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沙場烽火連胡月
第三百七十五章 突襲
前太子謀反失敗后，秦重便一直被朝廷雪藏起來，置之不用，他明白，此生也許沒有機會再領兵了，因為他曾是一名叛將，他依附太子，對朝廷不忠，這個污點令他從此抬不起頭，在別人眼中，他秦重一輩子都是個不忠之人，哪怕他當時臨陣倒戈，也改變不了他不忠的事實。
可他萬萬沒想到，太子謀反時與他曾處於敵對立場的方錚，竟然在北伐點將之時，力排眾議，硬是將他調入了北伐軍中，更讓他感動莫名的是，方錚絲毫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而且還將北伐的第一戰交給了他，他明白方錚的深意，只有戰功和鮮血，才能洗刷曾經不光彩的污點。
方錚很快從心底抹去了這一絲淡淡的負疚感。
柴夢山的軍營內，守夜士兵終於發覺不對，耳中聽著沉悶的馬蹄聲愈發急促，眾人愕然對望，發現彼此臉上一片驚恐。
秦重和馮仇刀領著十萬大軍突襲柴夢山，此時勝負尚未知，而自己身為大軍主帥，卻在帥帳內與自己的老婆胡天胡地，這個……是不是不太妥當？怎麼感覺自己有點沒心沒肺似的？
「殺！」
秦重盤腿坐在草地上，閉著眼睛養神，他的身後整整齊齊坐著五萬華朝將士，大家都靜靜的盤腿坐著，每個人的膝頭橫擺著長長的馬刀，刀未出鞘，可仍散發著冰冷的死亡氣息。
大軍已出發，投向不知勝負的戰場，方錚身為大軍主帥，自然不必親自上陣殺敵，這讓他很是輕鬆愜意，他覺得以自己貪生怕死的性格，元帥這個職位簡直是為他量身訂造的，以後若再有打仗的事兒，如果胖子堅持要他領軍，他不介意再當幾次元帥。
「可……可現在是白天……」
叫喊聲中，秦重一馬當先，衝進了軍營的轅門，避過布滿拒馬的營中校場，揚起了手中的長劍，他的身後，五萬精銳騎兵緊緊跟隨，黑壓壓的衝進大營，如同一隻巨大的魔鬼，咧著血紅的大嘴，向人間的生靈露出冰冷的微笑。
人生得意須盡歡，工作重要，可休息更重要，領導也是人嘛。
「少爺，你……你簡直太荒淫了……」小綠羞不可抑的誇讚道。
令行禁止，將士們很快都停下了馬，隊伍絲毫不見混亂，大家都靜靜的盤腿坐在草地上，面若平靜，心中卻無比激動的等待著進攻的命令。
「是！」副將興奮的抱拳傳令去了。
小綠俏臉微紅，嗔道：「少爺，你
方錚擺手笑道：「你們跟默啜打了這麼久，該休息一陣了，剩下的事情便讓我們來做吧。我來是想告訴你，今日下午，我已派了十萬大軍出發，突襲柴夢山去了，明日便會有結果，你放心，柴夢山所部二萬餘人，今晚便會徹底從這世上抹去，老默啊，你以後可以高枕無憂了。」
「好，有線索就好，靜心等消息，如今我手下的影子全部派出，你母親的下落很快便會查到，若論打探情報，找人，影子那幫傢伙還是很有幾分本事的。」
小綠臉更紅了，有些驚慌的道：「少爺，你……這可是在軍營，不是咱們府里，你……你也太……」
天亦助我，在氣候惡劣的天氣中偷襲，勝算更增加了許多。
方錚沒皮沒臉的再一次進了突厥大營，極盡風騷的朝默棘連揮手。
默棘連依舊狐疑的看了方錚兩眼，面上卻已堆滿了笑容，哈哈笑道：「方元帥果然高義，老夫多謝元帥出兵，解我塔山大營危厄。」
戰爭時期，每一個民族不乏勇赴國難的英雄，他們或許沒有報國成仁的崇高覺悟，可他們仍有著屬於小人物的信念，或為妻兒，或為父母，或者，只是純粹為了對異族的排斥，小人物自有偉大之處，在某個特殊的時刻，他們的光芒不遜於青史留名的聖人名臣。
方錚聞言腦中飛快閃過三個關鍵詞，嚴楊氏，熟女，漂亮。
默棘連面帶悸色道：「你……你這次又帶了多少人來？」
方錚撇了撇嘴道：「真小氣，老默啊，兩年多沒見，你墮落了啊，我很痛心！以前你不是挺大方的嗎？大箱小箱的朝我家送金送銀，怎麼現在連頓飯都不肯請了？」
「那是當然，十萬大軍今天下午出發，那麼大的動靜你莫非不知道？」
方錚被誇得眉開眼笑，一雙色手開始上上下下在小綠嬌軀上摸索起來……
秦重胸中一腔熱血漸漸沸騰，他有很多話想說，他想告訴將士們，自己曾是個罪人，他還想告訴將士們，此戰若不能全殲柴夢山，斬殺泰王，他就是罪上加罪。
方錚朝她擠擠眼，色迷迷地笑道：「小綠啊，自從大軍出徵到現在，咱們好象很久都沒有……那啥了……」
※※※
「出發，目標，柴夢山！」
沉寂中，殺氣似乎也被深深的套入了刀鞘，如同關在籠里的野獸，蠢蠢欲動中尋找著
方錚豎起兩根手指笑道：「兩千，還是老規矩，每人五斤羊肉，一斤酒……」
默棘連冷冷道：「更正你一下，不是我的，是我們小可汗的，老夫只是國師而已。」
喟嘆一聲，方錚滿含憐惜的望著默棘連，深情道：「老默啊，這一年來你們的戰士受苦了，不妨在營地里多休息些日子，剩下的事兒交給我們來辦，大大小小的戰役我們華朝的將士幫你們擔當了，待到默啜與我們決戰之時，咱們再商議個妥當的法子，共同出兵，將默啜一舉殲滅，那個時候，草原就是你的了……呃，不對，是小可汗的。」
方錚笑道：「你我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用得著這麼客氣嗎？哎，你說說，我那丈母娘姓什麼叫什麼，長得什麼樣子，越具體越容易找。」
「又他媽帥了，這叫別的男人怎麼活呀……」方錚喃喃自語，望著鏡中英俊風流的自己，幸福的苦惱著。
急速的馳騁中，秦重身子半伏在馬背上，反手鏘地抽出了佩劍，斜斜地往前虛劈，口中迸出忍耐許久的進攻命令。
夜色中的草原陰沉沉的，今夜大風，無月無星。
默棘連大驚：「你……你又來做甚？」
士為知己者死。
「小綠，你放心，待到與默啜決戰之前，我一定把你娘親救出來，這件事我交代了溫森，影子已前往默啜大營潛伏，重點打探你娘親的消息了。」
默棘連對方錚的自吹自擂充耳不聞，淡淡道：「老夫自然相信你，明日便有結果傳來，若方元帥真的殲滅了柴夢山，與默啜一戰，我等合兵起碼有了六成勝算。」
遼闊廣袤的草原萬籟俱靜，不遠處，一座點綴著點點燈火的軍營呈映在大家眼中。
去過突厥大營后，他發現突厥姑娘長得也不太好看，終日風吹日晒，辛苦勞作，使得她們的肌膚很粗糙，臉頰現出兩團跟被人揍過似的紅暈，頭髮又干又枯，而且輪廓甚深，總之，方錚實在提不起興緻去調戲她們。
「嗨，老默啊，呵呵，看在你如此好客的份上，我又來叨擾了……」
「少爺……不知我娘親，她……有沒有在突厥人的部落里受苦……」小綠倚在方錚的懷裡，幽幽道。
方錚神色晦澀，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戰爭如同一台大型的絞肉機，天地萬物在戰爭面前都是渺小的，小綠的娘有沒有受苦，甚
望著那點點燈火，將士們的眼睛泛起幾分興奮的血色，此行的目標，便是那不遠處的燈火。
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草原上的風有些寒冷，如同刀子般在臉上刮過。可秦重卻絲毫未覺，胸中一團熱血如火般燃燒著。
離開大營很久了，可方錚那充滿信任的眼神依舊在他眼前不斷浮現。
「方元帥，你今天又來我大營做什麼？」默棘連對方錚似乎仍有著深深的戒意。
方錚透過銅鏡，看著小綠迷人的笑容，禁不住心旌搖蕩，反手握住小綠的縴手，色笑道：「紅蘋果果然比青蘋果好吃，叫人吃了一口忍不住想吃第二口……」
方錚笑道：「沒什麼，跟你通報一下軍情，咱們畢竟是盟軍嘛。」
方錚笑眯眯的道：「老默啊，你這態度可不對，我來你這兒當然是為了增強兩國人民的友誼，與你把臂言歡，將來滅了默啜，咱們可就是兄弟之邦了，你說我該不該來？」
「嘿嘿，白日宣淫也是一種情趣呀，你不覺得我向來是個有情趣的人嗎？哎，趕明兒我發明個網狀長襪，你穿上給我看看……」
方錚哼了哼，什麼小可汗的，我就不信你不想當可汗，你丫就是一曹操。
默棘連勃然變色：「你這無賴訛上癮了？當老夫這裡是飯館不成？沒有！老夫營中供不起這麼多人的糧食！」
此時已無必要隱藏行蹤，身後五萬將士興奮大吼道：「殺！」
方錚抽了抽鼻子：「聽得真叫人心酸啊……老默，你放心，等打敗了默啜，這遼闊的草原仍然是你的，你又會重新擁有無數的牛羊和金銀珠寶。」
「派出探馬，警戒方圓五里，若遇敵軍探子，殺之！切不可暴露我們的行蹤！」
近了，愈發近了。離敵營只有二里，可以策馬發起衝鋒了。
一場血腥殘酷的殺戮，即將拉開序幕。
可是他什麼都沒說，突襲必須在安靜中進行，此時的豪言壯語也許會引來敵人探子的注意。
小綠感動得眼圈紅了，哽咽道：「多謝少爺，小綠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你……」
身處草原，無力的躺倒在帥帳內柔軟的地毯上，如此顛鸞倒鳳，自然別有一番刺激的味道。
方錚笑道：「不錯，柴夢山死不死其實無關大局，最麻煩的是那個泰王，若今晚能將泰王斬殺，默啜身邊少了謀士，明刀明槍的，咱們自然不用怕他。」
秦重一
一陣雜亂的鞭子抽打聲，五萬騎兵的速度忽然變得飛快，所有將士的馬刀已出鞘，強行壓抑許久的殺氣終於噴薄而出，瀰漫于夜色之下。
默棘連氣得快吐血：「此一時彼一時，以前老夫乃突厥國師，坐擁大小部落，無數牛羊和金銀珠寶，如今老夫麾下只有這五萬人馬，草場和牛羊都被默啜奪去，老夫哪還有東西送你？」
迎著凜冽的寒風，秦重攥緊了手中的韁繩，目光變得無比堅毅決絕。
方錚翻了個白眼道：「這是我的帥帳，門外有親兵守著，任何人未經允許擅闖都將格殺勿論，你怕什麼？」
君以國士待我，我以性命托之，我要告訴天下人，我秦重，仍是條響噹噹的漢子！
帥帳里，方錚正對著一面銅鏡照來照去，顧盼自憐。身為元帥，形象很重要，照鏡子是每天必做的功課之一。
方錚將小綠摟在懷裡，心裏頗有幾分怪異的感覺。
天色愈暗，他的身後是浩浩蕩蕩的五萬騎兵，由於是暗襲，隊伍盡皆銜枚裹蹄，整支兵馬雖然人數眾多，可行進之間仍是靜悄悄的，縱是近至數里，仍很難察覺。
秦重緩緩睜開眼，仰頭望天，分辨了一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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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讓我突厥的戰士去打仗？」默棘連眼睛微微眯起，戒意愈深。
方錚見默棘連滿臉懷疑，他笑了笑，也不多言，日子長著呢，總有一天你會相信，老子實在是個貼心的厚道盟友，就是有點兒虎頭蛇尾……
起風了，天色也完全變黑了，秦重仰頭看了看天色，滿意的笑了。
秦重按劍而起，身後的將士們紛紛精神一振，目光熱切的盯著他。
調不調戲是個人的人品問題，可若是長得連方錚這樣的登徒子都沒興趣調戲，突厥姑娘們實在應該檢討一下自己了。
「一萬人向左，一萬人向右，點火燒營，雞犬不留！其餘的，跟我殺進中軍帥帳，直取柴夢山和泰王首級，獻于方元帥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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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鋒掠處，無數生靈永墮輪迴，敵人的，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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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正在為他精心梳理頭髮的小綠噗嗤一笑，笑容明媚誘人，當初那個青澀的小丫頭，如今已為人婦，一顰一笑多了幾分成熟嫵媚之意。
小綠喘著粗氣，雪白的嬌軀沁出點點香汗，酡紅的俏臉彷彿還殘留著些許高潮后的餘韻。
默棘連一楞，接著滿面驚喜：「你……你果真出兵去打柴夢
「唰！」冰冷的刀鋒閃電般割斷了士兵的喉嚨，一道血線于脖頸處迸現，然後漸漸綻開，如一朵妖艷的曼陀羅花，分外刺目。
方錚不悅道：「老默啊，不是我說你，你也太多疑了，老這麼對我不信任，以後咱們怎麼合作？所謂盟軍，當同進同退，共相患難才是，是真是假，明日便會有消息傳來，你在柴夢山大營外肯定也布下了探子，很快你便會知道我是不是騙你了。」
「已到子時了。」秦重喃喃自語，剛毅的嘴角微微一扯，帶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快去鳴鑼！有敵襲！」
「你該不會誆騙老夫吧？」默棘連狐疑的瞧著方錚，他始終不信方錚會這麼積極主動。
緩緩抽出佩劍，秦重迎著將士們熱切的目光，微微笑了笑，黑暗的夜色中，任誰都沒看清他臉上的笑容，可大家感覺到他笑了。這是對敵人的輕笑，手執長劍，睥睨天下，英雄自當長笑。
方錚也哈哈笑道：「老默啊，咱們認識雖久，但你對我還是不太了解，我其實是個很誠實很厚道的人，京城人都叫我鐵齒銅牙金不換，誠實可靠小郎君，以後你會慢慢對我的人品表示崇拜的……」
「秦將軍，再往北走十余里，便是柴夢山的大營了。」一旁的副將伏在馬鞍上，低聲稟道。
「什麼人竟敢闖……」
心灰意冷的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完了，從此渾渾噩噩的過著平淡的日子，曾經馳騁疆場，報國立功的願望，以後也只能在閑暇時偶爾想起，然後自嘲般一笑而過。
「我父親姓嚴，娘親姓楊，民間女子本來很少取名，我娘親便一直被人喚作嚴楊氏，她長得很美……在我心裏，她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是！」
低如悶雷的馬蹄聲響起，漸漸急促。
急促的鑼聲響徹大營，並伴隨著驚恐的嘶聲大喊：「敵人偷營，敵人偷營！」
是的，這裏除了環境艱苦一點兒，不如京城繁華，找不到良家婦女來調戲外，基本沒什麼可抱怨的了。
秦重的目光變得深沉，低聲傳令道：「命將士們停住，下馬，原地歇息，現在是亥時，休息一個時辰，我們將在子時發起突襲。」
默棘連聞言愈發狐疑，以他對方錚的了解，這小子姦猾如泥鰍一般，慣來是有危險就躲，有便宜就上的主兒，今日怎會這麼好心？不但主動出擊殲滅柴夢山，而且還拍胸脯保證以後大大小小的戰役都由他來打，這小子打的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