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春風十里揚州路
第三百二十章 狀告欽差
方錚心裏沒底。
「大人高義……不如大人跟我們一起去吧，有您在，將士們都有了主心骨呀……」
「爹，女兒我……我……」
韓三小姐正在不爭堂大發脾氣。前堂內瓷器的碎片散滿一地，四處狼藉，如同被人打劫過一般。
身為發起這場賭博的莊家，方錚心裏有些忐忑，說到底，用這種方式來決定一件案子能否終結，委實太過簡單粗暴，這與智慧，心計，帷幄無關，完全是憑運氣賭一把，正如搖骰子比大小一般，揭盅便定輸贏，你智慧心計再高又有何用？
鳴鑼的衙役一楞，不解的回頭看了方錚一眼。
師爺一驚，急忙糾正道：「大人，鳴鼓者是原告，是告狀之人，不是人犯呀。」
「我……我……」韓亦真聞言，剛剛稍有平息的怒火不由騰的一下又冒了上來，被他調戲，看春宮圖，進我的閨房，哪一樣是我願意的？分明是那登徒子不知羞恥，自己招惹上來，難道說別人招惹一下我，我就非得要嫁給他才行么？爹今日這是怎麼啦？說話怎的如此沒道理？
「出發出發！全都給老子滾蛋！老杵在這兒幹嘛？十八相送啊？滾！全都滾！」
「咚咚咚咚……」
眾衙役手執風火棍，按平日升堂的秩序排班站定，然後棍子斜點地磚，口中低喝「威——武——」
方錚被侍衛簇擁著，一路向知府衙門走去，如今江南七府首官皆被關押，吏部緊急調撥的候補官員還在赴任的路上，所以方錚身為欽差大臣，自然責無旁貸的擔負起蘇州知府的職責。
聽到方錚的小聲問話后，女子不由悲呼一聲，雙腿重重跪在正堂下。
拭了拭眼淚，韓亦真深吸了口氣，睜著通紅的眸子，死死的盯著韓竹。
撲簌簌的灰塵紛紛落在正堂前的大案上，方錚大驚失色，心不在焉的急聲道：「別叫，別叫！我給你做主，哎喲！姑奶奶哎，別叫啦！再叫房子就塌了，我給你做主還不行嗎？來人啊，把那個朝廷大臣方錚給我拖出去斬了……快點快點，此案已結，退堂退堂——」
「哎，堂下的女子，是你告狀嗎？」方錚一手掩在嘴邊悄聲發問，像個與同志接頭的地下黨。
「那……帶原告！」
哭了一會兒，她便停了下來，畢竟是韓家最聰明的女子，韓家能壯大成江南第一世家，她在其中沒少出謀劃策，冷靜下來后，她便覺出今日父親態度的反常之處了。
蘇州城內，還有一個麻煩在等著他，一個在外人看來似乎很香艷的麻煩。
「哦？那你說說，老夫還有什麼別的目的？」韓竹捋須笑道。
「啪！」驚堂木萬分溫柔的輕輕拍在正堂的大案上，顯得很沒底氣，堂上眾人一副想聽響雷，結果聽到一聲蔫屁的感覺，渾身不自在。
眾人呆立堂上半晌，一名衙役湊近師爺，小心翼翼道：「龐師爺，既然大人下了令，您老看，這……算不算疑犯潛逃啊？」
韓竹被女兒問中心事，不由老臉一紅，尷尬的咳了兩聲，掩飾道：「真兒，為父怎會有別的用意？
蘇州府衙役鳴鑼開道，高舉「肅靜」「迴避」木牌，大小官員軍民齊避讓，禁軍侍衛緊隨官轎前後，方錚坐在官轎內，越想越不踏實，如今之計，等馮仇刀那邊傳來消息后，還是趕緊離開蘇州，繼續巡查江南其他六府才是，老待在蘇州，他韓家如果三天兩頭上門來逼婚，自己恐怕抵抗不了多久了，若從了韓竹，豈不是大大對不起長平？
韓竹一楞，然後用讚賞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不愧是韓家最聰慧的女子，稍一思索便心知事不尋常，可惜她身為女子，不能繼韓家家主之位，實在是韓家一大損失！
方錚回過神，抬頭望了望天色，點點頭，拍著蕭懷遠的肩膀道：「小蕭啊，一切就拜託你們了，此次行動很重要，你要嚴肅對待……若然事敗，你就……自裁吧！我會幫你好好照顧思思的……」
韓府內。
不多時，一名身著素色衣裙的女子被衙役引了進來，由於得了方錚再三囑咐，衙役和師爺還有文吏的動作幅度很小，帶原告進堂的衙役走在最前面，躡手躡腳，兩腳輕抬輕放，如同騰雲駕霧一般飄逸綽約，很有幾分道骨仙風，乘風飄去的意味。
蕭懷遠滿臉擔心道：「不是啊，大人，下官的意思是說，七府知府被您全關起來了，大人身為欽差，身邊又沒人攔著您，您在蘇州城內豈非愈發無法無天了？蘇州城的百姓們可怎麼辦呀……」
緩了緩語氣，韓竹道：「那方錚年輕有為，性格雖浮躁輕佻，卻也算得上有情有義，老夫觀察日久，見他言行之間對家人，對妻子百般呵護寵容，你若成為他的家人，必會一生幸福，你是老夫唯一的女兒，老夫又怎會害你？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真兒，老夫告訴過你很多次了，切莫以貌取人，每個人都有他的優點和長處，你若因小小的嫌隙，便生了偏頗之心，他在你眼裡，只會越來越壞，如此一來，豈不是錯過了一段美好姻緣？」
蕭懷遠乾笑兩聲，湊到方錚面前，打斷了他的沉思，笑道：「方大人，夜已深了，是不是該下令啟程了？」
以前那個好脾氣的韓三小姐現在怎的如此暴躁？在下人們眼中，韓三小姐雖然不是韓府主子里最平易近人的，可性子卻是最穩定的，永遠都是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樣，久而久之，下人們也習慣了韓三小姐的性子，但自從那位欽差方大人進了蘇州城后，韓三小姐的脾氣就開始變得有些不可捉摸了，別的不說，光是不爭堂，她都公然砸過兩次，這對韓府的下人們來說，實在是個不太妙的現象。萬一小姐將怒氣遷到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身上，後果……
官轎快到知府衙門時，方錚心頭一動，悄悄掀開轎簾一角，發現已行到韓府門前，韓府與知府衙門僅一牆之隔，方錚見狀大驚，忙
一時間，韓亦真的芳心滿是凄苦和絕望，覺得堂外那明媚的春光彷彿都灰暗起來。她不明白，甚至有點怨恨父親，以前父親很在意她的感受，她若不願嫁，父親是不會勉強自己的，為何今日卻帶著幾分逼迫意味？
方錚恨恨的瞪著蕭懷遠的背影，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女子疑惑的望了望四周靜悄悄毫無聲息的站班衙役，還有那正堂上一臉小心翼翼的朝廷命官，對他們悄然無聲的動作有些不解。
韓亦真俏臉通紅，說不清是羞是怒，俏目睜大望著韓竹，忿忿道：「爹，為何要我嫁給那無恥的登徒子？」
底下的師爺和做筆錄的文吏急忙陪笑點頭，滿口附和。
這是她這段時間內第二次發脾氣了。韓府眾下人驚恐的站在堂外，半步也不敢跨進，紛紛用一種陌生戰慄的目光看著她。
生為女子，難道註定要活得如此卑賤么？哪怕身為世家小姐，也逃不脫如此悲慘的命運？
「啪！」再次溫柔的拍了拍驚堂木，方錚悄聲道：「帶人犯！」
她的懷裡還抱著一個不滿周歲的小嬰兒，小手小腿兒不時划動兩下，嘴裏呀呀出聲，顯得很是可愛。
※※※
「撲通！」房梁又開始落灰塵。
春日的夜裡仍有些涼意，蕭懷遠不禁打了個哆嗦，撫了撫雙臂生起的雞皮疙瘩，回頭又見五千將士一動不動，站得筆挺，只待方錚發出行軍的命令。
韓亦真睜大眼睛望著父親，不由有些驚喜，眼淚瞬間又布滿了臉龐，心中的憤怒和絕望，瞬時被感動所替代。
最後三個字，女子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吼出聲來。
又一個藍瓷花瓶被狠狠摜到地上，摔成粉碎。
方錚對大家的配合表示很讚賞。
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下，方錚抱著腦袋飛快的跑出了正堂，身形化作一道黑煙，眨眼就沒影兒了。
「我，不，嫁，他！」
※※※
方錚一楞，嘿，這小子馬屁功夫愈發嫻熟了，聽這話渾身上下透著舒坦和暖意，比溫森那個傢伙拙劣的馬屁功夫高明了許多。
韓竹眉梢一挑，笑眼望著韓亦真道：「你若對他無意，怎會被他……呃，調戲，還一起看春宮圖，更讓他進了你的閨房，真兒，不可自欺欺人啊……」
五千士兵整裝待發，他們要去執行一個不具確定性的任務，上到方錚，下到每一名普通士兵，誰也不知道這場戰鬥會不會發生，敵人會不會上當，這是一場賭博，一場敵我雙方上萬人共同參与的賭博。
眾人一驚，急忙拔腿便往裡衝去，還沒踏上正堂的台階，便聽到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別敲了別敲了！哎喲喂！祖宗哎，本官聽到了，這就升堂還不行嗎？再敲房子就塌了，你知道你要賠多少錢嗎？」
韓竹眼角一瞟，隨意掃視了一下滿地的瓷器碎片，心下不由慶幸萬分。
韓亦真冷笑道：「爹，不是女兒不敬，您這借口用得也太虛假了，女兒什麼時候
所以，將士們出征在即，按慣例，本應由他來說幾句長精神，鼓士氣的戰前動員，方錚亦無所表示，眉頭深深皺起，不知在想著什麼。
頓了頓，韓竹繼續道：「……可是，家族再大，都是靠親情維繫，老夫若連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都不顧，一味只求家族壯大而泯滅了親情，這樣冷血無情的家族，又有誰還會對它有歸屬感，還有誰會為保全它而犧牲自己？真兒啊，莫把老夫想得太冷酷，就算當今聖上要納你為妃，你若不願，韓家縱是拼了造反，也斷不會拿你出去犧牲，你回房仔細想想，你若真對那方錚無意，此事老夫便再也不提，如何？」
仔細想了想，結合韓竹方才一番話，聰慧的韓亦真頓時便明白了父親逼婚的用意，想明白后，她的俏臉遍布寒霜，語氣變得冷洌：「爹，讓女兒嫁給方錚，恐怕不止是為了女兒和韓家的名聲那麼簡單吧？」
方錚一驚，急忙道：「開什麼玩笑！前線那麼危險，傷著我了怎麼辦？再說，蘇州的百姓們也很需要我啊……」
好在韓亦真第一次怒砸不爭堂后，自己未雨綢繆，將堂內裝飾用的所有瓷器換上了不太值錢的民窯瓷，身為家主，果然有遠見，她今日就算把不爭堂給拆了，他也不心疼。
方錚很糾結，他擔心自己的抵抗堅持不了多久，畢竟韓家三小姐那麼貌美如花的女子，她老爹如此盛情的硬塞給自己，一次兩次拒絕了，你還忍得下心拒絕第三次嗎？
「威個屁武！閉嘴閉嘴！輕點兒聲！房子塌了咱們都得倒霉……」方錚急忙悄聲制止衙役們毫無用處的危險行為。
原來韓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冷血，自己終究是被家主疼愛的女兒，不是拿來換取家族利益的籌碼，夠了，不枉自己為這個家操持辛勞多年，為它的付出是值得的。
韓竹老神在在端坐主位，慢悠悠的捋著鬍鬚，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令韓亦真恨得牙痒痒。
五千龍武軍精銳士兵，在蕭懷遠和馮仇刀的帶領下，悻悻的往北開拔而去。
然後，在眾人愕然的眼神下，暫代蘇州知府一職的欽差方大人連滾帶爬從內堂跑了出來，臉色蒼白的盯著正堂上方的房梁，渾身嚇得直哆嗦。
「閉嘴閉嘴！威個屁武！都小聲點兒，膽敢喧嘩者，拖出去打板子！」方錚低聲斥喝，然後小心翼翼抬頭望了一眼不停掉灰塵的房梁，怎麼看怎麼覺得心裏不踏實。這升堂若升到一半，房子垮下來，老子這算倒霉透頂，還是因公殉職？
方錚臉上露出溫暖的笑意，欣慰道：「你不用以本官為念，本官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此去一別，前途多險，小蕭，多珍重啊！本官多希望跟著你們一起
「威武——」
韓亦真發泄得累了，站在韓竹面前直喘粗氣，瞪著有點充血的俏眼，恨恨的望著她的父親。
「你糊塗！」說到韓家大業，韓竹不由正色斥道：「以後不可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韓家何去何從，老夫以前就與你說得明明白白，自古以來，朝廷和皇帝才是天下人共認的正統，我韓家投靠朝廷，正是順時順勢，你若殺了欽差，等於以韓家一家之力，向朝廷和整個天下宣戰，你自問韓家能抵得住朝廷大軍的雷霆一擊？」
韓竹彷彿並不想放過方錚，也沒被方錚所謂的「喜歡男人」的鬼話給糊弄過去，依然打算鍥而不捨的繼續向他逼婚。
衙役想歸想，以他的身份，卻不可能敢湊到方錚面前問原因，聞言急忙停了鳴鑼，高高舉起的「迴避」「肅靜」的木牌也悄然放下，一行人偃旗息鼓，如同做賊似的，悄悄的經過韓府大門，不發出半點聲響，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一股子灰頭土臉的味道。
「爹，您執意要女兒嫁給那登徒子，可有別的用意么？」
只是……那幕後之人會應戰嗎？這六百萬兩銀子，對他而言，有誘惑力嗎？
「啊！方大人還在裏面！快，快請方大人出來！」一名捕頭模樣的人跳腳喝道。
方錚抬頭大驚，還來不及制止，那女子便嗓門兒一開，用響徹雲霄的女高音大呼出聲：「大人！民婦冤枉！民婦代家翁和不知生死的夫君，狀告朝廷欽差大臣方錚，民婦告他草菅人命，製造冤案，致使民婦家破人亡，求大人為民婦——做主啊——」
望著女兒邁著顯得有些輕快的步伐走遠，韓竹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滿是皺紋的老臉頓時露出幾分謔笑的意味：「老夫雖老，可戲台上的戲摺子沒少看。真的無意么？呵呵，愛恨往往一線之隔，也許，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契機，老夫那時縱是反對這門親事，你恐怕也會心甘情願他私奔了……」
「方錚貴為世襲國公，家中正室夫人乃當今聖上之嫡親皇妹，皇上尚在龍潛之時，便與方錚同為書院同窗，二人感情莫逆，乃布衣患難之交，至今如是。我韓家新投朝廷，根基不穩，若朝中沒有強大的靠山，韓家很容易便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與方家聯姻，正好能解決這個難題，方錚權大勢大，是朝中唯一一個獲得皇帝絕對信任的大臣，更與皇家沾親，韓家聯姻方家，起碼百十年內，可保韓家無虞，爹，女兒可有說錯？」
良久。
蕭懷遠滿是不舍，眼眶泛紅道：「大人……您一個人在蘇州城，身邊沒人，可怎麼辦呀……」
望著韓亦真一臉冷笑和傷心，韓竹搖搖頭，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伸手撫著她一頭秀髮，語含憐惜道：「真兒，你心思縝密，分析事情少有錯漏，為父亦不如你。你剛才說的都沒錯，為父確實有這個想法，為了家族平安昌盛，身為世家子女，要時刻做好為家族犧牲自我的打算，韓家門
「呵呵，走個形式，意思一下就行了……」方錚沒正形的朝眾人笑了笑：「你們的前任知府大人貪得太厲害了，衙門都成了危房，也不說掏點銀子修繕一下，實在混帳之極。」
「呵呵，真兒，砸累了？休息一會兒吧，緩過勁兒了，你再接著砸。」韓竹捋須呵呵笑道。
隊伍漸漸遠去，方錚的俊臉也垮了下來。
女子面容清冷消瘦，原本算是個美人，卻由於太過瘦弱憔悴，整張臉沒有血色，蒼白一片，顯得有點嚇人。
見韓亦真張嘴卻難言，韓竹笑臉一收，沉聲道：「真兒，你自小聰慧，凡事很有主見，可你畢竟是女子，不可否認，這是個男尊女卑的世道，被人調戲，一起看春宮圖，還讓他進了你的閨房，這些事情已在韓府上下人盡皆知，相信很快便會傳得整個江南都知道，真兒，女子的名節尤為重要，你若不嫁他，還能嫁誰？我韓家豈不是因你而名聲掃地，全族蒙羞？」
韓亦真聞言呆住了，怔忪半晌，俏面上神色陰晴不定，似怒似恨，還帶著幾分不甘和屈辱，美麗的大眼眨了兩下，兩行晶瑩的淚水順著絕美的臉龐，流落腮邊，分外惹人憐惜。
「砰！」
知府衙門前的鳴冤鼓沉重的響起，由於知府衙門修建已久，顯得略有些破敗，鳴冤鼓一敲，衙門正堂的四牆便開始不停的掉土面兒，當值的衙役們紛亂慌張的跑了出來，站在衙門正堂前的院子當中，滿臉驚恐的望著灰塵漫天的衙門正堂，和堂內那塊隨著鼓聲震顫不已，彷彿隨時會掉下來的「明鏡高懸」牌匾。
聽到聲音，眾人鬆了一口氣，鼓聲這時也停了下來。
韓亦真鬢首搖得飛快，毫不考慮的道：「女兒恨不得一刀殺了他，怎會對他有意？爹，您可別亂點鴛鴦譜，若要女兒嫁給此人，女兒寧願一死！」
韓竹氣定神閑捋著鬍鬚，笑道：「莫非你對他無意？」
話未說完，韓亦真便哭出聲來，十八歲的女子，對未來的夫君正是抱著美好期待和幻想的時候，老天爺卻偏偏送給她一個無恥卑鄙下流的登徒子，而她因時因勢，卻不能不嫁給他，此時此刻，她萬念俱灰，芳心碎滿一地，一如地上的瓷器碎片。
蕭懷遠滿頭黑線：「……」
生平頭一次，他開始對自己的出色感到頭痛了，如果自己不那麼優秀，那該多好。
「……」
「美好姻緣？」韓亦真冷笑一聲，「若女兒的美好姻緣著落在這個無恥卑鄙的人身上，女兒不活也罷！」
官員出行，鳴鑼舉牌乃是規矩，象徵著等級社會裡官員與百姓的區別，彰顯朝廷官員的威儀和肅然之氣派，為何這位欽差大人卻如此低調？
是啊，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年代里，被一個男子如此輕薄過，她還能嫁給誰？要麼真的一刀殺了他，然後再自殺，以全名節，要麼就甘心認命的嫁給他，從此安安分分做他的小妾，在這個無恥之徒的魔爪之下，忍氣吞聲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