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沙場烽火連胡月
第三百七十四章 北伐第一戰
秦重抱拳凜然道：「末將領命！若不能全殲柴夢山所部，末將願提頭來見！」
「阿史那默炬？哎呀，這名字真拗口……小默炬呀，你今年幾歲啦？長得真水靈，哎，你到底是男是女啊？」方錚笑眯眯的問道。
默炬見方錚終於承認他有小雞雞，不由露出得意之色，誰知這時方錚卻做出了一個任誰也沒有意料到的動作。
「我要布一個局，一個決定華朝和突厥生死的大局，這個局不複雜，可身陷局中的人肯定看不出來，這是一種心理上的慣性，你們試想，若咱們萬事爭先，大小戰役都由咱們搶著干，默棘連會不會對咱們產生信任？這種信任不容易建立，要慢慢積累，等到積累得足夠多的時候，他就會覺得咱們是真心拿他當盟友，那個時候也許正好便是與默啜決戰的時候，然後嘛，嘿嘿……」
方錚大笑幾聲，隨即沉聲道：「秦將軍，好男兒當沙場立功報國，用自己的雙手搏一個萬世功名，光宗耀祖，封妻蔭子，如今這大好的功勞擺在你面前，你還猶豫什麼？不敢取么？」
默炬哭道：「……是一群華朝人乾的，嗚嗚……」
秦重說完便昂然往帥帳走去，開始提點兵馬。
眾將領保持著抱拳請命的姿勢一動不動，目光火熱灼烈的盯著方錚，等待這位主帥的選擇。
眾將領若有所悟。
默炬委屈的流著眼淚，一言不發的褪下褲子，默棘連湊近一看，頓時驚呆，隨即變得又驚又怒：「腫了！誰？是誰這麼大胆？到底是誰乾的？你的侍從呢？他們沒保護好你嗎？」
「末將請戰！」
方錚這才如夢初醒，急忙道：「哎哎，你哭什麼呀，我又沒使多大勁兒……你不是草原上的雄鷹嗎，你這雄鷹未免忒孬了吧？」
「真有彈性……」方錚又憐又愛的贊道。
方錚笑了：「去吧！便宜你們了，北伐的頭兩個功勞讓你們佔了。」
眾人一路交談，很快便走到突厥大營的轅門邊。
這幫將領包括方錚在內，都是屬於「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筷子罵娘」的那種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方錚和眾將領樂了，方錚笑道：「好，你不是小孩，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撒尿是站著撒的，女人是蹲著撒的，而且男人有小雞雞，女人沒有，哎，小默炬呀，你有沒有小雞雞？」方錚的笑容邪惡得像狼外婆。
默炬小小的眉毛一挑，傲然道：「我當然有小雞雞！不信我給你看！」
眾人愕然回頭，發現身後有個小孩正滿臉嚴肅的盯著他們，雖然年紀幼小，但仍努力扮出一副威嚴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好笑
小孩大約十來歲年紀，粉粉嫩嫩的，長得很是可愛，他似乎很不喜歡被人摸腦袋，將腦袋往旁邊一偏，然後努力板起臉，稚聲道：「我不是小孩！」
眾人沉默……擦汗。
※※※
「喲，這誰家的小孩呀？怎麼跑到這裏來了？」方錚彎下腰，笑眯眯的摸著小孩的頭道。
方錚不滿道：「怎麼連你也不相信我？我像是那麼不誠實的人嗎？當然是真，十足真金，如假包換……」
馮仇刀興奮道：「末將明白！末將必全殲默啜追兵！」
這時帳外傳來將士的喧鬧聲和馬嘶鳴，繁囂之後便聽到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滾滾向轅門外奔騰而去。
方錚恍然：「難怪老傢伙一副我把他家孩子扔井裡的表情，原來他沒糧食了……哎呀，罪過啊，今兒可吃了他不少，這叫我怎麼好意思呢……」
「你們是華朝人，為何在我突厥大營里？」一道稚嫩的聲音在眾人身後傳來。
眾將一齊搖頭。
默炬聞言如同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般，挺起小胸膛怒聲道：「我是男的！國師告訴我，我是草原上的雄鷹，翱於九天之上，絕不能像女人那樣，一輩子只能當個小家雀兒……」
馮仇刀苦笑道：「元帥，你得看看咱們今兒吃了他多少糧食……你的兩千親軍，每人五斤羊肉，一斤酒，這加起來就是一萬斤羊肉，兩千斤酒，默棘連營中存糧本就不多，哪經得起咱們這般折騰啊……」
馮仇刀大喜，整了整披掛，昂然出帳。
若真如元帥所言，這一戰能將突厥划入華朝版圖，那絕對是一件造福子孫萬代的大功，為了子孫們永遠不再被突厥人劫掠殺戮，縱是拼了自己這條性命也值了！
馮仇刀湊近地圖前仔細看了看，沉思半晌，道：「柴夢山離默啜的主力大營相距不過百余里，兩個時辰之內便能互相呼應支援，我們若要打掉他，明刀明槍是肯定不行的，很容易便引來默啜主力的反撲，所以，唯一可行的，便是暗襲。」
秦重嘆息一聲，神色滿是苦澀。
「我們與突厥人不可能成為朋友，這是兩個民族的天性決定的，既然成不了朋友，我就不能容許他們實力壯大，這對我華朝不是件好事，這一戰，我要畢其功於一役，徹底將突厥收入我華朝版圖，確保幾百年之內，再無強敵窺伺我華朝大好江山！」
「末將遵命！」秦重抱拳，然後抬頭向方錚一笑，笑容充滿了感激和忠誠。
說到傷心處，默炬不由放聲大哭。
馮仇刀沉吟了一下，道：「默棘連就是那隻青蛙？」
唰的一下，帥帳內同時站出近十名
眾將領在一旁附和：「就是，都說草原人最是豪爽，咱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這老頭兒忒小氣了，簡直是突厥人中的敗類……」
「本帥予你五萬騎兵，點齊人馬，自帶一天乾糧，向西南方出發，避開柴夢山的探子，行一百里后，轉道向北，於今晚子夜對柴夢山所部實施突襲，發動突襲后，必須在兩個時辰內全殲柴夢山所部，然後帶領人馬快速撤回大營，有沒有問題？」
大吃大喝了一頓，方錚等人終於滿意的拍著肚皮，在默棘連咬牙切齒相送下，大搖大擺走出了王帳，告辭而去。
※※※
眾將領一見之下，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我叫默炬，你們是什麼人？」
眾將聞言沸騰了，激動得不能自已，北伐第一戰，而且是拔除頭號心腹大患的一戰，此戰若功成，將是多麼大的功勞啊。
方錚笑眯眯的道：「秦將軍，別人都請戰，你為何沒反應？莫非你不敢？」
馮仇刀一楞，趕緊起身凜然道：「末將在！」
晴朗無雲的天空，漸漸蒙上幾分陰沉，一股凜冽的肅殺之氣在大營內瀰漫，直至衝上九宵。
方錚點頭笑道：「那老傢伙穿著綠長袍，戴著綠帽子，扮得跟關公似的，難道不像青蛙？」
方錚沉吟道：「我華朝這次北伐，出師之時聲勢浩大，默啜必已知曉，不日便會起兵來攻，但是由於我華朝以前的戰法一直是被動防禦，所以我估計默啜死活也想不到我們會主動出擊，在這一點上，我們已佔了先機，暗襲必能奏得奇效……」
環視眾將領，方錚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看著他們，沉聲道：「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各位將軍，能不能讓咱們的子孫後代幾百年不受兵災之苦，全靠各位鼎力一戰了，拜託！」
「此地離開平二百余里，四個時辰內可至，現在已是下午，此時出發，正好可以趕在夜晚對柴夢山實施暗襲。」
方錚擦了擦汗，站直了身子，對身旁的華朝將領們正色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速速撤退……」
肉擊聲很清脆。
「馮仇刀聽令！」方錚又大聲喝道。
眾人皆盯著他，心中不免腹誹，你這不是貓哭耗子么？吃了他這麼多糧食，就換了你一句假惺惺的不好意思？
方錚和眾將領忍著笑湊前仔細看了看，只見他大腿的根部，那個非常隱秘的地方，果然有一個小小的東西，像一條小肉蟲般，軟趴趴的垂在那兒，分外惹人發噱。
默炬急得小臉通紅，激
方錚命暫任親兵的小綠展開地圖，指著塔山西北方約二百多里一處名叫開平的地方，沉聲道：「柴夢山所部必須要打掉，只有把他那二萬多人全殲了，我們對付默啜的主力才更有把握，各位商議一下，該如何打掉它。」
馮仇刀補充道：「據探子回報，柴夢山所部二萬餘人全是騎兵，戰力和速度皆不可輕視，只能趁夜晚敵軍入營睡覺時偷營，我方勝算才比較大，他們的營房呈品字形布置，東西縱向，連綿數里，柴夢山的帥帳置於大營正中，帳上立著他的帥旗，很容易辨認，而泰王與柴夢山狼狽為奸，想必住的營帳離他的帥帳不遠，這兩個人是必須要除掉的。」
方錚撓頭道：「怎麼突厥人都姓默？太沒文化了，取個名字都不願動腦子，哪有我家方大爺，方二爺來得威風……」
方錚笑著接道：「而是諸多顧慮，對不對？」
方錚面色沉靜，緩緩掃視著帳內興奮的將領們，忽然拍了拍桌子，大聲道：「本帥決定撥五萬騎兵，往西南方繞行一百里，避過柴夢山的探子，然後再轉頭向北，對柴夢山實施突襲，此戰必須一擊而奏功，務必全殲柴夢山所部，活擒或斬殺柴夢山和泰王，諸將，可有人願請戰領兵？」
默棘連一楞，幾步走上前，蹲在默炬身前，溫聲道：「我偉大的可汗，誰敢欺負咱們草原上的雄鷹，最尊貴的天之驕子？」
默棘連勃然大怒：「方錚！你……你簡直欺人太甚！」
方錚奸笑道：「你們想想，如果把他的存糧都耗光了，他們糧食無以為繼，只能再向我們伸手要，那個時候，嘿嘿，不怕他不老實聽話……」
「然後呢？」馮仇刀不解的問道。
「把一隻青蛙放到冷水裡，它會游得很暢快，如果在下面點上火，水會慢慢變熱，但青蛙並不會察覺，它只會覺得溫水很舒服，於是它仍然游得很暢快，因為它習慣了這種溫度，待到水有些燙的時候，青蛙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可是這個時候它便是想跳也跳不出來了，最後它只能在水裡被活活煮死……」
笑聲一頓，方錚大喝道：「秦重聽令！」
說著他一撩袍子，然後唰的一下褪下了袍子裏面穿著長褲，露出了光潔的下身。
方錚想了想，道：「給你五萬騎兵，入夜前開赴西北方一百里，尋個有利的地勢埋伏好，我估計秦重完成任務後撤回時，肯定會被默啜的主力追擊，你的任務是保證秦重安全撤離，只要默啜的追兵進了你
「你們知不知道何謂『溫水煮青蛙』？」
「各位將軍……」方錚緩緩掃視帥帳內坐得整整齊齊的眾將，正色道：「今日請各位來，是想告訴大家，本帥決定趁默啜還未起兵進攻之前，先行把華朝叛逆柴夢山所部全殲，徹底斷掉默啜的一隻臂膀！」
「這突厥老頭怎麼那副表情？一點都不好客，吃頓飯而已，跟割他的肉似的，有這麼痛苦嗎？」方錚剔著牙，不滿的朝後看著默棘連心痛的表情。
秦重回頭，見方錚朝他齜牙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給老子把柴夢山和泰王那兩個雜碎剁得零碎點兒，別讓他們跑嘍！」
「什麼不同？」默炬歪著腦袋好奇道。
方錚似乎逗弄得來了興緻，聞言笑道：「你是男的？我看不太像，哪有長得像女人的男人？你得證明自己是男人才行。」
方錚點了點頭，心中有些欣慰，他最擔心吆喝一聲卻沒人理，個個都推諉不戰，最後逼得自己親自領軍，那麼這支軍隊未免也太過悲哀了。
「咳咳，你們都低調點兒，咱們還沒出突厥人的大營呢，待會兒找個沒人的地方，我允許你們向我五體投地的膜拜……」
方錚一邊笑一邊驚奇地叫道：「哇！好精緻的小雞雞啊！真真愛煞人也！」
方錚目光一轉，望向坐在一側動也不動的秦重，見他眼神中含著萬分期待之色，卻似乎又有著什麼顧慮，一直沒有起身。
方錚擺手笑道：「不用不用，殺生不好，咱們要慈悲為懷，其實要證明自己是男人很簡單，你知道嗎？男人和女人有一個很大的不同……」
方錚摸著下巴沉吟道：「……明兒我再帶一萬人來吃，每人五斤羊肉，一斤酒……」
方錚笑道：「默棘連那老頭兒精得跟猴兒似的，他要保存實力，絕對不會任由咱們擺布，所以呢，若要讓他出力，咱們就得先出力，拿出誠意給他看，讓他慢慢對咱們產生信任……」
馮仇刀瞠目道：「可是……你不是說過，危險的事兒，都讓默棘連頂在前面，咱們跟在後面撿便宜嗎？」
看到帥帳內戰意凜然的眾將領，方錚由衷感到欣喜，拋卻不用讓他親自上陣的喜悅感不說，有這麼多願意為國家拚命廝殺的熱血將領，這個國家還有救。
「柴夢山現在有了泰王相助，他們一個出力一個出策，戰法頗有些詭秘難測，所以他才是我們的頭號心腹大患。」
「國師，國師！有人欺負我……」小默炬抹著眼淚，夾著兩腿艱難的走進王帳，大聲道。
馮仇刀道：「元帥，你剛才說要去殲滅柴夢山所部，
眾人皆嘆服。
將領們紛紛點頭，於是，方大元帥領著一眾高級將領，以及身後吃飽喝足的兩千親軍，匆匆忙忙如逃命一般，飛快撤離了突厥大營，只留下轅門內仍舊捂著光溜溜的下身，哇哇大哭的小默炬，光景異常……旖旎？
在眾人驚愕而又同情的目光下，小默炬捂住下身，表情又驚又怒，接著嘴巴慢慢癟起，最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秦重臉上閃過幾分激動之色，然後又努力忍住，搖頭苦笑道：「末將不是不敢，而是……」
※※※
眾將紛紛點頭贊同。
方錚哈哈大笑，豪邁道：「狗屁不光彩！你殺了人還是放了火？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誰還記得？你倒像個娘們兒似的念念不忘，丟不丟人？」
渾然不知默棘連在王帳對他破口大罵，方錚回到華朝北伐大軍的營地后，馬上召集眾將開始議事。
「啪！」
想到這裏，眾將領望著方錚的目光頓時又敬又愛，這位時常嬉皮笑臉的元帥，原來他的心思如此細膩，能在他麾下征戰突厥，實是此生幸事。
「很簡單，兩軍結盟，剛開始，一些危險性不大，或者無關大局的小戰，咱們不妨搶著干，讓默棘連相信，咱們是真心為消滅默啜而來，從而讓他對咱們產生信任，就像青蛙游在溫水裡，舒舒服服的游啊游啊……待到盟軍與默啜決戰之時，嘿嘿，默棘連就會突然發現，水已經沸騰，想跳都跳不出去了……」
此言一出，眾將紛紛激動不已，一個個坐在下首興奮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眾將聞言，紛紛面露激動之色，他們鄭重向方錚抱拳行禮，齊聲道：「聽憑元帥調遣，末將願死戰以競全功！」
秦重飛快起身，抱拳大聲道：「末將在！」
默炬聞言氣得小臉通紅，緊緊捏著拳頭，鼓著臉道：「我不姓默！我姓阿史那，我的名字叫默炬！你這華朝人才沒文化呢！」
只見他拇指扣住中指，然後伸手在默炬的袖珍小雞雞上彈了一下。
「元帥，你到底有何深意？」
方錚沒再繼續往下說，不過眾將領卻都聽明白了，與默啜的決戰，元帥已經設下了一個坑害默棘連的計，這條計策也許足夠讓默棘連傾家蕩產，實力全無……
「秦重！」方錚望著他的背影，叫住了他。
帳內的將領們這時也漸漸回過味了，方元帥這是打算讓秦重立首功，讓他洗刷曾經依附太子謀反的污點啊……
秦重眼眶終於泛了紅，嘴唇囁嚅幾下，訥訥道：「末將曾做過不光彩的事……」
默炬猶自大聲痛哭，哭聲已引來不少突厥戰士遠遠張望。
北伐第一戰，終於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