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紈絝少爺》第六卷 沙場烽火連胡月

第三百八十五章 忽悠國師(上)

第六卷 沙場烽火連胡月

第三百八十五章 忽悠國師(上)

可是方錚的一句話,卻將他的如意算盤全部變成了泡影。
「你……你胡說!你才假裝正經!」
趁著眾人呆楞的瞬間,一大包物事從嚴楊氏袖中滑落手中,並順著手落入蓄水池裡,那樣物事呈粉末狀,入水即化,漆黑的夜色掩護下,根本沒人察覺。
默啜王帳的東側,數千名突厥戰士列隊巡弋,嚴密而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
嚴楊氏哼了哼,然後揚起頭,傲然走進了鋪滿了乾草的草料場,裝模作樣的四處看了看,路過蓄水池時,她忽然頓住身形,將手探進水池,感受那水中冰冷柔軟的涼意,俏臉不由露出舒服的表情,看得緊跟在她身後的百夫長和眾突厥戰士不由一呆,不愧是可汗中意的女子,一顰一笑皆是萬種風情,實在太美了……
這幾日零星的戰鬥,都是由華朝北伐軍參与,雙方各有死傷,不過同等數量的廝殺,卻是華朝將士的傷亡數字較大,單以戰力而論,華朝確實不如突厥戰士那般剽悍驍勇。
拱了拱手,默棘連笑道:「不知元帥召老夫來,有何要事?」
這雙眸子屬於一個女人,能在默啜的王帳內出現的女人,除了嚴楊氏,再無旁人。
背水而紮營,是為兵家大忌,北伐軍十余萬人背靠榆河紮下大營,這十余萬人的一隻腳等於邁進了鬼門關,他們的主帥方錚畢竟只是個弱冠小兒,靠溜須拍馬獲得南人皇帝的重用,絲毫不懂軍事,這樣的主帥,配做他草原驕子默啜的敵人嗎?醉意酣然中,默啜的嘴角露出了輕蔑的笑容,他有信心一戰便能擊潰方錚。
兩相僵持許久,百夫長終於嘆了口氣,無奈道:「嚴妃,此處只是個囤積草料的地方,沒有什麼好看的,您為何執意要在這裏看呢……」
可汗布武點兵,定下了三日後與華朝北伐軍決戰。
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贊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
默棘連一聽,冷汗唰地流出來了。
「什麼人?站住!」
進了帥帳,默棘連坐定之後,神色頗有些戒備的瞧著方錚,當然,其中也帶著幾分心虛。
「老默……在外面搶地盤辛苦了啊!」
「啊?」
華朝將士浴血奮戰的時候,同為盟軍的默棘連在幹什麼?
至於他的老對頭默棘連,他已經從雄鷹變成了一隻四處偷食的老鼠,更不足慮。打敗了華朝的北伐軍,隨時都可以空出手來收拾這個老傢伙。
他不能不醉,戰爭是大人物玩的遊戲,更確切的說,它是一場大人物之間的豪賭,勝或敗,只有這兩種結果。很明顯,默啜覺得自己佔了優勢。
方錚笑了笑,隨即沉下臉,長長嘆了口氣:「老默啊,俗話說,天下無不散之滿漢全席……」
聽到動靜,巡弋的士兵如臨大敵,紛紛抽出隨身的彎刀,指著人影大喝。
默棘連愕然道:「誰是岳飛?」
「沒事,什麼事都沒有,這些日子吃嘛嘛香,就是有點無聊,你知道的,本帥是個喜歡熱鬧的人,所以叫人把你請來一起樂呵樂呵,嘿嘿,最近我手下搶了十幾個突厥姑娘,老默你來幫忙品評一下……」
當默啜與一眾高級將領在王帳內揮舞著拳頭,充滿戰意的肆意嚎叫之時,誰也沒注意到,王帳之後的帷幕不易察覺的輕輕抖動了一下,一雙美絕而清冷的眸子一閃而逝。
「……」
眾士兵聞言怔了一下,藉著微弱的火把亮光看去,然後眾人神情一凜,紛紛左手撫胸行禮道:「見過嚴妃。」
以他對方錚的了解,此人是個見不得別人落好處的人,極為自私貪婪,甭管什麼事都要佔幾分便宜去,若欲與他爭好處,無異於虎口奪食。如今他居然默許默棘連在後方大肆爭佔地盤而毫無反應,甚至還私下鼓勵他多爭多搶,生怕他搶少了似的,方錚的這種態度不由得他不提防,事若反常即為妖,眼前這位笑眯眯的北伐軍主帥,很像個妖……
嚴楊氏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手心沁出一層濕濕的汗水。
入夜,將領們皆已散去,默啜因為臨戰前的興奮,喝了個酩酊大醉。
戰爭勝負的天平,偶爾在細節遺漏間,悄悄傾斜于無形。
「咦?為什麼說『又』?」方錚撓撓頭,隨即笑眯眯的道:「哎呀,我跟你開玩笑的,你這老頭太沒幽默感,我覺得你跟咱們華朝的兵部尚書魏承德挺像的,越老越喜歡假裝正經……」
就在這陰沉的天氣里,北伐大營迎來了一位客人,一位方錚邀了許久才邀來的客人,此人正是在榆木川以東率領部下爭搶地盤,收編部落,忙得不亦樂乎的國師默棘連。
站直了身子,她又在草料場內四處晃了一圈,然後冷冷道:「哼,算了,我懶得再看了,這就回帳去,與華朝人的大戰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巡夜可要警醒些,小心華朝人偷襲。」
「嚴妃,可汗有令,不準您離開王帳範圍百步之外,此處已離王帳太遠,還請嚴妃回帳,否則可汗怪罪下來,我們擔當不起。」一名百夫長模樣的突厥人上前施禮道。
「岳飛,好人,大忠臣,你要使勁活到五百年後,沒準會認識他,不過他對你們游牧民族不太感冒,專門破拐子馬,你若碰到他得小心點兒……」
方錚滿臉悲傷道:「老默啊,我是真捨不得你啊……你瞧,自從我領兵進草原,與你結盟后咱們一直搭檔得挺默契的……可惜啊,我朝皇帝陛下昨日派人傳了旨意,令我大軍撤出草原,退回邊境城池,不得再與默啜交戰……」
「啊?你……你又搶我突厥大營內的姑娘?」默棘連大驚,繼而大怒。
夜幕籠罩的草原,顯得格外陰沉,連月光都變得黯淡。
他有天下最強大最剽悍的騎兵,他有為數眾多的突厥子民的擁護,更重要的是,他看穿了華朝人的致命弱點。
水池很大,像個小小的湖泊一般,畢竟這個池子要供數萬戰馬飲用,小了根本不起作用。
夜色下,一襲白衣白裙,頭戴玉冠的女子款款走向馬廄。
嚴楊氏面容浮上幾分怒色:「你們口口聲聲叫我嚴妃,可實際卻拿我當作囚犯,你們好大胆!」
由於戰馬是突厥人作戰最主要的依賴工具,所以圈養戰馬和囤積草料飲水之處向來戒備森嚴,不容絲毫有失。
決戰的日期是保密的,只限於默啜帳下的萬夫長以上高級將領知道,從古至今,軍事行動的具體實施時間,目的等等,是萬萬泄露不得的,這關係著一場戰爭的勝敗。沒有哪個將領會當著全軍將士的面,大聲的告訴他們,我們將在某某時間對某某地方發動突襲或決戰,請大家交口相傳云云……這種將領絕對是個二百五,就算他不是,在戰場上,他也只是個送死的炮灰角色。
酒醉的疲倦漸漸湧上心頭,默啜帶著滿足的笑容沉入了夢鄉。
這次方錚表現得很客氣,他親自迎出大營,一見到默棘連,便驚喜萬分的握住了他的手,搖一搖,再搖一搖。
默棘連驚道:「元帥此言何意?」
眼看決戰在即,方錚這個時候請他進營,所為何故?
「不用你假好心,我自己會走!」
方錚似乎沒發現默棘連的尷尬,猶自抓著他的手繼續搖晃:「老默啊,我派了十幾撥人去請你,你楞是不來,你比岳飛還牛逼啊……我本來想下十二道金牌給你的,又擔心這金牌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想了想,沒捨得……」
百夫長面色一緊,急忙躬身道:「您是可汗最寵愛的女人,我們怎敢冒犯,實在是可汗下過令,我們不敢不遵從可汗的命令。」
接連兩日,華朝與突厥雙方皆在整軍備戰。
「我……」女子有些慌亂,楞了一會兒,這才努力保持著淡漠的模樣,冷冷道:「你們連我都不認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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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楊氏俏臉不由閃過幾分緊張之色,嬌軀不易察覺的抖了一下,隨即咬了咬牙,故意扮出一副蠻橫不講理的模樣,大聲叱道:「我偏不回去!我偏要在這裏走走看看,怎麼?你敢把我殺了嗎?」
嚴楊氏不覺輕輕舒了口氣,那位素未謀面的女婿請她幫的忙,總算辦成了。
草原風起雲湧,牽動著天下人的心。青翠遼闊的草原上,再也聽不到牧馬人蒼涼憂傷的長調,再也見不到寧靜祥和的牛羊成群撒歡,取而代之的,卻是戰雲密布,殺氣衝天,連天色都變得陰沉沉的,彷彿在醞釀著一場巨大的暴風雨。
方錚笑眯眯的摟著他的肩,轉身向大營帥帳走去。
誰也不會在意她,區區一個女人,而且是可汗最為傾慕的女人,就算她聽到了什麼,又有什麼打緊?此戰若勝,默啜可汗將成為這片陸地上唯一的主人,可汗的榮耀,也是他女人的榮耀。誰會懷疑一個困在突厥大營的女人會對他們的軍事行動產生不利的舉動?
「呃……方元帥,不知您如此著急叫老夫來貴軍大營,可有要事?」
弱點就在華朝大營的布置上。
這便是默棘連戒備和心虛的原因。
默棘連尷尬的笑:「……」
「錯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唉,我心情太沉痛了,所以思維有些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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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突厥人集中囤積戰馬所食草料和飲水的地方,數萬匹馬在不作戰時,便交由專門的牧馬人餵養。養馬並非任由馬兒在草原上啃噬青草那麼簡單,成年的戰馬照顧尤需細心,必須由牧馬人動手割下青草,然後在陽光下鋪曬,再用鍘刀將晒乾的草切成碎末狀,以方便馬兒咀嚼消化,而且馬兒的飲水也要格外注意,雖然此時默啜將大營設在榆河邊,可時至夏季,榆河水渾濁,牧馬人只能將水裝在特製的蓄水池裡,經由沉澱雜質之後,才能給馬兒飲用。
百夫長眼皮跳了跳,急忙道:「嚴妃這話可說重了……好吧,您請進去看看吧,只求您看完趕緊回帳,您若出了差錯,我們可都擔當不起……」
這場仗打到現在這個地步,他比誰都清楚,華朝北伐軍在中間起了多大的作用,他們在前方直接面對默啜的數萬大軍,從北伐軍進入草原開始,他們便以迅雷之勢殲滅了柴夢山和泰王,直接打掉了默啜的外圍,然後默啜陳兵於前,又與他發生了零星的小規模戰鬥,據默棘連手下的探子回報,華朝將士傷亡不小。
百夫長如蒙大赦,急忙道:「是,嚴妃,夜色太黑,我派人送您回帳……」
百夫長臉色頓時一苦,誰敢殺您啊,整個大營誰不知道你是可汗最寵愛的女人,殺了你我們還活不活了?
嚴楊氏冷冷道:「我就是要代可汗巡查一番,看你們巡夜有沒有偷懶,看你們這個草料場有沒有混進敵人的姦細,你如此百般阻撓,莫非心裏有鬼?」
「不用客氣,可汗已睡下,我四處走走,代可汗巡查一下大營……」
北伐軍若撤出草原,自己怎麼辦?原本他還打著坐山觀虎鬥的主意,任憑默啜和方錚打個你死我活,他在中間觀望,待到雙方打得兩敗俱傷時,他再出來收拾殘局,屆時雙方傷亡必然慘重,如何再當得他麾下五萬戰士一擊?如此一來,這草原,甚至包括華朝的整個天下,對他而言,若欲取之已非難事。
他在忙著率領部下搶地盤,忙著收編部落,為將來平定草原后,積累與華朝談判的資本,為突厥爭取最大的利益,這些日子他幾乎不費一兵一卒便得到了莫大的好處。
默棘連目瞪口呆,他根本聽不懂方錚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錯了!我是假裝不正經……」
小規模的試探性攻擊從未間斷過,沒有宣戰,沒有檄文,戰爭開始得如此自然,百年的宿怨深仇,在這個關係兩國生死存亡的關頭,似乎都沒心思做那些表面上的花樣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