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翻身向天仰射雲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合夥，分錢
「它從小身體不好，為了養活它，你知道它每天吃的什麼嗎？」
「你要賠我！」小公主的視線轉移到了方錚身上，情緒立刻由悲傷變為了憤恨。
「不知道。」
「小公主，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方錚沉痛道。
小綠羞紅著臉跺足道：「少爺！有小孩在呢！嘴上怎沒個把門兒的……」說完逃命似的跑出了房門。
中年人面色一沉，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方錚不慌不忙的將請柬收入懷中，笑眯眯的道：「知道什麼叫合夥嗎？請柬是我弄來的，賣的錢當然也是我的，你沒出錢又沒出力，憑什麼分錢？」
小公主精神一振，清澈見底的大眼睛忽然放射出金色的光芒：「一萬兩！」
瞧他們把這小姑娘給委屈的，老這麼下去遲早得有童年陰影，長大以後變成個禍害他們就知道後悔了。
方錚色笑道：「不用了，小綠，來，坐在哥哥的腿上，哥哥給你檢查下身體，看看最近有沒有發育……」
小公主高興的歡呼道：「我們一起去賣了它吧？」
「它坐的是金漆寬廂大馬車，拉車的馬都是買自大宛的良駒哦。」
「……要不咱們玩遊戲吧，去看金魚也行。」方錚試圖讓她改變主意。
不過太子拉攏人心的賞花會，倒是給自己創造了一個發財的機會。不是很多富商散盡家財都沒資格進去嗎？方錚翻了翻手中的幾十張請柬，如果把它們都賣了，可是一筆不小的銀子啊，山窮水盡之時，老天卻給了我這麼好的一個發財機會，嘿嘿，老天爺要我發，我豈敢不發？不但要發，而且要大發特發。
長平那丫頭每天跟她說了些什麼啊？這會兒我上哪兒找愛情故事去？金瓶梅算不算愛情故事？
男子身旁忽然走過一名身著團花綢緞長衫，腳穿青雲緞面方頭鞋的中年人。
「你說五千兩銀子一張請柬的時候……」小公主很誠實，忽閃忽閃的大眼間或掠過幾分狡黠。
「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安心坐在家裡等著分錢吧。」上街搞推銷哪有帶個小屁孩的道理？
這讓方錚在對小公主愧疚的同時，也對自己出神入化的箭術感到了不小的驚喜。
「兩年也值不了這麼多啊。」論敲詐，方錚覺得自己才是敲詐界的祖宗，從吳公子到突厥使者，哪一個不是被自己敲得梆梆響？沒成想小公主來了個長江後浪推前浪。
「是極北之地的白熊皮！」
「五千兩。」
「你……你想怎樣？」方錚戒備的盯著她。
方錚哭喪著臉，腦袋深深的耷拉下來，合
「……」
唉，報應啊。以前在能仁寺外敲詐吳公子的時候，自己可不就這麼說的？
「太好了！我一定會將她們的芳心全都偷走！」年輕人喜不自勝，他的真實身份居然是個偷心的賊。
「姐姐說，女兒家要聽愛情故事。」
方錚腦袋一陣眩暈，差點一頭栽倒。
這小孩可真難帶啊。
面色難看的盯著小公主，方錚咳了咳，一本正經道：「你真想聽？」
「哎，這位兄台，參加賞花會的美女多不多啊？」年輕人又補問了一句。
背著小公主，方錚擦了擦快被凍出鼻涕泡兒的鼻子，又一把攔住一個穿著看來富貴無比的年輕男子。
方錚瞠目結舌的望著她，他發誓以後絕對不再將她當成小孩子，哪家的小孩有這麼聰明，一句話就拿捏住了方錚的要害。太子若知道這種有辱斯文的事兒是他乾的，得罪他倒不至於，被太子看不起卻很有可能。最重要的是，如果太子知道后，及時的在賞花會之前將所有請柬都換了樣式，那麼自己現在手中的幾十張請柬等於是一堆廢紙。
方錚一楞，這個斯文敗類莫非把老子當成賣黃書的小販了？
「不行！不聽這個！」
中年人被方錚一把拉住，不由面露不滿道：「你是何人？你想做什麼？」
「躲在家裡看圖有什麼出息？想不想去參加太子殿下辦的賞花會？我有請柬，那裡可有不少美女哦……」
「……」
「不行，如果你多賣了錢，卻故意少分給我怎麼辦？我要在一旁看著！」一旦碰到跟銀子有關的事情，小公主顯得特別的精明。
方錚笑道：「失禮，失禮了，我觀閣下骨骼精奇，印堂發亮，定是富貴之人，聽說過太子殿下每年辦的賞花會嗎？想不想去見識一番？」
「你到底想聽什麼？」方錚無奈的望著她，難怪別人都說小孩子難帶，果然如此。
方錚差點一頭栽倒，上樑不正下樑歪，瞧泰王和胖子帶的好頭！五歲的小女孩生生被他們熏陶成了早熟小少女。
「……你這隻貓是金子做的啊？」方錚咬牙切齒。
花市大街上被風吹得塵土飛揚，時而帶起幾片落葉，在半空中輕盈飛舞，繼而又落入塵埃。
小公主蹲在那隻倒霉貓的屍體前，哭得很傷心，小嘴癟癟的，方錚確定她不是在演戲，畢竟小孩子與小動物之間有著一種天生的親近感，更何況還是她自己親自餵養的寵物。
中年
「我養了它兩年……」小公主抽噎道，清澈的大眼睛充滿了悲傷，怔怔的注視著地上這隻運氣不好的小貓。
話說太子哥哥挺有心的呀，一邊滿世界拉攏大臣，一邊還忙裡偷閒搞個什麼賞花會，官員貴族仕子，他是一個都沒落下，收買人心，左右輿論給自己造勢，其實當個太子也挺不容易的，他忙來忙去的最終目的，還不就是想坐上金鑾殿里的那張龍椅嗎？——那張椅子到底有什麼好坐的？為什麼大家爭得頭破血流都想上去坐一坐？又寬又大，沒靠背沒扶手，也不嫌硌得慌。
「賠錢！」
小公主看著他手裡的大摞請柬，好奇地問道：「這是太子哥哥辦的賞花會的帖子嗎？」
「那你要我賠什麼？」
「太子殿下辦的？多少銀子？」年輕人顯得很有興趣。
「……貓死不能復生，公主請節哀。」小貓的遺容很安詳，看來方錚的那一箭射得很到位，沒讓它太遭罪，腿兒一蹬就翹了。
「一張請柬賣一萬兩，不知有沒有人願意買？待會兒去鄭家商號的店裡去問問他們掌柜的，還有李家商號，還有祥福記，潤玉堂，這些都是大老闆呀……不過一萬兩可能有點兒不靠譜，五千吧，五千兩銀子一張請柬，就能在花會上見到咱華朝的太子殿下，未來的國君呀，這裏面蘊涵的商機，相信那些老闆們心裏都清楚，五千兩銀子買張門票，物超所值！」
遠遠的走來一個男子，身著普通的黑色粗布衣裳，腰間隨便用草繩打了一個結，一方黑布半掩住臉，只露出一雙賊賊的眼睛，不停的打量著街邊的商鋪。他的背上還背著一個小女孩，同樣也是普通人家的打扮，小孩乖巧的趴在男子的背上，默不作聲，靈活的眼睛骨碌直轉，好奇的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
拍了拍額頭，方錚好像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掏出蕭懷遠那兒搶來的幾十張請柬。
完了，關鍵的部分被她聽到了。方錚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耳光，有好處找個沒人的地方偷著樂就好了，幹嘛非得在這小魔頭面前自言自語？這小財迷聽到「錢」這個字，哪有不立馬醒來的道理？
「講故事！給我講故事！」小公主傷心的表情立馬變成了興奮，兩隻大眼閃閃發亮。
方錚咬牙切齒的望著小公主，重重的點了點頭：「成交！」
有道理，太他媽有道理了！合則利，不合則弊，傻子都知道該怎麼做了。——這小公主真的只有五歲嗎？
第一筆生意做成，方錚與小公主相視而笑，用眼神互相慶祝。
小公主聞言顯得更傷心了，眼眶開始泛紅，撇著小嘴委屈道：「……姐姐被罵了，父皇不理我，哥哥們都在忙，娘娘們也都在聊天兒，宮裡沒人陪我玩……」
方錚急忙點頭：「明天我給你弄一隻更漂亮的小貓來。」身為肇事者，賠償是應當的。
「不，我不要小貓了……」小公主堅決的搖頭，小臉蛋綳得緊緊的。
小公主趴在方錚的肩上，不滿的捶著他的肩膀：「你這樣不行！想想別的辦法。」
方錚嘆了口氣，將她抱到自己的房裡，吩咐小綠奉上茶水點心。一切準備停當，方錚清了清嗓子，在小公主期待的注視下，開始講故事。
「不知道。」
小公主失望的垮下小臉，鬱鬱寡歡道：「我的小貓白死了……」
小公主不滿的瞪著他，伸出來了兩隻肉乎乎的小手指比劃著：「我養了兩年呢。」
這回方錚接上話了：「莫非是稀世名貴藥材？」
散步……還坐車……到底是散步還是坐車？方錚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
小綠進來，先看了看床上睡著的小公主，然後輕輕在方錚耳邊道：「我去給少爺換熱茶。」
「……」
「噶？咳咳咳咳……」方錚大驚之下竟然岔了氣，臉紅脖子粗的咳了老半天。
「從前啊，有一隻小白兔……」
方錚聞言有點為難，他記得的故事倒是不少，不過都變成黃版的了，灰姑娘啊，睡美人啊，全被他改成了少兒不宜的色情故事，而那些故事的原版……方錚回憶了半天，靠！自己居然不記得了！
小公主堅決的點頭：「想聽！」
「不，不要小狗。」
方錚苦著臉蹲下身來：「要賠多少？」
早該想到的，這小傢伙原本就是個小財迷呀。一切事情在她眼中，都可以用錢解決的。
「你知道它出去散步時坐的什麼車嗎？」小公主接著算帳。
瞧這話說的，你還想讓我給它償命不成？合著賠了你銀子它就死得不冤枉了？方錚不滿的翻翻白眼。
小公主擺出一副談生意的專業態度，掰著小手指跟方錚算起了細帳：「你知道它睡覺用的小窩是用什麼做的嗎？」
一番討價還價，年輕人終於將五千兩銀票拍在方錚手裡，得到了一張請柬。
小公主眼珠子轉了轉，接著挺起小胸脯，奶聲奶氣道：「三皇兄和四皇兄老是說一些青樓里風花雪月的
小公主滿意的點點頭，眼中流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
方錚一個人在房裡低聲的自言自語，想到自己馬上又有一大筆銀子進帳，得意之下，不由得笑出聲來。所謂「千金散盡還復來」，眼下可不就快來了？我方大少爺豈會是受窮的命？哇哈哈哈哈……
小公主執拗的搖頭：「不！我要聽故事！」
小傢伙今兒跟故事耗上了。
「我聽到了。」突兀的聲音在靜室中響起，聲音很平靜，但聽在方錚耳中無異於晴天霹靂。
方錚理解的點頭，觸景傷情也不好，「那我給你賠一隻小狗吧？」
方錚斜睨著他那滿坑滿谷的大麻臉，終於忍不住道：「這位兄台，雖說女人喜歡壞壞的男人，但是……她們應該不會喜歡長壞了的男人……」
小公主懷疑的打量著他：「你怎麼會沒錢？騙小孩子是不對的哦。」
方錚感覺頭頂在冒煙，這小畜生譜兒擺得比老子還大，活該被我一箭射死！
方錚訕訕一笑，房裡多了個小人兒，一時不太習慣。
※※※
「公主殿下，呃……你今天來我家幹嘛？」方錚不想跟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掰扯銀子的事，適時的轉移了話題。
方錚嘆口氣，古代人都不傻啊，沒實力的東主富翁，想必也不願平白花五千兩就為了逛個花園子吧？可是這堆請柬必須要賣出去，不然過期就作廢了，自己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個發財的機會？如果真能五千兩一張賣完，加起來可有小二十萬兩呢。
小公主看來暫時將小貓之死的悲痛忘記了，小臉仰得高高的，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期待的望著方錚。
「小公主，你說再多也沒用，我沒錢，別說一萬兩了，一百兩我都拿不出……」方錚苦著臉道。
連合夥這詞兒她都知道，這小屁孩的成長環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啊？
能用錢解決一切當然就不是問題了，可現在的問題是方錚沒錢。
北極熊？這年代華朝人打獵打到北極去了？
公主養寵物是件很合理，很符合邏輯的事，可方錚萬沒有料到小公主會如此看得起他，將她養的寵物帶到方府，與他共同分享養寵物的樂趣。
方錚心疼的抱起小公主，哄道：「我來陪你玩，說，想玩什麼？」畢竟馬上就要做她的姐夫了，以後算是一家人，自己的小姨子還是得哄哄的。
「好，愛情故事，聽好了。從前啊，有一隻愛上了小黑兔的小白兔……」
「我真沒有，你姐姐知道，我的錢都花得乾乾淨淨了……」
端起已變涼的茶水喝了一口，方錚輕鬆的舒了一口氣。小公主跑出宮來肯定沒跟皇上和娘娘們打招呼，待會兒得派個人去宮裡說一聲，今晚就讓小公主暫住在府里得了。
見方錚無聲的承認了，小公主興奮起來，情不自禁的拍著肉肉的小手，奶聲奶氣道：「合夥！分錢！」
方錚陪笑道：「呃……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啊——我將來要生了你這麼個女兒，我，我掐巴死她！」方錚抓狂的大喊道。
方錚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神秘的道：「這位兄台，我有好東西賣給你，要不要？」
小公主難住了，靈動的大眼骨碌一轉，然後板著小臉道：「我若去告訴太子哥哥，說有人偷了今年賞花會的請柬拿去賣，太子哥哥肯定不高興的。」
時已入秋，天氣轉涼，京城大街上的百姓們來往穿梭，秋風乍起，人們紛紛感覺到了涼意，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然後繼續做著他們的各種營生，為吃為喝，人活在世，不就為圖一口飽飯么？
小公主終於在方錚的忽悠聲中漸漸睡著了，躺在方錚的木榻上睡得很香甜，小臉蛋紅撲撲的，像只熟了的紅蘋果。
突厥使者賄賂自己的幾十萬兩銀子，方錚眼都不眨的買下了幾家青樓，剛剛才見效益。鳳姐上次給自己的分紅，由於當時佔了她便宜，心虛之下走得匆忙，忘記拿了。太子送給自己的銀子，早被劃成了籌建影子機構的公款，自己平日里偷偷摸摸從裏面摳一點貪一點，終究不是自己的，不敢貪得太過分。
※※※
可惜方錚辜負了公主的期望，剛一露面就將公主的寵物一箭射殺了。
「不行！不要聽這個！」小公主聽故事的口味挺刁鑽。
男子趕緊一把拉住中年人，將自己掩在臉上的黑布拉了下來，露出一張看似英俊，實則奸詐的臉，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方錚，他背的小女孩，當然便是人見人怕的小公主了。
「那你想聽什麼？」
小公主拍了拍方錚的肩膀，一本正經的勸道：「如果你給我分錢，我就不去告密，多好，大家都有錢分。」
「應該很多吧，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什麼樣兒的都有。」
「……」
年輕男子嚇了一跳，仔細打量了方錚一番，眼中閃過一絲瞭然，湊近了問道：「……有帶插圖的嗎？」
方錚點頭，伸出一個巴掌比劃道：「五千兩，我就讓你進去見識一下。」
方錚左右瞄了瞄，鬼鬼祟祟湊到小公主耳邊：「噓！小聲點兒，我就給你講風花雪月好了。從前啊，有一隻沒穿衣服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