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來如春夢幾多時
第四十章 孤軍入草原
方錚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洗漱過後，方錚楞了楞神，今天幹什麼呢？大好的日子，總不能呆在家裡吧？
方錚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開始為馮仇刀擔心了：「馮大哥，草原部落民風彪悍，縱是老弱婦孺，也皆精於騎射，萬不可掉以輕心呀，小弟還等著你回來給我講帶兵打仗的故事呢。」
如今突厥大軍已將兵鋒指向幽州，前鋒五萬人馬已到達城下，幽州岌岌可危。
還沒想好呢，孫管家來了。
馮仇刀滿臉感激的望著方錚道：「兄弟，這一拜，我是代大華的百姓們向你拜的，馮某接到了聖旨，皇上採納了你的退敵之策，命我率兩萬精銳騎兵突襲草原，今夜便出發。馮某沒看錯人，兄弟啊，你果然是條有血性的漢子，如果你獻的退敵之策成功，至少能保我大華三到五年的平安，我大華百姓將少死多少人啊。」
這些日子，方老爺將越來越多的目光和精力，投注在他唯一的寶貝兒子身上。
「哎呀，馮大哥，什麼風又把你吹過來了？」咦？為什麼說「又」？
「不過老弟儘管放心，休說此計不會失敗，便是敗了，福王殿下也會保你平安的。聽說福王殿下在皇上面前有言在先，勝則封賞，敗不追究，皇上也是答應了的。」
「不會不會，馮大哥你可是貴客呀。」方錚笑得很開心，聽馮仇刀說說如何打仗，如何殺人的事，今兒這一天過得便不算無聊了。
老懷堪慰是
「啊，不用不用，丟臉也沒關係，我無所謂，只是隨便說說，大家都別太認真了……」
馮仇刀道：「不管是為了誰，總之百姓承了你的恩惠。兄弟你放心，計策是你出的，馮某進草原不會給你丟臉！」
朝廷官員的話能信嗎？這老馮未免也太單純了。
沒過一會兒，馮仇刀邁著大步跨進了方錚的小院兒。
「馮大哥，我冒昧的問一句哈，」方錚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道：「那個……萬一，我是說萬一，我獻的那退敵之策失敗了怎麼辦？——呃，皇上不會誅我九族吧？」
古代十八歲的男子未成親的少之又少，就算有，也是那些付不起聘禮，連自己肚子都填不飽的貧苦人家。方家的社會地位雖然不高，可最不差的便是銀子。
建武十二年五月，龍武軍副將馮仇刀領精銳騎兵兩萬人，星夜秘密開出京城，往西而去，此次秘密行動，滿朝文武除了極少數幾個能觸及核心機密的大臣外，皆不知情。大臣們仍在為和或戰每日在朝堂上激烈的爭辯著。
如玉齋再過半月就要開張了，開業的準備工作，有方家商號的人手在打理，方錚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這支軍隊也許是華朝最後的希望了吧。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馮仇刀才起身告辭，回兵營
馮仇刀這回笑得比以前自然多了。——所謂「自然」，其實也只是嘴角扯的幅度大了一些而已，這傢伙一貫的鐵血硬漢形象，笑對他而言是一件比殺人還困難的事。
只是由於方錚的前身太混蛋，好人家都不願意將閨女嫁給他，方錚才一直耽誤到現在。
「啊？」方錚目瞪口呆，皇帝竟然採納了我的計策，這可是大大的出乎意料。看來少爺我果真是才華出眾，足智多謀，不論我如何的低調，都如漆黑中的螢火蟲般鮮明，出眾……
自從知道長平公主的身份后，方老爺和方夫人就絕了收她做兒媳的念想，地位相差太懸殊，這事太不靠譜。可方大少爺總得要成親呀，再耽擱下去可就成了金陵商圈的笑話了。
馮仇刀聞言皺了皺眉，道：「老弟怎可對自己如此沒信心？兵部尚書魏大人會同各衛軍將領，將你計策細枝末節的地方稍稍修改了一下，大家都說此計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我仔細參詳過你的計策，也認為甚是可行，老弟你就放心吧。」
方錚正笑著呢，不料馮仇刀面色肅然的推金山，倒玉柱，「撲通」一聲，對著方錚「納頭便拜」。
「唉，真他媽無聊，找點什麼事兒干呢？」方錚往床上一躺，開始琢磨。
書院暫時去不成了，由於突厥大軍南下，華朝百姓驚慌失措，學子們也無法安心讀書，院長見狀，乾脆宣布放假，等突厥退兵之後再恢復上課
方錚的笑容像被人掐了脖子似的僵住了，接著嚇得驚慌失措，趕緊衝上前去，扶起了馮仇刀：「哎呀，這話怎麼說的，馮大哥你幹嘛呀？有事咱好好說行不？只要你說一聲，小弟我能辦到的絕不推辭。——借錢除外啊，我也沒錢……」
現在方錚穿越了，對人和氣，從不擺少爺架子，而且學問高深（這個以他對上陳夫子三百多個對子為代表）。這些變化被有心的下人傳了出去，所以，如今方少爺在金陵商圈竟然有了不大不小的名氣，人人對其刮目相看。名聲一好，親事自然也就送上門來了。
送上門的親事有三家，都是金陵城裡商號東主的千金。三家有個共同的特點，他們的生意都得靠著方家商號的扶持。正確的說，這三門親事都是商業聯姻的性質。
「方老弟，冒昧登門，還望你莫怪我失禮。」
方錚恨不得狠狠刮自己一耳光，我他媽這嘴怎麼就那麼賤吶！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傻不愣登的給朝廷去獻什麼狗屁計策，也不想想，朝廷是那麼好打發的嗎？人家在商店買卷衛生紙還得有個售後服務呢，更何況這是關乎國家存亡的大事，怎會讓我說說就算了？
方錚說到這裏，突然擔心起一件事來，大家的表現都好象篤定了他出的這主意一定能奏效，胖子是如此，馮仇刀也是如此，他們對自己有信心，這點方錚很欣慰。——可萬一要是計策沒奏效怎麼辦？
「馮大哥
勝固可喜，敗了，朝廷總得要找只替罪羊吧？這計策本就是方錚出的，方家與朝廷官員又素無瓜葛，若是要追究責任的話，有誰比方錚更合適扮演這隻可憐的羊？
消息傳到京城，皇帝震怒，群臣恐慌，主戰派與主和派的爭辯愈加激烈。和，則失了國威，民心，戰，又無可戰之兵。朝堂之上每日如菜市場般吵吵鬧鬧，皇帝不勝其煩，卻也沒指望這班只會夸夸其談的大臣們能拿出個什麼主意，他的眼光投向了西北方，那裡，有一支軍隊，正越過黃土高原，日漸接近華朝人百年來未曾跨入過的草原之地。
但是……我出這個主意時可沒想過百姓的死活呀，只是想繼續安穩的做我的紈絝少爺，迫不得已才出了這麼一個點子，馮仇刀堅持要將少爺我放到為國為民的位置上，這個……天大的誤會呀……
馮仇刀沉吟道：「若真是失敗了，馮某與那兩萬精銳便回不來了。而且，老弟你只怕也……」
這個兒子自從摔了腦袋后，便真如方府下人所說的那樣，開竅了。這一點，方老爺能在日常生活的很多方面找到佐證，比如學問，接人待物，不遜於他這個家主的才智和長遠眼光等等，方老爺甚至產生一種想法，如果他現在將家中的產業完全交給他這個兒子，方家商號的成就遠不止如此。
朝廷在吵，方家也不安寧，跟朝政無關
所以，在老爺子的傾情關注下，方錚的麻煩來了。在外人看來，這是個香艷的麻煩。——方老爺打算給他找一門親事。
馮仇刀搖了搖頭，沒繼續往下說了。
「萬一失敗了呢？」
原來如此，這下心裏就輕鬆多了，胖子果然夠義氣呀。
胖子這幾天不知道在幹嘛，人影兒都見不著，好些日子沒見他上家裡來蹭飯了。主動去找他吧，方錚又不想見到那刁蠻的長平公主。
「老弟放心，馮某自小在邊塞長大，對草原上的突厥人知之甚深，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一大早，方錚便起床了。昨夜摔了個七葷八素，今日起來身上還有些酸疼。
馮仇刀的意思方錚卻是明白了，計策失敗，我這出主意的也討不了好，洗乾淨脖子準備挨刀吧。
既不是諸葛亮，又不是周公謹，水仙不開花，裝哪門子大頭蒜！這下好，把自己給撂進去了。
「少爺，門口來了一位客人，是上次那位金吾衛的將軍，您要不要見？」
方錚乾笑道：「馮大哥你客氣了，呵呵，我若是說我出這主意的初衷並不是為了百姓，你……沒意見吧？」
馮仇刀率師還未進入草原，京城又傳來了軍報，華朝定州堅守三日後被突厥大軍攻陷，城破之日，定州知府劉成峰，守備將軍吳廣德殉國，全城年輕女子被擄，余者盡皆屠戮。搶掠之後，突厥人放火燒城，一時間，定州赤地百里，血流成河，極目之內，皆化焦土。倖存百姓攜家帶口，紛紛往南逃避兵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