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長風連日作大浪
第二百三十八章 揍人，砸車
「什麼事，儘管說。」
話音剛落，一名言官越眾而出，跪在光滑的金磚地板上，恭聲道：「微臣有事啟奏——」
車夫是方府的老人手，聞言委屈的解釋道：「少爺，拐角有別的馬車撞著咱們了，……不關我的事呀。」
方錚趕緊登上馬車，揚長而去。看都不看一眼地上這群哀哀直叫喚的主子家僕們，急聲吩咐車夫趕緊奔向宮門。
方錚點點頭道：「需要，非常需要！」
此時乃是丑時，也就是凌晨兩三點鐘，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由於乘坐的是馬車，兩邊的隨從侍衛都沒打燈籠。方錚使勁的看，也沒看出這年輕男子到底長啥模樣，穿的幾品官服。
方錚哭喪著臉道：「……不，我要泡虎鞭酒，補補身子，我現在很虛弱啊……」
羅月娘俏目含淚，搖頭凄然一笑：「你若為我棄了前程，我這輩子都不會覺得快活，你又何必為難於我？」
方錚急道：「為什麼呀？」
「把他打暈，然後扔到他家門口。」
車內人說完，方錚便見馬車的車簾一掀，一個身形瘦削的年輕男子站了出來，舉目四顧望了望，隨即嘆了口氣，彷彿心中蘊藏無限的憂愁。
「哼！救什麼人？你又不是大夫，輪得到你來救人嗎？」
羅月娘想到這裏，失身的悲痛之情略微平復了一些，取而代之的，卻是害怕和恐懼，她怕方錚會因此事而嫌棄她，輕視她，從而疏遠她，這種打擊對羅月娘來說，甚至比失身更為嚴重。
方錚抱著腦袋大叫道：「冤枉啊，昨晚極力掙扎的人可是我呀……你這不是佔了便宜還賣乖么？」
「他做了什麼事？為何要殺他滅口？」
殺手哥哥莫名其妙道：「你要做虎皮大衣？」
方錚點頭，很光棍的承認道：「沒錯，是我派手下人乾的。」
※※※
這個時辰還坐著馬車在京城裡走的，不用多想便知道，多半是跟方錚一樣，準備上早朝的大臣了。
打著打著，羅月娘心中悲起，漸漸紅了眼眶，隨即兩行晶瑩的淚珠兒落了下來。
回府狠狠睡了一覺，醒來已是傍晚，皇上派人來傳旨，命方錚明日上早朝，商議國事。
方錚奇怪道：「你怎麼送的？」
長平哼道：「父皇讓你在家休息，你卻徹夜不歸，說！整晚你都沒回府，幹嘛去了？」
可是……方大少爺實在對上朝不感興趣，一幫大老爺們湊在一塊，你說幾句，我說幾句，這就把國家大事給辦了？那不是瞎扯淡么？真正要辦實事，還得在衙門裡老實坐著，發公文，定政策，撫萬民，一幫分工不同的老頭們湊一塊能辦什麼事？斗咳嗽唄。
方錚獃獃的站著，腦中只浮現出羅月娘轉頭時滴落的淚珠兒，和她那凄然欲絕的絕色容顏……
方錚一本正經道：「這人還非得我來救不可，若讓別人救了，我跟他拚命！」
對面的隨從們一陣騷動，隊伍也變得凌亂起來，他們眼含驚恐，紛紛求助的望著他們的主子。
對面的年輕男子似乎皺了皺眉，然後沉聲道：「你把馬車讓開，速速給我消失，今日之事我便不與你計較。」
方錚大怒，京城這一畝三分地，除了皇上，誰敢與他這樣說話？就連國之儲君的太子，跟他說話時也是客客氣氣，對面這毛頭小子口氣倒不小。
方錚感覺羅月娘粉拳打在身上的力道漸小，扭頭看去，見羅月娘泫然悲泣，一時急了，忙安慰道：「哎，你別哭呀，這事兒其實也怪不得你，——當然，這事兒更怪不著我，當時你矇著面，我又不知你是誰，情急之下，為了保命，
方錚站在馬車的車轅上，嗤笑道：「你乃『哎呀』？這名字倒別緻得緊，莫非你是突厥人？哈哈……」
羅月娘深深的注視著方錚，語氣充滿了哀怨，道：「你是什麼人？你是高高在上的二品大官，身家清白，聲名遠播，是朝廷的砥柱，坐于雲端，俯視蒼生，我呢？我只是個女土匪，殺過人，搶過貨，行走江湖，如浮萍飄零，所作所為，皆不能被世人所容，你覺得我能嫁給你嗎？你方家能容許一個像我這樣身世不幹凈的女子進你門楣嗎？你覺得朝廷的皇帝和大臣們會容許你娶一個女土匪進門嗎？你覺得你的公主夫人會答應與我這樣的一個女土匪姐妹相稱嗎？」
「你……你你，你別過來啊，不行了，真不行了……」方錚黑著一雙眼圈，結結巴巴道。
「我靠！怎麼趕的車？你玩漂移呢？」方錚爬起來，怒氣沖沖的罵著趕車的車夫。
羅月娘聞言，猛然抬頭，目光中幾許失望：「你為何要這麼做？我知道他跟你有仇，可你……你就這麼劫走了他，一點都不顧忌他是我未婚夫的身份么？你……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
「嗯？」眼睛的主人眉頭一豎，怒氣沖沖的俏臉不經意的閃過一絲紅暈。
長平狠狠瞪了方錚一眼，哼道：「你嘴裏盡冒泡兒，沒一句實話，我才不信你！」
昨晚的經過，前半段舒爽得直衝九宵，後半段痛苦得如墮地獄，總之，方錚現在很蛋疼。
昨晚出手攻擊方錚時，她的劍勢看似兇狠無比，實則她留了分寸，根本未傷害到方錚一根毫毛，方錚在她心裏的位置，早已漸漸高過了那有名無實的未婚夫趙俊，她已隱隱將方錚當作了情郎，此番下山，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看看這個沒良心的傢伙，問問他為何一走便杳無音訊，試問她又怎捨得向情郎痛下殺手？只是礙於趙俊下落不明，她無法向趙俊九泉下的父母交代，這才不得已之下向方錚動了手。
方錚左右觀察了一下，接著點點頭，確定了，這年頭如果有交警，他也屬於無責任的一方，說破大天說不過一個「理」字，今兒本少爺非得痛扁這個肇事者，讓他知道知道，啥叫二品大員的威風！
方錚氣得笑了：「老子衝撞你？你沒睡醒吧？明明是你撞了我的車，莫非你想訛詐我不成？少廢話，賠錢！敢不賠錢，老子就砸了你的破馬車！」
羅月娘的身份確實是橫在他們之間最大問題，此事難度頗大，須得從長計議。
可誰知方錚這傢伙實在太過卑鄙無恥，隨身帶著那害人的春藥不說，居然還將它當成了暗器撒了出去，羅月娘原本以為那春藥只是石灰粉，她很清楚方錚慣用的保命伎倆，所以她只是好整以暇的遮住了眼睛，卻沒想到誤吸了幾口入了體內，反而著了他的道。
存了鬧事心思的方錚一把掀開車簾，鑽出了馬車，叉著腰，氣勢十足的站在馬車的車轅上，眼睛一掃，卻見一輛裝飾得富麗堂皇，極盡奢華的馬車正迎頭撞在他的馬車中腰部分，再一看地形，發現是這輛馬車從旁邊的一條路上衝出來，在兩條道路的路口拐角處撞上了他。
話未說完，方錚的侍衛們便毫不客氣的動手了。
侍衛們當先便將那年輕男子揪下馬車，然後十幾個人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其餘的侍衛則非常默契的各自分工，一時間，打人的，砸車的，負責圈住外圍不
方錚坐在馬車裡昏昏欲睡，不知為何，每次上早朝，方錚總是精神不佳，擱了別的官員，能踏上金鑾殿，與皇上和大臣們一起商議國事，那是多麼榮耀的一件事呀，方錚卻拿它當成一件痛苦萬分的折磨，儘管如今身居高位，他仍不改初衷。
人也打了，車也砸了，方錚胸中一股莫名的怒氣也終於發泄完了，頓時覺得心中之氣順暢了不少。
言畢，不待方錚拉她，羅月娘身形一晃，如同一隻翩躚的蝴蝶，愈飛愈遠。
午門方向遠遠傳來上朝的鐘鼓聲，寅時正，宮門要開啟了。
天啊！這對一個之前還是黃花閨女的女子來說，情何以堪？儘管佔了她清白身子的人，是她心中早已屬意的男子，可她終究是個女子，在這個重視貞節的年代，她竟然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方錚會怎麼看她？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放蕩無行，不知自愛的女人？
金鑾殿上的寶座台邊，小黃門輕甩拂塵，尖聲喝道：「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羅月娘不說話，只是冷笑。
雄雞報曉，一夜的癲狂很快便過去。
不過看對方年紀這麼輕，想必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官兒，否則他也不可能不認識名滿京城的方大少爺。
說著，皇上有意無意的瞟了一眼坐在他下首不言不語的太子。
「……」
「你幫我去打死一隻老虎吧！」
方錚怔怔看著那朵落紅，心中五味雜陳。
方錚一看到這雙眼睛，便嚇得當場驚叫起來，連滾帶爬的往後退去，雙手緊緊抱胸，一臉懼意的看著這雙眼睛的主人。
此事陰差陽錯之下，便成了現在這個情形，羅月娘此時滿腹委屈心酸，清白的身子被這傢伙佔了不說，她還隱隱記得，昨晚藥性發作之後，居然……居然是她佔據了主動，可以這麼說，昨晚是她強暴了方錚，而且一連七次……
丑時剛到，方錚便起了床，穿戴好官服，帶著侍衛們便出了門，上朝去了。
方錚大喜道：「這麼說，你願意嫁給我啦？」
「不錯。」殺手哥哥語氣平淡得如同談論天氣一般，神色淡然。彷彿孫藝光著身子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見羅月娘垂首落淚，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方錚心裏沒底，語氣一頓，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也不反對吧？」
「兀那對面的王八蛋，給老子滾出來！賠錢！」方錚叉著腰，惡狠狠的衝著對面的馬車叫囂道。
方錚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你丫就認便宜吧，若擱了長平身邊的女侍衛來動手，這會兒估計世上已多了幾十號太監了，我這還算厚道呢。
方錚回過神，心中一急，跑到門口悲憤大叫道：「哎！你把我那個了，不用負責嗎？七次啊！雞雞都破皮了……」
方錚四下看了一眼：「孫藝呢？」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我就不信這輩子娶不到羅月娘！
天已大亮，殺手哥哥正在院中等著他。
守在大殿門口的小黃門急步走出，傳旨去了。
不過羅月娘的話也沒說錯，此時若接了她進方府，想必長平和其他的老婆肯定不會同意，爹娘也會極力反對，而朝廷里的那些言官們，本就對少年臣子手握大權不滿，排著隊的等著拿他的把柄呢，若他們知道了羅月娘的底細，不用想便知道，參劾他的奏本肯定會如漫天雪片般飛進皇宮的御書房中。屆時自己必將陷入進退兩難之境地。
羅月娘走近了幾步，伸手撫摩著方錚
方錚一楞，從睡夢中驚醒，還沒反應過來呢，便感覺到馬車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發出一聲悶響，撞擊的慣性，將方錚顛得從馬車內的座位上摔了下來，在寬敞的車廂中摔了個大馬趴。
家僕一楞，趕緊依言退了下去，順便還不甘心的瞪了方錚一眼。
方錚面色不改道：「救人去了。」
天色仍是漆黑，連一絲曙光都不見，侍衛們緊緊護衛著方錚乘坐的馬車，數百人一言不發的朝皇宮走去。
殺手哥哥冷冷道：「送他回去了。」
「總之……」方錚說到這裏，偷眼瞧了瞧羅月娘，眼中露出賊兮兮的笑意，接著忽然一挺胸，以一種大男子主義的語氣，鏗鏘有力道：「總之，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以後你的身份，就是我方錚的老婆！當然，你還可以兼職青龍山大當家，這個我不反對……」
不過方錚並不在乎，他官居二品，又是世襲的侯爺，京城守備將軍，兼督察文武百官，這麼大的權力，哪個大臣敢與他頂撞？吃錯藥了？
方錚心裏有些不安，疑惑道：「你該不會還打算嫁給他吧？那我回頭就掐死他得了……」
「哇！」
「你……你還敢說！」羅月娘氣得高聳的胸脯急促的起伏，俏臉羞得如深秋的楓葉般嫣紅。
皇上大怒，拍案而起，喝道：「好大的膽子！朕下旨開恩科，正欲收天下士子之心，使天下英才盡入朕之彀中，英王膽敢犯下如此大不韙之惡行，若不懲治，豈能服眾？」
見方錚臉色不好，殺手哥哥疑惑的瞧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了？」
人家姑娘將清白的身子給了我，我卻不能給她一個名分，男人活到這份上，那還叫男人嗎？她口口聲聲不要名分，難道她心裏真不想要這個名分？世上之事雖不能為所欲為，可凡事總有變通，我得想個法子，讓羅月娘堂堂正正嫁進我方家才是。
送走傳旨的小黃門，方錚不滿道：「怎麼又上朝？皇上不是說了讓我多休息幾日嗎？怎麼又得上朝了？」
馬車上的年輕人顯然沒想到他已成了方錚的出氣筒，見方錚身邊帶著數百名如狼似虎的侍衛，而他卻只有區區數十人，不由立馬變了顏色，身子往後一退，顫聲道：「你……你敢！我乃……哎呀！」
方錚睜大了眼睛：「他好象還光著身子……」
數百侍衛被派到方錚身邊時，皇上便吩咐過他們，要聽從方大人的命令。現在方錚下了令，眾人齊聲應是，便踏著整齊的方步，氣勢洶洶的朝對面走去。
羅月娘怔怔看了方錚半晌，終於點頭道：「好，我相信你。趙俊是我父親至交之子，希望你能保護好他，我……我代他死去的父母謝謝你了。」
瞧，這就是女人，甭管什麼話，說得太順溜了，她都會認為是假話。
「七次，一晚上七次！我……我為你實在是鞠躬盡瘁，精盡人亡了……」方錚哽咽道，縱慾過度的俊臉滿是悲憤和凄然。
方錚睜大了眼睛道：「此話從何說起？我劫他跟你沒關係呀……」
方錚原本打著瞌睡，被這人的呼聲驚醒，凝目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左右瞅瞅，見沒人注意他，於是悄悄往裡挪了挪，然後心虛的將脖子一縮，身子一矮，隱沒在大臣們之中，不見了蹤影。
殺手哥哥板著臉道：「需要我幫忙嗎？」
與百官們熱情的打過招呼，依照程
皇上面無表情的點頭道：「准。」
長平疑惑道：「那人是誰呀？得了病還是受了傷？」
前世聽別人自誇一夜七次郎時，方錚總是充滿了艷羡，直到今日才知道，這個名頭不是那麼好拿的。所謂金槍不倒，所謂收發自如，完全是YY，不信你自己試試。
羅月娘垂著頭，停住了哭泣，看也不敢看方錚，深呼吸了幾口氣，淡淡道：「方……方錚，趙俊是不是被你所劫？」
肇事的馬車主人帶的隨從並不多，只有區區數十人，聽到方錚的叫囂，馬車內毫無動靜，反倒是一個家僕模樣的人走了出來，叱喝道：「大胆！你知道你衝撞了誰人的車駕么？」
車行到花市大街，街道上靜悄悄的，只聽到馬車的軲轆聲吱吱呀呀的轉動著。
那傢伙想必是除了自己之外，年度最倒霉的朝廷官員了吧？
羅月娘怔了怔，隨即緩緩搖頭，凄然道：「不，我不嫁人。」
羅月娘此時已穿戴整齊，聽到方錚求饒，本來嗔怒的俏臉頓時羞得通紅，銀牙一咬，像一隻被激怒的小獅子似的，兇狠的撲向方錚，騎在他身上，一雙粉拳沒頭沒腦的揍下去，直揍得方錚哇哇慘叫不已。
言官跪著奏道：「啟奏皇上，前夜子時，京城城西發生了一件事，有皇子以王爺之尊，縱奴行兇，強搶民女，並將民女之兄長，進京趕考的舉子葉文江殘毆致死，此事民間皆已知曉，並激起了民憤，百姓們交口相傳，群情激憤，令我天家之顏面，大大蒙羞，還望皇上明查！」
方錚很無語：「……」
想到這裏，方錚底氣更足了，高傲的揚著下巴，哼聲道：「你終於從那殼裡鑽出來了？說吧，今兒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想想自己自從被人綁票，被人刺殺，被人暗算，被人強暴，最後被人拋棄……這段日子有著太多的不順，今兒一個毛頭小子撞了他的馬車，居然還口出狂言不跟他計較，全天下的人莫非都拿自己當軟柿子捏嗎？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伸。方錚獰笑了一聲，恢復了幾分當年方太歲的惡少脾性，指著對面的馬車，命令侍衛們道：「給老子上！把人揍了，把馬車砸了！今兒老子非得順順這口氣不可！」
「你……你這無賴！」羅月娘聞言氣得俏臉通紅，咬牙道：「我……我都跟你……那樣了，莫非你以為我羅月娘是朝三暮四的女人？」
「這事兒挺複雜，而且還沒查清楚，簡單的說，趙俊受人指使刺殺我，結果失敗，指使他的人怕他泄露秘密，所以要殺了他。月娘，我只能告訴你，趙俊如今陷入了一場很可怕的漩渦里，我若不派人劫走他，等待他的，必將是一波又一波的刺客，如果他一直待在你們青龍山，你覺得憑你手下那二百來號土匪，能保住他的性命嗎？」
方錚看著他，神情恍惚，接著幽幽嘆了口氣，道：「唉！一言難盡呀……」
方錚嘆了口氣：「趙俊在山上被人刺殺，這事兒你也知道吧？別人那是要殺他滅口呀。」
羅月娘此時心中悲氣交加，原本她下山來，是為了趙俊失蹤一事，畢竟趙俊是她的未婚夫，莫名其妙的在青龍山上不見了人影，怎麼也得下山尋找一番，以她的聰慧，和多日來對方錚的了解，她隱隱知道，趙俊失蹤多半是方錚指使手下人乾的，所以她下山進了京城，便一路綴著方錚，直到昨晚，方錚落了單，她才跟在方錚和殺手哥哥身後，親眼見證了方錚無恥的打劫過程，後來才突然出手
言官恭聲道：「微臣走訪民間整整一日，方才得知，那縱奴行兇的皇子，乃……乃是五皇子，英王殿下。」
方錚怒意愈盛，嘴一張便待開言，羅月娘上前捂住了方錚的嘴，搖頭道：「不，別說了，我與你今生沒有夫妻的緣分，你……你好好當你的官，別為了我這樣的女子而得罪了天下人……只望你能多為百姓做點事，讓天下少幾個被逼當土匪的人，我羅月娘便不枉……與你做了一夜夫妻。」
「我如果告訴你，我劫走他是為了保護他，你信不信？」
「誰那麼大胆？」方錚一聽怒氣更重，本來昨日羅月娘的離開，便讓他非常難受，一肚子鬱悶發不出來，今兒好好的坐在馬車內，沒想到在古代也能碰上車禍，我他媽也忒背了。方錚打定了主意，今兒甭管誰對誰錯，非得把肚裏的這股邪火發了再說。
約莫等了一柱香的時間，就在皇上和大臣們有些不耐煩之時，一條人影踉踉蹌蹌闖進了金鑾殿，一跨進門檻，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尖聲大呼道：「父皇，父皇救命呀！」
「你……你個王八羔子，用些下三濫的手段，污了老娘的清白，老娘……老娘跟你拼了！」羅月娘邊揍邊罵道。
方錚怒道：「什麼狗屁規矩！我討個老婆招誰惹誰了？你願嫁我願娶，礙誰的事啦？你今兒就跟我回去，看誰敢反對！大不了這破官兒老子不當了，愛誰誰去！」
屋內，床單上一朵鮮艷刺目的落紅，像雪中寒梅傲然綻放。
忽然，方錚渾身打了個激靈，轉頭望去，伊人早已不知所蹤。
方錚眨眼道：「都不是，她中了毒，我幫她解毒來著……」
聲音低沉，但方錚仍從中聽出了驕囂之氣，這傢伙估計也是個滿世界橫著走的主兒。
家僕正要報出他主子名號，他身旁的馬車內忽然傳出一個年輕的聲音，冷聲道：「閉嘴！退下！」
百官見皇上發怒，盡皆跪拜，齊聲道：「皇上息怒——」
皇上花白的濃眉一皺，沉聲道：「竟有此事？可知是哪位皇子所為？」
冷冷的看著方錚，羅月娘語氣冰冷道：「你為何要劫他？」
忽然，方錚迷糊間聽到侍衛大喝了一聲：「讓開！停住！停住！」
迷糊之中，想起羅月娘臨走時的話語，若能多為百姓做點事情，便不枉與他一夜夫妻。
家僕聞言更怒了，挽起袖子大喝道：「你是何人？還反了你了！你敢砸馬車試試！知道我家主子是誰么？」
誰知今兒方錚還真碰上吃錯藥的。
方錚嗤笑道：「你家主子是誰關我屁事？兩條路，一是賠錢，二是砸車，叫你家主子自己選！」
家僕冷笑道：「我家主子久不回京城，沒成想這京城的官兒脾氣倒是見漲呀！小子哎，你站直了聽好，別把你嚇趴下，我家主子乃……」
皇上陰沉著臉，冷聲道：「宣英王上殿，將此事細說清楚！」
論起上朝的排場，方錚算是眾大臣中排第一了，誰會帶著幾百名侍衛滿大街跑？這也是託了上次被人綁票的福，皇恩浩蕩，給他加派了侍衛，別的大臣羡慕得眼睛都紅了。
方錚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一雙帶著無比怒意的俏眼正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方錚此刻早已變成一塊一塊被肢解的屍體了。
最後方錚終於得償所望，對面的馬車已然砸成了一塊一塊的碎木頭，數十名隨從被揍得不成人形，堆在一起各自呻吟哀號不已，而那位年輕男子，則鼻青臉腫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鄭重的收起那朵落紅，方錚沉著臉，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