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順流而下
第198章 借力造勢
「呵呵，宋果是市委組織部宋炳南宋部長的公子。」彭遠征的聲音並不大，但話一出口，落入大家的耳中卻如同驚雷。
黃大龍嘿嘿笑著站起身大模大樣地抱拳道，「各位雲水鎮的領導不要這麼客氣，鄙人跟彭鎮長是鐵哥們，遠征的工作我不支持誰支持？我在這裏表個態，哪怕是賠本虧損，這個項目我們信傑企業也做了！所以，競標的時候，還請各位領導開開綠燈，哈哈！」
這麼年輕的副教授當然令人驚訝，但副教授的身份與黃大龍財閥少當家的身份還是差太多。雖然，眾人聽了雖然也頷首鼓掌，卻也沒真正把宋果放在眼裡。
彭遠征的話說到後面就比較直白，聲音也壓低了下來。
但對他來說，這層窗戶紙的捅破是他樂意看到的，他的父親宋炳南其實也是樂意看到的。宋炳南很樂意成為彭遠征在新安市的「後台」，因為這樣將直接促進宋家和京城馮家的友好密切關係。
否則，有郝建年這麼一顆巨大的釘子在背後盯著，他就算是心思再縝密也總會有百密一疏的時候，一旦讓郝建年抓住機會反戈一擊，代價將是極其慘痛的。
但彭遠征接下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立即讓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眼中陡然而生幾分敬畏。
他是一個手段果決、當機立斷的人，既然拿定了主意那就不再拖泥帶水。
此時此刻，有人震驚，有人艷羡，當然更多的是恍然
彭遠征的話音一落，李雪燕等副職們就開始鼓掌。
眾人都笑了起來，賈亮則跟了一句，「彭鎮長，既然黃總這麼仗義，信傑企業的實力又非常雄厚，我看就不如不搞競標了，直接跟信傑企業合作。」
李雪燕的心情很複雜。她是高幹子女，因為出身所以眼光很不凡，她從宋果的言行舉止中看出了他的某種不耐煩，更看出了他對彭遠征的若隱若現的「逢迎」。雖然「逢迎」這個詞用在宋果身上，讓人感覺很滑稽，但確實就是這麼一種感覺。
「這位是宋果，江北大學歷史系的副教授，省里著名的年輕學者，是我最好的朋友。」彭遠征拍著宋果的肩膀道。
「那可不行。必須要競標，而且過程要公開、公平公正，這是項目建設的規範要求。今後我們鎮里的項目建設還會有很多，招投標制度必須要構建起來，避免暗箱操作就能避免決策失誤——而且，商業街的項目，不僅有信傑企業，還有我們鎮里的惠豐集團。胡進學前兩天跟我說過，他們是本地企業，有責任也有能力為家鄉建設出一把力！」
宋果沒有起身，只是淡然微笑向眾人點點頭，神態很
況且，信傑企業是惠豐集團的大主顧，如果失去了信傑企業的支持，惠豐的效益和利潤會縮水五成以上。
黃河和莫書屏趕緊恭謹地低低道，「謝謝！」
而再為郝建年當打手衝鋒在前，吃虧的將是自己。
李雪燕對彭遠征的身世背景有過深入細緻的了解。她本來以為，彭遠征能有今日，一方面是他個人的天分、才華和努力促成，另一方面則是高層領導的賞識提拔——現在看來，這個高層領導基本上就是宋部長了。但，領導的賞識跟與領導關係不一般完全是兩個概念，而彭遠征和宋果之間的關係，絕不尋常。
官場之上，沒有永遠的對手，只有永遠的利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繼續跟彭遠征「唱對台戲」，都不符合他們的政治利益，他們還怎麼會飛蛾撲火？
吳明獷和施萍也附和著點頭微笑，「就是，就是。」
想到這裏，黃河和莫書屏一起站起身來，端著酒杯走過去謙卑地笑道，「彭鎮長，我們兩個一起，再敬領導一杯酒！」
宋果很意外，怔怔地望著彭遠征。以往的時候，不論大小場合，彭遠征都儘力避諱暴露於他們宋家的關係，而今天卻直接捅開了這層窗戶紙！為什麼？
既然如此，他們立即決定轉方向——徹底拋棄郝建年，投向彭遠征。
他清澈而淡然的目光從醉意朦朧的黃河和莫書屏身上掃過，嘴角輕輕一抽，拿定了主
包房裡頓時沉默了下來，黃河等人的目光凝結，臉色陡然漲紅。而李雪燕剛剛夾起一筷子菜，還沒有往嘴裏放，突然聽到這個話，也獃滯了一下。
黃大龍和宋果的偶然到來、適逢其會，讓已經有幾分醉意的彭遠征心頭一動，暗暗起了一個心思。
惠豐集團無論是在雲水鎮、還是在新安區，都是數得著的大企業，實力很強。但與信傑企業相比，還是差得太遠。惠豐集團頂多是在新安市本地有影響力，而信傑企業早已走出新安，走向全省和全國，最近更是剛剛融資上市，明年還要爭取在香港借殼上市。
宋果的目光微微有些閃爍。
他笑了笑，環視眾人朗聲道，「同志們，正式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市裡最大的民營企業集團信傑企業的少老闆，著名的青年企業家黃大龍先生。下一步，我們鎮里做的商業街改造擴建項目，黃大龍先生的信傑企業將參与競標，很有可能將成為我們的合作者！」
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新安市核心領導層的大領導之一。宋炳南這個名字，這些鄉鎮幹部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一尊大神，高高在上仰望都很困難的大神——而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宋部長的公子！
宋果雖然給了面子，但骨子裡那股清高是
他雖然是重生者，閱歷足夠豐富，但這具20多歲的青年身子里猶自涌動著青春的激情——人生難得幾回醉，今天盡興，他倒也敞開了心胸。
黃大龍還待要說什麼，卻見彭遠征已經轉過頭去開始介紹宋果，就閉住了嘴。
要不是看在彭遠征的面子上，以他的性格，根本懶得跟一些陌生人虛偽寒暄，說著一些他不願意說、平時也很少說的客套話。
黃河則目光複雜地凝視著黃大龍，又悄然掃一眼彭遠征，他沒有想到，彭遠征會有黃大龍這種財大氣粗的朋友，難怪他一開始就要搞招商引資有恃無恐！
彭遠征笑了笑，也起身來跟兩人碰了碰杯，道：「來，我們干這一杯！喝過這杯酒，我們就都向前看，時間久了，你們就會知道我彭遠征是怎樣的一個人，無論如何，我不會吃獨食，更不會對不住朋友！」
彭遠征笑著揮了揮手。
因為彭遠征的關係，宋果都沒有駁眾人的面子，雖然淺嘗輒止，但一輪下來，也喝了兩杯白酒。
在很多時候，有些話是不需要說到嘴頭上的。黃河和莫書屏的行動足以說明了一切。
耳邊滿是歡聲笑語，李雪燕的情緒卻變得低沉和壓抑。她慢慢垂下頭去，纖細的手指輕輕交叉著，心裏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一念
又是一輪熱情的寒暄和歡飲。宋果的身份被揭破，除了李雪燕之外，在場眾人都挨個來向他敬酒，哪怕是早已不勝酒力的莫書屏，也強撐著換上啤酒，主動跟宋果喝了一杯酒。
坐在她旁邊的莫書屏並沒有注意到李雪燕的異樣，卻回頭去與黃河交換了一個堅定的眼神。宋果的出現，讓兩人馬上意識到，這場「郝彭之爭」的結果不難預料了——郝建年雖然是區委常委，但與宋炳南的赫赫權勢沒法比，組織部長管幹部，郝建年怎麼敢跟宋部長對上？
他比誰都清楚，在現實的體制環境中，要想做事必須首先要掌權。手裡無權，做事就是一句空話。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只有架空郝建年，才能毫無掣肘地做事。
彭遠征掃了黃大龍一眼，淡然一笑道，「我們就一個商業街改造擴建，還需要多大的實力？惠豐集團的實力足夠了。」
這個年輕鎮長的能量越來越深不可測了。莫書屏豐腴的臉蛋微紅，目光也在彭遠征的身上逡巡著。
她想哭，卻哭不出來；想痛痛快快地大醉一場暫時忘卻這些傷懷和煩惱，卻又擔心會丟了自己領導幹部的體面。
黃大龍大咧咧又不屑一顧地道，「胡進學的惠豐？他們不行！跟我們爭，惠豐還差太遠！」