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春風十里揚州路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世家夜宴（下）
「慢著！」方錚想了想，還是不解氣，「老子自己來！」
方錚現在明白了，什麼有恙在身全都是屁話，估計這趙家就是這幫世家之中的刺兒頭，今兒若不拔了它，別的話休想繼續談下去。
「說！」
方錚擱下酒杯，神情微沉，正色道：「很簡單，朝廷要你們斷絕與泰王的一切來往，不允許有任何資敵舉動，同時與泰王倒戈相向，利用你們在江南的聲望和根基，與朝廷互相配合，全力剿滅泰王的殘餘勢力！」
「砰！」
方錚冷冷丟下這句話，起身走向水榭內的宴席。
眾人聞言頓時沉默，水榭內寂靜無聲，只有遠處的簫笙琴奏之聲，和著歌女清越的歌聲，彷彿從遙遠的地方漸漸傳來。
年輕男子隨意拱了拱手道：「在下杭州趙梁，見過方大人。」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從彼此眼中仍看到了一些疑慮，猶豫半晌，仍無人出來表態。
「砰！」
方錚點頭，沉聲道：「好，那我就回答你。你這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朝廷有朝廷的氣度，金鑾殿上，皇上說的任何話，全天下的子民都聽得到！而且必須記錄在起居錄里，不是市井中那些潑皮無賴，說出的話如同放屁一般！你趙家如此猜度皇上和朝廷，其心本已不正，若非今日乃喜宴之所，本官理應將你拿下治罪……」
說完方錚將袖子擼了擼，越過神情錯愕的家主們，走到趙梁面前，揚手便是一個大嘴巴抽過去。
歌聲清越婉轉，如嬌鶯初囀，隔著百步湖面傳入眾人耳中，竟是清清楚楚，分毫不差，令人忍不住擊節而和。
方錚將眾人的表情看在眼底，暗笑了一下，接著道：「前幾日泰王覬覦皇位，圖謀不軌，欲占揚州而謀天下，豈知泰王的陰謀早已被朝廷識破，揚州城下十幾萬大軍一戰，其結果如何想必各位都已知道，此戰朝廷大勝，泰王僅餘一萬敗軍倉惶而逃，本官已發下海捕文書，大索天下，抓捕泰王歸案……」
剛剛發了筆橫財，方錚心情很好，見眾人都給面子，並無倨傲無禮之人，不由大感開心，拍了拍手，與水榭一湖相隔，百步見方的一座露天平台上忽然亮起了紅色的燈籠，將平台照得亮如白晝，眾人正在驚訝之時，兩隊翩躚的舞伎款款行出，裊裊婷婷站在平台上，隔著百餘步的湖面朝水榭中的方錚和眾家主彎身福了一禮，接著古琴簫笙之聲奏起，緩緩如春風拂水，如清泉滴石，清脆悅耳，令人心曠神怡。
方錚呆了一下，隨即笑道：「本官是欽差大臣，代表天子權威，本官說的話，自是有天子授權，當然能代表朝廷。」
方錚笑道：「黃老是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太靈光？本官剛才代表朝廷再三與各位提過，朝廷保證不秋後算帳，以前發生的一切全當隨風而逝，大家都忘了也罷，皇上和朝廷不會這麼小肚雞腸，老抓著這點小事不放手，各位意下如何？」
趙梁又「哎呀」一聲，心中憤怒不已，後來一想這樣也不是辦法，我打不得你，也不
又一拳結結實實揍在趙梁的鼻子上。
趙梁怒道：「誰知道你打著什麼主意矇騙我們？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卑鄙之人我也見過不少，欽差莫非就不是人了么？前幾日杭州葉家被你一鍋全端了就是明證，我等安知你和你身後的朝廷會不會也如法炮製來對付我們？」
趙梁被方錚抽得一楞，臉上很快便浮現一個鮮紅的巴掌印，他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瞪著方錚，訥訥道：「你……你敢打人？」
「自己反省去！」
「方大人，今日大人請我等來揚州，不僅僅是為了給令公子慶滿月之喜吧？大人有何正事，不妨直言，我等洗耳恭聽。」
方錚一楞，見此人正是剛才打賞二萬兩銀票的慷慨家主，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方錚自是不例外，急忙站起身笑道：「黃家主客氣了，呵呵，本官奉聖旨下江南，雖說是為查案，可實際上卻是奉了皇命，與江南的各位家主把晤相交一番，吾皇新登帝位，正是倚靠各位家主鼎力扶持，協助官府穩固地方百姓之時，皇上對各位也是寄予了厚望的呀……」
眾人聽得方錚東拉西扯，說的每一句似是隨意，又似別有用意，每人皆心神不屬的默默在心裏咀嚼方錚的話，哪有心思喝酒？不過既然方錚抬出了皇上，眾人自是不敢怠慢，紛紛起身，神色恭謹的面向東方，口中唱喝祝吾皇龍體康健，萬壽無疆，然後一飲而盡，待方錚先落座后，眾人才慢慢坐下。
說完趙梁猛地一跺腳，舉著拳頭向方錚揍去。
既然已動了手，方錚乾脆完全撕開了剛才溫文爾雅的偽裝，暴露出了他的本性。
趙梁窒了一下，接著挺起胸道：「不錯，不僅代表家父的意思，更代表江南所有世家的意思。」
可趙梁指責他收取賄賂也沒說錯，這話卻碰到了方錚的痛腳，畢竟收賄是件不太光彩的事兒，大家心裡有數就好，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這不是扇我耳光嗎？所以方錚的憤怒，還有很大一部分是惱羞成怒。
拳頭剛到方錚鼻樑前，忽聽方錚冷冷道：「葉家的下場你忘了？」
趙梁聞言身形頓時一呆，杭州葉家就是個例子，若自己真的揍了欽差，他們趙家必會步葉家後塵，最後免不了一個流放千里的命運。
這時一名身著粉紅色宮裝的歌女蓮步輕移，緩緩走上平台，水袖拂動幾下，小嘴微張，合著琴曲唱道：「含羞倚醉不成歌，縴手掩香羅。偎花映燭，偷傳深意，酒思入橫波。看朱成碧心迷亂，翻脈脈，斂雙蛾。相見時稀隔別多，又春盡，奈愁何……」
又一拳揍到了趙梁的鼻子上。
喧鬧過後，水榭內又恢復了平靜，眾家主依賓主落座，方錚身為主人，又是官身，理所當然便坐在了主位，他的身旁側賓位置，坐的卻是韓家家主韓竹，老頭兒一臉微笑，捋著鬍鬚不停的看向方錚，那目光越看越像老丈人看女婿，看得方錚頭皮一陣
張嘴正待開言，忽聽席間有一人冷哼道：「方大人，你的話能代表朝廷嗎？」
方錚怒氣漸生，卻仍緩聲道：「教訓你倒不敢，本官乃欽差，自然聽不得別人質疑皇上，質疑朝廷，今日我請各家家主來揚州，當然有事相商，在這裏，不論是誰說的任何一句話，都要負責任的，你質疑我不要緊，可你質疑朝廷就是不該！」
黃訥德環視眾人，打破沉默道：「吾等身為世家家主，但同時也是皇上的子民，如今吾皇欲伐泰王，吾等自然應該鼎力相助，可是……皇上與泰王畢竟是親兄弟，說句大逆之語，此戰乃是同室操戈，手足相殘，吾等只是百姓之身，若將來皇上剪除了泰王之亂以後，又反過頭來追究我等世家資敵之罪，請問方大人，屆時吾等如何自處？」
一番官腔說出來，將各位家主聽得又驚又喜又疑，驚的是方錚說查案，大家都知道是為了泰王謀反一案，可在座的世家裡面暗中資助泰王的不在少數，這位欽差大人查案將會查到什麼程度就不查了，還是說要將泰王一案所有的關聯人物全都連根拔起？
站在身後的溫森及一干屬下早已氣得蠢蠢欲動，聞言立即上前，準備當場將趙梁捉拿。
方錚聞言，剛揮起來的拳頭立馬頓住，然後開始思索。
方錚愕然：「你問我，我問誰去？靠！你們怎麼做工作的？回了京城老子非得給你們來個整風運動！太不像話了！連底細都沒查清楚就把人放進來，萬一他是來刺殺我的，老子豈不是死定了？」
他是真的憤怒了，這姓趙的小子三言兩語便將話題引到他收賄的事情上，向在座的家主們暗示朝廷任人不賢，使得眾人對朝廷又產生了懷疑，原本朝廷與世家之間漸漸緩和的關係，又被他挑撥得開始對立起來，其心實在歹毒。
「咳咳，方大人，今日大人喜獲麟兒，邀請吾等赴宴，吾等萬分榮幸，老朽敬大人一杯，還請大人賞面……」紹興黃家的家主黃訥德站起身，率先向方錚敬酒。
方錚向旁邊一閃，避過他這一拳，然後怒道：「嗬！本欽差揍人，你居然敢還手，不要命了？」
喜的是方錚說是奉皇命與各世家家主把晤相交，這就說明朝廷對世家暫時而言還是存了善意的，不至於像泰王所說的那樣，朝廷要將世家全部剿滅。
側過頭，方錚朝韓竹報以心虛的一笑。
見方錚欺身上前又要揍他，趙梁下意識揮拳自衛。
又是一個耳光扇過去，方錚兩眼瞪得通紅，咬牙怒聲道：「老子不敢打你？老子為什麼打不得你？老子是高官，你丫只是個嘴巴下賤的白身，你既忘了上下尊卑，老子就替你老爹管管你，好教你以後懂得怎麼做人！」
響亮的耳光聲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遠處平台上翩翩起舞的舞伎們也停下了動作，不知所措的朝水榭方向望去。
「跑！你還跑！再跑我到杭州去把你全家挨個兒揍一遍！」方錚氣急敗壞的追著趙梁罵道。
趙梁一驚，硬生生止住了拳勢，方錚於是冷冷一笑，「砰」的一拳又揍上了他的鼻子。
對呀，我幹嘛老揍他鼻子？他嘴賤應該揍他嘴才是……
方錚氣得渾身直發抖，老子對你客氣，你把它當福氣，不給你點兒厲害，你就不知道什麼叫朝廷欽差大臣的官威！
溫森苦著臉道：「可是……大人，他明明持著您的請柬進來的呀，咱們總不能把他攔在外面吧？」
於是整個水榭又陷入一片混亂，只見欽差方大人揮舞著拳頭，滿水榭的追著趙梁猛揍，而且方錚這次不知怎的，出拳如有神助，每次打出的拳頭都恰恰打到了趙梁的鼻子上，打得趙梁鬼哭狼嚎之餘又百思不得其解，我鼻子招你惹你了？幹嘛每次朝它招呼？
方錚笑眯眯地道：「趙公子剛才所問，是代表令尊的意思嗎？」
方錚笑了笑，道：「好吧，那我就直說了，我知道你們中間有人心向泰王，而且以前也做過不少暗中資助他的事情，否則泰王起兵八萬，所耗糧草軍餉無數，僅憑他一人是絕對養不起的，今日咱們把話說開了，以前的事咱們誰都不提，本官可以代表朝廷表個態，絕不與各位秋後算帳……」
平台歌舞繼續，可眾人的心思已不在上面，他們彼此交換了一下目光，又似疑似忌的抬眼瞟了瞟一直淡然微笑的韓竹，見他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心中紛紛打起了鼓，這老傢伙如此坦然，莫非私下已與朝廷達成了某種默契？
「……哈哈，各位，別冷場呀，來來來，喝酒喝酒，這杯酒本官代吾皇萬歲，敬各位家主，皇上久居深宮，心慕江南秀美，可惜一直無暇抽身巡遊，如此也失了與各位家主把臂相交的機會，本官啟程來江南以前，皇上召見本官，言中深表遺憾……」
趙梁冷笑道：「你自然有你的歪理，可我趙家卻信你不過！葉家與我趙家同居杭州，葉家被你搞垮了，下一個會不會就輪到我們趙家？方大人，你也並不像你口中所言那般大義凜然，自你下江南以來，大收賄賂，斂財索銀，賺得盆滿缽滿，其行本已不端，試問如此于德行有虧之人說的話，我又怎麼信得過？」
「哦——原來是杭州趙家的，如此年輕便居家主之位，實在是年少有為，令人羡慕呀。」
趙梁被方錚一通義正嚴詞的話訓得滿臉通紅，眾家主也目光不善的盯著他，你代表你趙家那是你的事，可你別把大伙兒都拉下水，黃口小兒，你有什麼資格代表江南所有世家？今日欽差主動相請，本是朝廷向世家釋放善意的信號
眾人又是一驚，欽差大人說這話是何用意？莫非他懷疑我等私自藏匿泰王？
舞伎們在悅耳的樂曲中慢慢舒展水袖，如一隻只穿花的蝴蝶般翩翩舞動起來，其妙曼之姿令人目不暇接。
韓竹一楞，不知方錚為何笑得如此心虛，於是他也朝方錚笑笑，這個笑容落在方錚眼裡，卻是一種意味深長，明了一切的笑容，所以方錚愈發顯得心虛了。
各家家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驚呆了。
一旁作陪的欽差副使蕭懷遠朝方錚擠了擠眼，然後舉杯又與眾家主頻頻相敬，眾家主不敢怠慢，急忙又站起身飲了。蕭懷遠雖是副使，地位官職遜於方錚，可他終究也是代表天子，在這個朝廷與世家關係動蕩的敏感時刻，眾家主自是不敢隨便惹人詬病。
「方錚！你……你卑鄙無恥！你不是說朝廷有朝廷的氣度嗎？這就是朝廷的氣度？」趙梁一邊跑一邊悲憤道。
※※※
方錚端起酒杯，緩緩掃視眾人，笑道：「……這就像推牌九，玩骰子，上一把咱們已經玩過，輸贏就別提了，咱們重新洗牌，這一把重新玩過便是……」
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今日尷尬，當初我就不摸你女兒了……
「來人！給我拿下！」方錚發飆了。
一旁的韓竹捋著長須，笑眯眯的看了方錚一眼，目光中滿是讚賞之意。
「停！不打了！不打了！」趙梁受不了了，他被方錚追到后壓在身下，淚眼婆娑的望著方錚，鼻子以下全都是鼻血，糊得滿臉都是，噁心極了。
看著不停讚賞歌聲的眾家主，方錚得意的笑了。
朝廷大臣他們見過不少，可大家都是場面上的人，就算心有不快也只藏在心裏，不會將它表現出來，這趙梁雖說嘴巴賤了點兒，但誰也沒見過說翻臉就翻臉，說動手還親自動手的朝廷大臣，不由得他們不吃驚。
「啪！」
黃訥德的這番話說出了眾人的心聲，他們如今都已知道跟隨泰王謀反是沒有希望的，可反過頭來向朝廷靠攏，又怕朝廷事後會跟他們算帳，從而削弱世家的根基，甚至直接剿除世家，眾家主此刻也面臨兩難之選。
「別打了……我有個問題問你……」趙梁終於哀哀討饒道。
黃訥德目光閃動，盯著方錚緩緩道：「不知我等要下什麼樣的賭注，朝廷才看得上眼？」
方錚漸漸不耐，這幫老傢伙老奸巨猾，老子若不多放點兒誘餌出去，估計他們還不肯上鉤……
趙梁吃痛，不由「哎呀」一聲，捂著鼻子蹲了下去。
想了半天想不出結果，見身下的趙梁還眼巴巴瞧著他，目光可憐極了。
那名年輕男子冷笑道：「就算你能代表朝廷，可朝廷說話能算數嗎？自古以來，食言而肥這種事情，幹得最多的便是皇帝和朝廷，我們怎麼信得過你？」
良久，方錚忽然笑了，望著沉默的眾人，慢悠悠的道：「各位，有這麼難選擇么？泰王如今是個什麼境地你們也清楚，各位皆出身世家大族，身負族中千
趙梁本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自是受不了在這麼多人面前落了面子，年輕人行事不計後果，聞言冷笑道：「你不過也只是個年輕人，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趙梁聞言臉上閃過幾分尷尬，生硬地道：「不敢，在下並非趙家家主，乃家主之長子，只因家父有恙在身，無法親赴大人盛宴，還望大人諒宥。」
方錚一楞，皺了皺眉，側過頭小聲的問站立身後的溫森道：「這小子誰呀？說話含槍夾棒的，老子調戲過他老婆嗎？」
「……你幹嘛每次都只揍我鼻子？我的鼻子得罪你了？」趙梁很悲憤，人的五官當中，鼻子是最敏感的，被人揍到不但很痛，而且酸甜苦辣什麼滋味兒都有，趙梁實在受不了。
方錚沒理他，轉過頭朝那名年輕男子笑眯眯的道：「敢問這位公子貴姓大名呀？」
方錚聞言大怒，站起身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方錚臉上怒意漸漸明顯，聞言沉聲道：「趙梁，你這是在胡攪蠻纏！杭州葉家被流放，實是因為他們犯了綁架欽差的大罪，按我朝律法當盡誅九族，我只將葉家流放千里，手下已是大大留情，此事就算論到金鑾殿上去，本官亦佔著理，你以此事為據說我矇騙你們，豈不可笑！」
「啪！」
黃訥德掃了眾人一眼，在座之人數他年紀最長，自是要代這些家主們出頭相詢的，不然任由方錚這麼東拉西扯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這麼複雜的問題，我還是別想了吧，很多國家大事等著我去動腦子呢……
溫森想了一下，道：「此人應是杭州趙家的，可是……趙家家主趙章楚應該是個六十開外的老頭兒呀，怎麼如此年輕？」
方錚舉杯向眾人相敬，意味深長道：「這一把朝廷做莊，還請各位家主多多下注，朝廷照單全收，有殺有賠，童叟無欺。」
趙梁在猶豫時，方錚卻已揮拳而上，佔了先機，「砰」的一拳結結實實揍在趙梁的鼻子上。
方錚一番話說得在座的家主們暗暗點頭，兩位都是年輕人，可比起氣度涵養，這位欽差大人委實勝過趙梁多多，難怪人家弱冠之年便身居高位，到底還是有幾分本事和修養的。
「放屁！老子揍你是因為你丫嘴巴賤，跟朝廷的氣度有個鳥關係！」方錚氣喘吁吁道。
眾家主見方錚如此客氣，口中忙稱不敢，紛紛站起身，陪著飲了一杯。
說完方錚一仰脖子飲盡了杯中之酒，又朝眾人亮了亮杯底。
趙梁臉上挨了兩耳光，頓時把他打醒了，見在眾人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立即變得激動起來，抖抖索索指著方錚道：「你……你敢打人，我……我不管你是什麼朝廷欽差，今日便跟你拼了！」
眾人一楞，循聲望去，卻見另一桌坐在賓位中首的一名年輕男子正滿臉不屑的盯著方錚，目光很是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