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左上角的心跳》正文

第十二章 紙與墨的流麗(九)

正文

第十二章 紙與墨的流麗(九)

自端看著圖片,他進來了,坐在她旁邊,和她一起看。
這些地方像他,那倒也好。
「佟鐵,我們拍照去吧……」她輕聲的說。
她在幹嘛?
鐵河笑了笑,解釋了幾句。
他不讓。
「是。有梅振寧,也有陳北。」鐵河推了一下車門。
這些,他總該知道些的。
「容阿姨今天走的早?」鐵河隨口問道。
過了沒幾日,她又要求來幾張小貓小狗小動物的照片。他表示反對。說破壞這些圖片的整體和諧性。不過這次的反對也沒有持續很久,他便讓陳北去尋了一些小貓小兔的圖片,見縫插針,圖片貼滿了牆——她站在圖片牆邊找了半晌,確定沒有一張是狗狗的。好吧,看在某人和狗狗有過節的份兒上,這回,她忍痛割愛吧 ——以後啊,看來,她是沒什麼機會,看著小狗和小帖帖一起長大了……
他在走廊上踱了幾步,待要進病房的時候,陳阿姨正好要離開,見到他,還挺高興的,說阿端今晚可乖了,魚片粥吃了兩碗,而且也沒什麼反應——小鐵,帖帖看來真的是像你,愛吃魚。
關友梅沉吟,看了兒子一眼,說:「啟程回港了。」
關友梅又停了一會兒,才說:「我心裏不疙瘩。自有人心裏疙瘩。你以後,少那麼感情用事。」
推開門,屋子裡也靜。
鐵河皺眉。走的這麼急,都沒有和自端說。
「她媽媽有數。總不會是因為她一句話。」關友梅拍拍兒子的手臂,「只是從這事上,不能不說阿端心重——小鐵,你多留神些,別讓她時常想這些。對她身體不好,對孩子也不好。」
「我儘快回來。」關友梅看看時間已經不早,催兒子快些回去。鐵河送母親下去,從自己車上抱了西瓜過來。關友梅就笑,說:「巴巴的這到底是在哪兒買來的西瓜?」
他笑了笑。
血壓偏高。
還大言不慚的說,要想看漂亮的人,就看他。
咖「公司有點事。」關友梅輕聲的說。
「傳說了十幾年,總沒見成真。」關友梅看兒子似是有什麼想法,便說:「阿端是跟她媽媽提過,想要見見這位葉叔叔的。」
「沒關係,等她回去,怕是那些人也就偃旗息鼓了。」關友梅微笑,「應該是最近有傳聞,葉英年聯姻容芷雲,那班人還不要緊張一番?」
陳阿姨見他有幾分心不在焉的意思,就說時間晚了她要先走,明天再來送飯。他就囑咐了一下讓她路上注意安全。陳阿姨笑微微的,說沒關係周師傅開車穩著呢。又說,小鐵,難怪阿端說你越來越啰嗦了。陳阿姨說完轉身便走了。
佟鐵河笑了,給母親開了車門,關友梅看到鐵河這一笑,頗有些無奈,終於是點了點他,說:「只要你們好,就好了。其他的,倒是也沒什麼大不了。」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鐵河早點兒上去,末了又加了一句,說,「幸虧你公司里有梅振寧,不然你整天靠在這裏,還不抓瞎。」
鐵河略站了一會兒,才返回去。他沒急著回病房,而是在護士站那裡,和值班護士聊了幾句。臉上是微笑著,聽著護士給他解釋,說佟太還好,就是今天血壓稍稍高了些……
感情用事。還有多少人,多少事,值得他再感情用事?
「都這麼久了,您心裏還疙瘩著?」鐵河笑。有點兒討饒的意思了。他這會兒心情,因為自端見到故園的歡喜,還算敞亮。
佟鐵河點頭。果然。
鐵河「嗯」了一聲,「真的?」即便是不聯姻,葉氏是容芷雲後盾,這是眾所周知的;可一旦生成婚姻,又是另一回事。他也明白其中利害。但是這個時候,這個傳聞……他不能不多想。
關友梅點點頭,說:「這陣子我不在國內,有什麼變化,及時同我講。」她站住了,這裏離病房遠些了,除了護士站有人影,四周靜寂。
聆鐵河沒應。
「有人生事啊。」鐵河說。他大約能料到是什麼事。容芷雲因為自端的緣故,這陣子在北京的時候多,泰和內部派系複雜,與她爭鬥多年的當年容夫人一系,一有機會,難免生事。他細想了想,只是最近,應該沒有特別值得興風作浪的由頭。
這又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好吧隨他。橫豎到這裏來的,除了家人,醫生護士也是漸漸熟了的,不會笑他們。
關友梅似是沒有聽到他後面半句話,只交代司機開車。
「是。」他想著剛剛她下車的時候,忽然的身形那一頓。他背上也一僵。
關友梅停了一會兒,說:「我原想著,當初那塊地,你就是留著有點兒用處的。」
鐵河跟嬰兒用書店裡拿的那幾張海報,他一回來就貼好了。陸陸續續的,又找了一些很漂亮的嬰兒照放大了。她想另挑些漂亮人物的照片來看。
她說看他還不如看她哥哥姐姐的照片——其實她倒是想說,要論長的好看,他離好看遠了去了……誰知道第二天呢,他就搬來了很多照片。她看一眼,竟然全是她的。從嬰兒時期,一直到現在的。有一些,她自己都不記得拍過了。她甚少拍照。家裡也很少擺照片。他都是,從哪兒弄來的?問他,也不答。只是一幅一幅的掛起來,之後左看右看,說,這才像樣嘛,費勁尋那些人的照片來幹嘛。
他站在病房門口愣了半晌,他么?越來越啰嗦了?
自端正坐在床上,托著腮看牆上的圖片。
這張是她周歲的照片,還留著口水似的;這張是她小學一年級的照片,袖領巾第一次繫上,很得意呢……一張一張的看過來,到她結婚,直到現在。有一張照片,是她穿著那件結婚禮服的照片。他們沒有專門的拍婚紗照。這張照片,是結婚當日,她坐在化妝室里,等著行禮。不曉得是誰叫她,她回了一下頭,被抓拍到了——很淡然,又有點兒茫然的神態,但又極端莊嫻雅,手裡的捧花,潔白的馬蹄蓮……現在看起來,心裏別有一番滋味。
關友梅笑了一下,說:「你倒是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