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長風連日作大浪
第二百一十四章 趙俊上山
「哎哎，說你呢！雙手抱頭，尋思什麼呢？」見麻臉姑娘花痴一般兩眼含春盯著他，方錚不由一陣惡寒。
羅月娘伸手攏攏頭髮，淡然道：「都問完了吧？問完就滾吧！你想知道什麼，老娘清清楚楚，等趙俊上了山，你自己去問他吧。你們之間的事兒，老娘不摻和。」
方錚和眾土匪非常有默契的一齊做出嘔吐表情，見麻臉姑娘仍嬌羞的閉著雙眼，叉開著兩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方錚斜睨了她一眼，道：「小姐，我叫你蹲下，沒叫你躺下，就算叫你躺下，麻煩你躺得文明一點，咱們這是打劫，不是劫色……」
誰知方錚還沒打過癮，又是一腳踹去，將男子踹在地上翻了個跟頭，接著方錚撲上前去，一腳一腳的使盡全力朝男子的身上踢去。男子不停的在地上翻滾，雙手抱著頭，一邊慘叫一邊求饒。
方錚不得不承認，這小子除了瘦弱一點，長得還是挺帥的。英挺的劍眉，澈亮的眼睛，高高的鼻樑，薄薄的嘴唇。整個人就像是前世的電腦里設計出來的海報一般，有點完美無缺的意思。只可惜此人眼神不正，時而露出的陰柔殘暴之色，令人難以對他產生好感。
此時方錚的表情變得異常猙獰，雙眼布滿了血絲，緊緊咬著腮幫子，對男子的求饒充耳不聞，仍是一腳一腳有條不紊一絲不苟的踹著，無視地上的男子慘叫聲越來越弱，直至漸漸沒了聲音。
「……」
方錚反應飛快的朝後掠出一丈有餘，神情戒備的盯著羅月娘。
方錚嗤笑道：「這話多新鮮吶！老子是這青龍山上的二把手，怎麼就不能下山了？」
「二當家！二當家！快醒醒！」在夢裡即將進入正題的關鍵時刻，鬍子臉大煞風景的搖醒了他，語氣非常急促。
眾土匪清點完畢，又將貨物一件一件扛了回去，方錚指揮過後，見麻臉姑娘仍一臉幽怨的望著他，不由心中大寒，轉頭朝正準備上山的土匪們吆喝了一聲：「哎，你們誰有空，過來獻個身吧，勉強一下，把這姑娘的色給劫了……」
男子強自鎮定，哆嗦著嘴唇道：「
羅月娘楞了楞，遲疑著點頭道：「大概……是這樣吧。不過，你能不能別用這麼多形容的詞兒？聽得怪瘮人的……」
這回被打劫的押車漢子和車夫明顯也比上次的乖巧了許多，聽到方錚的話后，立馬毫不猶豫的抱著腦袋往地上一蹲，一聲不吭，老老實實等著土匪們一個一個拿繩子的綁他們。
方錚定定的看著羅月娘那張沉靜的俏臉，心中泛起圈圈漣漪。他沒看錯，這是個好姑娘，儘管身處如此複雜險惡的環境里，她仍然保持著靈台的一絲清明，她殺人，她罵髒話，她看似粗魯不堪，這些都不能掩蓋她的本質。在她貌似粗魯的做派下，仍有著一顆純凈的心靈和一腔俠義的心腸。
見姑娘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哀怨的望著他，方錚頭皮一麻，不落忍的道：「要不……你下次再來吧，帶點兒蒙汗藥來，我幫你弄翻兩個精壯的漢子，隨你怎麼糟蹋……」
山路上的機關陷阱，土匪們早已清清楚楚的將布置的位置告訴了方錚，所以方錚並不害怕，只要按照安全的路線走便沒事。
被打劫的幾名漢子和車夫嚇得面色蒼白，他們之中居然還有一位姑娘，只可惜這位姑娘麻臉粗腰，塌鼻肥唇，長得糟糕之極，就像一塊綠豆糕不小心被人摔到了地上，然後又有人不小心踩了一腳，模樣慘不忍睹。
羅月娘俏眼一瞪：「你哪兒那麼多廢話？被老娘敲悶棍的人多了，老娘哪有閑工夫一個個理會他們的感受呀？沒事趕緊滾蛋！要不再跟老娘過幾招？」
「趙俊他是幹什麼的？他家裡有人在朝做官嗎？」
幾個押車的漢子和車夫立馬便明白這是遇到劫道兒的了，土匪們大呼小叫的湧上前來，人群正當中簇擁著一位年輕男子，一臉賊兮兮的表情，眼珠子滴溜兒轉著，彷彿時刻在打著什麼壞主意似的。
方錚嬉皮笑臉道：「當家的，別急著趕我走呀，怎麼說咱們也是青龍山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兩百多號弟兄都得靠咱倆去領導他們奔向光明呢，
「……」
羅月娘被方錚的目光盯得心中直發毛，檢查了一遍渾身上下，發現並無不妥之處。隨即她一挺胸，理直氣壯道：「怎麼？老娘說錯了嗎？」
方錚走了半天山路，也很累了，喘著粗氣走到那年輕男子面前，仔細打量了他一眼。
「所以你就去了京城，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露出猙獰的面目，一棍子把我敲暈，然後你嘴角含著獰笑，把我綁得像個等待被人上的粉頭，扔進馬車運出城去，帶上了青龍山？」
詢問過羅月娘后，方錚對趙俊此人卻更糊塗了，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呀？混在京里跟人做買賣？這話騙鬼去吧！正經的買賣人敢綁架朝廷命官么？不想活了？回頭得跟溫森打聲招呼，好好查查這個趙俊的底。
眾土匪聞言健步入飛的朝山上竄去，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話說回來，他們有關係關我什麼事兒？眼前的正事是查清楚誰在幕後指使綁架我，我幹嘛關心起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來了？莫非本少爺久不沾女色，……思春了？哎呀！真羞人呀！
「……」
※※※
「……當家的，是趙俊邀請你下山的嗎？你可知他為何要殺我？」儘管知道羅月娘對此事一無所知，方錚還是想問一問她。
「哦？原來是熟人呀。」方錚聞言樂了，隨即神色一怔，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將臉上的笑臉一收，然後狠狠一腳踹上了男子的肚子，男子猝不及防，根本未曾反應過來，肚皮上便挨了方錚一腳，驟變之下，男子受痛慘叫了一聲，不明所以的望著方錚。
羅月娘搖頭道：「問了，他沒說。所以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才開口問你。那天為了救你，我和他……鬧得很不愉快。我不是沒殺過人，但是我殺的每一個人都有他該死的理由，不能無緣無故便要了人性命。行走江湖難免雙手染血，求的，無非是個心安而已……」
崎嶇的山路上，三輛滿載貨物的馬車正吱吱呀呀行來，當先一輛馬
隨即方錚臉色一變，喝道：「別轉移話題！說！你是什麼人？不說當心老子揍你！」
方錚臉一沉，低喝道：「你，幹嘛的？怎會在這裏？」
麻臉姑娘很明顯是個大齡單身女青年，倒貼錢都沒人敢娶的那種。她見這位領頭的土匪居然是個俊俏小伙兒，一雙小眯縫眼不由一亮。
麻臉姑娘聞言風情萬種的給方錚拋了個媚眼，接著發出一聲似痛苦又似歡暢的呻吟聲，然後抱著碩大的腦袋，羞答答的往地上……躺下了，躺下的同時，還將雙腿分得大開，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走到山路一處拐彎的地方，忽聽一聲鑼響，一兩百號人便從山巒上冒出頭來，趕車的幾個車夫一驚，還未等他們有所反應，兩百來號人便像下餃子似的從山巒上跳將下來，這群人邊跑邊喊著：「打劫！打劫！全部不準動！」
是的，方錚猜對了。此人正是趙俊，方錚待在青龍山上，辛苦等了多日的趙俊。那個敲他悶棍，還欲取他性命，差點害他一命嗚呼的趙俊。
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著，方錚漸漸沉入夢鄉，很不幸，在夢裡又夢到了那個女土匪，不過夢裡的女土匪明顯溫柔多了，不但對方錚含情脈脈的笑，而且還主動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像個吃了春藥的花痴似的，樂得方錚眉開眼笑，手舞足蹈的大叫著：「脫掉脫掉！肚兜脫掉！全部脫掉！」
方錚嬌羞無限的閉上眼，羅月娘裊娜的身影浮現在他腦海中，令他情不自禁想起初識她的那個冬夜，一輪暗淡的新月照在她幾許輕愁的絕色臉龐上，她的目光純凈得像清泉一般，就那樣靜靜的仰望著夜空，仰望著頭頂的那輪新月，那麼的出塵脫俗，彷彿這世上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方錚被驚醒，見鬍子臉已急得滿頭大汗，心下不由一緊，趕緊問道：「什麼事？」
方錚本就不太高興有人比他長得帥，眼下這男子
方錚見他臉生，不像土匪窩的兄弟，不由大是奇怪。
「不是啊，二當家的，是咱們打劫別人呀！」
走在半山腰上時，方錚忽然發現一個瘦削的身影，正扶著腰坐在一塊石頭上喘著氣，看來是走了不少山路，坐在山腰休息。
那個叫趙俊的小子該不會是羅月娘的姘頭吧？方錚實在不敢想象，像羅月娘如此漂亮又潑辣的女子，如果跟某個小白臉姘上了，嘖嘖，大煞風景呀！方錚仔細回憶了一番，他想起羅月娘提趙俊這個人的名字時，臉上的表情平平淡淡，就像在說一個跟她完全不相干的人，這種表情無論如何也不像跟羅月娘有什麼特殊關係呀，真傷腦筋，這兩人到底啥關係？
隨即方錚忽然面色一變，涎著臉諂笑道：「哎，當家的，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和那趙俊到底什麼關係呀？我怎麼覺得你挺給他面子似的，他叫你下山你就下山，叫你敲悶棍你就敲悶棍，完全不理會我這肉票受不受得了……」
※※※
他奇怪的是怎會在這半山腰上看見陌生人，鬍子臉告訴過他，從山腳到半山腰，一路上不知埋設布置了多少機關陷阱，若非匪窩的兄弟，陌生人是絕對不可能活著走到半山腰的，沒準在山腳邁出兩步就掛了。
老子雖然長得沒你帥，可也沒丑到那份兒上吧？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
那位坐著休息的年輕男子也在打量著方錚，細看之下，男子不由大吃一驚，面色刷的變白了，驚怖的神情如同見了鬼一般，身子往下一縮，悄悄往後退了一步。
方錚大驚失色：「誰那麼大胆子，敢打劫咱們？」
方錚老臉一紅，惱羞成怒道：「哎，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當家的，不厚道啊……」
這傢伙是怎麼上來的？
羅月娘卻笑了：「嗬，你小子還真練過，輕功不錯呀。」
羅月娘嗤笑道：「老娘和你培養感情？少來這套！你只要下次別反被肉票給綁了，老娘就謝天謝地了！」
方錚遺憾的朝麻
眾土匪一臉正義凜然，齊聲附和道：「就是！這姑娘把咱們當成什麼人了！太不像話了！」
羅月娘愕然道：「沒有啊，你怎麼會這麼問？他家只是普通人家，聽趙俊說，他這幾年一直在京里做買賣，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做什麼買賣。」
男子渾身一顫，答非所問道：「你……你怎會……他們怎會讓你下山？」
方錚使勁甩甩頭，老子是不是生病了？怎麼老想著那個粗魯的小娘們兒？趕明兒得下山看看大夫，思春這種病，嗯，其實也不一定要看大夫，去青樓照樣也能治……
揮別了依依不捨的麻臉姑娘，方錚獨自一人朝山上走去。
這次打劫收穫頗豐，馬車上裝的都是上好的綾羅絲綢，銷臟出去的話，能賣個幾千兩銀子。
「咳咳！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聽著，雙手抱頭蹲下，誰敢不聽話，痛扁之！」年輕男子當然便是方二當家的，這次他學了個乖，讓土匪們先沖了上去，控制了局勢，他才像個走紅地毯的男明星似的，姍姍出現。
鬍子臉胡亂擦著臉上的汗，大叫道：「打劫！打劫啊！」
「啊……沒錯沒錯，當家的果然高義！在下實在敬佩萬分……」
羅月娘翻了個白眼：「老娘怎麼知道？他讓人送了個信上來，說有筆買賣請我幫忙壓個場子，我就下山了。」
懶懶的躺在床上，方錚雙臂枕著頭，兩眼定定的望著屋頂，腦中仍在思索。
狗日的，總算讓老子等到你了！
方錚眨了眨眼：「當家的，你有沒有問那個趙俊，他為何要殺我？是私怨，還是別的原因？」
方錚瞧著地上一動不動的趙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咬著牙獰笑了一聲。
一個陌生人，出現在不該出現的青龍山的山腰，如此年輕又認識羅月娘，此人還會是誰？
回到房裡，方錚才想起來，趙俊和羅月娘的關係，她好象還沒說呢。
小白臉！媽的！長得帥了不起嗎？方錚心裏酸酸的，故作不屑的撇了撇嘴。此時他似乎忘了，前幾日土匪胡老三罵他小白臉時，他是怎樣的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