我覺得放心。」景和仰微微的嘆了口氣,「大哥,我早年和阿端的媽媽分手,對這個孩子一向心裏也是有些愧疚。您和大嫂撫之如同己出,我這個作父親的倒退了一射之地。在阿端的事上,我時常自覺沒什麼發言權。可是對她的幸福,我考慮的也很多。如果小鐵不是個好孩子,佟家不是個好人家,當初這門婚事,我說什麼也不會同意的。我想,父親母親、您和大嫂,也必然是這麼考慮過。他們在一處,我瞧著就十分的滿意。小鐵做我們景家的女婿,也是做的十二分的圓滿,挑不出一點兒錯處來。退一步說,即便是有什麼不足處,夫妻之間,只要是開誠布公,再沒有說不開的事、講不清的道理。怎麼就一口咬定非要離婚?我看她是衝動了。」
景和仰點點頭,「那就好辦。」
聽得到她在電話那端氣息不穩,他不急不躁,說:「你也給我時間整理。對我來說,要處理的事情也有很多。」
陳北進來跟他說,客人馬上到了,請他去會議室。
「什麼?」景和高眉頭皺了起來。
景和高盯住弟弟,好半晌,才說:「不幸福,是嗎?」
佟鐵河清了一下喉嚨,說:「好。」
景和高轉過身去,沉默良久,說:「如果阿端堅持,不要阻攔她。」
「嗯。」
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還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