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沙場烽火連胡月
第三百五十七章 痛揍言官
默啜可汗仰天大笑道：「好，好……」
這下方錚來勁了，一個掃堂腿將梁成撂倒在地，然後不顧群臣的勸架，方錚上前騎在梁成身上，左一拳右一拳的痛扁起來，嘴裏還以一種異常悲憤的口氣大聲道：「叫你搶我位置！叫你沒事參我！叫你罵我佞臣！老子招你惹你了？你們言官咋就這麼看我不順眼？還講不講理了？」
方錚一楞，「在哪兒？」
說完魏承德一扭肩膀，便竄到朝臣隊伍的最前頭去了。
大漢哈哈一笑，道：「本將柴夢山！泰王殿下，可識本將否？」
泰王一楞，雙手伸出，摸索著道：「你是……」
侍女慌忙去了，不多時，一名身著突厥貴婦皮袍，頭上戴滿了各種金玉珠寶的婦人款款走了出來，她大約三十來歲年紀，可面貌卻如豆蔻少女般稚嫩，眉如弱柳，目如皎月，丰姿綽約，行走間盡顯成熟婦人的雍容之態，只是眉目間隱隱帶著幾分愁意，看起來令人格外憐惜。
小黃門還沒反應過來，方錚已朝那根熟悉的大柱子走去。
連說了幾個「好」字，隨即他臉色微沉，盯著泰王道：「泰王眼睛矇著白布，可是受了傷？」
柴夢山在默啜帳下效命，自是早就見過此婦人，饒是如此，每次見到她仍被她那成熟嫵媚的美貌所吸引，他吞了吞口水，貪婪的目光在她姣好的身軀上下打量，心中暗嘆：「難怪她不肯委身，默啜還捨不得殺她，我若是他，也下不了手……」
「未亡人？」泰王聞言呆住了，神色掠過幾分驚訝，接著馬上恢復如常。
此刻的泰王神情很灰敗，形貌也頗有些狼狽，他的身後跟著數千人馬，在達塔塔的帶領下，眾人騎馬向王庭大帳飛快奔去。
方錚楞了楞，然後飛快搖頭道：「不去，我不站那兒，那個位置我不喜歡，我就喜歡站這裏……」
默啜笑道：「如此甚好，本汗所圖中原者，無非為華朝的金銀珠寶和美女，本汗劫掠之後，還是要退回草原的，草原才是我們突厥人的天堂。泰王乃華朝皇室貴胄，理應繼承皇位，代我突厥統治華朝百姓，呵呵……」
婦人走到默啜身前，淡淡的向他點了點頭，隨即接過侍女遞上來的馬奶酒，用一種冷若冰霜的語氣對泰王道；「歡迎遠來的貴客，未亡人嚴楊氏敬您一杯酒。」
女子體態略微有些豐腴，下車之後俏目先掃了一圈，最後目光鎖定在離她數丈之遙的長平身上。
默啜在旁哈哈大笑，神色顯得很是欣喜，大手一揮，便命帳外勇士點上篝火，烤上全羊，歡迎泰王歸順。
梁成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我不講道理？我不講道理？大臣站班的位置是吏部排定的，你怎麼不找他們去？你以為我樂意站這兒么？」
不過也有不少吃過言官參劾苦頭的大臣表面上勸架，心中卻快意萬分，該打！方大人打得好！這幫沒事閑磕牙的言官早就該揍了。
羅月娘聞言羞得俏臉通紅，小心的看了一眼長平，見她面色除了有些薄怒之外，倒也沒有別的表情，羅月娘不由輕輕鬆了口氣。
「你有個屁的清白！」方錚不屑的嗤笑道：「滿朝上下誰不知道你魏大人年雖老邁，可卻是風流陣里的急先鋒，朝廷發給你的俸祿，一多半都扔進青樓了，弄得家裡跟遭了災似的，你若清白，那我豈不是處男了？」
泰王頓了頓，飛快的接道：「……多謝可汗厚愛，在下若繼華朝皇位，必尊可汗為父，在下當自稱兒皇帝，年年向可汗進貢稱臣，以示對可汗的尊敬。」
只見她穿
「這是哪家權貴的馬車呀？真他娘的囂張！」一名軍士恨恨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默啜見泰王如此識趣，不由高興得仰天大笑，用力拍了拍泰王的肩膀，道：「好，好。泰王有此心意，本汗很滿意，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位熟人，也是你們華朝人，如今已是本汗帳下一員驍將，你們華朝有句話叫『他鄉遇故知』，本汗相信你們的相處一定很愉快。」
泰王臉上不由抽搐了兩下，咬著牙道：「正是受了傷，那方錚陰險卑鄙，決鬥之時竟向我灑石灰，在下不察，著了他的道，這雙眼睛……算是廢了！」
長平似是知道她在找什麼，於是笑道：「你別看啦，他去上早朝了，午時才能回來呢，你進京的事兒他還不知道，待會兒給他個驚喜……走吧，回家，我帶你去拜見公公婆婆。」
說著方錚指了指他以前站班時的老位置。
「家」，多麼溫暖的字眼，羅月娘鬢首微抬，望著方府門楣上高高掛著的黑底金字牌匾，上面寫著「忠國公府」四個大字，看著看著，羅月娘的眼圈開始泛紅，這裏，從此以後就是我的家了么？多少年不知「家」是什麼滋味了……
成群的牛羊在溫暖的陽光下，悠閑的吃著青草，牧民騎著馬兒，不時揚起手中的鞭子，在半空甩一個響亮的鞭花，然後吹幾聲口哨兒。
「泰王殿下，歡迎你來我遼闊的草原，我們的相逢，是真神在冥冥中的安排，你便是真神賜給我們的禮物，願我們的友情如這草原一般遼闊無邊。」
「小聲點兒！不要命了？這群姑奶奶咱們可惹不起……」另一名軍士急忙道。
到了王庭外圍，眾人勒馬拋鐙，然後泰王摸索著向眾人打了個手勢，眾人於是紛紛席地而坐，靜待泰王命令，泰王則在身旁親兵的攙扶下，慢慢向王帳走去。
泰王面孔抽搐了幾下，隨即笑道：「昔日我與柴將軍各有陣營，往事不必再提，今日我與你同為可汗麾下，還望柴將軍多多照顧。」
※※※
泰王似乎對「主人」二字很不習慣，神色窒了一下，然後笑道：「柴將軍所言甚是……」
默啜說著神色鬱卒起來，他放下酒碗，拍了拍手，朝旁邊侍侯的突厥侍女大喝道：「去，把嚴美人給本汗請出來，讓她給本汗的貴客敬上一杯香醇的馬奶酒！」
魏老頭氣得鬍子直翹，猛翻著白眼，道：「沒有！老夫年邁，哪有精力流連風月之所？方大人你可不能亂說，壞老夫的清白。」
幾乎所有的人在心底暗暗讚歎了一聲。
原來此女竟是青龍山上的女匪首羅月娘。
二人的爭吵很快便引來了朝臣們的注意，紛紛踮起腳尖看熱鬧。
方錚雖是文官，可好歹也是上過戰場，見過功夫的，自是比梁成的身手強上許多，二人打來打去，身上的官袍都被撕得零零碎碎，形貌很是狼狽，沒過一會兒，方錚竟已佔了上風，見梁成體力漸漸不支，方錚提膝在他胯下不輕不重的撞了一下，撞得梁成當場變了臉色，身子一弓，痛苦的彎下腰來。
小黃門神情一呆，怪異的望著方錚。
方錚面帶微笑，手中倒提著象牙芴板，一撩官袍便向柱子走去。
牛皮縫製的氈房外，年邁的老者唱起了蒼涼的牧歌，歌聲蘊涵著淡淡的憂傷和苦難，在粗獷蒼茫的草原上，卻顯得那麼的細膩綿長。
「
軍士聞言嚇得脖子縮了縮，趕緊閉上了嘴。
方錚舉目望去，見那個位置正是朝臣站班時文官所站的首位，一般只有朝中德高望重的三公或大學士才有資格站在那裡的，胖子倒是看重他，將文官里最好的位置留給了他，其中用意不言而喻，由此看來，今兒上朝，胖子必會升他的官兒，也許真是吏部尚書……
皇上未到，朝臣們三三兩兩聚集在金鑾殿里低聲談笑聊天，方錚眼睛一瞟，看見靠近門口的那根金龍柱子，眼中不由浮上幾分溫熱之意，多麼熟悉的位置呀，好久沒站在這根柱子旁邊打瞌睡了……
「如今柴夢山已非幽州守將，站在你面前的，是默啜可汗最忠實的僕人和鷹犬。」
泰王急忙躬身道：「可汗若攻華朝，在下雖不能上陣廝殺，可在下願為可汗竭盡全力謀劃出策。」
話音未落，方錚抓起手中的象牙芴板，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樑成的腦袋，怒道：「參你個頭啊！你們這幫言官每天吃飽了飯沒事做，就知道參人，今兒告這個金殿上擦鼻涕，明兒告那個御駕前撓痒痒，都他媽有病怎麼著？佔了老子的位置還向皇上參我，你當朝廷是你家開的啊？」
「哎，你不說沒關係，我今兒晚上就去暗香閣，當面去問問鳳仙姑娘……」方錚跟在後面笑道。
帳篷連著帳篷，遠遠望去，一大片白色的帳篷聚集在一起，就像綠色的絨地撒上了一把晶瑩剔透的珍珠，遠處的草原隱隱傳來如雷聲般低沉的馬蹄聲和吆喝聲，給祥和的草原平添幾分殺伐之氣。大片的帳篷中間，隱隱可見一頂高聳的金色王帳，被周圍的帳篷如眾星拱月般，鑲嵌在正中間。
「她們是什麼人？」
皇宮鐘樓的鐘聲敲響，百官身著各色品級的官袍，踱著方步上殿。
默啜可汗聞言哈哈一笑道：「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我們突厥人向來將敵人和朋友分得很清楚，遇到你，我們有甘甜芳醇的馬奶酒，遇到方錚，我們有戰無不勝的勇士，和削鐵如泥的鋼刀！」
說著梁成將官帽往地上一摜，擼起袖子便與方錚扭打起來。
剛走到柱子面前，方錚身形忽然一頓，鳩佔鵲巢，那熟悉的老位置上，已有別人站在那兒了。
這聲「姐姐」叫得長平心頭一暖，酸溜溜的表情立馬消逝，換上一副如花的笑臉，嬌聲道：「還不是那死鬼，回了京便在我面前唉聲嘆氣，哼！我知道他在想什麼，還不就是想把你接進方府，得啦，這回讓他如意了……哎，你，你的肚子，幾個月啦？」
「算算日子，應有四個月了。」
這時一名小黃門輕步走了過來，朝方錚笑了笑，低聲道：「國公爺，皇上有旨，您以後上朝站班，位置可不在這兒啦……」
「泰王殿下，久違了。」進來之人語帶笑意，目光複雜的盯著泰王。
達塔塔身旁的快騎上，赫然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乃華朝人打扮，穿著一身破損不堪的盔甲，他身後卻還有個人緊緊抱著他，身後那人眼睛矇著一塊白布，穿著突厥人常穿的長袍，他的眉目已被白布遮掩，可緊板的俊臉卻露出刻骨銘心的仇恨，此人卻是兵敗揚州伏牛山，後來輾轉進入突厥草原的泰王。
站得越前，死得越快，自己二十來歲的年紀便站在文官首位，回頭還不得被那些言官們的唾沫星子給淹死？老子馬上要告老還鄉的人了，犯得著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梁成愕然抬頭，見是方錚，於是疑惑道：
早有見機得快的丫鬟迎上前去，主動掀開了馬車的珠玉車簾，攙扶著一位小腹微微隆起的婦人下了車，婦人剛一露面，便引來方府下人的齊聲驚嘆。
梁成氣得渾身一抖，怒道：「什麼先來後到？朝臣站班都是按品階排的，這才是規矩，你以為是市井潑皮搶地盤呢？」
泰王聽到了，身形頓了頓，隨即臉上露出淡然的笑容，繼續向王帳走去。
方錚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了那位官員一眼，見他穿著六品紅色官袍，年約三十多歲，仔細看去，竟是御史台的言官梁成。
馬車入了城門，絲毫未見減速，隨侍的娘子軍們看也不看守城的軍士，徑自往南門大街駛去，如雷的馬蹄聲過後，軍士們抱著長矛互視一眼。
「你……你……」魏老頭氣得鬍子抖了幾下，然後一拂袍袖，惱羞成怒道：「……我懶得跟你說！」
若論跟方錚的第一次，那……簡直能讓她羞得無地自容，若被長平知道其實是自己主動推倒的方錚，那長平的反應……
草原的盡頭出現一些黑點，然後慢慢近了，卻是一行人騎著馬向王帳奔來。
泰王吃了一驚：「柴夢山？昔年幽州守將柴夢山？你……你已入了默啜可汗帳下？」
方錚眼睛一瞪：「我喜歡站這兒，管得著嗎你？凡事有個先來後到，這個規矩都不懂？」
一旁的達塔塔冷眼盯著泰王，雙手環臂，目光中露出輕蔑的神色，泰王走過他身邊時，達塔塔有意無意的輕哼了一聲。
魏老頭嘆了口氣，舉步便待上前勸架。
言官的品級雖低，可他們膽子都很大，對朝臣甚至是皇帝都有參奏的權力，所以自古言官都是屬於清流一類，自是不懼權貴，哪怕權勢極大的方錚，梁成也毫不含糊。皇帝我都不怕，還怕你這國公嗎？
天色已黑，草原上篝火點點，如同遍撒在天際的繁星。泛著紅光的羊羔在火架上烤得嗞嗞冒油，無數的突厥戰士們圍著篝火，大口喝著馬奶酒，啃著肥嫩的羊腿，人群中不時爆出震天的轟笑聲，一個個身材窈窕健美的突厥姑娘們穿著艷麗的衣裳，在篝火旁翩翩起舞，引得戰士們開懷大笑。
默啜看似和善的小眼睛忽然精光一閃，道：「本汗與骨祿咄之戰，已漸佔上風，如今有了你的加入，必然如虎添翼，勢如破竹，消滅骨祿咄之後，本汗打算南下攻打華朝，泰王你……」
柴夢山也笑了：「那是自然，我們的主人默啜可汗是草原上最偉大的汗王，能在可汗帳下效命，是我們的福份，我等自當團結一心，為可汗打下一份震古爍今的功業。」
方錚本也沒打算一定要搶這個位置，可一來他確實不想站到那麼顯眼的文官首位，二來朝堂上的言官三番兩次參劾他，他對言官都沒什麼好印象，本來只是一件小事，他卻咽不下這口氣。三天兩頭被你們參也就罷了，老子的位置都被你們搶了，還講不講理？當老子是軟柿子么？
小黃門指了指金殿上朝臣站班的最前列，一個最靠近皇帝龍椅的位置，笑道：「皇恩浩蕩，皇上說了，如今您已貴為國公，官至二品，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站在這個不打眼的地方啦，那兒才是您的位置……」
女子楞了一下，然後款款走上前，朝長平笑了笑，然後行了個福禮，嬌聲道：「妹妹月娘，見過姐姐。」
泰王喜道：「多謝可汗為在下報仇，在下願為可汗鞍前馬後效勞，為您
原來那日在伏牛山下，方錚情急之時向泰王灑了一把石灰，石灰入眼，泰王當時目不能視，又有追兵殺至，慌亂之中便隨便在路邊的小溪中掬水清洗了一下眼睛，可是石灰遇水產生了化學反應，高熱之下，生生灼瞎了泰王的雙眼。
此人竟能說出一口流利的華語。
方錚和魏承德走在百官中間，他沒大沒小的勾著魏承德的肩膀，正在低聲與魏老頭兒說著風月。
泰王面帶笑容，雙手撫胸，微微向他一躬身，笑道：「謝謝默啜可汗陛下的款待，本王……在下初來貴地，願投可汗帳下，做您忠實的屬下和僕人，以此來感謝可汗您對在下的收容。」
嘯傲山林，性情粗獷的女土匪，此時見了長平也不由有些忐忑，完全收斂了平日的火暴脾氣，主動向長平施禮。
走過去拍了拍梁成的肩，方錚笑道：「梁大人，麻煩讓讓，這個位置是我的，謝謝。」
群臣勸架之餘紛紛滿頭黑線，你把人家揍得滿地找牙，還說人家不講理，這世上有你這麼不講理的人么？
方錚卻怒了：「哎，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這位置本就是我的，我下江南才幾天吶，就被你佔了，現在我回來了，你也該還給我了吧？好說歹說你怎麼就不聽呢？」
「方錚此人狡猾奸詐，本汗兩年前派遣使者去華朝京城談判結盟，結果在他手下吃了很大虧，這人就像一隻貪婪奸詐的豺狼，本汗和骨祿咄的使者都沒佔到便宜，反而讓他敲去不少財物，那次談判，得益最大的卻是華朝，此事本汗一直糾結於心，方錚是我們突厥人的敵人！哼，待本汗消滅骨祿咄，然後揮師南下之時，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將他的皮肉剁下來喂鷹！」
綠綠的草原，廣闊遼遠，青草藍天成一線，一直延伸到天盡頭。
方府門前人頭攢動，幾乎所有的下人們都排好了隊，靜靜的站在門前的廣場上。長平領著小綠和嫣然站在最前面，見馬車停下，長平俏臉掠過幾分複雜的意味。
梁成見這位國公大人跟市井潑皮一般威脅他，不由勃然大怒，大聲道：「你……你這無賴！只知拍馬逢迎做上高官的佞臣，我要向皇上參你……」
說完默啜拍了拍手，厚厚的大帳門帘掀開，一名身材高大，稜角分明的大漢昂然走進。
泰王高興的撫胸彎腰道：「多謝可汗，在下願聽可汗調遣。」
剛走到王帳門口，卻聽得裏面傳來「哈哈」一聲豪邁的笑聲，隨即羊皮縫製的門帘掀開，從裏面走出一位中等身材的大漢，穿著代表突厥汗王尊貴的金色皮袍，頭上半禿，腦後梳著幾根長短不一的小辮兒，他長著一副粗獷的毛臉，臉上的絡腮鬍子毛茸茸的從嘴上延伸到鬢邊，略有些肥胖，面相卻是和善憨厚得緊，可眼中不時閃過的如鷹隼般陰沉的目光，顯示出此人並不像表面上看去那麼憨厚。
長平是方家大婦，是方錚的正室，今日長平站在方府的大門口迎接她，算是給足了她面子，羅月娘也知不可再像平日般肆意妄為，以後言行必須謹慎。
※※※
默啜尷尬的笑了笑，看似不以為意，小小的眼中卻閃過一道厲光。
見過不識抬舉的，沒見過這麼不識抬舉的。金殿上文官首位，這是多大的恩寵啊，這位國公爺怎的連眼睛都不眨就拒絕了？譜兒也太大了吧，連皇上的話都不聽，這……這算不算抗旨？
魏承德暗暗搖了搖頭，這個方
「四個月……跟我差不多，這個花心的混蛋，竟然那麼早就瞞著我，跟你……哼！」長平又開始氣得牙痒痒。
羅月娘一笑，悄聲道：「多謝姐姐派侍衛將妹妹接進京，妹妹感激不盡……」
方錚回京的第五日，天色剛亮，京城西門被守城的軍士緩緩打開，軍士們抱著長矛，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卻聽到城外傳來一陣馬蹄聲，軍士凝目望去，卻見一輛雙馬並轅的馬車向城門處奔來，馬車裝飾很是豪華奢貴，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家的馬車，而且馬車的兩旁還有近百名身著禁軍侍衛服飾的娘子軍，她們也都騎在馬上，神情冷峻的緊緊護衛在馬車兩側，半步不離。
娘子軍們護侍著馬車，馬車一直駛到南門大街的方府門前停下。
羅月娘搖搖頭，不敢再想下去，抬起羞紅的俏臉，左右看了看。
她真漂亮！
「哎，你就說說嘛，你到底跟暗香閣的鳳仙姑娘有沒有一腿？咱倆關係誰跟誰呀，告訴我我又不會到處亂說，真小氣！」方錚不滿的道。
長平小鼻子嬌俏的皺了皺，頗不甘願的道：「哼，來了就在府里住下吧，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夫家啦，你既懷了夫君的骨肉，自是不能再讓你住在山上，我方家的骨血，豈有讓他生在外面的道理？那成何體統？」
痛揍了幾拳出氣以後，方錚這才站起身，環視著表情各異的眾大臣，然後表情異常委屈悲憤的道：「……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討厭暴力！非常討厭！」
長平見羅月娘竟主動向自己行禮，她滿意的笑了笑，然後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向羅月娘的小腹，見她小腹和自己一樣微微隆起，心中又泛起了幾分酸意。
默啜可汗端起酒碗，與泰王和柴夢山共飲了幾杯，然後笑眯眯的看著泰王，道：「本汗與骨祿咄不同，骨祿咄很不喜歡你們華朝人，所以他屢次犯你們華朝疆界，攻陷你們華朝的城池，搶掠之後便放火燒城屠城，本汗對他的做法很不以為然，天下有才之士，但能為本汗所用者，不論其種族國屬，只要肯真心歸順，本汗自待他如兄弟手足，哈哈，說來你也許不信，本汗其實對華朝人還是很有好感的，連本汗的妃子，也是來自你們華朝，只可惜啊！這位美人對本汗無意，死活不肯委身於本汗，否則她便以死抗之，本汗欲殺她，卻又捨不得她那如天仙般的美貌……」
策馬馳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高大魁梧的漢子，他頭戴著羊皮氈帽，身穿羊皮長袍，賓士中，清風拂起氈帽一角，露出他狂野的面龐和他那一雙狠厲如鷹的眸子，此人竟是當初作為談判使者，代表默啜可汗進京與方錚談判的達塔塔。
「她們你都不認識？這可是長平公主殿下身邊的侍衛呀！這群姑奶奶可是在京城橫著走的主兒，你敢在背後議論她們，膽子長綠毛了你？」
默啜摸了摸鬍子，然後放聲大笑，眉目間掩飾不住的喜悅之情，他單手抓著泰王的手腕，興沖沖的向王帳走去，口中道：「泰王年輕老成，乃華朝有名的多智之士，本汗能得你相助，如同雄鷹多長了一雙堅硬的翅膀，如同蒼狼多生了一對鋒銳的利爪，哈哈，本汗很是高興！感謝真神的賜予！」
方錚見大臣們都圍過來看熱鬧，他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伸手摟過梁成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道：「哎，你老老實實給我把位置讓出來啊，少跟我廢話，信不信我扁你？」
梁成被敲得腦袋一陣發暈，隨即醒過神來，大怒道：「你……你……本官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