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春風十里揚州路
第三百零七章 毒酒
個人利益高於一切。
「韓世伯客氣了，如此盛情招待小侄，小侄實在是過意不去呀……呵呵，小侄此來向韓世伯告辭，改日閑暇，必當再來叨擾。」
「哦……那你另外一隻眼眶為何也黑了？」
當然不！將計就計，打蛇隨棍是他的個性，莫名其妙劫了一批貨，又莫名其妙多了韓家這個世家做盟友，若澄清此事後，他們撒手不幫自己了怎麼辦？澄清？傻子才幹呢！這就是人與人的不同之處，有的人只看眼前，有所挑選，而方錚卻不管三七二十一，甭管對他有沒有用處，先抓在手裡再說，這種佔便宜的市井心態，有時候還是頗見成效的。
二人一路互捧臭腳到了韓府前堂。
「這個……方賢弟，小妹要我問你，何時將我家的貨物還回來……」
「哼！五千兵馬又如何？他能整天將兵馬栓在褲腰帶上跑嗎？他身邊高手多又怎樣？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還用我教你怎麼殺人嗎？」
眾人坐定，韓竹吩咐下人端上一個雕刻著花鳥蟲魚的小罈子，指著小壇笑道：「賢侄既來江南，我江南的花雕卻是一定要嘗嘗的，此酒產於紹興，于地窖中埋了不少年頭，實是酒中珍品，呵呵，老夫壓箱底的花雕，如今卻只剩這一小壇了，賢侄乃我韓家貴客，便拿出來與賢侄痛飲。」
韓亦真仍緊緊盯著方錚：「不對，你笑得如此猥瑣醜陋，一定有問題……」
壇口太寬，杯口太小，下人倒酒倒著倒著，卻不小心灑了幾滴落在地上。
方錚不經意間低頭，卻見澄黃的酒滴落地之後，竟然在白玉石鋪就的地板上冒起了泡泡，並隱隱升起一縷淡淡的煙霧，緊接著，地板被酒浸濕的那一塊地方漸漸變得黝黑，如同被腐蝕了一般。
「屬下明白了！」
大清早醒來，方錚剛睜開眼，便看見一張滄桑醜陋的老臉，離自己很近，近到差不多快貼上來了。
韓逸瞠目結舌，這位傳說中的欽差大人，怎的如此……如此與眾不同？
「咳咳，別提了……」方錚黑著倆眼眶，一時悲憤不已。
方錚一腳踩空，腦袋狠狠撞在了門框上。
方錚眼珠轉了轉，隨即嘿嘿笑道：「她沒忘又怎樣？現在我已忘了……」
「大人，韓家家主請大人去前堂，屬下特來稟報。」
前堂內，韓家父女已在等著他，他們旁邊還有一人，正是方錚在青龍山下親自動手劫過的韓家大公子，韓亦真的大哥韓逸。
方錚也楞了，接著便笑了，嘿！這小子跟我一個毛病，原來也喜歡玩裝失憶，太好了！
韓亦真恨得牙痒痒，這個無賴！莫非搶我韓家搶上癮了？
方錚乍見韓逸不由一楞，接著神情浮現幾分尷尬之色。
「殺了那查案之人，不就斷了源頭了么？」
一個是打劫的劫匪，一個是被劫的苦主，如今兩相碰面，身份又變成了主人和貴賓，饒是方錚臉皮厚如城牆，卻也覺得此情此景有些難為
※※※
清了清嗓子，方錚瞄了一眼韓家父女，然後板著臉道：「韓世伯，既然你把話說開了，我也就不藏著掖著，嗯，不錯，剛開始我確實有點懷疑你們韓家與蘇州知府勾結，傾吞稅銀來著……」
方錚連聲稱謝，心中未免為這壇酒可惜，方錚有個不算太壞的習慣，他喝酒，但他並不嗜酒，至於酒喝進嘴裏什麼味道，有什麼講究，有多珍貴，這卻不甚明了，他喝酒就如同牛嚼牡丹，韓竹這番盛情算是白費了，如明珠暗投，這壇花雕顯得分外不值。
韓竹隱秘的翻了個白眼兒，這話該由我來說才對吧？
蘇州城城北另一座宅院。
韓竹滿頭黑線：「……」
「豈不聞抽刀斷水水更流？殺李伯言有什麼用？就算我把江南六府之地的知情者全都殺了，又有何用？該查的他總能查得到。」
方錚笑得無比暢快，勾著韓逸的肩膀便往韓府前堂走去。
方錚一聽兩眼頓時發亮，嗬，就在韓亦真的旁邊？很近呀……不知她今晚洗不洗澡，不知她喜不喜歡裸睡……難怪許多穿越者一穿過來就急著發明這個發明那個，今日看來，發明個望遠鏡確實很有必要……
楊成不由感到一陣心冷，口中忙應道：「是。」
韓亦真一直在觀察方錚的表情，見方錚忽然笑了起來，不由皺眉道：「你笑什麼？」
楊成驚道：「主上是說，將方錚殺了？」
韓竹看了看天色，笑道：「賢侄遠從京城而來，風塵僕僕，不如就此散了，好好歇息去，如何？」
主人的聲音有些驚訝：「影子？這麼說，方錚竟已提前安排影子保護李懷德了？這小子倒也不蠢……楊成，派去刺殺李懷德的人只活下來兩三個？」
「哎呀什麼！到底還不還？」
韓逸苦笑道：「我確實是忘了，可小妹卻沒忘呀……」
一旁的溫森和蕭懷遠好奇的探過頭往地上看去，一看之下二人大驚失色，他們同時伸出手，拉著不明所以的方錚接連退出酒桌好幾步，一直退到前堂大門之外，溫森這才站定，神色驚怒的抽出隨身佩劍，指著韓竹怒道：「韓竹！你好大胆子！竟敢謀害當朝欽差！」
昨晚應韓竹的邀請，睡在了韓亦真的小樓旁邊，原以為可以半夜偷偷摸摸潛入韓亦真的小樓，看看她洗澡裸睡啊啥的，那娘們兒雖然對他很無禮，但客觀的說，她的身材是絕對一流的，本著美好的事物要脫光了去欣賞的做人原則，方錚當然毫不猶豫的便摸黑直奔她的小樓而去，可結果……不知韓亦真早有所備還是怎的，命韓府的家丁護院將她的小樓團團圍住，一絲空隙都不留，別說方錚了，連只公蚊子都飛不進去。
方錚俊臉立馬一黑：「你不是說忘了這事兒嗎？」
方錚懶得理這個毫無審美觀的女人。
「爹！這人他……」韓亦真惱怒不已，
實利就是韓家的那批價值數萬兩銀子的紅貨。
說完韓竹不由分說，拉著方錚便進了前堂。
楊成眼中閃過幾分難色，囁嚅半晌，艱難的開口道：「可是……主上，方錚身邊高手侍衛眾多，更帶著五千龍武軍精銳駐紮城外，屬下擔心……」
楊成一個頭磕在地上，顫聲道：「屬下該死！屬下接到主上命令后，馬上派了身手高強之人趕赴嘉興，誰知……李懷德身邊卻有數十名高手保護，屬下等失了手，派去的十數人之中，活著回來的只有三兩人……」
「是你？」方錚楞了楞，接著怒道：「你為何扮鬼嚇我？」
韓竹爽朗大笑：「賢侄有公務要辦也不忙於這一時，時已近午，用過膳再走不遲，哪有讓貴客空著肚子出門的道理？」
在韓家父女期待的目光中，方錚摸著下巴，半闔著眼睛，就這樣神情凝重的思考，沉吟，最後走遠，直至消失不見……
韓竹笑道：「賢侄若不嫌棄，不如今晚便住在寒舍，小女所居的山樓之旁，尚有小樓數座，若論雅緻，倒不比欽差行館差。」
韓亦真怒道：「絕無此事！我們韓家是清白的！」
主人冷哼道：「區區一個李伯言，殺之何用？江南六府，這幾年來被我扣下兩千多萬兩稅銀，這中間要經多少道手？知情者有多少人？我能把他們全都殺了嗎？」
「可是……主上，若任那方錚查下去，恐怕很快便會查到主上身上……」
方錚折騰了大半宿，直到快天亮了才悻悻回房睡去。
「屬下不敢欺瞞主上，那數十人埋伏在李懷德的卧房之外，動手之時，他們三四人一組，進退攻守頗具章法，其合擊之術竟與方錚麾下的影子如出一轍……」
溫森苦著臉道：「這個……大人神拳無敵，教訓了屬下，所以屬下的眼眶黑了……」
「嗯，走吧，哎，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方錚擔心的問道。無論誰多了兩隻黑眼圈，都不會太帥的。
宅院內的布置也很平凡，院子正中栽著一棵老槐樹，樹下有一口天井，再往裡去，便是前廳，空蕩蕩的前廳只從中間掛上一道厚實的帷幕，除此別無他物，前廳四周的牆壁略顯破舊班駁。整個宅院看起來，就像一個長相醜陋的女人，混進了一大群長相醜陋的女人當中，根本毫無顯眼之處。
方錚喜歡做老漢。
方錚張開大嘴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呵欠，笑道：「也好，今日與韓世伯相談，小侄我受益良多啊，有暇之時，小侄還想與世伯多聊聊，以增見聞閱歷。」
不過這話問溫森算是問錯人了，這傢伙為了溜須拍馬，母豬都能說成賽貂禪，
下人小心翼翼將酒倒進碧玉杯盞之中，方錚抬頭又朝韓亦真笑了笑，卻見她一臉冷意坐在桌旁，連眼皮都沒抬，竟似對方錚非常不屑。
方錚聞言亦是大喜，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影子再是強大，可終究不如韓家在江南建立的百余年勢力，有了韓家這條地頭蛇的幫忙，江南之行也許會容易許多。
方錚定睛望去，卻見溫森捂著眼睛，痛苦的哎喲直叫喚。
一夜無話。
你可以說他自私自利，可以罵他不夠高尚，可是不能否認，拋掉了那些不值分文的「高尚道德」后，他得到了實利。
這是方錚的價值觀，很狹隘，可是很實用。
韓竹聞言大喜，忙道：「如此老夫便代韓家謝過賢侄了，至於李伯言，他與老夫乃多年老友，他受人挾制，被迫做了不法之事，老夫會好好相勸，全力配合賢侄查明此案，希望屆時能將功補過。還有……韓家在江南有幾分根基，從今日起，韓家會將江南所有的明暗消息與賢侄同享，賢侄若有為難之處，只消隨便在江南任何一座城裡找到韓家商號的分號，自會有人傾力滿足你所有的要求……」
笑眯眯的走上前，方錚親熱的勾著韓逸的肩膀，笑道：「記得，當然記得，你也別叫我大人，你我兩家本是世交，我叫你一聲大哥得了，你就叫我小弟弟吧……哎，關於青龍山下……」
「那批貨物嘛……」方錚皺著眉，開始沉吟：「那批貨物——」
方錚被拍得眉開眼笑，恢復了以往的自信，神采飛揚道：「是嗎？哈哈，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
「太好了！」方錚高興的一拍手：「要他們店裡所有的錢都交出來，行不行？」
「哼！活下來也沒用，任務失敗就是死！楊成，把那兩三個人殺了！」
「隨便什麼要求？」方錚欣喜的問道。
澄清嗎？
「哐！」
韓亦真緊緊攥著拳頭，美麗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宅院不顯眼，在一處偏僻陰暗的角落，看上去就像一戶非常普通平凡的百姓人家，甚至顯得有些寒酸，外人從門外經過，絕對不會有興趣看上第二眼。
「哎呀！」
「大人，嘿嘿，您醒了？」
方錚楞了半晌，想通了此事的前後關竅之後，情不自禁的咧開嘴笑了起來。
這傢伙……他還是人嗎？耍無賴怎麼能耍到這個地步？
「那主上的意思是……」
「大人多了倆黑眼圈，愈加顯得英俊不凡，器宇軒昂，天下美男子當中，英俊得像大人這般與眾不同，另闢蹊徑的，唯大人一人耳……」
「咦？老溫啊，你的眼眶為何黑了？」
楊成老老實實跪在前廳正中，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他正承受著主人如狂風暴雨般的怒氣。
很好，達到效果，收功。
「怎樣？」
難怪傳說中的採花賊個個輕功高絕，看來是有一定道理的，方大少爺偷香竊玉的本事委
所以方錚能混到如今的高位，不是沒有原因，同樣是車子，老牛隻能拉車，老漢卻能推車。
溫森委屈得快哭了，有你這麼損人的嗎？我本來就長這樣，哪裡像鬼了？
「不錯，那個潑皮無賴般的人物，在京城，在朝堂上竄下跳這麼久，整個朝堂被他攪得烏煙瘴氣，此人早就該死了！我若為帝，必殺之，可恨上次在京城沒能用蝎子蛇殺死他，只能說他命大，如今他既到了江南，我怎能讓他再活著？……先帝和新皇昏庸至此，這等市井無賴之徒，竟讓他高居廟堂，爵至國公，實在貽笑天下！」
遠遠見方錚走來，韓逸滿臉笑容迎上前去，還一邊拱手見禮。
前堂內，酒菜早已布置好，韓亦真靜靜的站在前堂大門處，面無表情，不發一語，方錚朝她友好的笑了笑，換來了她一記狠瞪。
所以當時在青龍山下，儘管方錚有些擔心江南的世家招惹不起，不過利欲熏心之下，他仍然下令劫了韓家那批紅貨。此舉並非針對韓家，方錚眼裡只有那批貨，至於這批貨是張家還是李家的，他就管不著了，他只知道紅貨最終是自己家的。
見方錚過來，韓竹含笑迎上前，道：「方賢侄，昨夜睡得可好？」
韓竹呵呵一笑：「真兒，此案可以說是新皇登基后辦第一件大案，不論是立威也好，是給以後的萬世基業鋪路也好，此案都不允許皇上和朝廷不了了之，否則皇家顏面掃地，威嚴不復，以後怎麼號令天下？所以爹相信，這一次朝廷一定不會輸，江南的世家積弊已久，隱隱威脅到京城皇上和朝廷的統治，也該肅一肅了，我韓家既然適逢其會，當然不能錯過這個發展家族的大好機會，向朝廷靠攏，乃是最明智的選擇。真兒，以你的聰慧，不會想不明白這個道理的。」
「方大人，咱們又見面了，呵呵。」
「砰！」
前堂外，數十名從京中一直跟隨的禁軍高手排成兩行，呈雁型排在前堂正門外。
外面傳來梆子聲，與韓家父女一席談話，不知不覺已到了一更時分。
「哼！一個小小的知府，怎麼請得動數十名高手？楊成，你在騙我？」
方錚收回凌厲的目光，展顏笑道：「韓家清不清白我不知道，不過我願意相信韓家是清白的，韓家助我一臂之力，此功不小，我會向朝廷上表，為你韓家奏功。」
方錚揉著額頭，眼珠子亂轉，吃進老子嘴裏的東西還想要我吐出來？這丫頭未免太傻太天真了……
「鬼呀！」方錚嚇了一跳，揮拳毫不猶豫的猛擊。
話說，韓家三小姐住的小樓防備怎麼比影子營地還嚴密啊？莫非她全身上下都是金子做的？
「忘了，忘得乾乾淨淨了！」韓逸立馬識趣的接道，還朝方錚友善的眨了眨眼。
順便偷看你女兒洗澡，我就不信這邪了，天底下有我玉面飛龍看不著的東西
方錚隱秘的翻了個白眼，睡得好不好，我這兩隻像熊貓的眼睛還沒給你答案嗎？這古代人怎麼老喜歡問廢話？
方錚忽然驚咦了一聲：「韓世伯，你家的酒怎麼跟硫酸似的？居然還冒煙……嘖嘖，江南的美酒果然特別……」
方錚凌厲的瞪了她一眼，他久居高位，雖然平時沒半點正形，可眼睛一瞪，自然而然便顯出了官威，韓亦真雖聰慧睿智，可畢竟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女，被方錚這麼一瞪，頓時便有些害怕，不自覺的往後縮了一下，隨即發覺失了面子，又悻悻的哼了哼，不再言語。
「是的，主上。」
楊成頭也不敢抬，神情稍稍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主上，既然方錚來查江南稅案，主上何不幹脆將李伯言殺了？留著此人，屬下恐對主上不利啊。」
韓竹面容肅穆的點頭道：「隨便什麼要求。」
「那批貨物……」
「方錚已下江南，如今就在這蘇州城內……看來，李伯言這條線要斷了。」帷幕後的主人嘆道。
「嘉興知府李懷德還沒死？楊成，你是怎麼辦的事？」主人的聲音一如往常般陰森，冰冷得刺痛骨髓。
「沒啊，韓家願意傾力助我，我很高興，我這是欣喜的笑容，瞧，帥氣中帶著喜意，多麼陽光的小夥子呀……」
主人冷笑數聲，笑聲中的陰寒之意，令楊成不由渾身一抖。
韓亦真想了想，默然不語，心中卻頗為懷疑。
韓逸聞言楞了楞，接著笑道：「方大人貴人多忘事，前日在蘇州城外，在下已見過大人一面，大人莫非不記得了？」
難道爹真對那個痞子無賴般的傢伙如此有信心？那傢伙到底強在哪裡？
「……昨晚沒睡好。呃，大人，您的眼眶為何也是黑的？」
「太上道了！我也經常自動忘記一些事情，比如我欠誰錢啦，我扁了誰啦，我燒了誰家房子啦等等，這些不愉快的經歷何必老念念不忘呢？你說對吧？看來咱倆是知己啊……」
「鏘！」前堂外，數十名禁軍侍衛同時抽出刀劍，雪亮的刀光指著前堂內韓家眾人，一股凌厲的殺氣，頓時籠罩了整個前堂。
「啊？為什麼說『又』？」方錚有些心虛。
「啊——大人，是我，是我呀……」
「不嫌棄，不嫌棄，小侄今晚就住世伯家了，呵呵，你我兩家本是世交，小侄怎能與世伯見外呢？」
方錚臉色一垮，心中大罵，臭娘們兒，你傲什麼？若非我家老婆實在太多，老子非把你弄上床不可……
當下韓竹便傳了下人進來，引方錚前去小樓歇息，方錚腿剛邁出書房門檻，便聽身後韓亦真冷冷的道：「等一下，既然我們韓家傾力幫你了，你劫我韓家的那批貨物該還回來了吧？」
如今看來，當時的決定竟然起到了陰差陽錯的效果，原本只是一次單純得不能再單純的打劫，在韓家眼裡，卻成了欽差大人一次深謀遠慮，意有所指的行動，令韓家權衡利弊后，選擇了向朝廷和方錚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