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春風十里揚州路
第三百五十五章 辭官未遂
胖子隨即苦笑了下，道：「我也就那麼一說……近年來我朝國庫空虛，再加上潘文遠謀反，太子謀反，泰王謀反，三場平亂之戰，使得我朝兵力空虛，國庫耗干，哪有能力與突厥一戰？」
胖子興奮道：「可曾捉住泰王？」
「慢著！打住！我不要陞官兒，你還是折成銀子表彰一下我吧……」
方錚重重嘆了口氣，一時悲從中來，眼圈又泛了紅。
胖子安慰道：「你跟宓兒好好說說，興許她會答應呢……」
喟嘆一聲，胖子的臉上浮起幾分憂色：「突厥……一直是我朝百年大患，兩位可汗逐鹿草原，一旦草原統一，必會兵指我華朝，屆時我朝境內，又將是漫天戰火，百姓受屠戮，生靈遭塗炭……」
「什麼忽悠不忽悠的？我聽不懂……來人，來人！」
胖子感動道：「方愛卿受苦了，回頭我給你陞官，吏部尚書之職一直為你空著……」
「是啊，而且那些不太穩當的世家，我也幫你搞定了，過不了幾日，江南各世家家主的嫡親子弟會陸續進京，你到時候給每家封個爵位，在六部中給他們找一些無關痛癢的官職，這樣至少能保江南五到十年的太平，我已與世家家主們談過，各家子弟入京為官，期間不得擅自離京，嘿嘿，世家就算想反，他們的兒子侄子都在京城，還反得起來嗎？」
方錚不停掙扎道：「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胖子哼道：「那幫老頑固！真恨不得把他們一個個踢回家養老去！我葬裊裊關他們何事？一個個跟刨了他家祖墳似的，多大點事兒呀，至於么？」
胖子苦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你這人太有喜感，一看到你，滿心悲苦都化為烏有，你人往這兒一站，我想悲傷都悲傷不起來……」
方錚睜大了眼睛，眼珠子轉了幾下，然後望向胖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與胖子異口同聲道：「突厥！」
胖子一拍大腿：「明白了，你們情投
胖子皺眉道：「你還真從江南勾搭了個美女回來？嘶——這事兒可有點難辦了，我那妹子的性子我也知道，若想讓她點頭，恐怕不太容易……」
「要官兒有，要錢沒有！」
方錚聞言，眼睛眨巴兩下，淚水又蓄滿了眼眶。
「您還有什麼事兒？」
方錚仰頭望著寢宮的房梁，沉默半晌，說了句特文藝腔的話：「……沒有她的陪伴，就算站在世界的頂端，那又怎樣？」
抬頭看了看天色，胖子笑道：「時已至午，你便在宮裡和我一起用膳吧，咱們多久沒一起痛痛快快喝過酒了？最近西域番邦給我進貢了幾壇極好的葡萄酒，咱倆試試。」
胖子笑道：「你覺得突厥人會跟你講道理么？」
胖子翻了個白眼：「你是悲劇？你二十歲已爵至國公，官居二品，手握重權，家中富可敵國，妻妾如雲……你好意思說你是悲劇？別人還活不活了？」
「照樣不買帳！」方錚打斷了他，一臉緊張道：「你可別亂下旨，宓兒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把她逼急了，乾脆捧著大肚子直接上青龍山落草，再加上月娘也懷了我的孩子，這下好，倆大肚婆湊一塊兒，青龍山有后了，將來倆兒子出世，一個大當家，一個二當家，兄弟倆打家劫舍，一統綠林，那我算什麼？」
士兵苦著臉道：「方大人，您就別難為小的們了，跟我們出宮去吧……」
方錚嘿嘿一笑，轉移話題道：「哎，最近你是不是有點失去理智了？給我下的那道旨意先別說，你還下旨將裊裊以皇后之禮葬之，這會兒西宮門外一百多位大臣在跪諫呢……」
「謝謝啊，你太誇我了……」方錚說完一楞，抬眼望著胖子道：「……哎，你這是誇我吧？」
方錚也嘆氣道：「突厥之患若不除，你那變法圖
胖子：「……」
方錚幽怨的瞟了胖子一眼，道：「簡單的說，我在江南認識了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
「反了她了！你就不會振振夫綱么？」胖子大怒道。
「這麼說，八萬反賊都平滅了？」
胖子楞了：「你要辭官？」
胖子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苦笑道：「方兄，你能說得更直白點么？你知道的，咱倆讀書的時候，你都拉我曠課去了，現在太深奧的話我聽不大明白……」
胖子神色陰卒，隨即搖搖頭，展顏笑道：「暫時不說這個了，泰王未除，社稷仍是不穩，你覺得他會逃向何處？」
士兵：「……」
胖子目光閃躲，抬手指了指方錚，心虛道：「方大人思念家中嬌妻，把他送回去，快點！記著別放他進宮了……」
「胖子，你墮落了啊……你墮落成滾刀肉了，我很痛心……」
二人相視一笑，隨即胖子正色道：「泰王之亂平了？」
方錚沉聲道：「變法是必須的，但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需得深思熟慮，自古變法，觸動的都是地主權貴的利益，特別關乎土地，銀錢，權力之事，反應尤為激烈，必須三思而後行。」
方錚聳肩道：「事實就是這麼無奈，你剛登基，朝中根基不穩，很多事情不得不向這些老臣們妥協，除非你願意做一個順你者昌，逆你者亡的暴君，否則，你還是盡量別跟他們鬧翻了吧，再說了，裊裊確實對你有情有義，可你以皇后之禮葬她，卻置你結髮妻子於何地？陳皇后不聲不響跟了你這麼多年，你一句話便多立了個皇后出來，她多傷心呀……」
胖子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沒答應過，根本沒這回事兒，你還是老老實實
「哎，你這次下江南，到底遇著什麼讓你如此傷心的事兒了？」胖子暫時忘卻了裊裊，皺眉問道。
哥倆兒互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說完胖子也搖頭，這話說得連他自己都不信。
方錚一楞：「哎，胖子，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呀，明明答應過我的……」
胖子笑了笑，抬起頭，目光穿過大殿的宮門，望向北方，半晌，悠悠道：「我朝境內怕是容他不下了……」
方錚搖頭，抬眼看了看胖子的臉色，囁嚅著嘴唇道：「胖子……還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
方錚這才放下心來，語重心長道：「胖子啊，以後可別這麼嚇我了，你知道的，我慣來比較崇尚和平……」
方錚嘆了口氣，幽怨道：「別提了，我覺得這輩子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個失敗的悲劇啊……」
「是！」禁軍士兵一邊一個，架起方錚便往宮外走去。
方錚搖搖頭：「可惜，被他跑了，當時萬人混戰，亂軍之中根本無暇顧及，雙方激烈廝殺之時，誰顧得上誰呀？……當時我一人沖在最前面，奮勇殺敵，一個人打八百多個，還是沒能將泰王捉住，胖子，我儘力了，由於我殺敵太過英勇，因此而光榮負傷，左肩膀現在還疼呢，哎，胖子，你是不是表示一下？……」
方錚話還未說完，胖子急忙搖頭道：「胡說！我什麼時候答應你辭官了？」
方錚氣急敗壞道：「不答應辭官就罷了，那什麼……剛剛不說好了有西域進貢的葡萄酒嗎？你去跟皇上說，弄兩壇給我，我回家送老婆去！」
門口兩名禁軍士兵進殿。
胖子鬱卒的嘆了口氣，沉默良久，胖子忽然抬頭，眼神熱烈的盯著方錚，冷不丁道：「方兄，要不……你帶兵去把突厥平了吧！」
胖子趕緊攔道：「行了行了，別哭
「說吧，你我之間還用得著遮遮掩掩嗎？」胖子豪爽的笑道，方錚的到來，令他的心情好了許多。
閑篇扯過，方錚明白這會兒該正經彙報工作了。
「怎麼說呀？我一開口她肯定會一巴掌把我拍牆上，跟年畫兒似的，揭都揭不下來……」方錚開始暢想他未來悲慘的遭遇。
胖子想了想，猶豫道：「……方老當家？」
寢宮內，胖子溫言安慰了幾句，方錚這才止住了痛哭，可仍然在抽噎，胖子看得很糾結。
「是，當然是，你就當誇你的話聽。」
「我怎麼知道？天下之大，盡可去得，這傢伙沒抓住，終歸是個大麻煩……」
方錚嘆氣道：「振夫綱是需要實力的，……我打不過她。」
二人相視一笑。
方錚抹著眼淚道：「別介，我是特意進宮來安慰你的，這還沒開始呢……」
方錚終於放下了心，胖子還是那個胖子，就算偶爾出格一點，最終還是會走回正軌。
胖子擺手道：「算了算了，這事兒我不管了，你自己操心去吧……說真的，方兄，你……果然活得很悲劇……」
方錚扯了扯嘴角，道：「那什麼……江南之行也結束了，你不是答應過，此事畢了，你便答應我辭官么？」
方錚點頭道：「平了，八萬反賊被殺得落花流水，泰王在江南的根基已被我連根拔起了。」
方錚急了：「哎，不對，胖子，你忒缺德了吧？合著你答應我辭官就為了騙我下江南？靠！我被你忽悠了！」
方錚朝他豎了豎大拇指：「你太聰明了！」
「方兄這招使得不錯！」胖子兩眼一亮，大加讚賞道。
方錚搖頭道：「這隻是權宜之法，只能治標，若欲治本，你得在這幾年內發展內政，軍事，勵精圖治，將我朝變得國富民強，如此，國庫豐盈，民心思定，世家便是想反，也沒有人願意跟著他們造反，到那個時候，你便可以考慮徐徐削弱
方錚哭喪著臉道：「現在你知道我活得多悲劇了吧？有錢有權又怎樣？想娶個姑娘進門都辦不到，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胖子點頭道：「是呀，我亦深知責任重大，若欲國富民強，便需改變現狀，如此，唯有變法一途，徹底將我朝之土地，賦稅，政務，以及軍事等方面都變一變，將以前不合理的律法，不公平的政策全都去除，為百姓多謀取些福祉，國富民強可期。」
隨即方錚拍著大腿氣道：「這突厥怎麼把自己當成垃圾回收站了？柴夢山與前太子勾結，謀反失敗后，率二萬多殘部逃往突厥，現在泰王也往突厥跑，咱們是不是該把突厥使者召來，向他們討人呀？」
禁軍士兵仍架著他往外走。
胖子點頭道：「江南世家已盡被你拉攏，他的根基已失，除了逃出國境以外，我實在想不到他該往何處去了……」
方錚忙不迭點頭：「是呀是呀，微臣為國立了這麼多功，幾次出生入死，現在功成名就，微臣也該告老還鄉了，這事兒你不早答應過我的么……」
方錚怒道：「什麼難為你們，我這不還有事兒沒辦完嗎？」
方錚嚇得往後彈了一大步，顫聲道：「你……你開什麼玩笑？不帶這麼害人的啊，我還沒活夠呢，你想讓你妹子守寡么？」
胖子白他一眼道：「什麼崇尚和平？膽小就膽小唄！」
胖子思索半晌，最終嘆氣道：「罷了，此事以後再說，前幾日因裊裊之死，我確實做得有些過了，真不知當時自己為何會下這麼多糊塗旨意……」
方錚神色一凝：「你的意思是說，他會逃到國外去？」
方錚極力掙扎：「皇上……皇上！微臣老邁，體力不繼，真的不能再當官兒了……皇上，皇……靠！胖子，死胖子！你給我記著，沒完！」
沉默半晌，胖子遲疑道：「要不……我給你下一道賜婚聖旨？有了聖旨，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