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翻身向天仰射雲
第一百三十九章 聽牆角的知己
去如玉齋的路上，方錚暗自決定，如果事業心極強的鳳姐說還要再開第三家分店的話，他就乾脆動手搶得了，作為大股東，搶劫自己投資的店鋪，在華朝的律法上來說，應該屬於民事糾紛，不用坐牢。
鳳姐美目一亮：「什麼秘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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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錚悲憤道：「……天大的不幸！剛剛得到的消息，我家破產了，不良資產太多，我老爹要把我賣了去抵債，鳳姐！救我啊！我不想當別人的兔寶寶啊……」
方錚哈哈一笑，熱情邀請道：「蕭兄是位妙人啊，有幸結識，相請不如偶遇，一起去在下房中喝幾杯如何？」
房內李爺也很失望，央求道：「翠翠，再玩會兒嘛，爺在外面威風慣了，就想嘗嘗這調調……」
「啊？呃……不得了了哇！鳳姐！我家破產了，沒錢了，快拿點錢給我周轉，十萬八萬都行……」短暫的培養了一下情緒，方錚又開始投入到自創的劇情之中，哭天搶地，好不悲慘。
大家都知道，「叫破喉嚨也沒人救你」這句話是非常狗血的，嚴格的說，它是一句假設句，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也就是說，它是一句廢話。
左搜右刮來的銀子，一轉眼便被花了出去，藉著掃黃的東風惡意收購了幾家青樓之後，方大少爺數了數荷包，發現自己又只剩下寥寥無幾的一點散碎銀子了。
拱了拱手，方錚用非常低弱的聲音朝那位風流人物打招呼：「你好，幸會！」
懷著滿腦子疑問，方錚在沉思中回了府。
鳳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莫非你還會算命？」
只聽得翠翠嬌聲道：「那姓劉的不是戶部的侍郎嗎？他有什麼權力帶兵查青樓呀，根本就管不著嘛……」
帶著殺手哥哥，方錚心滿意足的走出了暖春閣。
鬧半天房裡的兩人是演著玩兒的，虧得房外的兩位風流人物蹲了老半天，還以為能碰著啥令人提神醒腦的另類情節，原來只是演戲而已。房裡那位李爺也是個賤骨頭，人前威風，骨子裡下賤。
「沒有！」
然後兩人便很有默契的同時沉默了下來，豎起耳朵，凝神聆聽著房裡的動靜。
伸手理了理髮鬢，鳳姐兩道秀氣的柳眉不自覺的皺起，沉聲道：「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又哭又嚎的，像個男人嗎？咦？這會兒你怎麼不嚎了？」
這傢
嘿，有點兒意思，方錚被這兩句話吸引住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情報？再看了看蕭兄，見他正一臉嚴肅的聆聽著房內二人的談話。——莫非他也是來查探情報的？
房內的逆推戲碼仍在繼續。
方錚聞言氣得一咬牙，娘的！老子招你惹你了？這姓李的到底是幹嘛的呀？聽他的口氣好象對官場之事門兒清，但又不像朝中大臣。
鳳姐在櫃檯內忙得香汗淋漓，有時候方錚在想，這位年輕的小寡婦賺的錢恐怕夠她吃好幾輩子的了，為什麼還要如此辛苦賺錢？換了方錚自己，若有了夠自己幾輩子花的錢，只怕早就天天躺在銀票堆里吃香喝辣摟美眉，標準的混吃等死了。
然而此時房內卻傳來一陣令人血脈賁張的女子呻吟聲，看情形房內的兩人這是準備開始顛鸞倒鳳一番了。
「李爺，那戶部的劉侍郎查青樓還要查多久呀？客人們都不敢上門了，再這樣下去，姐妹們可怎麼活呀！」女子的聲音軟綿綿的，柔若薄絲，煞是好聽。
確定了，這傢伙真的不是個好東西。
「你……無賴！」
培養了一下情緒，方錚驚慌失措的一個箭步衝到櫃檯前，大叫一聲：「……鳳姐！救救小弟啊！」語氣顯得絕望無助，如同世界末日。
方錚一楞，道：「呃……還行吧，快盡興了……哎，你什麼意思呀？」
要錢的對象當然還是那位鳳姐，沒辦法，青樓剛接手，最近劉侍郎掃黃，所以暫時還沒見效益，老爹雖然有錢，可方錚已經是成年人了，實在拉不下自己這張粉嫩的俊臉伸手向老爹要錢。唯一能找的，只有如玉齋的合伙人了。
「嘿嘿，我有長壽秘訣，照我的法子做，包你活到夠本兒……」
「也沒有！」
方錚和蕭兄不自覺又停下了腳步，然後互相用眼神詢問著。
於是兩人又一言不發的在雅間門外蹲下，豎起耳朵聽著房內一聲聲銷魂的呻吟聲和肉搏聲。
「貴姓？」
這番訓斥之後，房內再沒了動靜，估計沒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了。
這句廢話在無數優秀的電視電影作品中出現過，一般是男演員的台詞，
鳳姐誘人的櫻唇悄悄向上挑起，似笑非笑的道：「十萬八萬？方大少爺，您可真捨得開口啊，不過——我這兒可沒這麼多銀子呢……」
「行，那就聽聽吧。」
「什麼？沒有？」投入在悲傷之中的方錚猛的抬起頭來，「怎麼會沒有？」
方錚與蕭兄聽得齊齊撇嘴，不約而同的「切！」了一聲，並且各自朝房門做了一個手勢，這次二人產生了分歧，方錚豎的是中指，蕭兄豎的是尾指。不過估計意義都是相同的。
「過分了啊，再不給錢，我……我……」
李爺估計是個擅打閃電戰的主兒，不到一柱香的時間，房內二人的戰鬥便結束了。雲住雨歇，草草收兵。
只聽得女子忽然換了副撒嬌的語氣，對男子嬌聲道：「李爺，這個不好玩啦，咱們別玩了好不好？奴家侍侯您喝酒……」
蕭懷遠換上一副擔心的表情：「……那你待會兒不會又跑到在下的房門外偷聽吧？」
但是接下來房內的動靜卻讓二人大失所望。
方錚一驚，剛欲開口，那人急忙將食指豎到嘴唇上，朝他「噓」了一聲，然後指了指雅間的門，最後朝方錚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你想怎樣？」
「那就給你倆饅頭。」
今兒是很有收穫的一天，不但得知了一個極為秘密的情報，而且還認識了一個很有趣的人，對方錚來說，這一天已經很充實了。
「還不是方錚那個小雜碎，狗日的真夠無恥！把劉侍郎推前面做擋箭牌，自己卻不出面，兩邊討好，都不得罪。簡直是個無恥敗類！」
深深吸了一口氣，方錚換上一副惶急驚慌的表情，並將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特意弄得有些凌亂，上衣的扣子也鬆開了兩顆，把自己搞得像個剛被老婆捉姦在床的姦夫。——坦然的說，這一招是跟小公主學的，由此可見，學無先後，達者為尊。
「免貴，姓蕭。你呢？」
方錚笑著拱了拱手，道：「正式認識一下，在下方錚，就是剛才那位李爺嘴裏的無恥敗類，方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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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少爺為了要錢，已經顧不得要臉了。當著眾女顧客的面，方錚哭喊得很大聲，捶胸頓足，很是凄然。
如玉齋生意很好，人來人往，全都是清一色的女顧客。見到方錚進門，女顧客們紛紛背轉過身去，羞澀而不安的偷偷注視著他，不知這位冒冒失失的男子進來所為何事。
「好說好說，姓方。」
李爺忽然厲聲打斷了翠翠的話：「閉嘴！你個賤人！這種話也是你能議論的？不要命了？這話你還跟誰說過？」
「哎，多少你得給點兒啊，我容易么我，打發要飯的都給倆饅頭……」
方錚湊到鳳姐耳邊，神秘兮兮道：「……很簡單，保持呼吸，不要斷氣。」
這位蕭兄身型偏瘦，看起來約莫有二十多歲，一張方方正正的臉，嘴角不時向上挑一下，顯得整個人有些不羈，給人一種蔫兒壞的印象。
翠翠這會兒估計在李爺懷裡撒著嬌：「李爺，你去給那劉侍郎一點顏色瞧瞧好不好？你也知道，別說咱們這暖春閣，全京城得有好幾十家青樓都是太子殿下……」
鳳姐恨恨的咬著牙：「認識你，我肯定活不了幾年就會被你氣死。」
然後二人豎著耳朵繼續凝神聆聽。
那人面色如常的拱手回禮：「幸會幸會！」
第二天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
方錚抬起頭來用眼神與蕭兄迅速交流了一下聽房心得，兩人眼中冒著興奮的火花，通過眼神，二人達成了共識：「太他媽過癮了！」
李爺哈哈一笑：「姓劉的絕了后，正在火頭上，且讓他得意幾天，自然有人收拾他。」
「三萬四萬？」
全京城居然有幾十家青樓跟太子有關係，這條消息非常具有爆炸性，方錚想起胖子強行為嫣然贖身的那艘畫舫，原來也是太子的。如此說來，這位太子還兼職京城娛樂行業總瓢把子的身份，這得賺多少錢吶！難怪他送禮給本少爺，一出手便是上百萬兩，估計華朝的首富不是方家，而是他太子殿下。
方錚是個聰明人，特別在這種爬牆腳聽房根之類的香艷事兒上，表現尤為突出。
還有那個蕭懷遠，挺有意思的一個人，鬼鬼祟祟蹲著聽房，他有什麼別的目的？
方錚和蕭兄百無聊賴的站起身來，準備閃人，知道是演戲后，二人都覺得沒意思得緊。
「再聽聽？」
二人未說一句話，卻用眼神交流得非常之默契，令方錚心中大生知己之感。
轉了轉眼珠，方錚垮下臉來，可憐兮兮道：「五萬六萬總有吧？」
蕭懷遠搖搖頭，笑道：「方兄客氣了，在下剛剛偷聽完別人的風月事，眼下正是興緻勃勃之時，得趕緊去找個姑娘，這個……嘿嘿，方兄想必能體會吧？」說完朝方錚眨了眨眼，露出一副「你肯定了解」的表情。
方錚覺得自己挺悲哀的。一說自己是華朝首富的獨子，有官身有爵位而且還有個巨有錢的老爹，可為什麼自己總是陷入經濟危機之中？這個問題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鳳姐眼中閃過幾分慌亂，接著馬上冷靜了下來，語氣平靜的吩咐道：「李頭兒，你在這裏招呼一下客人，順喜，你給李頭兒搭把手，你，跟我到後面說話。」說著一把拉過正在自憐自哀的方錚，不由分說的拉到了後院。
兩人如同地下黨接頭似的，蹲在風月無邊的雅間外悄悄作了一番自我介紹。
黃曆上也寫著，今日是個黃道吉日。宜出行，宜嫁娶，宜……要錢。
方錚正打算起身，卻意外的聽到房內的二人開始聊天。估計是纏綿過後正在溫存，擱在現代，此時應該叫事後煙時間。
鳳姐這時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方家的產業可以說是華朝的巨無霸，商號遍布全國各地，錯綜複雜，根基極為牢固，怎麼可能說垮就垮，事先毫無半點預兆？再說，……眼前這個裝腔作勢的混蛋哭得也太假了，連眼眶都沒紅一下，這模樣像是破產的樣子嗎？
「……」
鳳姐嬌哼了一聲，道：「你個小混蛋，我就知道你在騙人，說吧，要這麼多銀子幹嘛？」
「反正無聊嘛。」
女子的聲音散發著王霸：「哼哼，老實點兒，自己把衣裳都脫了，不然爺對你不客氣！」
那人只指了指雅間的門，方錚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方錚心中暗贊，不愧是女強人，臨亂不慌，頗有大將之風，她要是一男的，不上戰場領兵簡直對不起國家。
「不太好吧？」
鳳姐嚇了一跳，見是方錚，美目頓時蒙上一層焦急，趕忙問道：
李爺怒哼了一聲：「老子是以前在你面前說漏了嘴，你個賤人別以為老子現在寵著你，就什麼掉腦袋的話都敢往外冒，連累了老子，你也別想活！」
二人悄悄站起了身，輕輕的走到遠離雅間的走廊外，方錚揉了揉蹲得有些酸麻的腿，然後開始仔細打量著這位與他有著同樣惡俗愛好的風流人物。
「我晚上偷你肚兜兒去！」
但這句話出自一個女人的口中，方錚還是頭一回聽到，這讓方錚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鳳姐恨恨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平復了一下情緒，蹺起二郎腿，玲瓏而精緻的小腳套在粉紅的繡花鞋裡面，在方錚的眼前晃啊晃，看得方錚暗流口水，這麼美的腳，若是握在自己的手裡，想必別有一番風情吧？
走廊的光線很陰暗，方錚蹲的這個位置很不起眼，可是當他蹲下來后，卻發現了一個人，跟他保持一樣蹲著的姿勢，離他只有一尺左右的距離。看情形，這人已經蹲很久了。
方錚和蕭兄相視一笑，笑容中都透著幾分不屑，看來二人都是持久戰的高手，對這種打閃電戰的人很是鄙夷。
方錚見自己的謊言被拆穿了，絲毫沒見臉紅，朝鳳姐嘻嘻一笑，道：「我沒錢花了，這店裡有我一半的股份，我來要錢天經地義……」
此言一出，滿場盡皆嘩然。
方錚哈哈一笑：「了解了解，都是男人嘛，心動不如雞動，蕭兄請便，呵呵。」
有錢的是大爺啊，方錚陪笑道：「哪能呢，鳳姐龍馬精神，紅光滿面，一定能長壽，呵呵……」
方錚在房外聽得眉開眼笑，嘿嘿，情報原來是這麼偷聽到的，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古代的特工其實挺容易乾的嘛。
男人的聲音依然透著驚恐：「不要……你不要過來……」
是的，方大少爺又變窮了。
蕭兄微笑著拱手回禮道：「幸會幸會，都說物以類聚，在下與無恥敗類一起偷聽別人的風月之事，看來我也是個無恥敗類。在下蕭懷遠，見過方兄。」
翠翠似被嚇到了，聞言吶吶道：「沒……沒有，奴家不敢跟任何人說……」
蕭懷遠客氣的朝方錚拱了拱手，互相告別。方錚剛轉身欲走，蕭懷遠又叫住了方錚，神色猶疑道：「方兄你……剛才聽得可有盡興？」
同是門外聽房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這位是同道中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