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沙場烽火連胡月
第三百六十四章 後院起火
羅月娘被長平弄得滿頭霧水，根本不知她嘀咕這些到底什麼意思，好好的曬著太陽，又沒比試拳腳武功，什麼輸啊贏的？
方錚還在皇宮內跟胖子為了省銀子的事情頭疼不已的時候，方府內卻仍是一派祥和安逸。
良久之後……
魏承德沉吟道：「馮將軍說得不錯，老夫以為可行，不過……邊境十幾個城池，百姓加起來約莫有百萬之數，若要將他們遷往內地，所費人力物力不小，而且花的銀子也不是個小數目……」
「夫君！」
長平與羅月娘搖頭苦笑：「你的這位少爺，都快當爹的人了，怎的還這麼不著調？小五，去把溫森溫大人請來，我有事問他。」
韓大石笑道：「末將只懂上陣衝殺，對兵法謀略，倒是遠不如各位，皇上說怎麼打，我便怎麼打就是。」
於是，書房內眾人都將目光投到方錚身上。
長平見溫森期期艾艾的模樣，心中愈發肯定方錚在外面幹了見不得人的事情，見狀不由鳳目一挑，久來養成的公主氣勢抬頭，兩眼冒出一股煞氣，鋪天蓋地向溫森襲去。
長平和月娘看得又好氣又好笑，長平狠狠呸了一聲，笑罵道：「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小五，把你的笑臉收起來，難看得緊，看得我忍不住想揍你……」
羅月娘氣餒的望了自己肚子一眼，道：「若不是懷著身子，我倒可以跟蹤他一回，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這些日子，兩位大肚婆被整個府里的人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生怕出了一絲一毫的紕漏，方夫人特意將府所有勤快伶俐的丫鬟們都調入了方錚的後院，然後將府里的大路小徑又重新修整得平平坦坦，不讓兩位大著肚子的兒媳散步的時候出現任何危險，出行時前呼後擁，必有無數丫鬟，護院甚至穩婆隨行，其場面……很不好形容。
長平一直盯著溫森的臉，自然沒漏過溫森臉上的任何細節變化，見溫森心虛的模樣，長平一顆心忽然提得老高，心中愈發狐疑起來。
邊走邊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好象沒幹什麼壞事兒呀……
方錚一扭頭，終於發現右邊迴廊下有一根紅漆大柱子，方錚兩眼一亮，將嫣然客氣的拉到一邊，彬彬有禮道：「麻煩讓一下，謝謝。」
誰知長平卻冷不丁道：「最近方大人老往外面跑，你知道他去幹嘛嗎？」
「真無聊呀……小傢伙怎麼還不出來？我都等煩了……」長平癟著小嘴，不滿的盯著愈發隆起的小腹。
魏承德三人默不作聲，腦子都在飛快轉動，仔細思量方錚之策的可行性。
※※※
說完鳳娘閃身便走，走得飛快。
春日的陽光很舒服，曬在身上令人連手指都不想動彈。
小五驕傲的一挺胸：「少爺說了，貼身書童若要升級，就是高級貼身書童……」
咬了咬牙，長平冷哼道：「剛剛還說每日跟隨他，現在又說不知道，哼！溫森，你可知
艱難的吞了吞口氣，溫森眼珠子轉得飛快，權衡良久，最後終於苦著臉道：「……公主殿下，下官可以匿名么？」
錢啊，錢啊……死胖子你居然訛了我三百萬兩，做人怎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長平疑惑的盯著小五，道：「你是少爺身邊的貼身書童，他的行蹤你怎會不知？」
「那是自然，大人身邊少不了跑腿打雜之人，下官不才，勉強能為大人解得些許憂勞……」溫森臉上謙虛，心中卻很高興，公主殿下莫非看在我為大人日夜辛勞的份上，要獎賞我一番？不知是陞官兒還是賞銀呢？
隨即，方錚狠狠一跺腳，低著腦袋便向柱子撞過去。
說完長平又不甘的橫了月娘一眼，小鼻子一皺，哼道：「我也不見得會輸給你，走著瞧便是。」
抬頭一看，方錚不由大吃一驚，倆眼珠子都快掉出來，情不自禁大叫道：「靠！我果然完了！」
溫森知道，長平公主未成親以前，那絕對是京城一霸，京城中無論官員還是百姓，對她皆是畏之如虎，如今她雖已為人妻，久不入江湖，可江湖上仍有她的傳說，若在她面前隱瞞什麼，死狀絕對很凄涼。
胖子笑道：「朕將你們叫來，正是欲與各位愛卿商議一下，除了方錚說的那兩條之外，各位可還有什麼補充么？」
小五立馬收起笑容，神情顯得很委屈。
方錚愁眉苦臉回到家時，已是下午時分了。
※※※
眾人無語：「……」
通往自己院子的小徑上，方錚迎面撞到一個軟綿綿的嬌軀，抬頭一看，竟是鳳娘。
「你家少爺最近經常往外面跑，他在忙什麼呢？」長平哼聲道。
溫森急得臉色慘白，顫聲道：「公主殿下，您……您要幹什麼？」
溫森嚇得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抖索著嘴唇道：「公主殿下……您，小心身子啊！」
魏承德捋著鬍鬚道：「方大人莫非另有高見？老夫願聞其詳。」
長平稍稍冷靜了一些，想了想，冷聲道：「叫嫣然去一趟吧，把那狐狸精請到方府來，哼！我乃正房正室，沒道理讓我主動去見她吧？」
方錚只覺得背後涼颼颼的，一時間莫名其妙，這些人有病是怎麼著？幹嘛這樣看著我？
馮仇刀也點頭道：「兩國征戰，奇謀詭計只是小道，說到底，舉傾國之兵於一役，拼的還是兩國真正的實力，目前而言，我朝軍中將士訓練不夠，兵源缺少，糧草難繼，確實不宜過早與突厥一戰，若能利用默棘連拖住他們一年，我朝準備充分后再發兵擊之，想必機會會大很多……」
溫森一楞，接著冷汗唰的下來了，臉色白得跟紙似的，嘴唇哆嗦了兩下，很快又恢復了原狀。
不多時，小黃門奉命將魏承德，馮仇刀和韓大石請來了。
胖子想了想，又朝心不
長平揚聲高喝道。
「要花銀子？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不多了，真的不多了，我只能拿出三百萬兩，多餘的一個子兒也掏不出了……」方錚急得聲音都變了。
長平咬了咬牙，俏臉氣得通紅，惡聲道：「我倒要見識一下，那隻狐狸精究竟長得多美，把他迷得神魂顛倒，連家都忘了！」
長平無法想象，將來若有一天，滿朝文武都被自己家這位夫君帶壞了，一上朝便都掛著統一的諂媚討好表情，那金鑾殿的早朝會變成什麼樣子……
按現在方錚的夫人排名來說，長平算是正房正室，而且還是公主之尊，照理說，她生出來的孩子最好是長房嫡子，將來要繼承方錚的爵位和財產的，而羅月娘的名份是妾，妾所生的孩子，則算是庶出，不管年紀大小，都是庶出，庶出的孩子是沒辦法繼承爵位和財產的，不過好在方錚對所有老婆都一視同仁，長平與其他幾女倒也未因家中地位問題鉤心鬥角，不過長平還是有點女人的小心眼兒，當然希望自己這個正室夫人能趕在月娘前面將嫡子生下，以此鞏固她在方家正房正室的地位。
長平沉吟道：「這傢伙，哼！鬼精鬼精的，像條泥鰍，稍不注意就不知溜到哪兒去了……」
「你這該殺千刀的混蛋終於捨得回來了？」長平冷冷盯著方錚，然後右手一抬，指著韓亦真道：「說！她是什麼人？」
長平左右掃了一圈，道：「那個沒良心的傢伙呢？怎麼還沒回來？」
「啪！」長平憤而起身，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這個殺千刀的混蛋，竟然在江南又勾搭上一個姑娘？如今竟還追到京城來了？」
聽到「銀子」二字，方錚猛的一激靈，從魂遊方外中回過神，然後像只屁股中了箭的兔子似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方錚深深嘆氣，一副破產倒閉等著被清算的倒霉模樣，仰頭望著房梁，半晌，這才幽幽道：「……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羅月娘一楞，道：「怎麼了？生前面和生後面有什麼區別嗎？還不都是夫君的孩子。」
良久，魏承德點頭道：「皇上，方大人此言倒是頗為穩重，兵法以正合，以奇勝，若拒突厥於國門之外，此法……可行！」
說著長平揚聲傳了小五進來。
眾人愕然，如此有利而無弊的事，為何方大人會反對？而且反對得如此激烈？
「第三……」
胖子賜座之後，便將方錚的戰略意圖跟三人細說明白，說完之後，御書房陷入了沉默。
小五拍著大腿叫苦道：「少夫人，您有所不知呀，少爺近來喜歡獨來獨往，早就不帶小的出門了，說
方錚最近頻頻出門，溫森當然知之甚詳，他不但知道，有幾回還屁顛兒屁顛兒跟在方錚後面一起拜訪過住在西城的韓家兄妹，按照方大人的話說，他這是瞞著老婆出去談戀愛了，可是，這話能說嗎？說出來方大人的性命絕對會變成一個懸念，明日是死是活都難說，若被方大人知道是自己向長平公主出賣了他，那麼他溫森的性命，也會變成一個懸念。——不，太樂觀了。他的性命不是懸念，絕對是個死字。
「第一……」方錚豎起一根手指，沉吟半晌，表情萬分痛苦的從齒縫裡迸出倆字：「……省錢！」
至於平日的食膳方面就更離譜了，胖子專門從皇宮裡派出兩名御醫，每日所食都是御醫精心開出的大補安胎之物，這還不算，方老爺又花重金從民間請來好幾位醫術高明的大夫，就這樣，方錚這兩位大著肚子的夫人，整日被這些丫鬟，穩婆，大夫所包圍，就跟前世放進保險箱里的鈔票似的，萬無一失。
溫森聞言喜不自勝，挺胸道：「公主殿下過獎了，不謙虛的說，方大人對下官確實很是信任，呵呵，下官有幸能追隨大人鞍前馬後，實是下官的榮幸……」
這倒是實實冤枉了方錚，方錚這會兒根本沒與韓亦真在一起，他還在御書房裡與眾人討論國事，商量著怎麼才能花最少的錢，將遷民之事辦好呢。
「我……我……」方錚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隨即腦袋左看右看，神情異常焦急。
方錚張了張嘴，面色頗為難堪，半晌也想不出一個又有效又不用花錢的法子來，不由有些挫敗，只好深深的嘆了口氣，望著書房內的眾人，以一種悲愴的語氣道：「同志們，我只有三句話要說……」
嫣然見狀忙迎上前來，好奇道：「夫君，你在找什麼呢？」
「方大人……這個，行蹤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下官……下官實是不知……」
長平有點想哭，這個混蛋，真是個禍害！一天到晚沒個正形，現在倒好，下人跟他學，連他的屬下也跟著他學，好樣兒沒學到，那欠揍的諂媚模樣倒學了個十成十。
眾人皆倒：「……」
「混蛋！你……你怎麼了？」
「喂！你們啥意思啊？啥叫完了？別嚇我啊！知道恐嚇朝廷命官啥罪名不？」方錚滿頭霧水的在後面嚷道。
一旁的羅月娘睜開眼，笑道：「姐姐，這可急不得，人家都說懷胎要足月，這樣生出來的孩子才健壯，你就再忍忍吧。」
長平懶懶的打了個呵欠，身旁的丫鬟眼色機靈，趕緊將她從躺椅上輕輕扶了起來。
長平見月娘一臉懵懂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道：「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小五一進後院，便諂媚的給二位少夫人行禮，那討好的表情，甚至包括嘴角扯出的弧度，
一旁的羅月娘雖然有些意外，倒也沒像長平那般激憤。她自己本也是妾的名份，方錚多找一個少找一個，對她而言，區別不大。
「第二……」方錚又豎起兩根手指：「……還是省錢！」
方錚則可憐巴巴的瞧著胖子，那眼神別提多幽怨了。
最讓方錚吃驚的是，長平的右側，赫然站著一臉平靜，卻不時閃過幾分凄然之色的韓家三小姐，韓亦真。
方錚和胖子進了御書房后，兩人坐著為債權和債務問題糾纏了一會兒，越扯越亂。
馮仇刀聞言想了想，道：「末將提議，可在突厥與我朝邊境城池實行堅壁清野之策，突厥人每攻陷一城，便下令屠戮百姓，搶掠財物，以此補充他們的糧草供給，而搶來的財物和我朝百姓，則可大大提高他們士兵的士氣，但遭殃的，卻是我朝萬千百姓，末將提議，將邊境幾個重要城池的百姓盡數遷往內地，城池內只駐軍隊，就算他們攻破了城池，卻也無法在城池內得到糧草供給，也沒有平民百姓讓他們搶奪，如此一來，突厥人的軍心士氣想必會大打折扣，而且少了糧草供給，他們騎兵的速度也會漸漸緩慢下來，戰機於我朝有利，同時也避免了百姓慘遭塗炭，財物白白被他們搶走，一舉多得啊。」
羅月娘若有所思，點頭道：「確實有些神神秘秘的……最近一個月他好象顯得特別忙，而且總是往外面跑。」
剛踏進大門，他便發現今日家中氣氛頗有些詭異，管家下人們一臉同情的望著他，不僅如此，還以一種訣別的目光一直目送他往小院走去。
長平兩眼發直：「貼身書童的前程……是什麼？」
溫森眼中閃過一抹驚慌，早便該知道，公主殿下相請，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當年從青龍山回京城就演過這麼一出逼供，害自己不得不將羅月娘供了出來，自己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第三我幫你說吧，繼續省錢，對吧？」胖子瞪了他一眼，憤憤道。
「溫大人，我聽說，你是我家夫君身邊最得力的屬下……」長平慢悠悠的道。
只見院子內，長平俏面含霜，盯著方錚不住冷笑，左側的嫣然神色複雜，笑也不是，怒也不是，頗為糾結。
長平聞言哭笑不得，羅月娘自小便做山賊，對這些人情世故自然不懂。
長平心中卻暗暗氣苦，這次方錚下江南，本以為他忙著收拾世家，平定泰王之亂，必然沒什麼時間去勾搭女子，誰知這混蛋工作之餘不忘娛樂，竟然忙裡偷閒又勾搭了一個，這教長平怎不生氣？家裡這麼多老婆了，你還要娶多少個才肯罷休？莫非要將你整個方府都塞滿么？
轉頭看了一眼羅月娘，見她也悄悄蹙起了眉。
想到這裏，溫森恨不得甩自己倆耳光。
很可惜，羅月娘對宅門裡的這一套根本不懂，就算她懂，以她大大咧咧的性子，想必也不會在乎孩子能不能繼承爵位之類的問題，她嚮
羅月娘道：「夫君不是上早朝了么？」
「月娘，你說……如果，萬一，你的孩子生在我前面了，那可怎麼辦？」長平有著小煩惱。
長平扭頭看著羅月娘和自己一樣高高隆起的肚皮，靈動的大眼睛眨了眨，眉頭忽然蹙了起來。
瞧小五和溫森都是一副心虛的模樣，這該死的混蛋不會真在外面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小五聞言一驚，反應飛快的搖頭：「少夫人，少爺忙什麼，怎麼會告訴我這個下人呢？小的實在不清楚，呵呵……」
只聽得「砰」的一聲大響，眾人還來不及反應，方錚的腦袋已結結實實撞在了柱子上，然後方錚就勢往地上一倒，昏了過去。
說完小綠轉身就跑。
使勁撓著腦袋，方錚懷著一肚子疑問跨入了小院。
自己還是太衝動了啊！滿朝文武沒一個掏錢的，我跑出來充什麼大款？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話果然有道理，老子這根傻木頭現在不就被這幫傢伙盯上了么？悔呀！腸子都悔青了……所以說，男人不能太熱血了，一熱血就倒霉，不是破財就是招災。
長平煞氣愈盛，冷笑道：「可以！」
長平笑道：「不跟蹤也能知道的。」
「……」
長平貌似漫不經心的道：「哦？你每日都追隨方大人鞍前馬後？」
方錚嘴角一癟，想流下幾滴男人辛酸的眼淚。老子今兒這是走的什麼運吶！上個早朝大大破財，回到家裡，後院起火，這……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長平挺著大肚子，和羅月娘一起躺在後院的草地上，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方錚正在發楞，小綠也跟著鳳娘身後走來，經過方錚身邊時，小綠明眸擔憂的看了方錚一眼，輕輕道：「少爺……你完了！」
「侍衛！集合！」
未多時，溫森來了，一見頂頭上司的兩位夫人在曬太陽，急忙拱手行禮，臉上的諂媚笑容與方錚如出一轍。
長平疑道：「現在都快晌午了，早朝也該散了吧？哎，月娘妹妹，你有沒有發現，夫君這一個月來，行蹤有些詭秘？經常在咱們面前陪一會兒后，就不見人影了，有時候到掌燈時分才回府。」
溫森嚇得兩腿一軟，臉色越來越蒼白。你們倆夫妻間的事兒，幹嘛非得扯上我這個外人？我招誰惹誰了？
只有胖子明白方錚的心事，不由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方錚愣在原地，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心中仍處於深深的震撼之中。韓亦真……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方府？該怎麼解釋？怎麼解釋都勢必會傷害到另一方。
眾人眼睛一亮，急忙挺直了身子，洗耳恭聽。
鳳娘哎喲叫了一聲，隨即發現是方錚，不由馬上住了口，然後朝他高深莫測一笑，輕聲道：「……你完了！」
一旁的羅月娘勸道：「姐姐，您懷著身子，別太激動了，這可是方家的香火，不容有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