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紈絝少爺》第五卷 春風十里揚州路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戰雲密布

第五卷 春風十里揚州路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戰雲密布

這個事實讓方錚覺得很沮喪。
方錚深受兩代帝王看重的臣子,他是先皇的女婿,也是長平公主的丈夫,更重要的是,他是皇上的布衣患難之交,感情深厚得比親兄弟更親,當今皇上能夠即皇帝位,與方錚在背後的推動和擁從密切相關,如此重要的人物若失蹤或……死了,可以想象,皇上將會如何暴怒,整個天下都會因此而動蕩。
方錚和韓亦真在小樓中飽受驚嚇,他們卻不知道,有人比他們更受驚嚇。
方錚凄然嘆了口氣,臉色已慢慢變白,轉頭望向韓亦真:「亦真妹妹,綁匪這麼酷,看來咱們的性命休矣,你有什麼臨終遺言嗎?」
「是,主上!」
這個消息如同重磅炸彈爆炸,在揚州城的官場內升起了蘑菇雲。
※※※
方錚被摔得差點吐血,反身朝韓亦真看去,她也好受不到哪兒去。
方錚二人心頭一緊,凝神向那道人影看去,可惜屋內光線太暗,一時卻看不清楚。
馬車停在一座小樓之外,環顧小樓四周,荒無人煙,應該是出了揚州城。
方錚牙齒格格打顫,睜大了眼盯著那道人影,只感覺褲襠一陣溫熱的濕意,漸漸在下身蔓延。屋內沒點燈,漆黑的環境下忽然一道人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像鬼似的,這情景擱了誰不害怕?
蕭懷遠卻顧不得那麼多了,他甚至下令士兵在不傷民的前提下,可以進民宅搜查尋找,但是傳來的消息卻令人非常失望,方錚和韓亦真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連半點線索都沒有。
泰王嘴角微微一扯,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八萬……當初太子也是八萬人起事,再加幽州駐軍五萬,一共十三萬餘人,在方錚這個匹夫的攪和下,竟然全軍覆沒,我只有區區八萬人,焉知勝負?」
「我……」方錚張了張嘴,接著馬上便閉上,他發現自己正在干一件蠢事。——跟情緒激動的女人講道理,對男人來說,根本就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情,哪怕這個女人平日表現得再冷靜再聰明,她的本質,仍只是個女人。
「哎,我說你這娘們兒還講不講理?你若不把我的侍衛都趕走,咱們能落到這個下場嗎?你現在還倒打一耙,良心被狗吃啦?」
馮仇刀聞報大驚,緊急下令龍武軍士兵進城搜索,一時間揚州城內刀光劍影,金鐵交錯,百姓們剛剛走出徐壽的陰霾,現在又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那道人影靜靜站在門口不動也不說話,屋內霎時被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氛所籠罩。
大漢哼了哼,沒理他。
失神坐在行館內,蕭懷遠和溫森對望一眼,發現彼此的臉色都一樣蒼白,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中開始滋生,蔓延,愈來愈強烈。
可是……對方想要什麼?
泰王喟嘆道:「當初太子為何會失敗?因為他太自信了,以為一戰可定乾坤,是以根本沒去考慮佔領一座城池長期鏖戰,如此一來,便將自己陷入了絕境,前線敗退,退無可守,軍心渙散,士無鬥志,焉能不敗?」
「嗚嗚嗚……(無恥的混蛋!我不會放過你的!)」
「鬼啊——」
從青龍山二當家的專業角度來看,縱然身為肉票,方錚也不得不佩服這次綁票行動幹得簡直是天衣無縫,完美至極,他甚至有了招攬這四名大漢的衝動,將來辭官后,若手下有了這幾個專業綁票人士,不愁沒銀子花,把天下所有有錢的富商巨貪全都綁一遍,所得的贖金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黃宗,能與朝廷大軍一戰的士兵,如今有多少人?」
蕭懷遠的話沒說完,但溫森明白他的意思,欽差大人不見了,身為他的副使和貼身屬下,這是他們的失職,皇上暴怒之下,還會讓他們好好活著嗎?
黃宗恭聲道:「主上,突厥人已答應三日後北渡黃河南下,與我軍會合,他們的兩萬人馬全都是百戰的騎兵,熟識馬戰,江南皆是平原之地,有利於騎兵衝殺,再說突厥人歷來戰力強悍,兩萬騎兵足可擋朝廷十萬大軍……」
人影滿頭黑線,窒了窒,隨即怒聲道:「我不是鬼!」
「主上英明!」
方錚越想越悲憤,以前跟泰王相處挺融洽的呀,我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他了?讓他這樣瘋狂的一次又一次暗算我,一沒搶他老婆,二沒偷他家錢,沒招他沒惹他的,他幹嘛老這麼對我?還講不講理了?
一名副將急步上前,抱拳行禮。
那兩名大漢彷彿根本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韓亦真也被摔得七葷八素,美麗的大眼含著兩汪淚水,神色頗為痛苦,從小到大,她從未受過如此痛楚,此情此景,她不由落下委屈的淚水。
想到這裏,韓亦真不由狠狠剜了他一眼,怒道:「我的臨終遺言就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你有多遠死多遠!」
「嗚嗚嗚……(你就偷著樂吧!他們沒把你當場先奸后殺,全靠我那如畫龍點睛之妙的求饒,不然你以為人家那麼容易放過你?)」
「你……你閉嘴!混蛋!都是你害的!」韓亦真嘴角一癟,終於哭了出來。
不及細思量,顛簸的馬車忽然停住,仍舊是那兩名魁梧大漢掀開車帘子,然後伸手一拎,便將方錚二人拎出了馬車,車外天色已黑,一輪圓圓的明月高高掛在天際,灑下一地皎潔。
兩名大漢從出現到現在一直默不作聲,到了小樓前,一掌推開門,然後把方錚和韓亦真像扔垃圾袋似的往地上一扔,反手關上門,隨即上前扯出了方錚二人嘴裏堵著的粗布,最後一名大漢推門出去了,剩下一名大漢則雙手環胸,冷冷的盯著他們。
溫森神色顯得十分苦澀,聲音嘶啞道:「影子我已全部派出去了,京城那邊我還壓著消息,沒敢往上報……不過也壓不了多久,最多兩日,皇上必然會知道方大人失蹤的消息,屆時你我二人……唉!」
溫森凝神思索了一下,哆嗦著嘴唇,顫聲道:「是泰王!一定是泰王!」
蕭懷遠和馮仇刀悚然一驚,隨即臉色都變得蒼白起來。
「黃宗,命各地私軍集零為整,朝揚州進發,準備攻城!」
「尋找方大人之事便交給二位大人,本將專職守城,咱們各行其責吧!」
「八萬左右,他們散落於江南各府山林,湖泊小島之上秘密訓練,可堪一戰。」
二人被綁得結結實實,然後他們的嘴不知被一塊什麼用途的粗布堵上,接著他們被扔進了一輛馬車。
又被綁票了。
方錚卻沒太關心脫困的事,人家部署得這麼嚴密,時間地點拿捏得恰恰好,這證明別人是有備而來,想脫困肯定沒那麼容易。他現在想的是,到底是誰綁了自己?
泰王微微搖頭道:「將來兵鋒直指京城時,或許要借重突厥人的力量,此時則大可不必,我打算先佔揚州,有了固定的城池,為我等提供糧草和兵源,我們進可攻,退可守,何懼朝廷大軍?至於突厥兵馬,我根本沒指望他們能幫上什麼忙,他們的任務,就是為我拖住北邊幽州,齊州的邊軍,不讓他們南下,對我形成前後夾擊之勢,如此,大業可成矣!」
一陣鐵葉摩擦的聲音由遠及近,馮仇刀身著鎧甲,手按長劍,昂然走進行館,見二人搖頭嘆息,馮仇刀不禁眉頭一皺,沉聲道:「你們還坐著幹嘛?趕緊想辦法啊!」
「嗚嗚嗚……(小娘們兒,都怪你把老子的侍衛趕走,你還好意思瞪我?)」
「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害的!」韓亦真哭得梨花帶雨,小女人耍起無賴來,比之方大少爺不遑多讓。
大漢仍舊不言語。
黃宗跪在他面前,正凝神記下他的每一句吩咐。
剛上任才一天的代知府古昂急得差點上弔,蕭懷遠這個欽差副使和溫森這個貼身屬下也好不到哪裡去,兩人發動衙役兵丁和侍衛在城內搜索了一整天,卻一無所獲,無奈之下,只好告之領著龍武軍士兵在城外駐紮的馮仇刀。
泰王臉上露出了笑容:「我與太子不同,未慮勝而先慮敗,方可進退自如,謀國之事需作長遠打算,不能寄希望於一戰一役,我,要把江南變成一個絞殺朝廷大軍的戰場,然後,進取京城,在萬萬人的跪拜下,登基稱帝……」
韓亦真雙手反綁,卻仍努力坐直了身子,望著那道人影驚呼道:「原來是你!」
方大人和韓家小姐不見了!
韓亦真從未被人如此粗魯對待,儘管被綁得結結實實,可她仍不住的掙扎。方錚卻認命的耷拉著腦袋,任由大漢拎著往小樓里走去,看起來就像一隻被人拔光了毛塗滿了油,即將送上火架炙烤的燒雞,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方錚眨巴眨巴眼,都快哭出來了:「你有多少兄弟姐妹?你父母尚在嗎?你說句話啊,我只是想在臨死之前多交一個朋友而已……」
方錚繼續笑道:「其實我和泰王的交情很不錯的……我還跟他斬雞頭,燒黃紙,召妓,這可是拜把子的交情啊……」
明媚的江南春光,忽然間開始戰雲密布,前太子叛亂的陰影剛剛在他們心頭漸漸淡去,此時戰爭的血腥氣,竟又開始慢慢濃郁,凝結……
方錚咧了咧嘴:「你現在該知道我是多麼的溫柔如水了吧?」
馬車就停在巷子口,結結實實遮住了巷外行人的視線,方錚和韓亦真被綁好后,兩名魁梧大漢像拎兩隻小雞似的,直接往馬車上一扔,最後馬車不急不緩的駛動起來,朝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奔去。巷子仍然是巷子,空無一人,任誰也不會發現在這裏剛剛被綁了兩個身份顯赫的大人物。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可是,今日原本可以避免被綁的,他實在不明白,韓亦真為何要將所有的侍衛都趕回衙門,莫非她以為這個世界已經美好到不需要侍衛保護的地步了?小妮子聰明是聰明,可惜還是單純了點兒,很傻很天真。
轉過頭,方錚瞄了瞄那名大漢,討好地笑道:「這位兄台請了,你的胸肌好飽滿啊……敢問一句,你們是泰王派來的吧?」
嘆息聲中,二人的臉色愈發灰敗。
「嗚嗚嗚……(卑鄙無恥,貪生怕死的混蛋!你說保護我,你就是這樣保護的?)」
良久,馮仇刀咬了咬牙,騰的站起身,朝廳外大喝道:「來人!」
馮仇刀轉過身,朝面色蒼白的蕭懷遠和溫森抱拳道:「兩位大人,事情瞞不住了,方大人失蹤若真與泰王有關,泰王必然會有后招,多半是兵災之禍,揚州乃他的封地,南瀕長江之險,離京城尺寸之地,且糧谷豐足,又在百姓中聲望甚高,他若起事,首取必是揚州,兩位大人,揚州若失,你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方錚側過頭望向韓亦真,關心道:「哎,你沒事吧?」
說完馮仇刀急步離去,行館內蕭懷遠和溫森互望一眼,發現彼此皆是滿頭冷汗淋漓,臉色灰白得可怕。
人影乍一開口,話未說完,方錚便嚇得崩潰了:「啊——鬼啊——」
副將神情一凜,急忙應命飛奔而去。
韓亦真情不自禁嘆了口氣,原本還抱著萬一的希望,指望方錚能突發神威,打敗這名大漢,帶她脫離困境,如今看方錚這德性,可能性已極為渺小了。
前太子謀反之前,方錚也正好被人綁票,也是不聲不響便在京城失去了蹤跡,先皇當時勃然大怒,滿朝文武差點因方錚的失蹤而受到清洗,時隔一年,今日之情形,與當時何其相似!
經歷過一次綁票,方錚多少有了些經驗,他心裏清楚,既然對方沒在那小巷裡當場殺了他,還把他們弄上馬車,就證明對方別有所圖,他和韓亦真的性命暫時不會有危險。
「哎,我說,你們溫柔點兒行嗎?我們一路都老實配合,沒給你們添麻煩,你們就不會投桃報李一下?至少給我們松個綁啊……」嘴一得空,方錚便開始念叨個不停。
「嗚嗚嗚……(台詞太狗血了!你現在捆得跟小受受似的,想對我動粗?脫了困再說吧。)」
韓亦真已恢復了冷靜,腦子便開始飛速轉動起來,思索著該如何才能脫離這個困境。
行館的花廳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我不是鬼!」
蕭懷遠和溫森坐在行館內,越想心裏越驚悚,冷汗開始止不住的往下滴落,蕭懷遠抖索著嘴唇,顫聲道:「找……咱們再去找,一定要找到方大人,否則的話……」
韓亦真將方錚奴顏婢膝的模樣看在眼裡,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聽說他以前曾在千軍萬馬中衝出京城搬兵救聖駕,民間已將方錚傳說成一個年方弱冠,卻有萬夫不擋之勇的驍勇悍將,今日看來……
方錚嘆了口氣,張嘴剛要說話,這時,小屋的門忽然被推開,一道瘦削的身影出現在二人眼前,擋住了門外皎潔的月光,顯得分外詭異。
二人憤怒對視,隨即同時一哼,不約而同扭過頭去。
說著泰王忽然大笑起來,聲如夜梟般凄厲瘋狂。
這名大漢仍舊不言不語,只是冷冷的盯著他們。
馬車微微顛簸,方錚和韓亦真的嘴都被堵上,卻互相怒瞪對方。
瘦西湖畔的綠蔭館已被龍武軍士兵重重包圍,蕭懷遠和溫森面色蒼白的坐在行館的椅子上,相顧失神。
媽的!不說不知道,一數落起來,自己居然經歷過這麼多生死一線的時刻,現在竟然沒被泰王整死,不能不說,自己實在是命大,運氣好得沒邊兒了。
良久,那道人影忽然陰惻惻一笑,語氣怨毒道:「方大人,方欽差,你可好啊?我終於……」
身在朝堂為官,蕭懷遠和溫森比誰都明白方錚的重要性,更明白方錚失蹤后,朝堂將會掀起怎樣一番驚濤駭浪。
「我多年前便開始募軍私練,所投精力和銀子已不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如今天下皆知我欲謀反,我不能再等了,若等到朝廷將大軍全部集結于江南之外,嚴陣以待,屆時我只能自取滅亡……」
大漢就像個啞巴,半句話都沒說。
姚灣鎮的小竹樓內,泰王的身形挺拔修長,他的目光沉靜得像一泓深不見底的潭水,充滿了神秘莫測的詭異意味。
第一個浮上腦海的嫌疑人當然是泰王,這傢伙簡直像一條陰毒的蛇,伏在草叢裡吐著信子,隨時等待機會給自己來上一記陰招兒,從第一次被羅月娘綁票,到被人刺殺,再到被人在房裡放蝎子蛇,在韓府的酒里下毒……
※※※
蕭懷遠嘆氣道:「還有什麼辦法?人手都派出去找了,這麼多人都找不到,甚至連線索都沒有,怎麼辦?」
馮仇刀定了定神,殺意凜然道:「所有士兵全部進城,關閉城門,全城開始宵禁,另外,派出八百里快馬入京稟報皇上,就說揚州不日恐將生變,並請聖旨調駐紮京城外的龍武軍火速開赴揚州,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