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左上角的心跳》番外

金子千篇之《千尋,千與》(十六)

番外

金子千篇之《千尋,千與》(十六)

自颯就說,美人吧。
金子千隻說晚上能不能請您陪我去一個私人聚會。
自颯換了一杯酒,笑著跟佟鐵河打招呼,替他們倆介紹,然後補了一句:「應該有見過吧?」
自颯看著那琴,至少百年歷史的老琴了,那聲音,勾人魂魄。
阿端是美人。鄧力昭老早就說過,沒想到啊沒想到,沒想到最後阿端能出落成這樣……他是沒想到,他最會笑阿端,笑青春期的豆芽菜阿端那小細胳膊小細腿兒,腦袋倒是挺大顆,按說這麼大的頭,該特別聰明,偏偏笨笨的……他們要隔很久才能見阿端一次,過了青春期的阿端,見一次一個樣子,鄧力昭漸漸的就沒話了,除了每次見到阿端,照例要欺負她、給她弄亂那一頭蜷發。她記得鄧力昭沒話講之前,是說過:這以後,怕是要美的驚心動魄的。
自颯正在排練室里,她手裡的指揮棒靈巧的劃了半個圓,點著被她擱在樂譜架上的手機。
這是個很老套的約女人的招數。但是金子千這樣說出來,語氣誠懇到不得了。沒用被女伴臨時放鴿子這樣的借口,就像他那天說,他開走了她的車,是因為沒錢叫taxi;就像他一本正經的把紅茶推到她面前,說,也許她只是沒有喝對茶。平常,親切,略帶焦急,但又很從容。
自颯用指揮棒尖尖的一端,戳著手心,有點兒痒痒的。
大提琴手低了頭,調著弦,小聲說,可是好久沒見您的笑模樣兒了。他說著,琴弓在琴弦上滑動兩下。
她從十歲開始,和阿端朝夕相對,她就知道,這個五歲的粉色的小方小說西,身上有股古怪的力量。總有一天會讓人驚訝。
金子千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轉眼,看到剛剛到達,正和潘楓夫婦交談的佟鐵河。自颯也看到了佟鐵河,她笑著舉了舉杯子,佟鐵河微微點頭。
她回神。他有種明知故問顯出來。她笑了下。
金子千便也專註的開著車子。
他不用費口舌解釋,她就領會他指的是哪一個潘家。
她算準了時間出去的。從此,她要改了那毛病;從此,也沒有人,就是讓她想耍耍小脾氣、想看看他等她等到著急、想看看他生氣的樣子。
金子千比她還要鎮定,說:「你也不會四處去說你是誰的女兒;但你若問我,我會說的。」
她年輕。樂團里半數以上成員年紀都大過她,素日里,她板著臉也慣了。
他知道的不少。
自颯笑意更深,說他還挺有眼光。
自颯拿著酒,看金子千。
也不是美就罷了的。
金子千當晚是按時的來接她的。
上了車,她從後視鏡里看著,自端還站在那裡。一直到他們的車子出了巷口,自端都在。
幾乎人人都會瞄他們一眼。有意無意間。
她和自端走出大門的時候,金子千已經穿戴整齊等在那裡。自端沒多話問她什麼,雖然她從自端的眼神里看得出,自端對金子千的印象不錯。是啊,很不錯,大冷的天氣,還肯站在外面等著女士磨磨蹭蹭,不失禮儀。她走向的金子千,微笑。忽然覺得金子千身上是有那麼點兒氣質,和自端蠻像。
自颯笑了。完全不用懷疑鄧力昭對女人的鑒賞力。完全不用。就像完全不用懷疑佟鐵河對酒的鑒賞力一樣。但是鄧力昭啊,他那對眼睛!景家素來是出美人的,這且不提了;阿端的媽媽,那是何等的美人?
她為什麼要問?她呷口酒。
潘楓夫婦去招待別的賓客了,剩下他們倆。
客套,假仙,誰不會。
自颯沒有說話,好似出了神。
他們到了潘家,進門,潘太張熙親自過來招呼的。張熙一看到子千和自颯同時出現,就招手讓她先生、男主人潘楓快些過來。潘楓過來,和張熙站在一處,同子千打招呼,問候自颯,講話極為隨意和熟稔,連對自颯也極客氣周到……自颯這才知道,金子千竟然是張熙的表弟。
金子千不會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便問,府上和佟家是姻親,應該就是這位?
金子千轉頭看了她一眼,笑笑,說:「是,很特別的美人。」
指揮棒在額前敲著。一下,兩下。
金子千也笑,但他的笑是一貫的溫和,帶著幾分明了的縱容。
就聽到金子千在問,那是你妹妹?
她剛剛是有點兒高興嘛?
她反而該開始考慮,萬一他提出了超出她能力或者意願範圍的要求。不過這一點,隨後她就承認她是過慮了。
他說的倒不是沒道理。她就最恨人問她:景小姐為什麼沒有成為鋼琴演奏家?
他這話講的可圈可點。可以是大有深意,也可以只是泛泛一句。他們還只是「剛剛」認識的「朋友」而已。她就當他是泛泛而談吧。
自颯心想,這還真是巧。
她問了一句,請問是哪家的私人聚會。那程子私人聚會滿天飛,她不能什麼人的私人聚會都參加。
金子千點頭,他說,總要多了解一點兒,才好接近你不是?
金子千多次和佟鐵河同場,看得出佟鐵河人緣兒極好,找他聊天的人絡繹不絕,難得有空閑——他和自颯輕聲的說話,不知道自颯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笑眯眯的,沒有平時那麼冷。他們倆站的很近,偶爾的,自颯拿著酒杯的手,會靠在他的手臂上,或者說到開心處,她會笑,用她那一把很爽朗的嗓音。
金子千答,潘家。
嚴格來說,這不是個問句。
金子千看到她笑,問,怎麼?
佟鐵河過了不久,轉身向他們走來。
揚聲器里傳出的聲音,有點兒失真。
自颯心裏一動。又笑了一下。只是這次的笑,是在心裏。
她以為,他只是姓了一個普通的姓。看來,她神經大條了。
她說,我會穿黑色的禮服。聽到他在那邊好似解決了一個問題似的鬆了一口氣,她莞爾。收線之後,她拿著指揮棒在面前畫著音符,有人敲門進來,是她的大提琴手,抱著大大的琴盒,看到她的表情,他好像是有些意外,坐下后,輕聲問,您今兒有什麼高興事兒嘛?
自端和她說的,他傷口發炎了;住院了是嗎?難怪不見人影。
她笑了一下,說您請講,看我能不能幫得了您。
並不是一次裸裎相見,從此便都成了過從甚密、刎頸之交。
也許只是心情輕鬆些了,以至於那天她回柳蔭街去,不用費很大力氣,就能自如的在祖母那暖融融的大屋子,說說笑話,和阿端笑作一處。
她臉色一整。
景小姐。他又恢復了叫她景小姐的狀態,而不是,Daisy。Daisy……她的名字普通,可被他叫的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