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紈絝少爺》第五卷 春風十里揚州路

第二百八十五章 被告

第五卷 春風十里揚州路

第二百八十五章 被告

「眾愛卿都聽著,這幾日城外死傷近十萬,有違天和,殺孽太重,朕已命欽天監為死去的士兵建壇招魂,超度亡靈,為免勞民傷財,新太子的冊封大典就不必操辦了,將旨意張貼天下,送呈各地官府,讓天下臣民都知道便是了。」
方錚仍舊躲在金鑾殿最不顯眼的角落,倚在巨大的龍柱邊,站沒站相,斜眼睨著側坐在皇上下首的胖子,心中悄然鬆了口氣。
眾臣一楞,皆循聲望去,卻見戶部尚書杜松君一臉委屈的跪在大殿正中,臉上還帶著幾分憤怒之色。
皇上嘆了口氣,面色蒼涼:「朕這幾個皇子……唉!方錚,把相關人等都移到天牢,嚴加看管,朕要親審此案,若你所言屬實,你倒真是為朝廷立下一個大功……」
這道旨意沒有什麼懸念,眾大臣早在太子謀反之前,便隱隱約約有了心理準備,是以冊立新太子的聖旨一下,眾大臣非常自覺的以儲君之禮,大禮參拜了胖子。
又來了!群臣包括胖子在內,動作一致的翻了個白眼。
胖子崇拜的看著他:「所以?」
太子領八萬私軍,並秘密勾結幽州柴夢山所部邊軍五萬,共十三萬大軍謀逆造反,不料行動計劃事先被泄露,皇上和方錚秘密調集大軍,只用了兩天一夜的時間,便迅速鎮壓的這次聲勢浩大的謀反行動。而柴夢山的五萬邊軍,趁夜強行突圍,在付出兩萬多士兵生命的代價后,終於往北而去,離開了華朝,踏入了茫茫無邊的草原。
胖子忙起身恭聲道:「父皇,兒臣以為正該如此,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本末不可倒置。」
胖子遲疑的看了方錚半晌,最後終於下了決定:「……我還是問父皇去。」
可是……塞了棉花的屁股,走起路來會不會影響本帥哥的美觀?
方錚猶豫了一下:「要不……我先回家去?等你父皇氣消了我再來。」
方錚賊兮兮一笑:「不用你掏錢,你只要幫忙跟你父皇說一聲,把我抄太子府這事兒徹底揭過去,就當沒發生過,你就算報答我了。」
不過史書上對這次謀反之事未提一字,對太子的身死,也只用「暴疾而亡」一語含糊帶過,未言其他。朝中大臣雖人盡皆知,卻也識趣的不再提起。
方大人很猶豫……
眾臣頓時惡寒,金鑾殿上玩逃跑這一出,而且還跑得這麼難看,這麼沒技術含量的,古往今來,也就這位方大人有膽子幹了……
接著便聽見某件瓷器摔碎的聲音,最後胖子從寢宮裡連滾帶爬的跑出來。
功敗垂成,功敗垂成啊!他懊惱得直想落淚。
「當然不是!」方錚轉了轉眼珠,大義凜然道:「……這幾日城內城外兵荒馬亂的,我擔心太子府被人打劫,所以把值錢的東西搬到我家,幫忙保管保管,怎麼了?不行嗎?」
※※※
沒過多久,寢宮內傳來皇上暴烈的怒吼:「滾!」
誰知眾人目光所及之處,方錚平日站班的位置卻空蕩蕩的沒半個人影,大臣們嚇了一跳,方錚剛剛還站在這裏來著,一眨眼的功夫怎麼就不見了?
皇上聞言忽然兩眼一黑,身子往後一倒,後腦勺狠狠撞在龍椅的靠背上。
「皇上,微臣確實領兵進了太子府,不過並非抄家,而是去搜集罪證呀……」
至於民間百姓,反應倒不是很大,畢竟這次叛亂的主戰場在城外,並未殃及京城,方錚及時的關閉了城門,在很大程度上也抑制住了城內百姓的恐慌,城門關閉了整整兩天,北城牆外堆積如山的叛軍屍首被很快的清理掩埋,血跡也被沖刷得乾乾淨淨,一切如常,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暗……暗器?」胖子喃喃重複。
「切……切磋武功?」胖子兩眼漸漸發直,有石化的預兆。
胖子愕然:「你……你還真好意思……好吧,你要我怎麼表示?先說好啊,我沒錢,我比你窮多了,殺了我也沒錢給你……」
穿上暗黃龍袍的胖子,方錚瞧得有點不大習慣,就像一頭在泥地里滾得一身泥巴的豬在直立行走,圓滾滾的模樣讓人忍不住發噱。
「這傢伙最近好象又胖了……」方錚皺著眉,喃喃道。
「微臣叩見吾皇萬歲萬……」
胖子不由眉開眼笑:「同喜同喜,我能當這個太子,你出力最大,方兄,……算了,我不說多謝的話了,沒意思,這份情我會記在心裏的……」
「怎麼樣?父皇有沒有重重罰你?」胖子的語氣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兩眼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方錚望著他嘿嘿一笑,順勢止住了下拜的身子,笑道:「不自在就對了,我估摸著你肯定在帥哥面前自慚形穢……恭喜你,如願以償當上太子了。」
良久,皇上悠悠醒轉,睜開眼便朝角落的方錚狠狠望去,目光如欲殺人般凌厲。
「真的假的?」胖子恢復了智商,狐疑的打量著方錚。
「方兄,你又騙我!」
又一次被灰溜溜的趕了出來,方錚心中很是忿忿,買賣不成仁義在,一言不合就發暗器,這也太沒商業道德了。天下人做買賣都像皇上這樣,那還不得天下大亂啊,——得虧本將軍身手矯健啊。
「皇上,把壽王關進天牢這事兒我可沒做錯。」方錚急忙分辨道:「那晚壽王帶著幾十個侍衛,欲強行出城,大半夜的不知要去幹什麼,微臣覺得甚為可疑,於是攔下了他們,把他們全都關了起來,皇上,壽王也沒安什麼好心思,他打算出城去興慶府的封地,密謀殺將作亂,揮師進攻京城呢,幸好有微臣力挽狂瀾,這才免了一場兵災。」
「少廢話!方錚,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啊。」皇上冷冷道:「未奉聖旨,誰准你私自查抄太子府的?你難道不知這是砍頭的大罪嗎?」
皇上回了皇宮,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在金鑾殿開大朝會。
「對呀,後來你父皇一高興,要跟我切磋武功……」方錚像個大忽悠。
「稟皇上,老臣有事啟奏!」
※※※
這智商若當了皇帝,老百姓的日子過得有點兒懸乎啊……
皇上憤怒的一拍龍椅的扶手:「那你怎麼不把皇宮裡的東西也搬到你家去?」
方錚一拍額頭:「呀!差點忘了這茬兒了!這事兒好象真是我乾的……」
皇上氣得渾身一抖,指了指方錚,想罵幾句什麼,隨即深呼吸了幾次,扭過頭去,看也不看他,揮蒼蠅似的擺了擺手:「你走,快走,朕看見你就恨不得一刀砍了你……」
見方錚進來,皇上眼睛斜斜的瞥了他一眼,隨即重重一哼,將葯碗往托盤上使勁一頓,宮女神色慌張的捧著托盤惶然退下。
「你的笑容很八婆啊……」方錚瞪了他一眼:「你父皇怎捨得罰我?我剛才與他老人家在裏面相談甚歡。」
方錚急了:「別介,光記在心裏算怎麼回事?你總得表示一下吧。」
華朝建武十三年春。
「方錚,朕在問你話呢,你打算到哪兒去呀?」皇上的聲音陰惻惻的,不太和善。
「相……相談甚歡?」胖子傻眼了。
午後,方錚晃晃悠悠來到皇上寢宮,隔著老遠的,就發現胖子一個人在寢宮外轉圈圈。
※※※
群臣大駭,急忙跪地齊聲道:「皇上保重龍體。」
皇上憤怒的哼了一聲,病怏怏的身子彷彿都精神了許多,冷聲道:「方錚,方才杜尚書所言,可屬實?」
「有這等事?」皇上眉頭皺了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微臣連夜審訊壽王的心腹幕僚孫槐,是孫槐他親口招認的。」
「微臣遵旨——」
「皇上……其實微臣有很多優點……」
皇上胸膛不住的起伏,本來已漸漸平復的情緒,自打方錚進來后,他整個人彷彿又開始沸騰。方錚總有這種神奇的本事,時刻能惹得他暴跳如雷。
杜松君瞪著方錚道:「那你把太子府所有的財物全都搬進了你方家的庫房,你又怎麼說?那些金銀珠寶是罪證嗎?」
「父皇!父皇,您沒事吧?」胖子嚇了一跳,急忙探身焦急問道。
好了,歷史使命完成,胖子如願順利當上了太子,過不了多久便是一國之君,自己這個新皇的布衣之交,是否可以瀟洒的向胖子辭官,然後帶著老婆們雲遊天下名水大川?
方錚哭喪著臉,連身都沒起,跪在地上原地掉了個頭兒,面向皇上跪稟道:「回皇上,微臣忽然想起,家中的爐子上還燉著湯,走時忘記關火了……」
說著,皇上目注下首的胖子,問道:「無病,朕如此決定,你可有異議?」
朕這是造的什麼孽呀!讓這傢伙守了兩天京城,他抄了太子府不說,還把另外一個兒子暴揍一頓丟進了天牢,若是讓他多守幾天城,他還不得放火把整個京城給燒了。
快步走上前,方錚假模假樣一撩官袍下擺,口中唱喝道:「微臣方錚,參見太子殿下——」
「閉嘴!快滾!朕聽到你的聲音也想一刀砍了你……」
閉了閉眼,皇上努力忍住把方錚拖出去毒打的念頭,看似平淡的道:「朕還聽說,你在城門口把壽王打了一頓后,又把他關進了天牢?」
「行。」胖子非常爽快的贊同:「……回家等聖旨吧,父皇肯定會把你砍了。」
方錚一副絕世高手的風範,矜持的笑了笑:「後來,我躲過了。」
「砰!」
「身為京城守備,防火防盜是本將軍的職責,太子府如此重要的地方,如果被人趁亂搶了,那我還能撈著什麼……不對,那我就失職了!所以我未雨綢繆,提前把太子府的東西搬到我家,這正是本將軍盡職盡責的表現啊……」
方錚暗暗皺起了眉。
方錚諂媚一笑:「不用不用,皇上不用客氣,微臣做得還很不夠……」
曹公公輕甩拂塵,正待大聲宣布散朝,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忽然傳出。
「得了,在我面前你還裝,我在外面等你就是為了這事兒,哎,方兄,待會兒進去你得小心啊,父皇好象很生氣,你也知道他身子不好,你答話的時候盡量溫和點,別刺激他老人家了。」
「微臣……惶恐!」
方錚忽然覺得這個借口用對了,不禁兩眼一亮,愈發的理直氣壯起來。
緊接著,抓捕朝堂內太子餘黨的行動馬上開始,由方錚所轄的影子帶頭,城防軍和禁軍士兵協助,按圖索驥,一天之內便將死忠於太子的殘餘勢力連根拔起。那些依附太子的大小官員連樹倒猢猻散的機會都沒有,跟著皇上一進城便被捉拿,連同全家一同下了天牢。
眾臣正在疑惑時,龍椅上的皇上忽然朝著殿門方向怒喝道:「方錚!你這混蛋!打算到哪裡去?」
「你惶恐個屁!」皇上忍不住罵了粗口:「你這模樣哪有半分惶恐的樣子?」
「老臣狀告京城守備將軍方錚,監守自盜,未得聖旨,私自領兵查抄太子府,所獲臟銀非但未充國庫,反而全數收入他方家的庫房,此舉簡直無法無天,請皇上明查!」
眾臣散去,三三兩兩離開了皇宮,一路都在議論。
皇上滿意的笑了笑。
「我那是搜集罪證……嗯嗯。」
方錚嘆了口氣,認命的往寢宮走去,忽然回過頭道:「哎,胖子,你已是太子,樣子要擺得像一點,以後要自稱『孤』……」
大伙兒凝目望去,卻見金鑾殿正門口的門檻處,守備將軍方錚方大人正屁股對著皇上,四肢著地的悄悄往外出溜兒,已經爬到了門口,一條腿高高翹起,就跟土狗撒尿似的,正要爬過那道門檻。皇上的一聲怒喝,方錚頓時嚇得將腿僵住不動,在群臣的灼灼目光下,保持著這個難看的姿勢一動不動。
方錚肯定的點點頭:「對,你父皇賭我躲不過他例不虛發的暗器……」
群臣大汗,連剛當上太子的胖子都是滿頭黑線,肥臉使勁的抽搐幾下。
胖子在玉石台階下等著方錚,見他臊眉搭眼的出來,胖子兩眼一亮,露齣戲謔的笑容,賊眉鼠眼的,怎麼看怎麼討厭。
應該可以吧?方錚有點不確定,胖子不放人怎麼辦?那時他的身份不一樣,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隨便跟他開幾句玩笑都會有言官參劾自己君前失儀,唉……很懷念跟胖子一塊上學的時光啊。
「嗖!」一件不明物體從方錚頭頂飛過。
方錚兩眼發直,這傢伙的嘴臉怎麼跟我一樣?這不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么,以前多純真一胖子,墮落了啊……
胖子聞言情不自禁一哆嗦,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急忙伸手攔住了方錚,「方兄,你還是省省吧,為何我看見你行禮,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哎,胖子,你家最近養鸚鵡了?」方錚對胖子無意義的重複很不滿。
皇上楞了楞,展顏笑道:「杜愛卿有何事,儘管奏來。」
方錚嚇得脖子一縮,低下頭輕聲嘀咕道:「我倒是想,禁軍不給我開門呀……」
「眾愛卿若無事,便散朝吧。」皇上咳了幾聲,身體的虛弱,不容許他再長時間的議事勞累了。
方錚喜不自勝,剛要開口謙虛幾句,誰知皇上接著道:「……所以你私抄太子府的事,朕也不追究了,算是功過相抵,不賞不罰,但是,查抄所得的臟銀,你必須一兩不少的全部上繳國庫……」
「後來呢?」胖子的腦子明顯有開始短路的跡象。
寢宮內,皇上臉色沉靜,正躺在病榻上喝葯。
說完招呼都不打,圓溜溜的身子往寢宮滾去。
方錚嚇得一激靈,五體投地狀趴在金鑾殿的金磚地板上,大慟道:「皇上!微臣……冤枉吶!」
「如此說來,朕還得謝謝你嘍?」皇上不陰不陽的道。
如此拙劣的借口,方大人卻面不改色的說了出來,這得多大本事呀。他臉皮是怎麼長的?
「真的,十足真金。」
「所以,我查抄太子府的事兒,你父皇不追究了。」方錚得意得像只剛偷了雞的小狐狸。
方錚抱頭鼠竄。
方錚現在很沮喪,非常沮喪。
皇上扶著額頭,情不自禁的重重嘆了口氣。
胖子一撇嘴:「姑?我還舅呢!哎,行了行了,你快進去吧,孤以後會注意滴……」
金鑾殿上,胖子穿著嶄新的暗黃色四爪龍袍,肥臉因激動而興奮得直哆嗦,一雙小眯縫眼裡閃爍著淚花,含笑坦然受了群臣的參拜。
皇上無力的扶著額頭,虛弱的嘆了口氣:「散朝散朝,方錚,午後皇宮寢宮覲見。」
方錚面色一垮,哭喪著臉道:「皇上,那銀子不臟啊,您若嫌臟,不如都給我得了……要不,咱們還是老規矩,你九我一?」
「微臣抄完太子府後還打掃了衛生呢,多少給點兒……」
胖子實在怕極了方錚冷不丁冒出來的渾話,有時候真的會把人給氣死。
眾臣的齊喝萬歲聲中,方錚愁眉苦臉的摸了摸自己性感的小屁股,暗忖著是不是該在褲子裏面塞兩團軟點的棉花,以免待會兒被皇上責罰廷杖時,多少有個防護。
胖子聞言臉色一垮,肥臉又是一哆嗦:「你真抄了太子府?」
朝會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皇上先宣布了一件大事,當朝太子身患暴疾,不治而亡,國不能無儲君,故而,皇上宣布由皇四子,福王周無病為華朝新太子,並即日起,太子臨朝監國,眾大臣當盡心輔佐。
眾臣也都紛紛將目光投了過去,各人心中感受不一,有的幸災樂禍,有的搖頭嘆息,還有的木然無語。這位方大人也太會惹禍了,剛剛為平叛立下大功,皇上還沒來得及封賞,這可好,轉眼又闖了一個大禍,不知皇上會怎麼處置他?
至此,太子的這次謀反終於以失敗告終,朝堂官員大到尚書侍郎,小到地方知縣,凡是曾經依附於太子的,都在最短的時間內被捉拿,或貶官,或流放。
今日朝會氣氛有點怪異,皇上對太子謀反一事絕口不提倒罷了,可連冊立新太子都進行得如此低調,而且對這次平叛有功的方錚,馮仇刀,韓大石和董成等,皇上半句封賞的話都沒說,彷彿這事兒根本沒發生過似的,這讓大臣們多少有點摸不著頭腦,按說皇上不是如此刻薄寡恩之人,有功而不賞,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媽的!早知道那姓杜的告老子刁狀,老子就不去抄太子府了,這下好,進了嘴的肥肉眼看就要吐出來,老子還花費人力物力給太子府打掃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